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雪妮这次独自飞武汉谈生意，接待她的是对夫妻合伙人。<br />
两人在城郊开工厂，生产卫生纸和湿巾。<br />
这也是赵雪妮公司新的业务线，不仅卖化妆品, 日用品也有所涉及。<br />
“赵小姐是第一次来武汉吧？”苏莹从副驾驶回头笑道, “今晚给你接风，咱们去喝藕汤！”<br />
“苏莹, 你怎么想的，安排藕汤？”<br />
开车的张磊觑了眼老婆, “来武汉第一餐肯定吃小龙虾啊。”<br />
苏莹一听不爽了，“你个逼苕，冬天的小龙虾壳都是空的, 不懂吃就别瞎指挥！”<br />
张磊很快反唇相讥，说的武汉话，叽里呱啦，赵雪妮一句也听不懂，但却很想笑。<br />
看得出来，夫妻俩表面上吵吵闹闹，感情其实很好。<br />
结果最后到餐馆，苏莹已经点了一大桌湖北菜，张磊硬是从隔壁馆子里端了盆小龙虾过来。<br />
谁也不让谁。<br />
争相往赵雪妮碗里夹菜，她不好推脱，吃到肚皮浑圆，牛仔裤都勒紧了。<br />
晚上六点半，许漠的微信准时抵达。<br />
漠：吃的什么<br />
紧接着又是一条。<br />
漠：「图片」<br />
他发来自己在食堂吃的晚餐。<br />
赵雪妮点开图片，放大，在图片边缘看见许漠搭在桌上的左手。<br />
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。<br />
她笑了起来，也给他拍了张桌上的菜。<br />
“赵小姐给男朋友发消息呢吧？”苏莹大赵雪妮五岁，说话直爽敞亮，“一看就是在拍饭菜给他看，真甜蜜啊。”<br />
张磊挑眉：“我们现在也很甜蜜。”<br />
“放你的狗屁。”苏莹哼笑，“我昨晚上吃的什么，你说，你说啊。”<br />
张磊大概觉得没面子，又开始用加密后的方言回击。<br />
赵雪妮乐得不行。<br />
吃完饭，夫妻俩开车送赵雪妮回酒店。<br />
按理说，赵雪妮拜访完他们的工厂，接下来走访其他公司，就和张磊夫妇没关系了。<br />
但俩人一听她还要在武汉呆一周，中间有个元旦，当即表示跨年夜可以一起吃饭，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过新年。<br />
赵雪妮创业半年来，见过许多生意伙伴，但张磊夫妇无疑是最热情真诚，不计回报的。<br />
她答应了吃饭。<br />
出来多交朋友总是幸事。<br />
酒店位于武汉的繁华路段，赵雪妮想消食，又去街上走了很久。<br />
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南方的冬天。<br />
没想到这么湿冷！<br />
“阿嚏！”迎面走来一个大叔，打喷嚏时全身肥肉都跟着一颤。<br />
赵雪妮别开脸。<br />
……还是回酒店吧。<br />
跨年夜这天下午，苏莹来接赵雪妮。<br />
“晚上我们在家吃饭，让张磊好好露一手！”<br />
赵雪妮笑，“好啊，你们喜欢吃饺子吗？我可以包饺子。”<br />
苏莹将车停到马路边。<br />
“雪妮，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，就直接带你来海鲜市场了，想吃什么跟我说，姐买单。”<br />
赵雪妮和苏莹走进菜场，第一感觉是这里很大。<br />
绿色顶棚极高，从这头延伸到那头，像个足球场。<br />
第二感觉，是很腥。<br />
地上湿漉漉的，赵雪妮每一步都走得小心，隐约可见鱼鳞黏在地面，热水泼都泼不掉。<br />
脚边的水产箱里，有黑鱼撞击塑料桶的闷响。<br />
赵雪妮往里一看，立即屏住呼吸，撇开眼。<br />
——桶里什么都有。<br />
胖头鱼，泥鳅，鳝鱼，还有癞皮的牛蛙。<br />
不同的物种搅得黑水一团浑浊。<br />
赵雪妮忍住呕吐的冲动：“莹姐，这些菜就够了，咱们出去吧？”<br />
苏莹瞪眼：“这才买了多少，你跟我客气啥！”<br />
她一转身对着角落的卷帘门：“哎，老孙，你那是不是有野货？拎点出来我看看。”<br />
老孙看了眼赵雪妮，拎着一笼羽毛鲜亮的野鸡出来。<br />
“哟，苏莹，你这交的朋友都是大美女啊。”<br />
苏莹大笑，“这可是东北来的美女，你快弄点东北人爱吃的！”<br />
老孙想了想，一拍巴掌，“那好啊！”<br />
他再提着铁笼出来时，笼子上罩了块黑布。<br />
赵雪妮无端有些发怵，退到苏莹身后，“莹姐……”<br />
“没事儿。”苏莹按住她的手，“老孙我熟，他进的都是好货。”<br />
赵雪妮抓紧苏莹羽绒服衣角，眼看着老孙的手移动到笼子下方，慢慢撩起黑布一角。<br />
可那里似乎是空的，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直到黑暗中“呲”地吐出一条红信，渐渐探出一只遍布黑纹的扁形蛇头，蛇眼射出绿光。<br />
“啊——！”赵雪妮猛地钻到苏莹背后尖叫。<br />
老孙哈哈大笑，苏莹哧他。<br />
“你他妈的，卖蛇就卖蛇，搞这么吓人！”<br />
“要不要嘛！”老孙往里一指，“不要这个，我仓库里还有别的。”<br />
赵雪妮虽然害怕，却还是忍不住往黑黢黢的库房多扫了一眼。<br />
依稀看到铁笼的阴影中，倒挂着几只鸟一样的生物，翅膀又黑又薄。<br />
一股不详的念头攫住赵雪妮，她赶紧扯着苏莹走了。<br />
-<br />
吃晚饭时，张磊掌勺，他从厨房出来后热得满头大汗，把羽绒服都脱了，只穿一件毛衣。<br />
苏莹皱眉，“你多穿点，小心感冒了。”<br />
“哎呦喂，我都快热死了。”张磊喘着粗气，满脸通红。<br />
吃到一半，张磊突然猛一跺脚，打了个无比夸张的喷嚏，音量能把屋顶掀翻。<br />
赵雪妮夹菜的筷子一顿。<br />
“操，怎么回事！”张磊捂着鼻子，抽了许多纸巾擤鼻涕，“妈的，估计做饭呛着了。”<br />
苏莹见状，连忙起身：“你也真是……我拿双公筷吧。”<br />
赵雪妮不想夫妻俩因为自己不自在，拦住苏莹：“没事的莹姐，姐夫应该就是呛着了。再说我也没那么讲究。”<br />
张磊看上去中气十足，哪里像感冒的人。<br />
赵雪妮很快便把这茬忘了，还和张磊一起喝了些啤酒。<br />
吃完饭，苏莹送赵雪妮下楼。<br />
待她再回屋时，喝得醉醺醺的张磊倒在沙发上，冲她有气无力地招了下手：“老……老婆。”<br />
苏莹纳闷，“干嘛？”<br />
张磊反手压着自己额头，艰难地说，“你快摸我身上……是不是有点……有点烫？”<br />
-<br />
距离新年还有三小时。<br />
赵雪妮来到武汉最知名的步行街。<br />
这里人山人海，摩肩擦踵，赵雪妮穿行在人群间，感觉咳嗽的人好像多了起来。<br />
赵雪妮没逛一会儿就回了酒店。<br />
跨年夜，她和许漠约好视频。<br />
镜头里的许漠穿灰色毛衣，他单手撑脸看着赵雪妮，勾起嘴角：“武汉水土养人啊。”<br />
赵雪妮不解：“你什么……”
两人在城郊开工厂，生产卫生纸和湿巾。<br />
这也是赵雪妮公司新的业务线，不仅卖化妆品, 日用品也有所涉及。<br />
“赵小姐是第一次来武汉吧？”苏莹从副驾驶回头笑道, “今晚给你接风，咱们去喝藕汤！”<br />
“苏莹, 你怎么想的，安排藕汤？”<br />
开车的张磊觑了眼老婆, “来武汉第一餐肯定吃小龙虾啊。”<br />
苏莹一听不爽了，“你个逼苕，冬天的小龙虾壳都是空的, 不懂吃就别瞎指挥！”<br />
张磊很快反唇相讥，说的武汉话，叽里呱啦，赵雪妮一句也听不懂，但却很想笑。<br />
看得出来，夫妻俩表面上吵吵闹闹，感情其实很好。<br />
结果最后到餐馆，苏莹已经点了一大桌湖北菜，张磊硬是从隔壁馆子里端了盆小龙虾过来。<br />
谁也不让谁。<br />
争相往赵雪妮碗里夹菜，她不好推脱，吃到肚皮浑圆，牛仔裤都勒紧了。<br />
晚上六点半，许漠的微信准时抵达。<br />
漠：吃的什么<br />
紧接着又是一条。<br />
漠：「图片」<br />
他发来自己在食堂吃的晚餐。<br />
赵雪妮点开图片，放大，在图片边缘看见许漠搭在桌上的左手。<br />
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。<br />
她笑了起来，也给他拍了张桌上的菜。<br />
“赵小姐给男朋友发消息呢吧？”苏莹大赵雪妮五岁，说话直爽敞亮，“一看就是在拍饭菜给他看，真甜蜜啊。”<br />
张磊挑眉：“我们现在也很甜蜜。”<br />
“放你的狗屁。”苏莹哼笑，“我昨晚上吃的什么，你说，你说啊。”<br />
张磊大概觉得没面子，又开始用加密后的方言回击。<br />
赵雪妮乐得不行。<br />
吃完饭，夫妻俩开车送赵雪妮回酒店。<br />
按理说，赵雪妮拜访完他们的工厂，接下来走访其他公司，就和张磊夫妇没关系了。<br />
但俩人一听她还要在武汉呆一周，中间有个元旦，当即表示跨年夜可以一起吃饭，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过新年。<br />
赵雪妮创业半年来，见过许多生意伙伴，但张磊夫妇无疑是最热情真诚，不计回报的。<br />
她答应了吃饭。<br />
出来多交朋友总是幸事。<br />
酒店位于武汉的繁华路段，赵雪妮想消食，又去街上走了很久。<br />
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南方的冬天。<br />
没想到这么湿冷！<br />
“阿嚏！”迎面走来一个大叔，打喷嚏时全身肥肉都跟着一颤。<br />
赵雪妮别开脸。<br />
……还是回酒店吧。<br />
跨年夜这天下午，苏莹来接赵雪妮。<br />
“晚上我们在家吃饭，让张磊好好露一手！”<br />
赵雪妮笑，“好啊，你们喜欢吃饺子吗？我可以包饺子。”<br />
苏莹将车停到马路边。<br />
“雪妮，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，就直接带你来海鲜市场了，想吃什么跟我说，姐买单。”<br />
赵雪妮和苏莹走进菜场，第一感觉是这里很大。<br />
绿色顶棚极高，从这头延伸到那头，像个足球场。<br />
第二感觉，是很腥。<br />
地上湿漉漉的，赵雪妮每一步都走得小心，隐约可见鱼鳞黏在地面，热水泼都泼不掉。<br />
脚边的水产箱里，有黑鱼撞击塑料桶的闷响。<br />
赵雪妮往里一看，立即屏住呼吸，撇开眼。<br />
——桶里什么都有。<br />
胖头鱼，泥鳅，鳝鱼，还有癞皮的牛蛙。<br />
不同的物种搅得黑水一团浑浊。<br />
赵雪妮忍住呕吐的冲动：“莹姐，这些菜就够了，咱们出去吧？”<br />
苏莹瞪眼：“这才买了多少，你跟我客气啥！”<br />
她一转身对着角落的卷帘门：“哎，老孙，你那是不是有野货？拎点出来我看看。”<br />
老孙看了眼赵雪妮，拎着一笼羽毛鲜亮的野鸡出来。<br />
“哟，苏莹，你这交的朋友都是大美女啊。”<br />
苏莹大笑，“这可是东北来的美女，你快弄点东北人爱吃的！”<br />
老孙想了想，一拍巴掌，“那好啊！”<br />
他再提着铁笼出来时，笼子上罩了块黑布。<br />
赵雪妮无端有些发怵，退到苏莹身后，“莹姐……”<br />
“没事儿。”苏莹按住她的手，“老孙我熟，他进的都是好货。”<br />
赵雪妮抓紧苏莹羽绒服衣角，眼看着老孙的手移动到笼子下方，慢慢撩起黑布一角。<br />
可那里似乎是空的，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直到黑暗中“呲”地吐出一条红信，渐渐探出一只遍布黑纹的扁形蛇头，蛇眼射出绿光。<br />
“啊——！”赵雪妮猛地钻到苏莹背后尖叫。<br />
老孙哈哈大笑，苏莹哧他。<br />
“你他妈的，卖蛇就卖蛇，搞这么吓人！”<br />
“要不要嘛！”老孙往里一指，“不要这个，我仓库里还有别的。”<br />
赵雪妮虽然害怕，却还是忍不住往黑黢黢的库房多扫了一眼。<br />
依稀看到铁笼的阴影中，倒挂着几只鸟一样的生物，翅膀又黑又薄。<br />
一股不详的念头攫住赵雪妮，她赶紧扯着苏莹走了。<br />
-<br />
吃晚饭时，张磊掌勺，他从厨房出来后热得满头大汗，把羽绒服都脱了，只穿一件毛衣。<br />
苏莹皱眉，“你多穿点，小心感冒了。”<br />
“哎呦喂，我都快热死了。”张磊喘着粗气，满脸通红。<br />
吃到一半，张磊突然猛一跺脚，打了个无比夸张的喷嚏，音量能把屋顶掀翻。<br />
赵雪妮夹菜的筷子一顿。<br />
“操，怎么回事！”张磊捂着鼻子，抽了许多纸巾擤鼻涕，“妈的，估计做饭呛着了。”<br />
苏莹见状，连忙起身：“你也真是……我拿双公筷吧。”<br />
赵雪妮不想夫妻俩因为自己不自在，拦住苏莹：“没事的莹姐，姐夫应该就是呛着了。再说我也没那么讲究。”<br />
张磊看上去中气十足，哪里像感冒的人。<br />
赵雪妮很快便把这茬忘了，还和张磊一起喝了些啤酒。<br />
吃完饭，苏莹送赵雪妮下楼。<br />
待她再回屋时，喝得醉醺醺的张磊倒在沙发上，冲她有气无力地招了下手：“老……老婆。”<br />
苏莹纳闷，“干嘛？”<br />
张磊反手压着自己额头，艰难地说，“你快摸我身上……是不是有点……有点烫？”<br />
-<br />
距离新年还有三小时。<br />
赵雪妮来到武汉最知名的步行街。<br />
这里人山人海，摩肩擦踵，赵雪妮穿行在人群间，感觉咳嗽的人好像多了起来。<br />
赵雪妮没逛一会儿就回了酒店。<br />
跨年夜，她和许漠约好视频。<br />
镜头里的许漠穿灰色毛衣，他单手撑脸看着赵雪妮，勾起嘴角：“武汉水土养人啊。”<br />
赵雪妮不解：“你什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