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着我。连眼睛都是通红的。<br/><br/> 我闻到了血腥味。<br/><br/> 本来要砸在我脸上的那一拳,砸在了水泥地面上,骨节上的皮肉都绽开来,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。而他只是瞪着我,咬紧了牙关,一句话不说。<br/><br/> 我被这样的他吓到了。刚想说话,就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,狠狠地抱住我,力度大得让我 x_io_ng 腔都开始缺氧。<br/><br/> 我看不到他表情,但是我知道,他吓坏了。<br/><br/> -<br/><br/> 我们站在三楼的门口。<br/><br/> 门框两侧,贴着我爸写的春联,红纸的边缘已经褪了点色,黑色的字像一只只眼睛,安静地看着我。<br/><br/> 我眼睛有点热。<br/><br/> “给我一支烟。”<br/><br/> 虚弱的烟雾升起来,从喉管到肺部,一路服帖下去,烟草是让人安心的的好东西。<br/><br/> 吸完一支烟,在粗糙墙面上按灭,他两手都提着东西,忽然侧过头来,在我脸上啄了一下。<br/><br/> “老师,敲门吧。”<br/><br/> 死刑犯等待上绞刑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,我现在就是什么样子。<br/><br/> 开门的是我妈。<br/><br/> 她这两年又瘦了一点,头发从两鬓开始白了,硬扎扎的,大概想到有客人要来,也没穿围裙,穿着我上次回家沈宛宜给她买的一件玫红色的外套,像是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接待我们一样。<br/><br/> “回来了?”<br/><br/> “回来了。”我低着头往门里走,不敢看她的眼睛:“姆妈,我爸呢?”<br/><br/> “在书房里。”她局促地站在门口,看了一眼李祝融,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是个混血儿,又这么高这么漂亮,搓了搓手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<br/><br/> 李祝融扯了扯嘴角,露出了一个笑容:“阿姨好。”<br/><br/> “哎,哎。”我妈连连应着,把他往里面让,她是那种最善良的中国妇女,刀子嘴豆腐心,就算是她口口声声骂着的“夭寿仔”,只要有礼有节地笑着,她也狠不下心赶他出去。<br/><br/> “东西放在沙发上吧,先坐一下,我去泡茶。你们吃了饭过来的吧?”我妈团团转着,蹲在橱柜旁边找茶叶,用塑料外壳的热水瓶里的水泡茶,我爸喜欢喝普洱,家里放的都是普洱茶。<br/><br/> 我过去帮她拿杯子,低声问她:“姆妈,我爸是不是在生我的气?”<br/><br/> “你还说,”我妈叹口气:“你爸中饭也没有吃,你去劝劝他。医生说他血糖低,不吃饭总不行。”<br/><br/> 我回头看看,书房的门紧闭着,李祝融坐在沙发上,默不作声地观察四周,大概以为我在看他,端正了神色,正襟危坐。<br/><br/> 我不敢放他单独和我妈在一起——其实我压根就不该让他进门,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。<br/><br/> 泡了茶来,李祝融眼睛不着痕迹地在茶杯边缘扫了一眼,确认这并不是新杯子也不是一次 xi_ng 杯子之后,抿了抿唇,然后一言不发地端起了那杯茶。他家里喜欢装成书香门第,不说话的时候,确实挺能糊弄人的。<br/><br/> “你和我妈说说话,我去看下我爸。”<br/><br/> -<br/><br/> 我小时候很喜欢我爸的书房。<br/><br/> 我喜欢厚厚的书,最好是硬壳的,纸张光滑,淡黄色,用手指拨着书页边缘的时候还能发出响声。<br/><br/> 我敲门:“爸,我回来了。”<br/><br/> 门里面静得没有一点声音。<br/><br/> 我又敲了下门:“爸,你开下门,我是许煦。”<br/><br/> 门打开了一条缝,我爸躲在眼睛后面,警觉地看着我,发现确实是我之后把门拉开了点:“进来吧。”<br/><br/> 我知道了,我爸在生我妈的气。<br/><br/> 我爸从小就纵容着我,读书的事从来不强求,他脾气其实很好,别家的爸爸打儿子,他从来不打我,由着我胡闹。他的学生说,我小的时候,我妈上班没时间,我爸就带我去上课,他坐在讲台旁边,让学生做练习。我就像猴子一样在他身上乱爬,踩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得他西装裤上全是脚印,他也一点都不生气。<br/><br/> 我爸一辈子都是个读书人,人情世故一点不懂,他不会骂人,更不会打人,只会和人生闷气。而且他生气经常弄错对象。有时候明明是我做的错事,他却要怪到传递消息的我妈身上。书房就是他的根据地,他一生气就进书房,看一天书,饿极了就去学校食堂打饭吃,反正他对饭菜的味道无所谓。<br/><br/> 他半年没见我,也不嘘寒微暖,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桌边,我凑过去看,他在演算带电粒子在匀强磁场中的公式,算到一半,抬起头来看着我,问:“是(eq-mg)/m?”<br/><br/> “是的。”<br/><br/> 他露出了一丝笑容,但是很快又消失了,皱着眉头,低头在那演算。<br/><br/> 我清晰地看见他已经渐渐花白的头发,他握着铅笔的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,但是他的态度始终虔诚得像一个小学生在完成第一份家庭作业。他握笔的姿势不对,手指攥着铅笔尖附近,坐姿也不对,整个人都伏在书桌上,偶尔咳上两声。<br/><br/> “爸,我们出去吃饭吧,”我低声叫他:“这个回来再算吧。”<br/><br/> “我不去吃饭。”他严肃地摇了摇头:“我不和那个人一起吃饭。我今天不吃饭!”<br/><br/> 他说的是李祝融。<br/><br/> “还是出去吃一点吧,他还帮我安排进了r大的研究所,不见客人总归是不对的。”我胡乱地骗他。<br/><br/> 我爸皱起了眉头,抬起头来,透过他的眼睛审视着我:“他帮了你?”<br/><br/> “是啊。我现在在r大研究所的a组上班,正准备做一个315的课题。”我撒着谎。<br/><br/> 我爸的眉头拧了起来,严厉地说:“你不要欠他人情,他不是好人。以前他说假话,害得你退学,和这种人不能交朋友。你让他回去,我不和他一起吃饭……”<br/><br/> 如果可以,我何尝想委屈你们笑脸对他?<br/><br/> 说到底,不过是我自己无能罢了。<br/><br/> -<br/><br/>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为难,我爸竟然答应了出来吃饭。<br/><br/> 我走在他后面,关了书房的灯,我前面的这个头发花白的清瘦老人,他是我的至亲家人,但我却不能孝顺他们,让他们安心度过晚年。<br/><br/> 李祝融坐在客厅里,看见我爸出来,连忙站了起来,叫了声:“伯父。”<br/><br/> 他这样恭敬,倒是出乎我意料。<br/><br/> 他这种人,其实是从小严苛家教长大,所以礼数最为周全。关键只在于,他愿不愿意把一个人尊为长辈。<br/><br/> 一般来说,一个人第一眼见到李祝融,很难一下反应过来的,他相貌生得太好,气质也和常人不同,再礼貌,眼睛里也是藏着一点高傲的。加上异于常人的身高,不管在哪里都会被别人多看上几眼。<br/><br/> 但是我爸对人皮相真是迟钝到可以,只是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,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自顾自地拿了一本书看。<br/><br/> “炖鸡好像要好了,我去关下火。”我妈找个理由走开了。<br/><br/> 我看李祝融没有要和我爸搭话的意思,心里稍微定了下来,走到厨房去帮我妈做饭去了。我爸对一个人印象定下来之后就很难改,倒是我妈好像是生气了。<br/><br/>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,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许多蔬菜,还有一盆用料酒和盐腌好的鱼,我妈做菜喜欢咸香麻辣,是地道的香菜口味。<br/><br/> “姆妈,我把这红菜薹剥了……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