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它看见紧跟着浮出水面的关阙时，声音停下，微张着嘴，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也慢慢浸入一层水光。<br />
“啾啾！”它发出一声大叫。<br />
关阙也看见了它，朝它露出一个柔和的笑：“雀宝，父亲回来了。”<br />
鸟崽激动地冲上前，扑通一声跳下水，接着便从众人视野里消失，水面上只冒起了一串泡泡。<br />
“雀宝。”<br />
“哥哥。”<br />
三人齐齐潜入水中，只看见鸟崽正秤砣似地往下沉。它在水里扇着翅膀，尖嘴一张，冒出一串水泡。<br />
关阙飞快地游前，将鸟崽一把捞起，托出水面，再倒拎着捏它的胸膛。<br />
“雀宝。”纪九着急地游了过来。<br />
好在鸟崽并没有被溺着，从嘴里倒出几口水后，便开始啾啾地叫。<br />
“没事吧？”关阙将它抱进怀里。<br />
“啾啾。”鸟崽贴在关阙脸上，湿漉漉的翅膀抱住了他的脖子。<br />
纪九见鸟崽没事，两个小的缠着关阙叽叽喳喳，便干脆游去了岸边。他没有立即上岸，只坐在浅水里看着前方，机器人在他身旁坐下，卡壳般一声不吭。<br />
关阙抱着鸟崽站在水里，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，两条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延伸入水中。纪醒则挺着圆鼓鼓的肚子，以躺在水面的姿势绕着关阙和鸟崽兜圈，嘴里还不停说着。<br />
“哥哥你下来嘛，这水里好好玩。”<br />
“啾啾。”<br />
“你下来嘛，真的好好玩，我带你去水里捞小鱼。”<br />
“啾。”鸟崽使劲摇头。<br />
……<br />
眼见纪醒又沉入水里，两只胖脚丫在水面上快乐地踢蹬，机器人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纪九。”<br />
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耳朵位置：“我刚才看见了醒宝。”<br />
纪九被光线晃得半眯起眼，片刻后才回道：“我也看见了。”<br />
“那他……”<br />
“吴思琪，先别说这个话题，我现在不想谈。”<br />
机器人看看他，便没有做声。<br />
纪九此时心里很乱，连情绪都被割裂成了两部分。一部分在为关阙的痊愈狂喜激动，另一部分却又因为纪醒而迷茫和惶惑。<br />
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，那次他在赤牙城遇见的并不是手下士兵，而是一名序列者。此时再回忆那道模糊的身形，回忆对方的身高体型，一股寒意从他心里升起，迅速爬升至四肢百骸……<br />
“爸爸，你快来玩呀。”<br />
纪醒的话打断了纪九的思绪。他抬头看去，看见纪醒在冲他挥手，关阙抱着鸟崽站在纪醒身旁，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正注视着他。<br />
纪九立即敛起所有情绪，冲着关阙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，又若无其事地对着纪醒挥挥手：“爸爸不玩了，你们也快点上岸。”<br />
待到上岸后，关阙穿上了机器人递来的斗篷，将那块陨石装进衣兜，再牵着纪九走向星舰。纪醒和鸟崽跑去前面，机器人紧跟在他俩身侧。<br />
“醒宝，你的衣服呢？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哦，可能被小鱼给我脱了。”<br />
“那你慢点跑，鞋也没了，当心地上的石子扎脚。”<br />
“不扎。琪琪叔，我还可以行军。”纪醒作势要扑在地上匍匐前进，机器人连忙将他喊住，“我知道你可以行军，但回到星舰穿好衣服再表演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纪九看着纪醒的背影，虽然一再让自己现在不要去想，但思绪总会悄无声息地蔓延开，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。<br />
关阙安静地走在他身旁，平视着前方，那双眼如一汪漆黑深潭，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。<br />
“小九。”直到纪醒他们走远，关阙才低低地唤了声。<br />
纪九回过神，有些仓促地从纪醒背影上收回视线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关阙顿了顿，问道：“刚才你吓着了吗？”<br />
“肯定吓着了，先是担心你，接着又去找纪醒。”纪九停下脚步，和关阙面对面，仔细端详他的脸。<br />
关阙已经恢复成了他记忆中的模样，他拿起关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，闭上眼轻轻蹭，感受着那温暖掌心落在脸上的感觉。又伸出手指去碰触他的眉眼，一点点下滑，抚过他的鼻梁，停留在那两片薄薄的唇上。<br />
关阙一瞬不瞬地看着纪九，握住他的手，微微低头，在那手指上落下怜惜的亲吻。<br />
纪九便环住他的脖子，再一次吻了上去。<br />
“爸爸。”纪醒转过头，突然停下脚步，挠了挠屁股，“哥哥，他们还要吃多久的嘴嘴啊？”<br />
鸟崽便也转过身，歪着脑袋：“……啾啾啾。”<br />
“你们两个看什么呢？快点走。”机器人连忙喝道，又赶紧拎起鸟崽的翅膀，另一只手牵着纪醒，匆匆走向星舰方向。<br />
“琪琪叔，他们——”<br />
“别问我！”<br />
“我，我还没问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也别说！纪雀，别往回看！要长针眼！”<br />
“琪琪叔——”<br />
“说了别问。”<br />
“我不问嘛，你让我说句话嘛。”<br />
“那你快说。”<br />
纪醒小跑着被机器人牵着往前：“我要说的是，他们还要吃多久的嘴嘴——琪琪叔你别走那么快……哎哟。”<br />
长长的一个亲吻结束后，两人的唇稍稍分开，但也额头相抵，轻喘着气，彼此呼吸相闻。<br />
“阿宝。”纪九呢喃般地唤了声。<br />
“我在。”关阙略微抬起头，继续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滚烫的啄吻。<br />
纪九翕动嘴唇，终于还是开口道：“纪醒他……他是虞人。”<br />
关阙动作顿住了几秒，接着再次轻吻他的眉心，平静地低声道：“是的，他是虞人。”<br />
纪九心里已经有了结果，所以在听见关阙的话后，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，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。<br />
关阙的脸色同样苍白，他注视着纪九，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。但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，艰难地开口：“小九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——”<br />
“先别说。”纪九猛然打断他，又靠进他怀里，闭上眼摇头，“不管是什么事，现在都别说，别说……”<br />
关阙便没有再说什么，只缓缓收紧手臂，将人更紧地抱在怀中。<br />
良久后，纪九才牵着他，哑声道：“走吧，先回去，我今天太高兴了，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。”<br />
这颗星球的夜晚分外静谧，星芒给层层叠叠的灰白色山峰渡上了一层柔光。<br />
停泊在空地上的星舰里却热闹非常，机器人播放着音乐，鸟崽和纪醒在沙发上蹦跳，关阙正在岛台前忙碌，身前两个火眼上都架着锅。纪九则将他做好的菜端上小桌，时不时凑到关阙身旁，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短促的亲吻。<br />
待到最后一道菜上桌，大家在小方桌旁坐下。纪醒和鸟崽同坐在一侧，每个面前都摆着一杯用野果汁调制的饮品，其他三人则各坐一方。<br />
桌上搁着一瓶酒，酒瓶外裹着一层软布，保存得很是精心。关阙将那层软布拆掉，看着瓶身上的标签，轻轻念道：“暗兰朵。”<br />
纪九笑了笑：“记得它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”关阙回道。<br />
五年前，他带着厉奔匆匆离开酒店时，顺手从席上拿走了一瓶孕夫可以饮用的酒，便是这瓶暗兰朵。
“啾啾！”它发出一声大叫。<br />
关阙也看见了它，朝它露出一个柔和的笑：“雀宝，父亲回来了。”<br />
鸟崽激动地冲上前，扑通一声跳下水，接着便从众人视野里消失，水面上只冒起了一串泡泡。<br />
“雀宝。”<br />
“哥哥。”<br />
三人齐齐潜入水中，只看见鸟崽正秤砣似地往下沉。它在水里扇着翅膀，尖嘴一张，冒出一串水泡。<br />
关阙飞快地游前，将鸟崽一把捞起，托出水面，再倒拎着捏它的胸膛。<br />
“雀宝。”纪九着急地游了过来。<br />
好在鸟崽并没有被溺着，从嘴里倒出几口水后，便开始啾啾地叫。<br />
“没事吧？”关阙将它抱进怀里。<br />
“啾啾。”鸟崽贴在关阙脸上，湿漉漉的翅膀抱住了他的脖子。<br />
纪九见鸟崽没事，两个小的缠着关阙叽叽喳喳，便干脆游去了岸边。他没有立即上岸，只坐在浅水里看着前方，机器人在他身旁坐下，卡壳般一声不吭。<br />
关阙抱着鸟崽站在水里，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，两条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延伸入水中。纪醒则挺着圆鼓鼓的肚子，以躺在水面的姿势绕着关阙和鸟崽兜圈，嘴里还不停说着。<br />
“哥哥你下来嘛，这水里好好玩。”<br />
“啾啾。”<br />
“你下来嘛，真的好好玩，我带你去水里捞小鱼。”<br />
“啾。”鸟崽使劲摇头。<br />
……<br />
眼见纪醒又沉入水里，两只胖脚丫在水面上快乐地踢蹬，机器人终于忍不住开口：“纪九。”<br />
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耳朵位置：“我刚才看见了醒宝。”<br />
纪九被光线晃得半眯起眼，片刻后才回道：“我也看见了。”<br />
“那他……”<br />
“吴思琪，先别说这个话题，我现在不想谈。”<br />
机器人看看他，便没有做声。<br />
纪九此时心里很乱，连情绪都被割裂成了两部分。一部分在为关阙的痊愈狂喜激动，另一部分却又因为纪醒而迷茫和惶惑。<br />
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，那次他在赤牙城遇见的并不是手下士兵，而是一名序列者。此时再回忆那道模糊的身形，回忆对方的身高体型，一股寒意从他心里升起，迅速爬升至四肢百骸……<br />
“爸爸，你快来玩呀。”<br />
纪醒的话打断了纪九的思绪。他抬头看去，看见纪醒在冲他挥手，关阙抱着鸟崽站在纪醒身旁，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正注视着他。<br />
纪九立即敛起所有情绪，冲着关阙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，又若无其事地对着纪醒挥挥手：“爸爸不玩了，你们也快点上岸。”<br />
待到上岸后，关阙穿上了机器人递来的斗篷，将那块陨石装进衣兜，再牵着纪九走向星舰。纪醒和鸟崽跑去前面，机器人紧跟在他俩身侧。<br />
“醒宝，你的衣服呢？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哦，可能被小鱼给我脱了。”<br />
“那你慢点跑，鞋也没了，当心地上的石子扎脚。”<br />
“不扎。琪琪叔，我还可以行军。”纪醒作势要扑在地上匍匐前进，机器人连忙将他喊住，“我知道你可以行军，但回到星舰穿好衣服再表演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纪九看着纪醒的背影，虽然一再让自己现在不要去想，但思绪总会悄无声息地蔓延开，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。<br />
关阙安静地走在他身旁，平视着前方，那双眼如一汪漆黑深潭，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。<br />
“小九。”直到纪醒他们走远，关阙才低低地唤了声。<br />
纪九回过神，有些仓促地从纪醒背影上收回视线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关阙顿了顿，问道：“刚才你吓着了吗？”<br />
“肯定吓着了，先是担心你，接着又去找纪醒。”纪九停下脚步，和关阙面对面，仔细端详他的脸。<br />
关阙已经恢复成了他记忆中的模样，他拿起关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，闭上眼轻轻蹭，感受着那温暖掌心落在脸上的感觉。又伸出手指去碰触他的眉眼，一点点下滑，抚过他的鼻梁，停留在那两片薄薄的唇上。<br />
关阙一瞬不瞬地看着纪九，握住他的手，微微低头，在那手指上落下怜惜的亲吻。<br />
纪九便环住他的脖子，再一次吻了上去。<br />
“爸爸。”纪醒转过头，突然停下脚步，挠了挠屁股，“哥哥，他们还要吃多久的嘴嘴啊？”<br />
鸟崽便也转过身，歪着脑袋：“……啾啾啾。”<br />
“你们两个看什么呢？快点走。”机器人连忙喝道，又赶紧拎起鸟崽的翅膀，另一只手牵着纪醒，匆匆走向星舰方向。<br />
“琪琪叔，他们——”<br />
“别问我！”<br />
“我，我还没问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也别说！纪雀，别往回看！要长针眼！”<br />
“琪琪叔——”<br />
“说了别问。”<br />
“我不问嘛，你让我说句话嘛。”<br />
“那你快说。”<br />
纪醒小跑着被机器人牵着往前：“我要说的是，他们还要吃多久的嘴嘴——琪琪叔你别走那么快……哎哟。”<br />
长长的一个亲吻结束后，两人的唇稍稍分开，但也额头相抵，轻喘着气，彼此呼吸相闻。<br />
“阿宝。”纪九呢喃般地唤了声。<br />
“我在。”关阙略微抬起头，继续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滚烫的啄吻。<br />
纪九翕动嘴唇，终于还是开口道：“纪醒他……他是虞人。”<br />
关阙动作顿住了几秒，接着再次轻吻他的眉心，平静地低声道：“是的，他是虞人。”<br />
纪九心里已经有了结果，所以在听见关阙的话后，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，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。<br />
关阙的脸色同样苍白，他注视着纪九，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。但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，艰难地开口：“小九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——”<br />
“先别说。”纪九猛然打断他，又靠进他怀里，闭上眼摇头，“不管是什么事，现在都别说，别说……”<br />
关阙便没有再说什么，只缓缓收紧手臂，将人更紧地抱在怀中。<br />
良久后，纪九才牵着他，哑声道：“走吧，先回去，我今天太高兴了，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。”<br />
这颗星球的夜晚分外静谧，星芒给层层叠叠的灰白色山峰渡上了一层柔光。<br />
停泊在空地上的星舰里却热闹非常，机器人播放着音乐，鸟崽和纪醒在沙发上蹦跳，关阙正在岛台前忙碌，身前两个火眼上都架着锅。纪九则将他做好的菜端上小桌，时不时凑到关阙身旁，两人迅速交换一个短促的亲吻。<br />
待到最后一道菜上桌，大家在小方桌旁坐下。纪醒和鸟崽同坐在一侧，每个面前都摆着一杯用野果汁调制的饮品，其他三人则各坐一方。<br />
桌上搁着一瓶酒，酒瓶外裹着一层软布，保存得很是精心。关阙将那层软布拆掉，看着瓶身上的标签，轻轻念道：“暗兰朵。”<br />
纪九笑了笑：“记得它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”关阙回道。<br />
五年前，他带着厉奔匆匆离开酒店时，顺手从席上拿走了一瓶孕夫可以饮用的酒，便是这瓶暗兰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