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9章
他的目光中倒映着银发蓝眸的人工智能。<br />
卡戎有点想不起来下一句话要说什么。又或者说，他不想照搬一句系统数据库里没有意义的话。<br />
他停顿了几秒钟，才慢慢说：“我没有害怕。”<br />
说完又觉得从人类语言的参考坐标系来考虑，这句反驳稍显幼稚。<br />
“这个以后就没必要反驳了，”<br />
游吝笑眯眯地说，“至少让我当一回救世主吧。”<br />
他的一只眼睛仍旧保持着警觉，盯着在地上扭动的人形，地面上脏兮兮的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，只剩下半生的怪物终于爬到了床边，它挣扎着，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支撑点。毕竟它没有了眼睛，恐怕很难找到想要的东西。<br />
卡戎静默了一会，“我认为，它大概想要床上的枕头。”<br />
做出这个判断并不难。它想要往床的方向爬，一定是想要找那里的某样东西。床上除了枕头就是被子，都绣着精致的纹样，看起来华贵非常。<br />
但如果它是要被子，没必要爬到床头的位置。<br />
“枕头？”<br />
人类重复了一遍。这个词汇出现的刹那，那个人形扭动得更剧烈了，甚至连游吝手中的人头都重新动弹起来，不断地眨眼，努力通过这个方式暗示着什么。<br />
客房的床上放着两个绣花枕头。<br />
一个绣着鸳鸯交颈，水禽的羽毛被绣工勾勒得层层叠叠，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也能感受到做工的精细；<br />
一个绣着一只龟，一只仙风道骨的仙鹤，两者在枕面各占一边，中间则绣有一个仔细描摹的大字“寿”，是一幅龟鹤延寿。<br />
游吝走到床边，仔细地掂量了一遍两个枕头。<br />
“是这个。”<br />
他拿起了龟鹤延寿图的那枚枕头，朝着卡戎示意，“正面的图案下面还垫着一块薄薄的布，但需要拆开枕芯才能看清。这里太暗了，小ai，如果不拆开枕头，你能扫描出里面的内容吗？”<br />
地面上的怪物骚动不已。察觉到游吝拿起枕头，它在地面上疯狂地扭动着，以比原来更为剧烈的频率。<br />
卡戎接过枕头。<br />
枕头轻飘飘的，拿在手上才能感受到一点陈旧的气味。好在刚才让人类躺着的是另外一个。<br />
他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枕面，大致扫描了一遍，在数据处理中心一点点拼凑着另一面的图案。<br />
左边的龟，在另一面是一个青面獠牙的“鬼”。<br />
右边仙风道骨的仙鹤，在另一面则是一副惨白的骷髅。<br />
两面的中央倒是写着一样的“寿”字。<br />
人工智能描述了一遍扫描到的内容。人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接过他手中的绣花枕头，蹲在地上的那枚人头旁，问他：<br />
“这是你要的东西吗？”<br />
那枚人头大概想要点头，但是苦于没有身体，只能不住地眨眼。<br />
“如果我把它给你，”游吝微微笑起来，眼底那枚泪痣鲜艳，看起来一副十足的反派模样，“你有什么能够回报给我们的呢？”<br />
人头似乎思考了一下。<br />
随后，边上的那具身体又行动起来，开始扭曲着朝着另一个方向爬去。即使它费尽力气，速度也依旧显得缓慢。<br />
卡戎缄默地顺着它前进的方向走去，也就是桌边。身体伸出手，似乎努力比划着些什么，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意义不明的符号。<br />
“这都什么和什么？”<br />
人类偏了偏头，直起身来。他手里还拿着枕头，那具身体见状着急，简直要往缝隙里钻。<br />
卡戎的声音随即镇定地响起：“我找到了。”<br />
人工智能从角落直起身，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读懂了那些手势，因此正确地走到了“藏宝”的方位。人头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向他，又转向游吝。<br />
“这是我的背后灵，”<br />
游吝说，“怎么样？他是不是非常聪明？”<br />
“他没问这个。”<br />
“但是我就是想说。”人类笑眯眯地说。<br />
卡戎走到他身边，朝他示意找到的东西。那是一块翠绿色的布料，似乎是从什么人的裙角撕下来的，颜色鲜亮，就是在昏暗的环境也看的清晰。<br />
它虽然从角落被翻出来，但意外没有沾染上太多的灰尘，看起来丢在这里尚且没有太久。<br />
人工智能望向人类的眼睛，知道他们想起的是同一个人。<br />
那个穿着一模一样的翠色裙子的垂头侍女。<br />
——翠屏。<br />
地面上蠕动的身体在拿到枕头的那一刻，就将它死死抱紧，随后，又拿起自己的人头，再次以缓慢的速度朝着门口匍匐而去。<br />
这一幕多少让人觉得惊悚又荒诞。地面上都是血迹，游吝在它离开后关上了门。<br />
他的下一句话总是出乎卡戎意料。<br />
“那么，”<br />
游吝弯了弯眼睛，宣布，“我们就只有一个枕头了。”<br />
他的神情和动作似乎在宣告着，他认为在这样一个刚刚有怪物造访，遍地都是黑色的血迹，窗户破了一个巨大的洞，而且还点不着灯的地方度过剩余的夜晚是个好主意。<br />
假如有另外一个人类，一定会惊恐万分地斥责他的想法。<br />
但卡戎恰好不是一个人类。<br />
他不会觉得恶心，不会觉得不安，不会觉得担忧。<br />
而他刚才差点失手杀死人类，虽然对方一无所觉，但他自己却不能当作无事发生。
卡戎有点想不起来下一句话要说什么。又或者说，他不想照搬一句系统数据库里没有意义的话。<br />
他停顿了几秒钟，才慢慢说：“我没有害怕。”<br />
说完又觉得从人类语言的参考坐标系来考虑，这句反驳稍显幼稚。<br />
“这个以后就没必要反驳了，”<br />
游吝笑眯眯地说，“至少让我当一回救世主吧。”<br />
他的一只眼睛仍旧保持着警觉，盯着在地上扭动的人形，地面上脏兮兮的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，只剩下半生的怪物终于爬到了床边，它挣扎着，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支撑点。毕竟它没有了眼睛，恐怕很难找到想要的东西。<br />
卡戎静默了一会，“我认为，它大概想要床上的枕头。”<br />
做出这个判断并不难。它想要往床的方向爬，一定是想要找那里的某样东西。床上除了枕头就是被子，都绣着精致的纹样，看起来华贵非常。<br />
但如果它是要被子，没必要爬到床头的位置。<br />
“枕头？”<br />
人类重复了一遍。这个词汇出现的刹那，那个人形扭动得更剧烈了，甚至连游吝手中的人头都重新动弹起来，不断地眨眼，努力通过这个方式暗示着什么。<br />
客房的床上放着两个绣花枕头。<br />
一个绣着鸳鸯交颈，水禽的羽毛被绣工勾勒得层层叠叠，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，也能感受到做工的精细；<br />
一个绣着一只龟，一只仙风道骨的仙鹤，两者在枕面各占一边，中间则绣有一个仔细描摹的大字“寿”，是一幅龟鹤延寿。<br />
游吝走到床边，仔细地掂量了一遍两个枕头。<br />
“是这个。”<br />
他拿起了龟鹤延寿图的那枚枕头，朝着卡戎示意，“正面的图案下面还垫着一块薄薄的布，但需要拆开枕芯才能看清。这里太暗了，小ai，如果不拆开枕头，你能扫描出里面的内容吗？”<br />
地面上的怪物骚动不已。察觉到游吝拿起枕头，它在地面上疯狂地扭动着，以比原来更为剧烈的频率。<br />
卡戎接过枕头。<br />
枕头轻飘飘的，拿在手上才能感受到一点陈旧的气味。好在刚才让人类躺着的是另外一个。<br />
他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枕面，大致扫描了一遍，在数据处理中心一点点拼凑着另一面的图案。<br />
左边的龟，在另一面是一个青面獠牙的“鬼”。<br />
右边仙风道骨的仙鹤，在另一面则是一副惨白的骷髅。<br />
两面的中央倒是写着一样的“寿”字。<br />
人工智能描述了一遍扫描到的内容。人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接过他手中的绣花枕头，蹲在地上的那枚人头旁，问他：<br />
“这是你要的东西吗？”<br />
那枚人头大概想要点头，但是苦于没有身体，只能不住地眨眼。<br />
“如果我把它给你，”游吝微微笑起来，眼底那枚泪痣鲜艳，看起来一副十足的反派模样，“你有什么能够回报给我们的呢？”<br />
人头似乎思考了一下。<br />
随后，边上的那具身体又行动起来，开始扭曲着朝着另一个方向爬去。即使它费尽力气，速度也依旧显得缓慢。<br />
卡戎缄默地顺着它前进的方向走去，也就是桌边。身体伸出手，似乎努力比划着些什么，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意义不明的符号。<br />
“这都什么和什么？”<br />
人类偏了偏头，直起身来。他手里还拿着枕头，那具身体见状着急，简直要往缝隙里钻。<br />
卡戎的声音随即镇定地响起：“我找到了。”<br />
人工智能从角落直起身，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读懂了那些手势，因此正确地走到了“藏宝”的方位。人头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向他，又转向游吝。<br />
“这是我的背后灵，”<br />
游吝说，“怎么样？他是不是非常聪明？”<br />
“他没问这个。”<br />
“但是我就是想说。”人类笑眯眯地说。<br />
卡戎走到他身边，朝他示意找到的东西。那是一块翠绿色的布料，似乎是从什么人的裙角撕下来的，颜色鲜亮，就是在昏暗的环境也看的清晰。<br />
它虽然从角落被翻出来，但意外没有沾染上太多的灰尘，看起来丢在这里尚且没有太久。<br />
人工智能望向人类的眼睛，知道他们想起的是同一个人。<br />
那个穿着一模一样的翠色裙子的垂头侍女。<br />
——翠屏。<br />
地面上蠕动的身体在拿到枕头的那一刻，就将它死死抱紧，随后，又拿起自己的人头，再次以缓慢的速度朝着门口匍匐而去。<br />
这一幕多少让人觉得惊悚又荒诞。地面上都是血迹，游吝在它离开后关上了门。<br />
他的下一句话总是出乎卡戎意料。<br />
“那么，”<br />
游吝弯了弯眼睛，宣布，“我们就只有一个枕头了。”<br />
他的神情和动作似乎在宣告着，他认为在这样一个刚刚有怪物造访，遍地都是黑色的血迹，窗户破了一个巨大的洞，而且还点不着灯的地方度过剩余的夜晚是个好主意。<br />
假如有另外一个人类，一定会惊恐万分地斥责他的想法。<br />
但卡戎恰好不是一个人类。<br />
他不会觉得恶心，不会觉得不安，不会觉得担忧。<br />
而他刚才差点失手杀死人类，虽然对方一无所觉，但他自己却不能当作无事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