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是从一千名混沌之神的信徒心口剜下的一块皮，用天辜独特的缝制技法密密匝匝地缝在一起，又经过许多道复杂工序加工制作而成，因此得名千人鼓。<br/><br/> 每隔十年，都会有十名少男少女的血浸透这鼓面。这么多性命的献祭赋予了千人鼓浓重骇人的秽力。听到鼓声的人神志昏聩，头脑中充满混乱离奇的念头，甚至看到人类本不应该能看见的种种秽生物。<br/><br/> 当初天辜人入侵中原时，不少幸存的士兵都提到了鼓声。他们说那鼓声令所有人发了疯，令他们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怪物，天和地都混乱成了一团，连站立都不稳更遑论作战了。<br/><br/> 重六愈发觉得，这面鼓……就像是祝鹤澜养大的槐树……<br/><br/> 但鼓是活的吗？<br/><br/> 若大巫饲养的是鼓，掌柜养大的是槐树……<br/><br/> 师父养大的是他……<br/><br/> 这种念头，令重六蓦然打了个冷战。<br/><br/> 祝鹤澜见重六越看脸色越不对，忙夺过了他手中的书册，“好了，不要这么心急。要对付桑鸦的手段光靠你我是不够的，目前我们的任务只是守好天梁城。”<br/><br/> “这些消息，我们是否应该传给松明子他们，让他们小心饮食，可千万别着了道。如果无生真人会中招，他们也会的。”<br/><br/> “我会给他们递消息的。”祝鹤澜伸出双手，捧住重六的脸颊，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，“不要想太多。这两天我们还要给槐树浇水，心神不定的可不行。”<br/><br/> 重六勉强扯出一个微笑。<br/><br/>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br/><br/> 当天晚上，重六果然又做了那纠缠不休的梦。<br/><br/> 咚、咚、咚、咚……阵阵的鼓声，仿佛有规律，又仿佛没有，像是从远方山头传来的回音，迈着狡诈诡邪的舞步在空气里扩散着，瘴气一样延伸着。<br/><br/> 重六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林中空地，大约是被火烧出来的。空地中央高高立着一座漆黑的雕塑，一名面上带着亲切微笑的、菩萨一般的神明。可是那俊美的面容上、扬起的嘴角和弯起的眼角，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妥。<br/><br/> 明明该是庄严的神像，却透着股妖异。<br/><br/> 重六这一次有备而来。<br/><br/> 早在白天看了手记，他就开始怀疑，自己是否也中了桑鸦的巫蛊之术，梦境被入侵了。若是如此，他在梦中看到的，便也同时会出现在桑鸦头脑中。<br/><br/> 看似是他的梦境，实际上是一场面对面的博弈。<br/><br/> 天空开始暗淡下来，日光就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，明明还悬在天空，却没有了任何力量。远处的树木开始狂乱地舞动，可空气中却没有一丝风。<br/><br/> 四周高耸的巍峨山峦像是被纵向拉得更高了，整个世界都在他眼中徐徐扭曲。大地不再是平的，而是如手巾被绞扭，向着一边倾斜。然后土地开裂，从地下涌出鲜红黏稠的血，爬出数不清的、硕大的蛆虫。<br/><br/> 世界要毁灭了，无处可逃的本能恐惧摄住重六的心神。他闭上眼睛，一遍一遍默念着，这是在做梦，这是做梦。<br/><br/> 在梦里，闭上眼睛是没有办法阻隔视线的。<br/><br/> 这份失常将重六从本能的枷锁中解脱出来。他低声呢喃着告诉自己，这是他的梦境，他是可以控制的。<br/><br/> 他不像其他被控制的人那样……一无所知。他是有力量的。<br/><br/> “桑鸦。”重六用出奇冷静的声音开口道，“出来。”<br/><br/> 山峦的顶端开始崩裂，但是古老的岩块却没有向下坠落，而是如面条一样被拉得长长的，被吸入高空黑暗的漩涡。树木也被拉长了，组成叶子、木图、根系的所有微子失去了道力的牵系，如风暴一般飞散在空气里。<br/><br/> 这不仅仅是噩梦……这是世界被秽化的样子，一切终结时的样子。<br/><br/> “你想告诉我什么，不妨挡着我的面直说。用这种下作手段，简直是孬种。”重六大声挑衅着，不屑地嗤笑一声。<br/><br/> 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仍然没有人回应。<br/><br/> 重六顿了顿，愈发夸张地吊起眼睛抱起手臂，做出鄙夷的表情，“不敢当面对抗，只敢用这些阴损把戏，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？”<br/><br/> 不出他所料，此句一出，整个梦境都开始失控。无数色块缠结在一起，连天空和大地都看不清楚了，那鼓声也失去了节奏变成一团愤怒的杂音。<br/><br/> 终于，一名披着黑色法袍戴着混沌之神面具的男子现身了。<br/><br/> 第114章千人鼓（8）<br/><br/> 黑色的人影是从地上浮现的。最初仿佛是被搅动了波纹的泥潭,那波动愈发剧烈，渐渐升起，向上聚合,凝固成了一名披着黑色长袍，头戴宽大的兜帽，面上覆盖着微笑的黑色面具的瘦高男子。<br/><br/> 重六看不见他的眼睛,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,就像感觉到一股从黑暗的河谷中吹出的风那样确实。<br/><br/> 黑暗……在这个人的身上能够凝聚成看得见的烟雾,周围的环境在他的附近扭曲变形,就如同光无法逃逸黑洞一般。<br/><br/> “桑鸦？”重六问道。<br/><br/> 一道出乎意料的清朗年轻的声音说道，“管重六。”<br/><br/> 两个人静静对视,重六见对方不说话,略微尴尬,清了清喉咙道，“你比我想象的要稍微高一点。”<br/><br/> 桑鸦轻笑两声,用带着一点点天辜口音的中原语言说道，“为什么？因为我比你年轻？”<br/><br/> “你在梦里看起来就不高。”<br/><br/> “那是因为你看见的是几年前的我,那时候我十七岁，还没有二次发育。”<br/><br/> ……为什么他在跟整个中原的敌人聊二次发育这种无聊的话题。<br/><br/> 重六又清了清喉咙,“你……”<br/><br/> “你们中原人说话前是不是都有清喉咙的习惯？”桑鸦竟然打断他的话很好奇一样问道。<br/><br/> 重六无语片刻,讲解道：“这是化解尴尬的方法。”<br/><br/> “跟我说话,你很尴尬吗？”<br/><br/> “……你是敌人,一般我们看见敌人都是直接干架的。”<br/><br/> “你我怎么会是敌人？”桑鸦微微歪着头，虽看不见表情，却也能感觉到他脸上一定全都是茫然，“你是全知之神的使者不是吗？”<br/><br/> 重六意识到，明明他是打算与桑鸦对峙的,怎么现在却一直是桑鸦在问他问题？<br/><br/> “你在我的身边安插了奸细，是不是？”重六决定打乱节奏，反问道。<br/><br/> 桑鸦道，“也许。”<br/><br/> “你想对我的意识做什么？把我变成你的傀儡？就像无生真人那样？”<br/><br/> “当然不是。”桑鸦的语气近乎惊讶，“我说过，你我是同盟，我为何要控制你？我不过是想帮你。”<br/><br/> “帮我？！”<br/><br/> “你忘记了很多事。忘记了你自己的本源和责任。而且你受万物母神祭司的影响太深了，偏离了你本应走的路。”<br/><br/> 重六听对方用那年轻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教，抱起手臂嘲弄地笑了起来，“不好意思，且不说我没有爹，就算有的话，年纪最起码得比我大吧？我忘记了我的责任？那你说说看，我的责任是什么？”<br/><br/> “你、我，还有万物母神的祭司，本应合力迎接秽神的降临。道主宰的命运已经到了尽头，是时候迎来新的秩序和神明了。”<br/><br/> 重六简直要被气笑了，“不是，小兄弟，你是人类吧？你知道被秽气感染了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