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德加内说：“也并不曾感到后悔和难堪。”<br />
余让又伸手抚摸了片刻阿德加内的肩膀：“我想起来了，那个电车问题。”<br />
“嗯？”阿德加内轻声应。<br />
“一个有趣的课题，大部分人会选择切换轨道，救五个人，选择一个人死亡。”<br />
阿德加内低声说：“我会。”<br />
余让伸手摸到阿德加内的腰上机甲发射器：“我听过一句话，他说要只按照你同时认为也能成为普遍规律的准则去行动。*”<br />
“做正确的事情，而非是好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，舰长。”余让摸他的机甲发射器，“机甲发射器在这里，我要把它拿出来吗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低应了声，余让抽出来，把发射器放入了阿德加内粘稠的手中。<br />
余让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风凭空而起，周围拥挤的空间变得开阔了一些。<br />
再回神，他已经在阿德加内机甲的怀中，机甲在废墟中发出震动和使用能量的嗡鸣声。<br />
冲出废墟，再见光明时，阿德加内连人带机甲一起单膝跪在了地面上。<br />
护卫队的人涌上来，余让从机甲的机械手臂中下来。<br />
机甲退下去，单膝跪在地上的阿德加内背部已经被血液浸透。<br />
余让看了一会儿他受伤的后背，他移开目光，仰头看了一会儿上方，并没有星空存在，头顶是一片漆黑。<br />
又低头看了下脚下潮湿的地面。<br />
活着的气息夹着咸湿味扑面而来。<br />
余让觉得自己像是品尝了水的眼泪，他歪了下头。——活着。他点了下头。还活着。<br />
“余让。”<br />
阿德加内突然低喊了声。<br />
余让转头看过去。<br />
“余让。”<br />
余让侧了下头，慢腾腾地走了过去，他蹲下身，耳朵贴到阿德加内的嘴前。<br />
“我做正确的事，你会原谅我吗？”<br />
余让凑在他眼前，看了会儿他憔悴的脸颊泛白的嘴唇，抬手给他擦了下额头的汗，问：“疼吗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抬起银灰色金属质感的眼珠，定定地看了余让一会儿，他抿了下唇，本来想笑，可终归没笑出来。<br />
他低声用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：“疼。”<br />
余让抬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：“会。”<br />
【作者有话说】<br />
啊啊啊没想到写了这么久....<br />
第43章 43黑色小狗（十五）<br />
因为阿德加内受伤，他们来多丽丝3号游玩的事不得不结束。<br />
——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游玩的。<br />
还遭受了一次无妄之灾。<br />
临离开前，余让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，脑子一闪而过，之前见到那个被广告牌砸到的醉汉，不知道怎么样了，家里又是什么情况。<br />
小型飞船舱门打开，阿德加内被搀扶进飞船内，他喊了余让一声。<br />
余让应了声，转身进了飞船。<br />
阿德加内后背都是血污，脸色苍白地躺靠在椅子上，余让坐在他身旁，侧身帮阿德加内系上安全扣，又回身系自己的。<br />
手刚放到扶手上，阿德加内濡湿的手掌覆盖到他的手背。<br />
余让侧头看过去，阿德加内闭着眼睛，眼皮轻颤。<br />
余让抽出专用的纸巾，垂下眼睛帮阿德加内一根根地擦拭起了手指。<br />
护卫队的人员给阿德加内做了简单处理，血止住了，但身上的血污没顾得上清理。<br />
余让给阿德加内擦干净手掌，又凑过去，擦干了他脖子和脸上的血污。<br />
阿德加内睁开眼睛，看了余让一会儿，他张了张嘴巴，想要笑一下。<br />
说一些类似于——你很心软，不舍得看别人受伤。<br />
之类的略含有调侃意思的话，余让翠绿的眼珠望过来，像是一颗平静的玉石，他顿了顿，嗓子有些痒，轻咳了几声之后，说出一句：“谢谢，我没有事，不用担心。”<br />
余让用纸巾擦掉他额头的汗珠，低声询问：“舰长在受伤的时候，心里一般都在想些什么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沉吟片刻：“思考为什么会导致受伤，下次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，应该怎么避免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余让沉默地点了点头，他侧头凑过去，看见阿德加内脖子上的伤口，他指腹抚摸上创面，“这里受伤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阿德加内顿了顿，“嗯，没事。”他回说，“应该是个小伤口。”<br />
——应该是那间酒馆坍塌时，被散开的石或木头划伤的伤口，算不上严重。阿德加内判断，身上真正称得上伤的地方，应该是后背猛撞到柱子的伤。<br />
一根数十厘米的承重柱被他从中撞断裂，又砸在了他的后肩上。<br />
如果不是机甲的支撑，他可能完全无法行动。<br />
他甚至在某个摔落的瞬间，回忆起了自己被人敲断脊椎的感觉。<br />
他在浑身难以动弹的疼痛中，大脑分外冷静地反思——到底是哪一步的判断失误，导致这样的后果。<br />
就像他过去在毒虫号上所经历的一样。<br />
他不觉得求生可耻，面对那群星盗的嘲讽也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，他认清自己处于劣势的现实。<br />
都没什么大不了的。<br />
是正确的决定。虽然他判断有些失误——那些星盗只是为了笑话他，即使做出主动投降的姿态，也并没有缓解他所遭受的身体摧残。但这——也是他做出决定，而该承担的后果。-
余让又伸手抚摸了片刻阿德加内的肩膀：“我想起来了，那个电车问题。”<br />
“嗯？”阿德加内轻声应。<br />
“一个有趣的课题，大部分人会选择切换轨道，救五个人，选择一个人死亡。”<br />
阿德加内低声说：“我会。”<br />
余让伸手摸到阿德加内的腰上机甲发射器：“我听过一句话，他说要只按照你同时认为也能成为普遍规律的准则去行动。*”<br />
“做正确的事情，而非是好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情，舰长。”余让摸他的机甲发射器，“机甲发射器在这里，我要把它拿出来吗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低应了声，余让抽出来，把发射器放入了阿德加内粘稠的手中。<br />
余让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风凭空而起，周围拥挤的空间变得开阔了一些。<br />
再回神，他已经在阿德加内机甲的怀中，机甲在废墟中发出震动和使用能量的嗡鸣声。<br />
冲出废墟，再见光明时，阿德加内连人带机甲一起单膝跪在了地面上。<br />
护卫队的人涌上来，余让从机甲的机械手臂中下来。<br />
机甲退下去，单膝跪在地上的阿德加内背部已经被血液浸透。<br />
余让看了一会儿他受伤的后背，他移开目光，仰头看了一会儿上方，并没有星空存在，头顶是一片漆黑。<br />
又低头看了下脚下潮湿的地面。<br />
活着的气息夹着咸湿味扑面而来。<br />
余让觉得自己像是品尝了水的眼泪，他歪了下头。——活着。他点了下头。还活着。<br />
“余让。”<br />
阿德加内突然低喊了声。<br />
余让转头看过去。<br />
“余让。”<br />
余让侧了下头，慢腾腾地走了过去，他蹲下身，耳朵贴到阿德加内的嘴前。<br />
“我做正确的事，你会原谅我吗？”<br />
余让凑在他眼前，看了会儿他憔悴的脸颊泛白的嘴唇，抬手给他擦了下额头的汗，问：“疼吗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抬起银灰色金属质感的眼珠，定定地看了余让一会儿，他抿了下唇，本来想笑，可终归没笑出来。<br />
他低声用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：“疼。”<br />
余让抬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：“会。”<br />
【作者有话说】<br />
啊啊啊没想到写了这么久....<br />
第43章 43黑色小狗（十五）<br />
因为阿德加内受伤，他们来多丽丝3号游玩的事不得不结束。<br />
——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游玩的。<br />
还遭受了一次无妄之灾。<br />
临离开前，余让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，脑子一闪而过，之前见到那个被广告牌砸到的醉汉，不知道怎么样了，家里又是什么情况。<br />
小型飞船舱门打开，阿德加内被搀扶进飞船内，他喊了余让一声。<br />
余让应了声，转身进了飞船。<br />
阿德加内后背都是血污，脸色苍白地躺靠在椅子上，余让坐在他身旁，侧身帮阿德加内系上安全扣，又回身系自己的。<br />
手刚放到扶手上，阿德加内濡湿的手掌覆盖到他的手背。<br />
余让侧头看过去，阿德加内闭着眼睛，眼皮轻颤。<br />
余让抽出专用的纸巾，垂下眼睛帮阿德加内一根根地擦拭起了手指。<br />
护卫队的人员给阿德加内做了简单处理，血止住了，但身上的血污没顾得上清理。<br />
余让给阿德加内擦干净手掌，又凑过去，擦干了他脖子和脸上的血污。<br />
阿德加内睁开眼睛，看了余让一会儿，他张了张嘴巴，想要笑一下。<br />
说一些类似于——你很心软，不舍得看别人受伤。<br />
之类的略含有调侃意思的话，余让翠绿的眼珠望过来，像是一颗平静的玉石，他顿了顿，嗓子有些痒，轻咳了几声之后，说出一句：“谢谢，我没有事，不用担心。”<br />
余让用纸巾擦掉他额头的汗珠，低声询问：“舰长在受伤的时候，心里一般都在想些什么？”<br />
阿德加内沉吟片刻：“思考为什么会导致受伤，下次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，应该怎么避免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余让沉默地点了点头，他侧头凑过去，看见阿德加内脖子上的伤口，他指腹抚摸上创面，“这里受伤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阿德加内顿了顿，“嗯，没事。”他回说，“应该是个小伤口。”<br />
——应该是那间酒馆坍塌时，被散开的石或木头划伤的伤口，算不上严重。阿德加内判断，身上真正称得上伤的地方，应该是后背猛撞到柱子的伤。<br />
一根数十厘米的承重柱被他从中撞断裂，又砸在了他的后肩上。<br />
如果不是机甲的支撑，他可能完全无法行动。<br />
他甚至在某个摔落的瞬间，回忆起了自己被人敲断脊椎的感觉。<br />
他在浑身难以动弹的疼痛中，大脑分外冷静地反思——到底是哪一步的判断失误，导致这样的后果。<br />
就像他过去在毒虫号上所经历的一样。<br />
他不觉得求生可耻，面对那群星盗的嘲讽也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，他认清自己处于劣势的现实。<br />
都没什么大不了的。<br />
是正确的决定。虽然他判断有些失误——那些星盗只是为了笑话他，即使做出主动投降的姿态，也并没有缓解他所遭受的身体摧残。但这——也是他做出决定，而该承担的后果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