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
他把师尊弄脏了。<br />
食指抹去鲜红,手却没有停下来,缓缓向下,带着冰凉的温度轻触脸颊,拇指也借着此刻的碰触若有若无地来到唇角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他艰难地发出声音,呼吸却好似随时会断开,噩梦般的场景让温知寒根本来不及注意到他的动作,只是更加用力将他抱在怀中。<br />
沈纵又笑了。<br />
即便是在此刻,他的眼底也好似燃着涌动的火,暗暗为能够偷偷触碰到师尊而不被责骂窃喜着,师尊的嘴唇很软,上面因为沾染了泪水而变得湿润。<br />
温知寒不断告诉他,不会有事的,不会死的,但他也知道自己拿不出证据,他失态的模样让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是自欺欺人的安慰。<br />
但他一旦想到,沈纵明明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死,却依然这样迎剑而上,心底的刺痛便控制不住蔓延。<br />
直到沈纵握住他的手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休息一会儿吧……再这样、你会……”<br />
会被掏空的。<br />
再厉害的大能,再高深的修为,也不是可以填满一个无底洞的,沈纵能感觉到涌入体内的灵力有多么充盈,充盈到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,却依然有力量抬手、说话。<br />
也许只要这股灵力停下来,他就会陷入濒死的昏迷,但比起这个,他好像更害怕师尊会力竭。<br />
这地方的结界还没撤离,他师尊若是累出个好歹,有谁能发现呢……<br />
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<br />
温知寒只是回握住他的手,坚持到执拗的程度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为了能流畅地说出完的句子,沈纵的胸膛用力起伏,竭力保持着呼吸,小声说出方才的未尽之言,<br />
“其实徒儿……从一开始、就……骗了您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。”<br />
温知寒根本不想听。<br />
他不知道沈纵要说什么,却下意识地回避着,仿佛只要听完这番话,有什么东西就再也不能挽回了。<br />
于是他阻拦道,“别说话了……保留体力,阿渊。”<br />
他的徒儿向来乖巧懂事的。<br />
今日却突然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了。<br />
“师尊,我……从一开始,就有了心魔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沈纵像是生怕此刻不说,就再也无法将真相说出口了。<br />
若是今日的劫难他抗不过去,失去一个无药可救的逆徒,总比似了一个太过完美乖巧、前途无限的徒儿要好一些吧。<br />
他拼上了全部力气,坚持说了下去,<br />
“徒儿其实……早就活过一次了,从您……离开的16岁,到后来……过了很多、很多年,也许已经上百年了吧……然后,徒儿、睁眼醒来,便重生了,回到了师尊您离开的八年后。”<br />
“什……么?”<br />
温知寒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又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了。<br />
“徒儿从一开始……从您、回来的那日起,就不是过去的沈从渊了,我……咳咳……重生了一世,带着心魔回来……从一开始就知道白迟辛的存在,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。”<br />
沈纵死死地攥住师尊的手,不敢卸力,也一刻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,一字一句、艰难地说道,<br />
“不是您记忆中的……沈从渊,是后来的……叛出玄天宗的逆徒,是魔尊、沈、纵,我……是为了复仇,才杀了……很多人,还想……想过要杀了……您。”<br />
从一开始……<br />
温知寒只觉脑海里嗡地一声,周遭的声音与光线都仿佛变得遥远。<br />
他的徒儿身受重伤,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对他诉说着,要解其中的含义却变得越发艰难了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徒儿骗了您。”<br />
“在崖底修魔,并非全然是……为了出去,我……知道那里的机缘在哪儿,也知道怎么出去……”<br />
“在您昏迷之时,徒儿便已经修魔了……”<br />
“是心魔在先,而后才……决定了修魔的,师尊,就算今日您为徒儿拔除了魔道修为……心魔也只是暂时的沉寂,您知道的……”<br />
“心魔是除不尽的……它根植于神魂之中,若是徒儿不死,早会随着年月复苏,到那时,徒儿一定会再次犯下错事……”<br />
沈纵一句一句说着,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所以哪怕是性命垂危的此时,也很想再支撑起身体,对师尊跪下。<br />
他骗了师尊,从头到尾,哪怕想过违逆天道,也做得很不好。<br />
他让师尊失望了。<br />
他是沈纵,却因重活一世,不断扮演着少年时期的自己。<br />
沈纵自嘲地笑了两声,心虚起伏、气血翻涌下,脸色倏然变得更加惨白,吐出一大口鲜血。<br />
他的声音模糊,喉咙酸涩疼痛,低垂着头,不敢看师尊的脸,最后说道,<br />
“逆徒沈纵,早就无药可救了……不值得、让师尊浪费……浪费这么多的精力。”<br />
“师尊,即便是这样……您也、不肯停手吗?”<br />
冰冷的手再次抓住温知寒的手臂,试图阻止他输送灵力。<br />
温知寒低头,只觉得浑身麻木、如坠冰窖。<br />
他错了。<br />
望着爱徒血迹斑驳的身体,他恍惚地低头,为徒儿擦去唇边的鲜血。<br />
他的徒儿……他的阿渊……<br />
竟从一开始,便被心魔纠缠,从一开始,就知道这一生的命运。<br />
从一开始就已经经历过一切了……
食指抹去鲜红,手却没有停下来,缓缓向下,带着冰凉的温度轻触脸颊,拇指也借着此刻的碰触若有若无地来到唇角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他艰难地发出声音,呼吸却好似随时会断开,噩梦般的场景让温知寒根本来不及注意到他的动作,只是更加用力将他抱在怀中。<br />
沈纵又笑了。<br />
即便是在此刻,他的眼底也好似燃着涌动的火,暗暗为能够偷偷触碰到师尊而不被责骂窃喜着,师尊的嘴唇很软,上面因为沾染了泪水而变得湿润。<br />
温知寒不断告诉他,不会有事的,不会死的,但他也知道自己拿不出证据,他失态的模样让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是自欺欺人的安慰。<br />
但他一旦想到,沈纵明明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死,却依然这样迎剑而上,心底的刺痛便控制不住蔓延。<br />
直到沈纵握住他的手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休息一会儿吧……再这样、你会……”<br />
会被掏空的。<br />
再厉害的大能,再高深的修为,也不是可以填满一个无底洞的,沈纵能感觉到涌入体内的灵力有多么充盈,充盈到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,却依然有力量抬手、说话。<br />
也许只要这股灵力停下来,他就会陷入濒死的昏迷,但比起这个,他好像更害怕师尊会力竭。<br />
这地方的结界还没撤离,他师尊若是累出个好歹,有谁能发现呢……<br />
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<br />
温知寒只是回握住他的手,坚持到执拗的程度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”<br />
为了能流畅地说出完的句子,沈纵的胸膛用力起伏,竭力保持着呼吸,小声说出方才的未尽之言,<br />
“其实徒儿……从一开始、就……骗了您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。”<br />
温知寒根本不想听。<br />
他不知道沈纵要说什么,却下意识地回避着,仿佛只要听完这番话,有什么东西就再也不能挽回了。<br />
于是他阻拦道,“别说话了……保留体力,阿渊。”<br />
他的徒儿向来乖巧懂事的。<br />
今日却突然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了。<br />
“师尊,我……从一开始,就有了心魔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沈纵像是生怕此刻不说,就再也无法将真相说出口了。<br />
若是今日的劫难他抗不过去,失去一个无药可救的逆徒,总比似了一个太过完美乖巧、前途无限的徒儿要好一些吧。<br />
他拼上了全部力气,坚持说了下去,<br />
“徒儿其实……早就活过一次了,从您……离开的16岁,到后来……过了很多、很多年,也许已经上百年了吧……然后,徒儿、睁眼醒来,便重生了,回到了师尊您离开的八年后。”<br />
“什……么?”<br />
温知寒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又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了。<br />
“徒儿从一开始……从您、回来的那日起,就不是过去的沈从渊了,我……咳咳……重生了一世,带着心魔回来……从一开始就知道白迟辛的存在,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。”<br />
沈纵死死地攥住师尊的手,不敢卸力,也一刻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,一字一句、艰难地说道,<br />
“不是您记忆中的……沈从渊,是后来的……叛出玄天宗的逆徒,是魔尊、沈、纵,我……是为了复仇,才杀了……很多人,还想……想过要杀了……您。”<br />
从一开始……<br />
温知寒只觉脑海里嗡地一声,周遭的声音与光线都仿佛变得遥远。<br />
他的徒儿身受重伤,还在缓慢而坚定地对他诉说着,要解其中的含义却变得越发艰难了。<br />
“师尊……徒儿骗了您。”<br />
“在崖底修魔,并非全然是……为了出去,我……知道那里的机缘在哪儿,也知道怎么出去……”<br />
“在您昏迷之时,徒儿便已经修魔了……”<br />
“是心魔在先,而后才……决定了修魔的,师尊,就算今日您为徒儿拔除了魔道修为……心魔也只是暂时的沉寂,您知道的……”<br />
“心魔是除不尽的……它根植于神魂之中,若是徒儿不死,早会随着年月复苏,到那时,徒儿一定会再次犯下错事……”<br />
沈纵一句一句说着,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所以哪怕是性命垂危的此时,也很想再支撑起身体,对师尊跪下。<br />
他骗了师尊,从头到尾,哪怕想过违逆天道,也做得很不好。<br />
他让师尊失望了。<br />
他是沈纵,却因重活一世,不断扮演着少年时期的自己。<br />
沈纵自嘲地笑了两声,心虚起伏、气血翻涌下,脸色倏然变得更加惨白,吐出一大口鲜血。<br />
他的声音模糊,喉咙酸涩疼痛,低垂着头,不敢看师尊的脸,最后说道,<br />
“逆徒沈纵,早就无药可救了……不值得、让师尊浪费……浪费这么多的精力。”<br />
“师尊,即便是这样……您也、不肯停手吗?”<br />
冰冷的手再次抓住温知寒的手臂,试图阻止他输送灵力。<br />
温知寒低头,只觉得浑身麻木、如坠冰窖。<br />
他错了。<br />
望着爱徒血迹斑驳的身体,他恍惚地低头,为徒儿擦去唇边的鲜血。<br />
他的徒儿……他的阿渊……<br />
竟从一开始,便被心魔纠缠,从一开始,就知道这一生的命运。<br />
从一开始就已经经历过一切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