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
透过徒弟专注凝望的目光，温知寒瞧见自己的身影映照其中，仿若第一次停下了忙碌的脚步，蓦然回首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沈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距离师尊越来越近，他忍不住想要触碰师尊，哪怕只是冰冷纤细的发丝，哪怕只是碰到衣衫的边角，<br />
他的师尊有时真的并不擅长说谎骗人，说话时语速变快了，语调也乱了很多。<br />
他明明没有问很具体的问题，师尊却已经欲盖弥彰、故意澄清地说着什么不难，什么运气好，想要避过不谈。<br />
那便说明这八年其实已经艰难到无法言说，若非有运气在，师尊甚至可能真的就魂飞魄散，再也无法回来了。<br />
“……还好您回来了，不然……”<br />
“哎，说什么傻话。”<br />
温知寒笑得难看，揉了一把徒弟的脑袋，“没有什么不然，没有否则，不要假设别的。”<br />
沈纵没有说话，只是咬着牙关，像是在忍耐什么。<br />
人的眼睛或许真的能说话吧。<br />
温知寒越是被他这样看着，心底就越是慌乱，呼吸都微微起伏不定了，<br />
“我这不是没事吗？一点修为都没掉，完全不影响今后的修炼，也没落下什么问题。”<br />
沈纵的眼底更是仿若被刺痛一般。<br />
……原来师尊还经历了可能会损伤修为、落下病根的磨难的。<br />
他都不知道，师尊也不打算说。<br />
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模样。<br />
若非今日听着师尊坦白身份，意外发觉师尊故意对某些部分含糊其辞……他甚至没有想到，师尊为了与夺舍者对抗，付出了多少代价。<br />
如今，他依然不知道，却光是想想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。<br />
“真的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手足无措，轻轻拍拍沈纵的肩膀后背，“真的没事啊，你别乱想……我要真有事，还能和你好好地、坐在这儿么……”<br />
说到后面，温知寒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摔得浑身是伤，声音都变得没了底气。<br />
偏偏徒弟很给他面子，也不戳穿，也不反驳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用依然专注的目光静静望着他，<br />
“嗯。徒儿明白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没事。”<br />
不，根本不对。<br />
温知寒顿时泄了气，知道自己没能敷衍成功。<br />
不但没敷衍好，还被猜出了这些年的狼狈。<br />
他忍不住避开了沈纵的视线，藏起心中的动摇与混乱。<br />
温知寒的语调越发动摇，竟有了一丝颓然，“真的……没什么。”<br />
不过是漂泊不定的八年，失去一切，只剩残魂在挣扎而已。<br />
不过是不知日月的厮杀与挣扎，经历些神魂的动荡，生死的考验罢了。<br />
孤身一人没什么，看不到希望也没什么，一直杀下去也不是做不到。<br />
他不敢停下来，也不能停下来，八年也好，十年也好，他没有时间、也没有精力自怜，没有痛恨过自己的命运，也不曾在绝望中怨恨谁。<br />
他只是一味地挥剑，一味地向前，不知多久没有停下来。<br />
突如其来的关心却打乱了他的节奏，也打散了他竭力维持多日的可靠温和的面容。<br />
温知寒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，想再笑一下，避免让徒儿太过担心，他垂下头，却连呼吸都乱了。<br />
沈纵没有再说话，只是握着师尊的手，将温和微弱的灵力偷偷输送进去，起码为师尊身体上的伤痛尽一份绵薄之力。<br />
记忆中的师尊总是那么的可靠，要么是温和而有力，要么是严格却明智的，就连动怒时都只让人敬畏。<br />
师尊仿佛生来就应当留给他一个干净的、永不动摇的背影，让他用一生去追逐。<br />
而如今，在这归天崖下，他却瞧见了师尊伤痕累累的身躯，瞧见仅仅是突如其来的一份关心，便让师尊慌张无措，不知如何应对。<br />
他瞧见了师尊的动摇。<br />
是他让师尊动摇的……<br />
他仔仔细细地看着，心底又酸痛难过，又生出温热越矩的浪潮，想要再做点什么。<br />
“我们……一定能出去的……咳咳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一着急，反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势，脸色煞白地咳嗽了几声。<br />
忽然间，沈纵向前贴近了他，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小腹，一股温暖、柔和的灵力被送了进来，及时缓解了久久没有好转的伤势。<br />
“等等……沈纵，别浪费灵力。”<br />
“师尊为何认为这是浪费？”<br />
沈纵微微歪头，黝黑的眼眸在温知寒的视野里放大，避无所避，<br />
“是因为……在师尊的心目中，徒儿还太弱小，只能被师尊庇护吗？”<br />
温知寒下意识反驳，“当然不是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的，师尊。”<br />
沈纵将更多、更加源源不断的灵力一股脑送入温知寒的经脉，微微收拢手臂，将师尊的身体拢入怀中，怕人躲避推开他似的，扣紧了温知寒的肩膀，<br />
“徒儿这就带您离开这地方，您的伤势……很快就会痊愈的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你怎么……唔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只觉得内府一阵发热，压抑了许久的伤痛突然缓和太多，积累的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，竟有了瞬间的困倦之意。<br />
他竭力维持清醒，觉得哪里不对劲，“沈纵，你难道……已经有办法出去了？不对……”<br />
怎么可能呢？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沈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距离师尊越来越近，他忍不住想要触碰师尊，哪怕只是冰冷纤细的发丝，哪怕只是碰到衣衫的边角，<br />
他的师尊有时真的并不擅长说谎骗人，说话时语速变快了，语调也乱了很多。<br />
他明明没有问很具体的问题，师尊却已经欲盖弥彰、故意澄清地说着什么不难，什么运气好，想要避过不谈。<br />
那便说明这八年其实已经艰难到无法言说，若非有运气在，师尊甚至可能真的就魂飞魄散，再也无法回来了。<br />
“……还好您回来了，不然……”<br />
“哎，说什么傻话。”<br />
温知寒笑得难看，揉了一把徒弟的脑袋，“没有什么不然，没有否则，不要假设别的。”<br />
沈纵没有说话，只是咬着牙关，像是在忍耐什么。<br />
人的眼睛或许真的能说话吧。<br />
温知寒越是被他这样看着，心底就越是慌乱，呼吸都微微起伏不定了，<br />
“我这不是没事吗？一点修为都没掉，完全不影响今后的修炼，也没落下什么问题。”<br />
沈纵的眼底更是仿若被刺痛一般。<br />
……原来师尊还经历了可能会损伤修为、落下病根的磨难的。<br />
他都不知道，师尊也不打算说。<br />
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模样。<br />
若非今日听着师尊坦白身份，意外发觉师尊故意对某些部分含糊其辞……他甚至没有想到，师尊为了与夺舍者对抗，付出了多少代价。<br />
如今，他依然不知道，却光是想想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。<br />
“真的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手足无措，轻轻拍拍沈纵的肩膀后背，“真的没事啊，你别乱想……我要真有事，还能和你好好地、坐在这儿么……”<br />
说到后面，温知寒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摔得浑身是伤，声音都变得没了底气。<br />
偏偏徒弟很给他面子，也不戳穿，也不反驳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用依然专注的目光静静望着他，<br />
“嗯。徒儿明白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没事。”<br />
不，根本不对。<br />
温知寒顿时泄了气，知道自己没能敷衍成功。<br />
不但没敷衍好，还被猜出了这些年的狼狈。<br />
他忍不住避开了沈纵的视线，藏起心中的动摇与混乱。<br />
温知寒的语调越发动摇，竟有了一丝颓然，“真的……没什么。”<br />
不过是漂泊不定的八年，失去一切，只剩残魂在挣扎而已。<br />
不过是不知日月的厮杀与挣扎，经历些神魂的动荡，生死的考验罢了。<br />
孤身一人没什么，看不到希望也没什么，一直杀下去也不是做不到。<br />
他不敢停下来，也不能停下来，八年也好，十年也好，他没有时间、也没有精力自怜，没有痛恨过自己的命运，也不曾在绝望中怨恨谁。<br />
他只是一味地挥剑，一味地向前，不知多久没有停下来。<br />
突如其来的关心却打乱了他的节奏，也打散了他竭力维持多日的可靠温和的面容。<br />
温知寒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，想再笑一下，避免让徒儿太过担心，他垂下头，却连呼吸都乱了。<br />
沈纵没有再说话，只是握着师尊的手，将温和微弱的灵力偷偷输送进去，起码为师尊身体上的伤痛尽一份绵薄之力。<br />
记忆中的师尊总是那么的可靠，要么是温和而有力，要么是严格却明智的，就连动怒时都只让人敬畏。<br />
师尊仿佛生来就应当留给他一个干净的、永不动摇的背影，让他用一生去追逐。<br />
而如今，在这归天崖下，他却瞧见了师尊伤痕累累的身躯，瞧见仅仅是突如其来的一份关心，便让师尊慌张无措，不知如何应对。<br />
他瞧见了师尊的动摇。<br />
是他让师尊动摇的……<br />
他仔仔细细地看着，心底又酸痛难过，又生出温热越矩的浪潮，想要再做点什么。<br />
“我们……一定能出去的……咳咳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一着急，反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势，脸色煞白地咳嗽了几声。<br />
忽然间，沈纵向前贴近了他，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小腹，一股温暖、柔和的灵力被送了进来，及时缓解了久久没有好转的伤势。<br />
“等等……沈纵，别浪费灵力。”<br />
“师尊为何认为这是浪费？”<br />
沈纵微微歪头，黝黑的眼眸在温知寒的视野里放大，避无所避，<br />
“是因为……在师尊的心目中，徒儿还太弱小，只能被师尊庇护吗？”<br />
温知寒下意识反驳，“当然不是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的，师尊。”<br />
沈纵将更多、更加源源不断的灵力一股脑送入温知寒的经脉，微微收拢手臂，将师尊的身体拢入怀中，怕人躲避推开他似的，扣紧了温知寒的肩膀，<br />
“徒儿这就带您离开这地方，您的伤势……很快就会痊愈的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你怎么……唔……”<br />
温知寒只觉得内府一阵发热，压抑了许久的伤痛突然缓和太多，积累的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，竟有了瞬间的困倦之意。<br />
他竭力维持清醒，觉得哪里不对劲，“沈纵，你难道……已经有办法出去了？不对……”<br />
怎么可能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