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其说我们选择了陈林，不如说我们已经无路可走。<br />
「陈林，你要留下吗？」我一字一句地问。<br />
14<br />
「哗啦——」有人一把将窗帘拉开。<br />
阳光直射在脸上，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。<br />
「别睡了。」安安过来掀我的被子，「再睡你连晚饭都赶不上吃。」<br />
「我还是个病人……」我死死揪住被子不撒手。<br />
「拜托，你烧都退了几百年了。」她突然想起什么，「对了，你昨晚在干吗，我不是交代你要把卧室门锁好吗，你居然忘记了！」<br />
昨晚……<br />
「没关系的，安安。」我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，「昨晚我已经把我们两个人打包卖给陈林了。」<br />
她一脸狐疑地盯着我。<br />
「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——马上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掉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」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。<br />
「可是，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卖身，你确定成功了吗？」安安指指门外，「他正收拾东西要走诶。」<br />
什么？<br />
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。<br />
来到客厅，陈林正倚在厨房的玻璃门上，似乎正等着我来质问他。<br />
「我要回去取点东西。」<br />
他抢先开口。<br />
「如果你们对外面感兴趣的话，可以跟我一起来。」<br />
这绝对是安安无法拒绝的邀约。<br />
我瞥了她一眼，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赞同。<br />
这家伙居然沉住气了。<br />
我知道，她在等我做决定。<br />
虽然昨晚给陈林画大饼的时候我说得信誓旦旦。<br />
然而勇气也好、信仰也罢，我一样都没有。<br />
和陈林接触的时间太短，我根本无从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，只能连蒙带猜，尽量找一个他可能认同的理由把他留下来。<br />
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真章了。<br />
想到真的要和他一起出门面对丧尸，我不免又开始犹豫起来。<br />
希望我是把陈林忽悠住了，而不是把自己给忽悠进去了。<br />
「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？」我把心一横，问他。<br />
我从没做过直面丧尸的打算。不然家里也不至于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。<br />
「尽量穿得厚实一点，不要有皮肤裸露在外面。」<br />
他指指我们的衣服。<br />
「丧尸能感知声音，也有一定的视觉。不要离它们太近。」<br />
陈林把包背到身上，「不用配合，跟住我就可以了。」<br />
两栋居民楼之间的距离不远。<br />
站在窗边，可以看到路面上站着不少丧尸。<br />
我心里有些没底：「白天他们都分散在小区里，穿行的时候不会很危险吗？」<br />
「在小区里密度比较低，注意点就行。但如果聚集在一楼，人是没法绕开他们通行的。」<br />
「现在就得出发了。」<br />
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。<br />
此时离日落还有4 个小时。<br />
除了衣物，我和安安还戴上了口罩和手套。<br />
临走前，陈林打开楼道内的消防柜，里面竟然有一把破拆斧。<br />
「903上次我已经看过了，里面没有丧尸，你们这层目前是安全的。」<br />
我们点头。<br />
由于安安没有武器，这把斧子就给了她。<br />
全副武装后我们沿着消防通道向下摸索。<br />
陈林走在最前面，领先我们半层楼梯。<br />
我贴着扶手，走得小心翼翼。每经过一层，就把连接消防楼梯和走廊的安全门关上，以防生出什么变数。<br />
「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出门的。」安安捏了捏我的手臂小声说。<br />
我关上8 楼的消防门，想了想，又额外做了点手脚，心不在焉地回她：「我现在看上去像是愿意的样子吗？」<br />
「你明明想通了嘛，还嘴硬。」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。<br />
一楼到了。<br />
病毒爆发了这么久，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摩这种惨状。<br />
门禁半敞着，一个男人仰卧在地上。<br />
他的脖子以下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，只剩头颅耷拉在一边，像是一架被剔了肉的鱼骨。<br />
冬天温度低，头颅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腐化。<br />
在我看向他的时候，一只蛆虫正钻破他脸颊的皮肤。<br />
我觉得一阵反胃。<br />
「吃得很干净，不然腐烂的臭味和各种虫蝇会让卫生情况变得更糟。」<br />
陈林看了一眼尸体：「走吧。」<br />
我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。<br />
两栋楼之间的丧尸并不多。<br />
我们小心避开地上受害者的遗骨，钻过灌木丛。<br />
不多时，就来到了对面的58号楼。<br />
「好像比想象的要容易。」我附在安安耳边说。<br />
她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。<br />
上楼后，趁着陈林进屋收拾东西，我们打量起他家来。<br />
除了正对玄关的超大落地书架，他家几乎没有什么摆设。<br />
食物、饮用水就堆在客厅的地板上。<br />
「你在干吗？」看着安安不动声色地四处翻找，我压低了声音问她。<br />
她绕到阳台瞅了一眼，正想对我说什么，陈林就从卧室出来了。<br />
安安一下子直起身子，却不知道磕到了哪里，吃痛地捂着前额。<br />
陈林走到阳台卸下了三脚架上的望远镜，顺便打开一旁的柜门：「要找的东西在这里。<br />
里面居然是一台柴油发电机。<br />
因为前不久才选过发电设备，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<br />
安安揉着脑袋，被戳穿了也不觉得尴尬：「这么好的发电机，不带走可惜了。」<br />
陈林也没有拒绝。<br />
他打开登山包，发电机不大，正好可以装进去。<br />
墙角还有三桶机油，他拎起一桶后，我和安安各自分担了剩下两桶。<br />
很沉。<br />
我看了一下油桶上的标签，4l。<br />
不知道发电效率如何。<br />
因为负重，下楼反而花了不少时间。<br />
当我们到达一层时，外面丧尸的密度明显增加了。<br />
「几点了？」陈林问我。<br />
「四点半，」我看了一眼手表，太阳就要落山了。<br />
「提得动吗？」陈林将他的油桶递给我。<br />
我点点头。提着两桶机油，我明显感到自己的步伐沉重起来。<br />
出了大堂，陈林观察了一下，回头低声道：「不能原路返回了，我们从另一边——」<br />
话还没说完，就听到安安一声惊呼。<br />
「小心！」<br />
15<br />
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「它」离得这么近。<br />
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。等发现的时候，它几乎已经要撞上我们了。<br />
这是一张蜡黄的脸。<br />
不，是已经接近黄褐色了。<br />
它的双眼完全被白膜覆盖，深紫色的鼻尖和嘴唇呈现出状如皮革的裂纹。<br />
在我反应过来之前，陈林已经动手。<br />
我看到他抡起消防斧。<br />
斧刃狠狠劈向近在咫尺的丧尸，几乎削去了它一半的脑袋。红白相间的脑浆立刻溅射开来。<br />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似乎一下子无法理解当下的状况。
「陈林，你要留下吗？」我一字一句地问。<br />
14<br />
「哗啦——」有人一把将窗帘拉开。<br />
阳光直射在脸上，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。<br />
「别睡了。」安安过来掀我的被子，「再睡你连晚饭都赶不上吃。」<br />
「我还是个病人……」我死死揪住被子不撒手。<br />
「拜托，你烧都退了几百年了。」她突然想起什么，「对了，你昨晚在干吗，我不是交代你要把卧室门锁好吗，你居然忘记了！」<br />
昨晚……<br />
「没关系的，安安。」我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，「昨晚我已经把我们两个人打包卖给陈林了。」<br />
她一脸狐疑地盯着我。<br />
「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——马上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掉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」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。<br />
「可是，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卖身，你确定成功了吗？」安安指指门外，「他正收拾东西要走诶。」<br />
什么？<br />
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。<br />
来到客厅，陈林正倚在厨房的玻璃门上，似乎正等着我来质问他。<br />
「我要回去取点东西。」<br />
他抢先开口。<br />
「如果你们对外面感兴趣的话，可以跟我一起来。」<br />
这绝对是安安无法拒绝的邀约。<br />
我瞥了她一眼，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赞同。<br />
这家伙居然沉住气了。<br />
我知道，她在等我做决定。<br />
虽然昨晚给陈林画大饼的时候我说得信誓旦旦。<br />
然而勇气也好、信仰也罢，我一样都没有。<br />
和陈林接触的时间太短，我根本无从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，只能连蒙带猜，尽量找一个他可能认同的理由把他留下来。<br />
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真章了。<br />
想到真的要和他一起出门面对丧尸，我不免又开始犹豫起来。<br />
希望我是把陈林忽悠住了，而不是把自己给忽悠进去了。<br />
「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？」我把心一横，问他。<br />
我从没做过直面丧尸的打算。不然家里也不至于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。<br />
「尽量穿得厚实一点，不要有皮肤裸露在外面。」<br />
他指指我们的衣服。<br />
「丧尸能感知声音，也有一定的视觉。不要离它们太近。」<br />
陈林把包背到身上，「不用配合，跟住我就可以了。」<br />
两栋居民楼之间的距离不远。<br />
站在窗边，可以看到路面上站着不少丧尸。<br />
我心里有些没底：「白天他们都分散在小区里，穿行的时候不会很危险吗？」<br />
「在小区里密度比较低，注意点就行。但如果聚集在一楼，人是没法绕开他们通行的。」<br />
「现在就得出发了。」<br />
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。<br />
此时离日落还有4 个小时。<br />
除了衣物，我和安安还戴上了口罩和手套。<br />
临走前，陈林打开楼道内的消防柜，里面竟然有一把破拆斧。<br />
「903上次我已经看过了，里面没有丧尸，你们这层目前是安全的。」<br />
我们点头。<br />
由于安安没有武器，这把斧子就给了她。<br />
全副武装后我们沿着消防通道向下摸索。<br />
陈林走在最前面，领先我们半层楼梯。<br />
我贴着扶手，走得小心翼翼。每经过一层，就把连接消防楼梯和走廊的安全门关上，以防生出什么变数。<br />
「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出门的。」安安捏了捏我的手臂小声说。<br />
我关上8 楼的消防门，想了想，又额外做了点手脚，心不在焉地回她：「我现在看上去像是愿意的样子吗？」<br />
「你明明想通了嘛，还嘴硬。」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。<br />
一楼到了。<br />
病毒爆发了这么久，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摩这种惨状。<br />
门禁半敞着，一个男人仰卧在地上。<br />
他的脖子以下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，只剩头颅耷拉在一边，像是一架被剔了肉的鱼骨。<br />
冬天温度低，头颅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腐化。<br />
在我看向他的时候，一只蛆虫正钻破他脸颊的皮肤。<br />
我觉得一阵反胃。<br />
「吃得很干净，不然腐烂的臭味和各种虫蝇会让卫生情况变得更糟。」<br />
陈林看了一眼尸体：「走吧。」<br />
我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。<br />
两栋楼之间的丧尸并不多。<br />
我们小心避开地上受害者的遗骨，钻过灌木丛。<br />
不多时，就来到了对面的58号楼。<br />
「好像比想象的要容易。」我附在安安耳边说。<br />
她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。<br />
上楼后，趁着陈林进屋收拾东西，我们打量起他家来。<br />
除了正对玄关的超大落地书架，他家几乎没有什么摆设。<br />
食物、饮用水就堆在客厅的地板上。<br />
「你在干吗？」看着安安不动声色地四处翻找，我压低了声音问她。<br />
她绕到阳台瞅了一眼，正想对我说什么，陈林就从卧室出来了。<br />
安安一下子直起身子，却不知道磕到了哪里，吃痛地捂着前额。<br />
陈林走到阳台卸下了三脚架上的望远镜，顺便打开一旁的柜门：「要找的东西在这里。<br />
里面居然是一台柴油发电机。<br />
因为前不久才选过发电设备，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<br />
安安揉着脑袋，被戳穿了也不觉得尴尬：「这么好的发电机，不带走可惜了。」<br />
陈林也没有拒绝。<br />
他打开登山包，发电机不大，正好可以装进去。<br />
墙角还有三桶机油，他拎起一桶后，我和安安各自分担了剩下两桶。<br />
很沉。<br />
我看了一下油桶上的标签，4l。<br />
不知道发电效率如何。<br />
因为负重，下楼反而花了不少时间。<br />
当我们到达一层时，外面丧尸的密度明显增加了。<br />
「几点了？」陈林问我。<br />
「四点半，」我看了一眼手表，太阳就要落山了。<br />
「提得动吗？」陈林将他的油桶递给我。<br />
我点点头。提着两桶机油，我明显感到自己的步伐沉重起来。<br />
出了大堂，陈林观察了一下，回头低声道：「不能原路返回了，我们从另一边——」<br />
话还没说完，就听到安安一声惊呼。<br />
「小心！」<br />
15<br />
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「它」离得这么近。<br />
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。等发现的时候，它几乎已经要撞上我们了。<br />
这是一张蜡黄的脸。<br />
不，是已经接近黄褐色了。<br />
它的双眼完全被白膜覆盖，深紫色的鼻尖和嘴唇呈现出状如皮革的裂纹。<br />
在我反应过来之前，陈林已经动手。<br />
我看到他抡起消防斧。<br />
斧刃狠狠劈向近在咫尺的丧尸，几乎削去了它一半的脑袋。红白相间的脑浆立刻溅射开来。<br />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似乎一下子无法理解当下的状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