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你还是把我叉了吧 第195节
第79章 求生之门<br />
顾写尘抱住她做的第一件事, 就是掌心笼在她后脊肩胛骨上的金色莲印，以黑雾凝线，丝丝缕缕地渗透穿过。<br />
魔主封线, 如法炮制。<br />
他将这枚重新回归的莲印、圣体被操控的印记，重重包裹。<br />
像是顾写尘独特的成结。<br />
帝君力量全部恢复，敕令之力甚至遥胜从前，对这具合欢圣体的控制力有多深远, 顾写尘根本不想知道。<br />
经历过两次，已经足够。<br />
再有一次, 他确实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。<br />
霜淩靠在他起伏的结实胸膛上, 后颈微颤地仰起。<br />
顾写尘搂紧她，看着黑线如雾弥漫浮动，在她玉瓷温热的肩骨肌肤上穿过，微微泛红，与莲印的金色辉映在一起。<br />
顾写尘心底绷紧的弦这才松了一寸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霜淩没有吭声，黑雾封线穿透肌骨皮肉仍是微微痛麻的, 可她清楚顾写尘在做什么, 他在手动为她织一道最后的防线。<br />
她水洗的瞳仁认真仰看, 长睫卷颤, 唇珠微抿。<br />
九洲被魔剑劈成截断, 荒芜淹没四野,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, 说他要灭世，可这双黑眸浓云散尽, 眼底透蓝如初，明明清醒得很。<br />
在无人可知的岁月里背负一切的人, 又在光天化日里被万民唾弃。<br />
霜淩眼睛很酸，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。<br />
“君唤呢？”她扒住他的衣袖。<br />
“没死。”顾写尘低声回答。<br />
当初在仙盟盛会剑尊之号争夺时他就放过君唤一次，以剑把君唤钉死在一个地方，如今这招也奏效，捆住他的四肢手脚，好过被君岐在手中肆意操控。<br />
霜淩点点头，荒息莲印仍在，她对合欢弟子的影响也在。<br />
可天下这无数的人，顾写尘无法钉住所有人，她也无法让所有人清醒。<br />
敕令之力唯有荒息可以抗衡，可霜淩的荒岚能覆盖全天下吗？当初她以爆丹身陨，阴阳双合鼎中的万丈荒息才够所有人清醒了一瞬。<br />
如今普天之下都是被操控的人，怎么办？<br />
即便是龙成珏、叶敛他们，已经知晓敕令在九洲过境后的无声改变，却也没有真正能抵消这种神力的方法。<br />
霜淩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眼下这沧桑巨变的世界。<br />
天地间一片霜白，荒芜地与绝落地相连。无灵的白雾，渡海的魔气，一切都在绞杀普通人。<br />
人们前呼后拥地涌进乾天，涌上那尊神像，以为自己得到了帝君的救世指引，殊不知救世之君早就遗弃了这片土地。<br />
不用想，君岐此刻一定在虚空之中欣赏着这一切。<br />
他用荒息攥住了霜淩，但没有和顾写尘的剑硬碰。<br />
他并不出手，是因为他无需出手，也不能出手。<br />
“君岐不能用剑，他的身体像是虚化的，”霜淩在风中屏息，识海中低声飞快地说着自己在帝君旁近处的观察，“我们只有拖出他的真身，才有可能击倒他，否则他永远是无可解的。”<br />
顾写尘手臂揽着霜淩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霜淩的语气很急，抬起清丽的眸光，“他虽然偷走了你的力量，但是不能用剑，他的本体还是不堪一击，我们不是全无胜算。”<br />
顾写尘下颌微敛。<br />
…不止于此。<br />
但她眼底已经红过又红，顾写尘不打算剖开告诉她。<br />
“没关系，他既然需要偷，就说明他自己不能，”霜淩叽里呱啦地分析着，在他耳边不停地嘀咕，“无论是敕令之力，还是修为能力，这说明他本身是一个天资很差的凡人，现在他想让我吸走神像的荒岚然后飞升。但同样的，这敕令之力就会……”<br />
她很亢奋，在发现乾天帝君拼凑成顾写尘的样子之后，她一直很亢奋。<br />
像是怕他在自己诡谲难测的命数之前感到难过，所以她一个不算太善于言辞的人，挤满空气似的说个不停。<br />
“所以我还有个办法——”霜淩看向顾写尘。<br />
顾写尘低头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瓣。<br />
他咬住她，用了点力气，像是躁郁的厮磨，又像是确认她的存在。<br />
舌尖挤进她的齿关，顺着她的舌面重重舐咬。<br />
于是霜淩的亢奋就像是皮球泄了气，顺着他发烫的舌尖，呵气唔唔出声。<br />
柔软指腹不自觉捧在他的侧脸。<br />
这张面孔，向来冷感。触手就能碰到很硬的骨骼，绷着线条锋锐的一副漂亮皮相，可这种淡然冰冷之下是烧不尽的暗火，就像他难于出口的爱一样。<br />
这才是顾写尘，她分得清。<br />
顾写尘终于松开她，前额顶在在她的鼻尖，声音犹似冷静，像是告诉自己，“…回忆一下。”<br />
霜淩揪住他衣服，回神不解，“这就需要回忆了？”<br />
顾写尘黑眸清晰：“忘记，很可怕。”<br />
霜淩抿抿唇瓣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，但她揪住他衣襟的手更紧了些，魔主黑金色的绸衫被她彻底捏皱，像是印记一样。<br />
“九洲上下，不会全然忘记你的光辉。”她认真说。<br />
顾写尘看着她，眼底深邃地压着什么，但没有纠正她。<br />
霜淩牵住他的手，掌心相贴，看向地面上讨伐“顾写尘”的众生。<br />
“我有办法的。”<br />
…<br />
“顾写尘，呸！”<br />
“推倒他，帝君就会救世！”<br />
苍生在俯瞰之中如蝼蚁，被敕令指挥得团团转动。那人在几千年的帝座之上，就是用这种目光统御九洲，所以他渐渐忘了自己也是凡人。<br />
万千蝼蚁在白雾之中密密麻麻地乾天而去，像是企图扳倒巨物的蚁群，带着各洲千年来积累的所有力量。<br />
兑泽千机门扛着寒山之日的巨炮，她看见擎拆长老身后原本背着净化荒芜地的灵甲，她在千机门中的时候见过，因为兑泽是离荒芜地最近的边缘地带，整个千机门都设立着这样的灵甲——他带出来，原本是想尽力净化白雾，却无法抵抗敕令之力的操控。<br />
千机弟子们从西境走出，是最远的边境，一路碰见平光阁的人。<br />
巽风、坎水、坤地，所有人都无法抗拒那股力量，所有人都在对抗“顾写尘”这个名字。<br />
集生民之力，灭掉真神，然后霜淩会在暴涨的荒息中彻底达成君岐所求的飞升，而且九洲上下也会彻底坍塌毁灭，灵脉尽失，荒芜遍地。<br />
这万民之中有普通凡人，有漫漫修道之人，这些他们甚至不能直接下手去砍——而这也正是君岐闲适的阴毒所在。<br />
他知道顾写尘很清醒，更知道圣女心有不忍。<br />
他看出霜淩当年能在乾天之上为了所有弟子、为了顾写尘飞升而选择自己爆丹，今日也绝无可能为了避免自己飞升为养料、而痛杀所有凡人。<br />
于是这一切成为绞杀她和顾写尘的死循环。<br />
人们憎恨顾写尘灭世，信奉帝君，敕令之力加深，神像覆灭，霜淩必然飞升、组成他的最后一环。<br />
霜淩隔着荒芜的白雾，对上神像那缄口悲悯的面容。<br />
她心中的想法一点点成型，背后的金色莲印更加发烫，穿过浓雾，传递到每一个与她相连的合欢弟子那里。<br />
人们误以为这是顾写尘的神像，所以感觉到愤怒。<br />
“呸！”<br />
“顾写尘还敢以自己为神像！”<br />
“什么九洲第一剑尊？当年他在这里三次折桂，还在这里飞升，谁知道后来能这么丧心病狂？”<br />
“看见这张脸就恶心！”<br />
那座无言的神像被苍生万众刀刀剑剑地劈砍，那张酷似顾写尘的面孔开始有了深深浅浅的伤痕。<br />
在淹没的岁月中，它无法为自己辩驳。<br />
人们忘记过顾写尘的名字，可这一次敕令之力没有抹除他的存在，是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彻底跌落浑浊。<br />
可这其中有一个因果逻辑。<br />
帝君需要毁灭神像来让荒息彻底冲破霜淩的飞升之限，但同时，他的敕令之力本就来源于神像，他是窃取了神之口才拥有这种力量，所以当神像衰弱直至彻底覆灭，当他所求圆满，也就不再需要、不再拥有敕令之力。<br />
换句话说，如果霜淩能感知到的荒岚力量越来越重，正说明他的敕令之力也正在削弱。<br />
还有一点，是霜淩被缚在他身边意识到的事——君岐在意世人的目光。<br />
或许这是他作为凡人的骨性，或许是成神的需要，神需要善而悲悯。所以他隐匿在背后，将顾写尘推到风口浪尖，让万民自己毁灭神像——就是为了不脏其手，不让毁道灭神的罪名落在自己头上。<br />
否则他何须如此大费周章？<br />
所以，他此刻作用在生民之上的敕令，只有一部分来源于神像之口，更大一部分来源于苍生自愿奉献的信念。<br />
那虚幻凝结的玄武金銮顶，就是生民念力，这九洲之间无数修道之人、信奉之心，自愿献祭而出的意识。<br />
既然如此，就让苍生自己疑惑。<br />
对敕令之力最可行的反击，就是让人们意识到被改写的矛盾，意识到被操控的意识，只要有一瞬的清醒就够。<br />
而霜淩恰好有这个能力。<br />
她手中的荒息正在悄悄凝结。刚才那一瞬间，在君岐试图攥住她的瞬间，她也留下了自己的一丝荒息，所以她现在能够感知到君岐隐匿虚空中的位置。<br />
而乾天之下，她还能感知到自己的弟子们。<br />
这就是他们能反抗的空间。<br />
神像之上刀枪棍棒的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，霜淩和顾写尘飞身向神像而去，像是阻拦。<br />
从神像中逸散的荒岚精准地传向身负阴阳双合鼎的少女，以她为旋涡开始了吸纳。<br />
可就在未到之前，她身后的荒息忽然暴涨——这一刻，霜淩的花枝竟然也已经能够延伸千里，化神之下的荒岚之力开始展露真正的力量。<br />
这是危机，也是她能倚仗的——<br />
浓重的莲息在苍穹之上精准地套中某个身形！<br />
然后下一秒，千花万刺化作牢笼，紧密不放地困住那个身影，墨绿色的荒息与她菁萃的气息相撞，霜淩回身叫了声，“在这里！”
顾写尘抱住她做的第一件事, 就是掌心笼在她后脊肩胛骨上的金色莲印，以黑雾凝线，丝丝缕缕地渗透穿过。<br />
魔主封线, 如法炮制。<br />
他将这枚重新回归的莲印、圣体被操控的印记，重重包裹。<br />
像是顾写尘独特的成结。<br />
帝君力量全部恢复，敕令之力甚至遥胜从前，对这具合欢圣体的控制力有多深远, 顾写尘根本不想知道。<br />
经历过两次，已经足够。<br />
再有一次, 他确实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。<br />
霜淩靠在他起伏的结实胸膛上, 后颈微颤地仰起。<br />
顾写尘搂紧她，看着黑线如雾弥漫浮动，在她玉瓷温热的肩骨肌肤上穿过，微微泛红，与莲印的金色辉映在一起。<br />
顾写尘心底绷紧的弦这才松了一寸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霜淩没有吭声，黑雾封线穿透肌骨皮肉仍是微微痛麻的, 可她清楚顾写尘在做什么, 他在手动为她织一道最后的防线。<br />
她水洗的瞳仁认真仰看, 长睫卷颤, 唇珠微抿。<br />
九洲被魔剑劈成截断, 荒芜淹没四野,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, 说他要灭世，可这双黑眸浓云散尽, 眼底透蓝如初，明明清醒得很。<br />
在无人可知的岁月里背负一切的人, 又在光天化日里被万民唾弃。<br />
霜淩眼睛很酸，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。<br />
“君唤呢？”她扒住他的衣袖。<br />
“没死。”顾写尘低声回答。<br />
当初在仙盟盛会剑尊之号争夺时他就放过君唤一次，以剑把君唤钉死在一个地方，如今这招也奏效，捆住他的四肢手脚，好过被君岐在手中肆意操控。<br />
霜淩点点头，荒息莲印仍在，她对合欢弟子的影响也在。<br />
可天下这无数的人，顾写尘无法钉住所有人，她也无法让所有人清醒。<br />
敕令之力唯有荒息可以抗衡，可霜淩的荒岚能覆盖全天下吗？当初她以爆丹身陨，阴阳双合鼎中的万丈荒息才够所有人清醒了一瞬。<br />
如今普天之下都是被操控的人，怎么办？<br />
即便是龙成珏、叶敛他们，已经知晓敕令在九洲过境后的无声改变，却也没有真正能抵消这种神力的方法。<br />
霜淩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眼下这沧桑巨变的世界。<br />
天地间一片霜白，荒芜地与绝落地相连。无灵的白雾，渡海的魔气，一切都在绞杀普通人。<br />
人们前呼后拥地涌进乾天，涌上那尊神像，以为自己得到了帝君的救世指引，殊不知救世之君早就遗弃了这片土地。<br />
不用想，君岐此刻一定在虚空之中欣赏着这一切。<br />
他用荒息攥住了霜淩，但没有和顾写尘的剑硬碰。<br />
他并不出手，是因为他无需出手，也不能出手。<br />
“君岐不能用剑，他的身体像是虚化的，”霜淩在风中屏息，识海中低声飞快地说着自己在帝君旁近处的观察，“我们只有拖出他的真身，才有可能击倒他，否则他永远是无可解的。”<br />
顾写尘手臂揽着霜淩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霜淩的语气很急，抬起清丽的眸光，“他虽然偷走了你的力量，但是不能用剑，他的本体还是不堪一击，我们不是全无胜算。”<br />
顾写尘下颌微敛。<br />
…不止于此。<br />
但她眼底已经红过又红，顾写尘不打算剖开告诉她。<br />
“没关系，他既然需要偷，就说明他自己不能，”霜淩叽里呱啦地分析着，在他耳边不停地嘀咕，“无论是敕令之力，还是修为能力，这说明他本身是一个天资很差的凡人，现在他想让我吸走神像的荒岚然后飞升。但同样的，这敕令之力就会……”<br />
她很亢奋，在发现乾天帝君拼凑成顾写尘的样子之后，她一直很亢奋。<br />
像是怕他在自己诡谲难测的命数之前感到难过，所以她一个不算太善于言辞的人，挤满空气似的说个不停。<br />
“所以我还有个办法——”霜淩看向顾写尘。<br />
顾写尘低头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瓣。<br />
他咬住她，用了点力气，像是躁郁的厮磨，又像是确认她的存在。<br />
舌尖挤进她的齿关，顺着她的舌面重重舐咬。<br />
于是霜淩的亢奋就像是皮球泄了气，顺着他发烫的舌尖，呵气唔唔出声。<br />
柔软指腹不自觉捧在他的侧脸。<br />
这张面孔，向来冷感。触手就能碰到很硬的骨骼，绷着线条锋锐的一副漂亮皮相，可这种淡然冰冷之下是烧不尽的暗火，就像他难于出口的爱一样。<br />
这才是顾写尘，她分得清。<br />
顾写尘终于松开她，前额顶在在她的鼻尖，声音犹似冷静，像是告诉自己，“…回忆一下。”<br />
霜淩揪住他衣服，回神不解，“这就需要回忆了？”<br />
顾写尘黑眸清晰：“忘记，很可怕。”<br />
霜淩抿抿唇瓣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，但她揪住他衣襟的手更紧了些，魔主黑金色的绸衫被她彻底捏皱，像是印记一样。<br />
“九洲上下，不会全然忘记你的光辉。”她认真说。<br />
顾写尘看着她，眼底深邃地压着什么，但没有纠正她。<br />
霜淩牵住他的手，掌心相贴，看向地面上讨伐“顾写尘”的众生。<br />
“我有办法的。”<br />
…<br />
“顾写尘，呸！”<br />
“推倒他，帝君就会救世！”<br />
苍生在俯瞰之中如蝼蚁，被敕令指挥得团团转动。那人在几千年的帝座之上，就是用这种目光统御九洲，所以他渐渐忘了自己也是凡人。<br />
万千蝼蚁在白雾之中密密麻麻地乾天而去，像是企图扳倒巨物的蚁群，带着各洲千年来积累的所有力量。<br />
兑泽千机门扛着寒山之日的巨炮，她看见擎拆长老身后原本背着净化荒芜地的灵甲，她在千机门中的时候见过，因为兑泽是离荒芜地最近的边缘地带，整个千机门都设立着这样的灵甲——他带出来，原本是想尽力净化白雾，却无法抵抗敕令之力的操控。<br />
千机弟子们从西境走出，是最远的边境，一路碰见平光阁的人。<br />
巽风、坎水、坤地，所有人都无法抗拒那股力量，所有人都在对抗“顾写尘”这个名字。<br />
集生民之力，灭掉真神，然后霜淩会在暴涨的荒息中彻底达成君岐所求的飞升，而且九洲上下也会彻底坍塌毁灭，灵脉尽失，荒芜遍地。<br />
这万民之中有普通凡人，有漫漫修道之人，这些他们甚至不能直接下手去砍——而这也正是君岐闲适的阴毒所在。<br />
他知道顾写尘很清醒，更知道圣女心有不忍。<br />
他看出霜淩当年能在乾天之上为了所有弟子、为了顾写尘飞升而选择自己爆丹，今日也绝无可能为了避免自己飞升为养料、而痛杀所有凡人。<br />
于是这一切成为绞杀她和顾写尘的死循环。<br />
人们憎恨顾写尘灭世，信奉帝君，敕令之力加深，神像覆灭，霜淩必然飞升、组成他的最后一环。<br />
霜淩隔着荒芜的白雾，对上神像那缄口悲悯的面容。<br />
她心中的想法一点点成型，背后的金色莲印更加发烫，穿过浓雾，传递到每一个与她相连的合欢弟子那里。<br />
人们误以为这是顾写尘的神像，所以感觉到愤怒。<br />
“呸！”<br />
“顾写尘还敢以自己为神像！”<br />
“什么九洲第一剑尊？当年他在这里三次折桂，还在这里飞升，谁知道后来能这么丧心病狂？”<br />
“看见这张脸就恶心！”<br />
那座无言的神像被苍生万众刀刀剑剑地劈砍，那张酷似顾写尘的面孔开始有了深深浅浅的伤痕。<br />
在淹没的岁月中，它无法为自己辩驳。<br />
人们忘记过顾写尘的名字，可这一次敕令之力没有抹除他的存在，是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彻底跌落浑浊。<br />
可这其中有一个因果逻辑。<br />
帝君需要毁灭神像来让荒息彻底冲破霜淩的飞升之限，但同时，他的敕令之力本就来源于神像，他是窃取了神之口才拥有这种力量，所以当神像衰弱直至彻底覆灭，当他所求圆满，也就不再需要、不再拥有敕令之力。<br />
换句话说，如果霜淩能感知到的荒岚力量越来越重，正说明他的敕令之力也正在削弱。<br />
还有一点，是霜淩被缚在他身边意识到的事——君岐在意世人的目光。<br />
或许这是他作为凡人的骨性，或许是成神的需要，神需要善而悲悯。所以他隐匿在背后，将顾写尘推到风口浪尖，让万民自己毁灭神像——就是为了不脏其手，不让毁道灭神的罪名落在自己头上。<br />
否则他何须如此大费周章？<br />
所以，他此刻作用在生民之上的敕令，只有一部分来源于神像之口，更大一部分来源于苍生自愿奉献的信念。<br />
那虚幻凝结的玄武金銮顶，就是生民念力，这九洲之间无数修道之人、信奉之心，自愿献祭而出的意识。<br />
既然如此，就让苍生自己疑惑。<br />
对敕令之力最可行的反击，就是让人们意识到被改写的矛盾，意识到被操控的意识，只要有一瞬的清醒就够。<br />
而霜淩恰好有这个能力。<br />
她手中的荒息正在悄悄凝结。刚才那一瞬间，在君岐试图攥住她的瞬间，她也留下了自己的一丝荒息，所以她现在能够感知到君岐隐匿虚空中的位置。<br />
而乾天之下，她还能感知到自己的弟子们。<br />
这就是他们能反抗的空间。<br />
神像之上刀枪棍棒的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，霜淩和顾写尘飞身向神像而去，像是阻拦。<br />
从神像中逸散的荒岚精准地传向身负阴阳双合鼎的少女，以她为旋涡开始了吸纳。<br />
可就在未到之前，她身后的荒息忽然暴涨——这一刻，霜淩的花枝竟然也已经能够延伸千里，化神之下的荒岚之力开始展露真正的力量。<br />
这是危机，也是她能倚仗的——<br />
浓重的莲息在苍穹之上精准地套中某个身形！<br />
然后下一秒，千花万刺化作牢笼，紧密不放地困住那个身影，墨绿色的荒息与她菁萃的气息相撞，霜淩回身叫了声，“在这里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