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成天路转头一看：录音杆儿壮烈地躺在地上，录音器被肢解成七八块，淹没在脑浆中。而且刚才一捣乱，估计那个镜头也不能用了，得重新拍摄。这个镜头有多不简单，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了，爆炸要有效果但必须顾及人身安全，运转轨道和炸药量都有严格估算过，周围还有一圈防火设备和沙包备着，预防任何意外。三台摄影机、几十人严阵以待地拍一个镜头，琦哥儿轻巧的一句“开始吧”，可能就烧了好几万。<br/><br/> 于是成天路想开了。在接下去的一个小时，他平躺在地上称职地演一具尸体，任由琦哥儿蹂I躏。<br/><br/> 作者有话说：<br/><br/> 五毛特效并不真的五毛钱，电影质量的话，每秒一万出来的都是屎，大制作一秒十几万、甚至几十万才是正常的。实拍还是省钱的。其实国产特效难看也不是因为特效五毛，而是视觉想象五毛。<br/><br/> 第7章恐怖法则<br/><br/> 片场的灯猛烈地照在脸上。成天路闭着眼脸，仍能感觉到强光透入，犹如头上就是光芒万丈的天堂。<br/><br/> 他见过许多尸体。真正的死人，怎么扭曲的死法都有，部件不齐的，解剖室里的……见多了也不再有恐怖感，令他颤栗的，是触摸尸体的感觉。冰冷、缺乏弹性，真真切切地成了某种“物”。<br/><br/> 他想象自己是一具死尸。很冷，头上有光，可就算冷和光，跟他也不再有关系了。他已成了“物”，再也无情无绪，既不下沉，也不会向上腾飞。没有天堂，没有地狱。<br/><br/> 他想啊，人死灯灭真是最仁慈的一种安排了。如果尸体像他一样有思想，那是多么可怖的事？要命的寂静和孤独，和他记忆深处的许多时刻连着……<br/><br/> 这时，他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。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抓住了那人，他着急又热切，牢牢地握住了那只手，猛地睁开眼睛，坐了起来。<br/><br/> 琦哥儿在旁边笑：“嘿，诈尸啦。”<br/><br/> 成天路这才回过神来。他轻呼一口气，“拍完了？”<br/><br/> 琦哥儿不答，只是看着成天路的脸：“你怎么这表情，想你的老婆还是妈妈？”<br/><br/> 成天路愣了愣，他不知道琦哥儿从厚厚的浆糊里，怎么看到他表情的。“我睡着了。他妈拍完了吗？”<br/><br/> 琦哥儿一只手被他抓着，另一只手顺便扶着他的后背，帮他站起来。“辛苦了哥们儿，完事了。”<br/><br/> 成天路觉得全身又冷又僵，只有琦哥儿的手掌暖烘烘的，下意识就不太舍得放手。琦哥儿蛤蟆镜后的眼睛看着他：“你现在这样子挺好看，不那么宁死不屈，有点人性了。”<br/><br/> 成天路只觉那团浆糊已经侵蚀进他的皮肤，干涩难受得要命，琦哥儿还拿话刺他，到底谁没人性？<br/><br/> “诶，我这样顶替男演员不穿帮吗，头发身高都不同。”成天路放开琦哥儿的手，脑子也能正常运转起来。<br/><br/> “没事，观众不注意这些，穿帮的话截一截就成。”<br/><br/> “观众都是瞎的。”<br/><br/> “观众不瞎，但看恐怖片不是看画，有个特征能抓眼球就可以了，太细太实，反而不舒服。”<br/><br/> 琦哥儿说成天路的文章“看不懂”，现在成天路终于有机会反击一句：“听不懂。”<br/><br/> 琦哥儿起了兴致，耐起性子给成天路上课：“恐怖片不用什么都拍出来，拍得再细，不如人自己脑补来得恐怖。看得见不如看不见。”<br/><br/> 这种道理成天路听过许多次，可琦哥儿的血浆片完全反其道而行，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。成天路不屑：“脑浆都喷出来了，还看不见。”<br/><br/> “你看墙那边。”<br/><br/> 那面墙已经千疮百孔，但仍坚实地立在那里。炸药在墙面炸开了大大小小的孔。成天路霎时醒悟，镜头缺了受害者。本来应该站在那里挨射的男演员，现在还在吃着冰淇淋。摄像机没有直接拍演员被杀，而是移到了墙背后，所以镜头呈现的情景是，墙壁被猛然射穿，血浆器官从孔中喷射。他略去了演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员被射杀的正面镜头，那人惨死的样子，只能在脑里想象；而人的想象通常很贱，越看不见的越容易代入。<br/><br/> 所以炸药和机关的使用是有效果的，必须有速度感、冲破的撞击感和尖锐的声音，才能给想象提示出人被捅成烂布的惨烈。成天路光想想就反胃了。术业有专攻，琦哥儿是干这个的，果然有他的门道。<br/><br/> “恐怖片还有什么法则，琦老师说来听听？”他职业病发作，被琦哥儿勾起了好奇心。<br/><br/> 琦哥儿把他带到另一个场景。那是一个房间，墙壁涂着艳丽的橘红和湖绿色，光线昏暗，墙上装着两面镜子。一场床、两个床头柜和一盏床头灯，此外什么都没有。<br/><br/> 琦哥儿顺手用布抹了抹镜子，“太奇怪的东西都不太恐怖，恐怖的是平常可以见到的东西。很熟悉的东西，可是又有什么不对头了。你看看床头灯。”<br/><br/> 床头灯说话了：“导演，啥时候开机啊，我想小便。”<br/><br/> 成天路转头一看，那床头灯的灯罩挪开了，里面是一绿色的人头。他吓得哇哇大叫，猛地站了起来，差点摔地上。“这还不算奇怪的东西！谁家里养个人头灯啊！！”<br/><br/> 琦哥儿哈哈大笑，抱着成天路的肩膀，“大编辑，你想的东西太高级了，吓人这事儿不用弯弯绕绕，直接点好。”<br/><br/> “人话鬼话都让你说完了，反正就是你有道理。”<br/><br/> “拍片要什么道理，你想听的话，我再编几个？”<br/><br/> 成天路觉得琦哥儿在消遣他，所谓恐怖守则，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省钱。“你这儿什么机关都来真的，不用后期特效，也太危险了吧。”<br/><br/> “不危险，我有专业人士帮我做设计，不会出事的。带你去实验室看看？”<br/><br/> “我可以不去吗？”成天路起了警惕心。<br/><br/> “好的，录音器的账单寄你报社。”<br/><br/> 成天路只好再次投降。“我先把脸上这摊擦干净吧，太不舒服了。”<br/><br/> 琦哥儿让助理拿来酒精，亲自动手帮他擦脸。成天路第一次就近打量琦哥儿。之前他对琦哥儿的印象就是绒线帽和蛤蟆镜，对他的模样笼统地觉得蛮俊秀的，可一个人好眉好貌，干嘛老戴着墨镜？莫非他是斗鸡眼？<br/><br/> 这么想着，他盯着蛤蟆镜，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异状。透过镜片，能模糊地看出眼睛的轮廓，感觉挺正常的，但是，隐约有什么不对劲？<br/><br/> 很熟悉的东西，又感觉到不对头……成天路想起了这“恐怖法则”，不由得后背发冷。他拿过了沾着酒精的纸巾：“我自己来吧，多谢。”<br/><br/> 他一边擦脸，一边跟着琦哥儿走进另一个房间。一进去，成天路就“噢”地轻呼一声。那是个设备齐全的科学实验室。他之前看到的那位埋炸弹的蓝衣人，就在里面忙活儿。<br/><br/> 大编辑忍不住好奇：“你们的刑具都是这里弄的吗？”<br/><br/> 琦哥儿：“这位是禾师哥，什么都能弄出来。”<br/><br/> 在这里就没个正常人啊，成天路心里默默吐槽。他对怪人早已免疫，见那禾师哥戴着护目镜，大概在做着什么了不得的杀人机关。不久，他就闻到了浓硝酸的味道。<br/><br/> 他脑子里警钟大响。“那是水银？”<br/><br/> 禾师哥看也不看他：“汞加上浓硝酸，无水乙醇。”<br/><br/>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，成天路却立刻听懂了。他采访过矿场，知道一些私矿小矿，会用雷酸汞来炸开石头，威力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