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
唔，是有这种时候的。<br />
温知寒忍不住想起沈纵的小时候，那时他就与师兄弟们就如何教导徒儿聊过天。<br />
他的师兄弟们——包括苏长老在内，都认为他对沈纵太过溺爱了，什么好的都给徒儿留着，谁都知道这孩子得宠，容易长歪。<br />
一直溺爱当然不好。<br />
温知寒只好告诉他们，这当然不是一味溺爱，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教训徒儿，让孩子在众人的面前接受责罚。<br />
私底下，无论是大事小事，只要是做错了，他还是会是非分明地罚沈纵的。<br />
反正孩子还小，也闯不出大祸。<br />
后来，因为温知寒的这套教徒方法被知道了，其他人就不怎么当众说沈纵了——只会到他这里来告小状。<br />
倒也没什么大事，最多是与同门起了口角冲突，或是不小心弄坏了东西，到后来，每每沈纵做错了事，便根本不等其他人来笑眯眯的告状，一回来就主动给师尊跪下，问就是知错了，再问还不一定乐意改。<br />
于是温知寒只要外出回来，发现琼雾峰静悄悄的，徒儿没欢喜地跑出来迎接自己，心里就会咯噔一下，然后瞧见跪在殿前主动来领罚的沈纵。<br />
——就像今天。<br />
温知寒实际上只教导到沈纵16岁，在他的记忆里，沈纵上一次这样跪下，还是因为替人出头，结果下手重了些，算不得大事。<br />
他瞧见沈纵这副模样，往往就生不起来气了，只会按照规矩让沈纵领罚。<br />
别人罚沈纵，他徒儿总会不服气，但若是他这个师尊来，沈纵就会乖巧得很，一句废话和反驳都没有。<br />
温知寒也觉得有些纳闷的，他自认并不会太严厉，但沈纵好像还是很怕他生气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？”<br />
沈纵忐忑地抬起头，因为他的沉默而攥紧手指。<br />
温知寒收回思绪，这才从回忆中冷静下来，<br />
“你修了魔，却同时保有道心，如今，最好的办法，便是早日拔除魔心，废了你身上的魔道修为。”<br />
温知寒站在他的面前，神色沉肃，“沈纵，你可愿意？”<br />
这是最好的办法，也是最冒险的办法，从未有人这样做过，若是稍有不慎，甚至可能毁掉一身的根骨，从此再也不能修炼。<br />
若是成功，则能保住道心与金丹期修为，并免去修魔带来的诸多弊端。<br />
但在这之外，温知寒还有一个底牌没用。<br />
那是他回到这方天地时，用剩余的积分向系统兑换的一个金手指，可以实现一个有限范围内的愿望。<br />
他原本想用这个金手指，带着他和沈纵离开归天崖，从此避开沈纵修魔的结局，为了这个，他甚至没有在肉身快要损毁时用掉这个机会。<br />
没成想到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用，沈纵就已经修魔，带他出去了。<br />
如今，倒是恰好用来帮助沈纵。<br />
这样的金手指，是天外之物，是和他的回归一样，为天道所不容的，若是说出来了，恐怕会有变数。<br />
温知寒问出声后，便觉得有些不妥，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沈纵相信自己，该如何告诉沈纵，他并非是想借拔除魔心来惩罚，或是故意毁了沈纵一身修为，而是真的可以做成。<br />
“你放心，我……”<br />
若是他努力解释了，沈纵不愿意、不肯相信，他也不会强求。<br />
“徒儿明白了。”<br />
沈纵却是什么都没问，也没有反驳，只是沉默了片息便再次垂眼，对着他磕了一个头，<br />
“能废除魔心，徒儿求之不得，请师尊动手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总感觉，沈纵还是误会了。<br />
温知寒有点头疼，在他面前蹲下，安抚地摸了摸沈纵的头。<br />
“阿渊。”<br />
他说，<br />
“为师知道，你是为了离开归天崖才修魔的，那地方有你的机缘，你别无选择，这一点，师尊不怪你。在这之后，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危才做了更多事，不惜动用禁术，这一点，师尊也不怪你。<br />
“天下人都可以怪你、罚你，唯独为师……没有这个资格，可我却不得不罚。<br />
“是师尊对不起你。”<br />
“……不。”<br />
沈纵跪了许久，身形却始终平稳，反而是师尊的三言两语让他晃了一下，“不是这样的。”<br />
“阿渊……我知道，你从来没有什么坏心的，如今那白迟辛已经抓住了，一切都过去了。”<br />
只要再最后拔除魔道修为，他的好徒儿沈纵的命运就能改写完最后一笔，他的阿渊还是他的阿渊。<br />
一切都会过去的，一切都已经在好起来了。<br />
一定可以的。<br />
温知寒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沈纵，依稀透过那张自责惊慌的脸瞧见16岁的沈纵的影子，眼底的温情与信任几乎化为了执念。<br />
他可以原谅一切、纵容一切，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回到这里，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。<br />
他缓缓抬起手，轻轻碰触沈纵微凉的脸颊，口中喃喃，<br />
“没关系的，只是不小心杀了人、修魔了而已，师尊相信你是无辜的，师尊会处好的。”<br />
“师尊……我其实……”<br />
“沈纵。”<br />
温知寒突然打断了他，站起身转身走开几步，“跪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师尊。”<br />
沈纵望着他突然拉远的背影，手指微微颤抖着，向前抓住了师尊的衣摆，那柔顺光滑的布料却从他手心溜走了。
温知寒忍不住想起沈纵的小时候，那时他就与师兄弟们就如何教导徒儿聊过天。<br />
他的师兄弟们——包括苏长老在内，都认为他对沈纵太过溺爱了，什么好的都给徒儿留着，谁都知道这孩子得宠，容易长歪。<br />
一直溺爱当然不好。<br />
温知寒只好告诉他们，这当然不是一味溺爱，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教训徒儿，让孩子在众人的面前接受责罚。<br />
私底下，无论是大事小事，只要是做错了，他还是会是非分明地罚沈纵的。<br />
反正孩子还小，也闯不出大祸。<br />
后来，因为温知寒的这套教徒方法被知道了，其他人就不怎么当众说沈纵了——只会到他这里来告小状。<br />
倒也没什么大事，最多是与同门起了口角冲突，或是不小心弄坏了东西，到后来，每每沈纵做错了事，便根本不等其他人来笑眯眯的告状，一回来就主动给师尊跪下，问就是知错了，再问还不一定乐意改。<br />
于是温知寒只要外出回来，发现琼雾峰静悄悄的，徒儿没欢喜地跑出来迎接自己，心里就会咯噔一下，然后瞧见跪在殿前主动来领罚的沈纵。<br />
——就像今天。<br />
温知寒实际上只教导到沈纵16岁，在他的记忆里，沈纵上一次这样跪下，还是因为替人出头，结果下手重了些，算不得大事。<br />
他瞧见沈纵这副模样，往往就生不起来气了，只会按照规矩让沈纵领罚。<br />
别人罚沈纵，他徒儿总会不服气，但若是他这个师尊来，沈纵就会乖巧得很，一句废话和反驳都没有。<br />
温知寒也觉得有些纳闷的，他自认并不会太严厉，但沈纵好像还是很怕他生气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？”<br />
沈纵忐忑地抬起头，因为他的沉默而攥紧手指。<br />
温知寒收回思绪，这才从回忆中冷静下来，<br />
“你修了魔，却同时保有道心，如今，最好的办法，便是早日拔除魔心，废了你身上的魔道修为。”<br />
温知寒站在他的面前，神色沉肃，“沈纵，你可愿意？”<br />
这是最好的办法，也是最冒险的办法，从未有人这样做过，若是稍有不慎，甚至可能毁掉一身的根骨，从此再也不能修炼。<br />
若是成功，则能保住道心与金丹期修为，并免去修魔带来的诸多弊端。<br />
但在这之外，温知寒还有一个底牌没用。<br />
那是他回到这方天地时，用剩余的积分向系统兑换的一个金手指，可以实现一个有限范围内的愿望。<br />
他原本想用这个金手指，带着他和沈纵离开归天崖，从此避开沈纵修魔的结局，为了这个，他甚至没有在肉身快要损毁时用掉这个机会。<br />
没成想到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用，沈纵就已经修魔，带他出去了。<br />
如今，倒是恰好用来帮助沈纵。<br />
这样的金手指，是天外之物，是和他的回归一样，为天道所不容的，若是说出来了，恐怕会有变数。<br />
温知寒问出声后，便觉得有些不妥，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沈纵相信自己，该如何告诉沈纵，他并非是想借拔除魔心来惩罚，或是故意毁了沈纵一身修为，而是真的可以做成。<br />
“你放心，我……”<br />
若是他努力解释了，沈纵不愿意、不肯相信，他也不会强求。<br />
“徒儿明白了。”<br />
沈纵却是什么都没问，也没有反驳，只是沉默了片息便再次垂眼，对着他磕了一个头，<br />
“能废除魔心，徒儿求之不得，请师尊动手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总感觉，沈纵还是误会了。<br />
温知寒有点头疼，在他面前蹲下，安抚地摸了摸沈纵的头。<br />
“阿渊。”<br />
他说，<br />
“为师知道，你是为了离开归天崖才修魔的，那地方有你的机缘，你别无选择，这一点，师尊不怪你。在这之后，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危才做了更多事，不惜动用禁术，这一点，师尊也不怪你。<br />
“天下人都可以怪你、罚你，唯独为师……没有这个资格，可我却不得不罚。<br />
“是师尊对不起你。”<br />
“……不。”<br />
沈纵跪了许久，身形却始终平稳，反而是师尊的三言两语让他晃了一下，“不是这样的。”<br />
“阿渊……我知道，你从来没有什么坏心的，如今那白迟辛已经抓住了，一切都过去了。”<br />
只要再最后拔除魔道修为，他的好徒儿沈纵的命运就能改写完最后一笔，他的阿渊还是他的阿渊。<br />
一切都会过去的，一切都已经在好起来了。<br />
一定可以的。<br />
温知寒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沈纵，依稀透过那张自责惊慌的脸瞧见16岁的沈纵的影子，眼底的温情与信任几乎化为了执念。<br />
他可以原谅一切、纵容一切，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回到这里，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。<br />
他缓缓抬起手，轻轻碰触沈纵微凉的脸颊，口中喃喃，<br />
“没关系的，只是不小心杀了人、修魔了而已，师尊相信你是无辜的，师尊会处好的。”<br />
“师尊……我其实……”<br />
“沈纵。”<br />
温知寒突然打断了他，站起身转身走开几步，“跪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师尊。”<br />
沈纵望着他突然拉远的背影，手指微微颤抖着，向前抓住了师尊的衣摆，那柔顺光滑的布料却从他手心溜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