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外听，心像是被放在滚油上煎。<br/><br/> 十月十四开始用阿片，中药还是没停，我爸开始打不起精神了，疼痛倒是好了一点，只是有时候说着话，就开始打瞌睡了，医生说是药物的副作用。<br/><br/> 也有好的时候，十一月那几天，北京出了大太阳，到处都是暖融融的，我扶他去楼下晒太阳，李貅也在，我妈坐在长椅上织毛衣，李貅拿着个模型飞机在草坪上跑圈，嘴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，他忽然笑了起来，说：“你小时候也喜欢玩这些东西。”<br/><br/> 我竟然都不记得了。<br/><br/> 我只记得，我有一次摔了手腕，去医院看病，疼得厉害，他不知道怎么哄我，只记得我爱吃雪糕，我妈又不肯让我吃。所以偷偷去买了雪糕来，躲着我妈，带我去医院的后院里吃，正是盛夏天，他满头都是汗，坐在那里看着我吃雪糕，也是这样的笑。<br/><br/> 我只听我妈说过，我长牙的时候，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，把他买的小地球仪啃得全是牙印，他竟然也不生气。他牙没长好，所以从小就很少笑，怕我遗传了他，我长牙的时候，换牙的时候，总是紧张兮兮地盯着我看。<br/><br/> 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，一辈子没做过坏事，他在北京住院，他学生从国外回来看他，在病房外给我塞钱，和他一样的 xi_ng 格，一句安 we_i 的话也不会说，只会说：“好好治，啊，好好治……”<br/><br/> 那么多人舍不得他死。<br/><br/> 他开始昏迷的时候，李貅也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，不肯回家，守在医院里，他醒的时候，就和他说一点话。他很喜欢李貅，一直跟我说：“以后你教教他。”<br/><br/> 他到最后都以为李貅想当物理学家。<br/><br/> -<br/><br/> 十一月二十一，连小年都不算，我妈和医生聊过之后，说，今年提前过个年。<br/><br/> 那天晚上下很大的雪，李祝融傍晚赶了回来，我和我妈准备的年夜饭，李貅在客厅陪他说话，过了一会，跑到厨房来，跟我们说：“爷爷说，好香啊。”<br/><br/> 他其实什么都吃不了了，骨瘦如柴，脸颊陷下去，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。<br/><br/> 摆好了菜，都坐上了桌，我妈去端最后一个炖菜的时候，他忽然伸出手来，把那碗红烧鱼朝我移了移。<br/><br/> 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喜欢吃鱼。<br/><br/> -<br/><br/> 吃完饭，李貅看气氛沉重，闹着要放烟花，李祝融去指挥李畅放烟花，李貅也跟着去，我和我爸妈呆在窗户旁边看着。黑魆魆的天空上，忽然一大朵灿烂的花绽开来。流光溢彩，照得他气色都好了很多。<br/><br/> 他忽然说：“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过年？”<br/><br/> 他是和我妈说。<br/><br/> 我妈点了点头。<br/><br/> 他看了看我妈，忽然垂下眼睛，笑了起来。<br/><br/> 我不知道，他是在说那一个过年。<br/><br/> 也许是我小的时候，穿着棉袄，抱着雪球，在楼下撒欢一样的跑，他戴着眼睛，紧张兮兮地在后面追，不小心摔了一跤，把眼睛摔掉了，一面叫我不要跑，一面在雪地里到处乱 m-o ，把我妈笑得不行。<br/><br/> 也许是那年我上了r大，钱教授问我要不要进a组，过年回家，我把这事和他说，他高兴喝了酒，两个耳朵通红，犯牛脾气，硬要和我聊我上课的学的内容，一直讲到在沙发上睡着了，我妈给他盖毯子，气得直掐他。<br/><br/> 也许，是在我出生之前，我妈很年轻的时候，他也很年轻的时候，只有他们俩记得的，某一年的过年。<br/><br/> 那是最好的岁月。<br/><br/> 如果可以，我多希望他一辈子都是那个单纯的物理教授，不用看着我被学校开除，不用经历癌症痛苦，我多想等他老了，走不动了，我扶他去晒晒太阳，和他聊聊我的小时候。<br/><br/> -<br/><br/> 十一月二十六，他停止呼吸。<br/><br/> 我妈大哭了一场。<br/><br/> 装殓的时候，我给他擦身，他那么瘦，只剩下一点骨头，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然而这么些年，他一直是我心里最依靠的那个人。有时候想想他，想想我妈，我就觉得，这世上的事没什么大不了，我得继续活下去。<br/><br/> 然而他死了。<br/><br/> 十一月二十九，我送他骨灰回c城。<br/><br/> 家还在。我收拾他的书房，书还在，书桌还在，他喜欢喝的茶杯也在，他的眼镜还在。<br/><br/> 我总以为，他还会忽然从书房走出来，拿着一本书，问我：“你看看，这个地方是不是说不通……”<br/><br/> -<br/><br/> 一月初，研究所普查。<br/><br/> 父母的那一行，我习惯 xi_ng 都打上勾。<br/><br/> 后来才想起来，原来我没有爸爸了。<br/><br/> 第85章、小阎王的番外三<br/><br/> 李貅不喜欢上学。<br/><br/> 关键是,李祝融竟然也不管他。<br/><br/> 李貅和陆嘉明上一所小学，天天不去上课，我说他，他就考了几个一百分,直接拿卷子给我看，我跟他讲道理，说：“上学不仅是为了学知识，还是正常的人际交往，你可以在学校里交到很多朋友……”<br/><br/> 他一边组装模型飞机一边听我说，我说完了，他告诉我：“我不想和那群小白痴交朋友,上学是浪费时间。”<br/><br/> 李祝融给他请了家教，教数学和英语,下午就学礼仪和小提琴，他自己找了小说来看，骑在窗户上，一边拿刀子削木头，一边给我讲红楼梦。<br/><br/> 李祝融选的房子都宽敞明亮，这栋尤其是，竟然也是卓臻的产业，欧式的大花园，种了很多品种名贵的花，到处是大理石和原木的装潢，李貅拿了把刀，这里削削，那里削削，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子最喜欢搞破坏，上次小幺他们一家人过来玩，夏宸给了我一点扦插用的蔷薇花苗，种下去之后，李貅一天去看三次，每次都拔一两株出来看长根了没有，不到半个月，那些花全枯死了。<br/><br/> 我有点 m-o 不清李貅的 xi_ng 格了。<br/><br/> 他其实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孩，但是在我面前总是格外地任 xi_ng 妄为，一点事不合他心意，就闹得很，李祝融上午不在家，他早上七点就开始闹腾，不肯吃早餐，不肯上学，把靴子灌了水，挂到床砍胡桃木去了。<br/><br/> 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，他坐在地上沾得全是泥，我叫他换一套，他一溜烟跑了，也不跑远，在花园里打转，秋天这么冷，他竟然光着脚在地上跑，我拿他没办法，跟他说再不听话我打电话给李祝融了，他终于消停下来，朝我做个鬼脸，跑回来吃早餐。<br/><br/> 我怕他着凉，拿了袜子给他穿，他坐在高椅子上，穿着我给他买的棉布裤子，甩着两只光脚，笑嘻嘻地看着我。<br/><br/> 本来要说他两句的，现在也不好说了，把袜子给他让他自己穿，坐下来跟他讲道理：“现在天气冷，你不能光着脚跑，会感冒……”<br/><br/> 他“嗯嗯嗯”低头穿袜子，都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硬，可是他的头发却是柔顺的棕色，总让人想 m-o m-o 他脑袋。<br/><br/> “先把牛奶喝了，这煎蛋是厨师做的……”我把他刀叉摆好：“等一会再吃水果。”<br/><br/> 李貅皱着一张脸，嫌弃地看了桌上摆着的早餐，大声抗议：“我不吃这个！”<br/><br/> “那你想吃什么？”<br/><br/> “我要吃你昨天做的菜！”他理直气壮宣布：“我要吃过桥米线！”<br/><br/> “现在已经八点了。”我看座钟：“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