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自投罗网。<br />
“知道你还来？”<br />
她在身边坐下，白色的纤巧的，床边微微塌陷一块。<br />
陈厌心里也跟着塌了一块。<br />
他转眼，与她面对面。<br />
“我不能来？”<br />
他眼里深得像海。夜幕笼罩，平静的海面下暗藏汹涌。<br />
南蓁心口微窒，面色却淡定，她从不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。好的坏的，都不行。<br />
即使他早就将她洞穿。<br />
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。<br />
视线错开，她又站起来。<br />
白色浴袍的边角从陈厌手背划过，不算柔软的触感，甚至有些粗糙，他反手抓住。像握住了她。<br />
南蓁只觉被扯了一下，回头，陈厌左手背上的疤依旧突兀。<br />
他低着头，左手仍然是耷拉着，只有那只手在用力，青筋都鼓起来了。莫名固执。<br />
南蓁眼神发软，算了，由他去。<br />
她收回半步，弯腰拿起手机，看见纪向隅的信息。<br />
他跟迷城的经纪人约好了明天中午的时间，就在酒店楼上的餐厅。<br />
这小子靠谱起来挺靠谱。<br />
她回了个ok的表情，又按了个玫瑰花。<br />
刚发出去，她又把玫瑰花撤回，换了个大拇指。<br />
发完消息退回桌面，不小心往右滑了下，界面切到通话记录。<br />
南蓁脸色凝固。<br />
通话记录的第一条是林莫。<br />
时长四分二十秒。<br />
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打给他的，但看时间，是陈厌刚进门那会儿。<br />
大约是她开门时不小心按出去的。<br />
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什么，南蓁眉心拧紧。<br />
“在跟谁发消息？”<br />
身后男人的身体覆上来，长臂缠上她的腰肢。<br />
南蓁下意识锁屏，黑色的屏幕映出她镇定的眼，“工作消息。”<br />
“什么工作？”<br />
陈厌搂着她的腰，转半圈，他们再度面对面。<br />
她微闪的眸光先看向右侧，再看向他。<br />
“美术馆要办展了，事情很多。”<br />
他眼底微凉，仿佛信了，“这么晚还忙不完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南蓁推开他，后退半步，从他身边绕过，留给他一个背影，“不是很顺利。”<br />
她把手机放进包里。<br />
这个动作里含着多少防备，不必言说。<br />
陈厌眸色一沉再沉。<br />
“跟我说说，我可以帮你。”<br />
她转回身，笑了笑，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可以。”<br />
她总是这样说。<br />
自己可以，一个人能行，没人帮忙也没关系。<br />
但陈厌不想被她排除在自己之外。<br />
他走上前，抬起她的下巴，孩子气的陈厌消失，男人的成熟与霸道演绎在他紧迫的眼角，“你还是自己么？”<br />
南蓁没听懂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他低头，像要吻她，却在离她唇瓣很近的地方停下，“我是说，你现在有我。”<br />
他眼睫很长，黑灰色的影子刷在南蓁眼下。<br />
她几乎能感觉到痒。<br />
心口一跳。<br />
熟悉的悸动霎时间强烈到擭走她的神智。<br />
晃神的瞬间，陈厌吻上来。<br />
温柔包裹着描绘，他视她为珍宝，“你一直有我。”<br />
第52章<br />
陈厌在南蓁房里留宿。<br />
这不是他们头一次共处一室。<br />
入了夜的病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。<br />
时间再往前拨一些, 陈厌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，有时半夜醒来，南蓁会感觉自己被人握着。<br />
陈厌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的, 躺在她床边的地台, 深秋的寒夜, 他身上什么都不盖, 冷的侧身蜷缩住，垫在下面的右手环过肩膀, 像在取暖。南蓁把手抽回来, 他紧闭的睫毛会不安颤动, 轻轻举着左手搭在床沿无意识地摸索, 喉管里发出一些类似小兽般无助的呜咽。<br />
他就像只被人收养的流浪狗，任何忽视都让他警觉是否会被再次丢弃在深夜。即使梦里也一样不安。<br />
南蓁到这种时候就会心软的不行。白天的悸动入了夜，酸酸胀胀的填满胸腔。他忧郁的眉眼在夜里看起来依然有易碎的美。<br />
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和脸颊，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, 又怕吵醒他, 便轻轻把手放给他。<br />
指尖一点点移到他的手边，感觉到她的存在, 他会立刻握上来，大手完全包住她，像心爱的物件失而复得, 他牢牢抓紧，梦又重新变得安稳。<br />
南蓁强压下内心的异动，以为他只要手里抓着东西就能睡着，就像哄睡婴儿的安抚巾。她试着把被角塞给他。他不要。玩偶也不行。即使送到他手里, 下一秒就被丢开，他执着地寻找她。<br />
陈厌对她的需要太过明确。<br />
她一直知道。<br />
看着憋屈在贵妃榻上的那个负气背影, 南蓁惊觉她对六年前的细节记得这样清楚。<br />
她轻声，“陈厌。”<br />
没人回答。<br />
她勾起身子看了看，“睡着了？”<br />
他一动不动，后背绷紧的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。<br />
南蓁于是躺回去，关掉台灯，“好吧，那你就在那睡吧。”<br />
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。<br />
耳畔响起一道疾风，男人黑色的身影箭一般射过来。<br />
南蓁抿唇，笑到一半，被捞进一方温凉的怀。<br />
陈厌的喉结抵着她的额角，架势是想闷死她，手却温柔的在她背上抚了抚。<br />
南蓁拧他肩膀，“不是睡着了吗？”<br />
“不是你让我上床？”他吃痛也理直气壮。<br />
南蓁轻笑，“那你还挺听话。”<br />
她在他怀里笑得欢，肩膀缩着，整个人软得像一团棉。她总是冷静，疏离，心和所有人都离得远。她很少流泪。几乎都在他面前。为南振国，为游静云，或许也为他。<br />
这些年陈厌总是梦见他们站在游静云墓前。碑上的女人笑得天真，南蓁站在身边，脸上的泪和天上的雨一起飘。她们离他很近，又很远。他伸手够不到任何东西。无止境的虚无像怪兽张开了巨大的嘴，空洞将他吞噬。<br />
他收紧手臂，她纤瘦的脖颈卡在臂弯里，越来越用力，好像真的要勒死她。<br />
可是舍不得。<br />
舍不得她看他的目光，舍不得她笑的模样，舍不得她的泪在他脸上流淌。<br />
他陷在毁掉和珍爱的边沿。<br />
往前一步是深渊，退后一步是悬崖。爱恨交界是他的方位。<br />
黑暗里，他漆黑的眼瞳诡异的闪烁。<br />
南蓁看不见他的表情，她在他胸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，脑袋埋进去，唔哝道：“陈厌，我累了。”<br />
头顶的人没有说话。<br />
轻如羽毛的吻细细柔柔地落下来。<br />
良久。<br />
似乎有谁在叹息。<br />
“睡吧。”<br />
-<br />
第二天中午，纪向隅打电话来跟她确定迷城他们已经在餐厅了。<br />
南蓁正准备出门，“知道了，我马上上去。”<br />
卫生间里，洗漱完的男人走出来。<br />
陈厌病刚好，南蓁不准他不穿衣服就出来吹空调，他随手拿了她昨天穿的浴袍。袍子没系腰带，敞开一线紧实的肉/体。<br />
分明的线条滴着水，冷白肌理只是看就能感受嫩弹。成熟的体魄劲瘦而强健。黑发滴着水，眼瞳亮得透彻。走过来，漫不经心地俯身，听她电话那头的声音。
“知道你还来？”<br />
她在身边坐下，白色的纤巧的，床边微微塌陷一块。<br />
陈厌心里也跟着塌了一块。<br />
他转眼，与她面对面。<br />
“我不能来？”<br />
他眼里深得像海。夜幕笼罩，平静的海面下暗藏汹涌。<br />
南蓁心口微窒，面色却淡定，她从不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。好的坏的，都不行。<br />
即使他早就将她洞穿。<br />
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。<br />
视线错开，她又站起来。<br />
白色浴袍的边角从陈厌手背划过，不算柔软的触感，甚至有些粗糙，他反手抓住。像握住了她。<br />
南蓁只觉被扯了一下，回头，陈厌左手背上的疤依旧突兀。<br />
他低着头，左手仍然是耷拉着，只有那只手在用力，青筋都鼓起来了。莫名固执。<br />
南蓁眼神发软，算了，由他去。<br />
她收回半步，弯腰拿起手机，看见纪向隅的信息。<br />
他跟迷城的经纪人约好了明天中午的时间，就在酒店楼上的餐厅。<br />
这小子靠谱起来挺靠谱。<br />
她回了个ok的表情，又按了个玫瑰花。<br />
刚发出去，她又把玫瑰花撤回，换了个大拇指。<br />
发完消息退回桌面，不小心往右滑了下，界面切到通话记录。<br />
南蓁脸色凝固。<br />
通话记录的第一条是林莫。<br />
时长四分二十秒。<br />
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打给他的，但看时间，是陈厌刚进门那会儿。<br />
大约是她开门时不小心按出去的。<br />
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什么，南蓁眉心拧紧。<br />
“在跟谁发消息？”<br />
身后男人的身体覆上来，长臂缠上她的腰肢。<br />
南蓁下意识锁屏，黑色的屏幕映出她镇定的眼，“工作消息。”<br />
“什么工作？”<br />
陈厌搂着她的腰，转半圈，他们再度面对面。<br />
她微闪的眸光先看向右侧，再看向他。<br />
“美术馆要办展了，事情很多。”<br />
他眼底微凉，仿佛信了，“这么晚还忙不完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南蓁推开他，后退半步，从他身边绕过，留给他一个背影，“不是很顺利。”<br />
她把手机放进包里。<br />
这个动作里含着多少防备，不必言说。<br />
陈厌眸色一沉再沉。<br />
“跟我说说，我可以帮你。”<br />
她转回身，笑了笑，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可以。”<br />
她总是这样说。<br />
自己可以，一个人能行，没人帮忙也没关系。<br />
但陈厌不想被她排除在自己之外。<br />
他走上前，抬起她的下巴，孩子气的陈厌消失，男人的成熟与霸道演绎在他紧迫的眼角，“你还是自己么？”<br />
南蓁没听懂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他低头，像要吻她，却在离她唇瓣很近的地方停下，“我是说，你现在有我。”<br />
他眼睫很长，黑灰色的影子刷在南蓁眼下。<br />
她几乎能感觉到痒。<br />
心口一跳。<br />
熟悉的悸动霎时间强烈到擭走她的神智。<br />
晃神的瞬间，陈厌吻上来。<br />
温柔包裹着描绘，他视她为珍宝，“你一直有我。”<br />
第52章<br />
陈厌在南蓁房里留宿。<br />
这不是他们头一次共处一室。<br />
入了夜的病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。<br />
时间再往前拨一些, 陈厌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，有时半夜醒来，南蓁会感觉自己被人握着。<br />
陈厌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的, 躺在她床边的地台, 深秋的寒夜, 他身上什么都不盖, 冷的侧身蜷缩住，垫在下面的右手环过肩膀, 像在取暖。南蓁把手抽回来, 他紧闭的睫毛会不安颤动, 轻轻举着左手搭在床沿无意识地摸索, 喉管里发出一些类似小兽般无助的呜咽。<br />
他就像只被人收养的流浪狗，任何忽视都让他警觉是否会被再次丢弃在深夜。即使梦里也一样不安。<br />
南蓁到这种时候就会心软的不行。白天的悸动入了夜，酸酸胀胀的填满胸腔。他忧郁的眉眼在夜里看起来依然有易碎的美。<br />
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和脸颊，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, 又怕吵醒他, 便轻轻把手放给他。<br />
指尖一点点移到他的手边，感觉到她的存在, 他会立刻握上来，大手完全包住她，像心爱的物件失而复得, 他牢牢抓紧，梦又重新变得安稳。<br />
南蓁强压下内心的异动，以为他只要手里抓着东西就能睡着，就像哄睡婴儿的安抚巾。她试着把被角塞给他。他不要。玩偶也不行。即使送到他手里, 下一秒就被丢开，他执着地寻找她。<br />
陈厌对她的需要太过明确。<br />
她一直知道。<br />
看着憋屈在贵妃榻上的那个负气背影, 南蓁惊觉她对六年前的细节记得这样清楚。<br />
她轻声，“陈厌。”<br />
没人回答。<br />
她勾起身子看了看，“睡着了？”<br />
他一动不动，后背绷紧的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。<br />
南蓁于是躺回去，关掉台灯，“好吧，那你就在那睡吧。”<br />
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。<br />
耳畔响起一道疾风，男人黑色的身影箭一般射过来。<br />
南蓁抿唇，笑到一半，被捞进一方温凉的怀。<br />
陈厌的喉结抵着她的额角，架势是想闷死她，手却温柔的在她背上抚了抚。<br />
南蓁拧他肩膀，“不是睡着了吗？”<br />
“不是你让我上床？”他吃痛也理直气壮。<br />
南蓁轻笑，“那你还挺听话。”<br />
她在他怀里笑得欢，肩膀缩着，整个人软得像一团棉。她总是冷静，疏离，心和所有人都离得远。她很少流泪。几乎都在他面前。为南振国，为游静云，或许也为他。<br />
这些年陈厌总是梦见他们站在游静云墓前。碑上的女人笑得天真，南蓁站在身边，脸上的泪和天上的雨一起飘。她们离他很近，又很远。他伸手够不到任何东西。无止境的虚无像怪兽张开了巨大的嘴，空洞将他吞噬。<br />
他收紧手臂，她纤瘦的脖颈卡在臂弯里，越来越用力，好像真的要勒死她。<br />
可是舍不得。<br />
舍不得她看他的目光，舍不得她笑的模样，舍不得她的泪在他脸上流淌。<br />
他陷在毁掉和珍爱的边沿。<br />
往前一步是深渊，退后一步是悬崖。爱恨交界是他的方位。<br />
黑暗里，他漆黑的眼瞳诡异的闪烁。<br />
南蓁看不见他的表情，她在他胸口寻了个舒服的位置，脑袋埋进去，唔哝道：“陈厌，我累了。”<br />
头顶的人没有说话。<br />
轻如羽毛的吻细细柔柔地落下来。<br />
良久。<br />
似乎有谁在叹息。<br />
“睡吧。”<br />
-<br />
第二天中午，纪向隅打电话来跟她确定迷城他们已经在餐厅了。<br />
南蓁正准备出门，“知道了，我马上上去。”<br />
卫生间里，洗漱完的男人走出来。<br />
陈厌病刚好，南蓁不准他不穿衣服就出来吹空调，他随手拿了她昨天穿的浴袍。袍子没系腰带，敞开一线紧实的肉/体。<br />
分明的线条滴着水，冷白肌理只是看就能感受嫩弹。成熟的体魄劲瘦而强健。黑发滴着水，眼瞳亮得透彻。走过来，漫不经心地俯身，听她电话那头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