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玢笑，“赶来又如何？只是为我收尸罢了。”<br />
他袖中突然掉出来什么，是根簪子。<br />
咕噜噜地顺着斜坡滚落。<br />
容玢想要拣起，手却刚抬起就无力垂下。<br />
“真是狼狈啊……”他笑。<br />
“不会的，公子怎么可能会死呢？不可能的……”蒋殊见状急忙捡起那簪子，难得错了语调，眼看容玢快要没了意识，他忙说：“还有江姑娘，她还在外面等着公子呢！江姑娘还等着公子呢！”<br />
“……她啊，”容玢果然因为他的话清醒几分，突然轻弱的笑了笑，“我希望她，不要看到这一切，蒋殊，我其实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，只是……”<br />
只是他不是神，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提前了好多，他还有好多事没做，好多话没说……<br />
容玢失神望着天，眼角闪过一丝微光：“为君为臣的责任我都尽到了，只有她，要辜负了……”<br />
就在最后一刻，他突然放下了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大业，放下了为之汲汲营营一生的所有。<br />
脑中只有那个站在雪里向他走来的倩影。<br />
*<br />
轰——<br />
一声爆鸣后，火舌直冲天际！<br />
伴随着建筑塌陷的碎裂声。<br />
江文如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象。<br />
爆鸣的冲击力太过强烈，时渊上前将她拽到自己马上向后撤，却还是难以承受这冲力，摔下马后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。<br />
模糊中，江文如好像看到了白袍的踪迹，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，果然恍惚看到容玢和蒋殊的身影：“……容玢，容玢——！”<br />
这距离似真似远，漫天却都是烟灰弥漫，任凭怎么拍打都驱散不了，无力又恍然。<br />
但那边好似真因这呼唤动了下，可是下一刻，那边火光更加剧烈起来，彻底遮掩了那道身影，江文如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。<br />
“容玢——！不——！！”<br />
“不要！！啊——”<br />
一瞬间，她听不到周围的喊叫声，看不到奔走的众人，<br />
只是毫无知觉的站在那，站在那……<br />
然后猛冲过去，时渊他们都没反应过来，一时没拦住她，翻飞的衣裙沾染着血污，她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在地上。<br />
“快护着她！”时渊一边向那冲着，一边指挥着回过神来的其他人<br />
。<br />
但江文如表情木然，时渊握住她的手腕，她动不了，好像也没力气动了。<br />
手臂无力的垂下，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，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。<br />
她仍没松手，好像感觉不到那些痛，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。<br />
文如看着面前的火光，再次挣扎起身，但这身躯却已承受不住上涌的情绪，气血攻心之下，周围人看着纤弱的身影摇晃着，然后一口鲜血喷出，身子直直倒下。<br />
第107章 大义 江文如，我们局定后见。<br />
“玢！”<br />
声音悲痛凄凉到仿佛能将世间一切穿透, 直钻人心，令闻者哀。<br />
“主子，你醒了！袁先生，袁先生——”<br />
江文如眉头紧皱, 双目圆睁, 脸颊满是豆大的水滴, 顺着流入脖颈的, 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，被子被双手抓出了一道道褶皱，整个人虚弱不堪。<br />
闻清看着她这副模样，早已眼眶红肿。<br />
周边的声音似远似近，文如意识还未回笼，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，那枚红玉扳指上满是汗液, 而她掌心被压出一道深痕。<br />
“他呢, 容玢呢……找到没有？”江文如死死看着闻清。<br />
闻清嘴唇颤抖,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<br />
“快说……”江文如作势起身，脑中却昏沉一片。<br />
“没找到人。只、只找到了衣服碎片、一支簪子和碎掉的玉佩, 那火实在太大了, 怎么都找不到人……”<br />
人只怕活不了了。<br />
看着江文如的样子，这句话闻清却说不出口了。<br />
屋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。<br />
文如一言不发。<br />
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, 整个人宛若泥塑。<br />
半晌后, 她慢慢起身, 避开了闻清搀扶的手, 慢慢走到窗边，把窗打开，每一步都走的吃力异常。<br />
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被慢速拉长。<br />
“主子, 外面风大，您病还没好利落，只怕公子知道也会……”闻清忍不住开口说道。<br />
话说到一半，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，猛地停嘴。<br />
她轻叹了口气，而后拿起披肩披在文如身上。<br />
但窗边那道身影一袭白衣，就那样站着，眸中无悲无喜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，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。<br />
不知站了多久，久到天色再次放明，久到风声渐渐削弱，久到绵雨丝丝缕缕的从空中飘落，文如才终于出声。<br />
“又……下雨了啊……”声音细弱空灵，如同呓语。<br />
纵使闻清一向坚忍克制，听到此话也不禁啜泣出声，感叹这世事无常，造化弄人。<br />
“别哭。”窗边传来的声音细弱却坚定。<br />
“他定然……定然不想让我哭的。”<br />
“好，奴婢不哭，奴婢不哭……”闻清听到主子开始说话，连忙抹去脸上的泪，一抬头，文如的眼眶却是红了。<br />
她慢慢抬起手，用尽全身力气的抬起手，目光却不移，盯着四散飞舞的雨丝。<br />
雨丝在她手周围飘落，极少的落入其掌心，除了那一点凉意，再看不到半分痕迹。
他袖中突然掉出来什么，是根簪子。<br />
咕噜噜地顺着斜坡滚落。<br />
容玢想要拣起，手却刚抬起就无力垂下。<br />
“真是狼狈啊……”他笑。<br />
“不会的，公子怎么可能会死呢？不可能的……”蒋殊见状急忙捡起那簪子，难得错了语调，眼看容玢快要没了意识，他忙说：“还有江姑娘，她还在外面等着公子呢！江姑娘还等着公子呢！”<br />
“……她啊，”容玢果然因为他的话清醒几分，突然轻弱的笑了笑，“我希望她，不要看到这一切，蒋殊，我其实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，只是……”<br />
只是他不是神，这一天比他预想的提前了好多，他还有好多事没做，好多话没说……<br />
容玢失神望着天，眼角闪过一丝微光：“为君为臣的责任我都尽到了，只有她，要辜负了……”<br />
就在最后一刻，他突然放下了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大业，放下了为之汲汲营营一生的所有。<br />
脑中只有那个站在雪里向他走来的倩影。<br />
*<br />
轰——<br />
一声爆鸣后，火舌直冲天际！<br />
伴随着建筑塌陷的碎裂声。<br />
江文如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惨象。<br />
爆鸣的冲击力太过强烈，时渊上前将她拽到自己马上向后撤，却还是难以承受这冲力，摔下马后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下。<br />
模糊中，江文如好像看到了白袍的踪迹，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，果然恍惚看到容玢和蒋殊的身影：“……容玢，容玢——！”<br />
这距离似真似远，漫天却都是烟灰弥漫，任凭怎么拍打都驱散不了，无力又恍然。<br />
但那边好似真因这呼唤动了下，可是下一刻，那边火光更加剧烈起来，彻底遮掩了那道身影，江文如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。<br />
“容玢——！不——！！”<br />
“不要！！啊——”<br />
一瞬间，她听不到周围的喊叫声，看不到奔走的众人，<br />
只是毫无知觉的站在那，站在那……<br />
然后猛冲过去，时渊他们都没反应过来，一时没拦住她，翻飞的衣裙沾染着血污，她没跑两步便重重摔在地上。<br />
“快护着她！”时渊一边向那冲着，一边指挥着回过神来的其他人<br />
。<br />
但江文如表情木然，时渊握住她的手腕，她动不了，好像也没力气动了。<br />
手臂无力的垂下，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，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。<br />
她仍没松手，好像感觉不到那些痛，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。<br />
文如看着面前的火光，再次挣扎起身，但这身躯却已承受不住上涌的情绪，气血攻心之下，周围人看着纤弱的身影摇晃着，然后一口鲜血喷出，身子直直倒下。<br />
第107章 大义 江文如，我们局定后见。<br />
“玢！”<br />
声音悲痛凄凉到仿佛能将世间一切穿透, 直钻人心，令闻者哀。<br />
“主子，你醒了！袁先生，袁先生——”<br />
江文如眉头紧皱, 双目圆睁, 脸颊满是豆大的水滴, 顺着流入脖颈的, 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，被子被双手抓出了一道道褶皱，整个人虚弱不堪。<br />
闻清看着她这副模样，早已眼眶红肿。<br />
周边的声音似远似近，文如意识还未回笼，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，那枚红玉扳指上满是汗液, 而她掌心被压出一道深痕。<br />
“他呢, 容玢呢……找到没有？”江文如死死看着闻清。<br />
闻清嘴唇颤抖,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<br />
“快说……”江文如作势起身，脑中却昏沉一片。<br />
“没找到人。只、只找到了衣服碎片、一支簪子和碎掉的玉佩, 那火实在太大了, 怎么都找不到人……”<br />
人只怕活不了了。<br />
看着江文如的样子，这句话闻清却说不出口了。<br />
屋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。<br />
文如一言不发。<br />
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, 整个人宛若泥塑。<br />
半晌后, 她慢慢起身, 避开了闻清搀扶的手, 慢慢走到窗边，把窗打开，每一步都走的吃力异常。<br />
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被慢速拉长。<br />
“主子, 外面风大，您病还没好利落，只怕公子知道也会……”闻清忍不住开口说道。<br />
话说到一半，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，猛地停嘴。<br />
她轻叹了口气，而后拿起披肩披在文如身上。<br />
但窗边那道身影一袭白衣，就那样站着，眸中无悲无喜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，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。<br />
不知站了多久，久到天色再次放明，久到风声渐渐削弱，久到绵雨丝丝缕缕的从空中飘落，文如才终于出声。<br />
“又……下雨了啊……”声音细弱空灵，如同呓语。<br />
纵使闻清一向坚忍克制，听到此话也不禁啜泣出声，感叹这世事无常，造化弄人。<br />
“别哭。”窗边传来的声音细弱却坚定。<br />
“他定然……定然不想让我哭的。”<br />
“好，奴婢不哭，奴婢不哭……”闻清听到主子开始说话，连忙抹去脸上的泪，一抬头，文如的眼眶却是红了。<br />
她慢慢抬起手，用尽全身力气的抬起手，目光却不移，盯着四散飞舞的雨丝。<br />
雨丝在她手周围飘落，极少的落入其掌心，除了那一点凉意，再看不到半分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