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由得在心里痛骂安安没出息。<br />
不知道陈林看过没有……<br />
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偷看别人信件的人吧……<br />
不过……<br />
他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啊——不对，这家伙肯定看了……<br />
他就是故意的……<br />
就在我天人交战之际，安安突然惊叫一声：「小何！快来！」<br />
说着跑进来将我拉到屋外。<br />
「你看！」<br />
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，外面一片寂静。<br />
我抬起头，漫天的雪花飘落下来。<br />
春申市竟然下雪了。<br />
我伸出手，一片轻柔的雪花落在我的掌心。<br />
2022年 12月 24日。<br />
封城第38天。<br />
真好啊，今晚是个平安夜。<br />
18<br />
第二天一起床，我就立刻拉开房间的窗帘。<br />
虽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银装素裹——落到地面的雪花本就不多，经过太阳的照射，此刻都融化成了水渍，只有停在路边的汽车顶上积了薄薄一层——但是这已经足够我开心的了。<br />
春申市很少下雪。<br />
也许是因为抹除了人类的活动痕迹，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。<br />
我套上衣服，跑到阳台。一边洗漱一边四处张望。<br />
雨布上也落了不少雪。融化的雪水顺着管道汩汩流进蓄水桶中。<br />
陈林正坐在桌边吃早饭。<br />
「早上好啊。」我在他身边坐下来。<br />
「你好像很开心。」他笑了一下。<br />
「有吗，」我咳嗽一声，「下雪而已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」<br />
「嗯，」他抿了一口咖啡，点点头，「只不过恰好起了个大早，又恰好在阳台呆了半个小时而已。」<br />
……<br />
这家伙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。<br />
这时，安安也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了。<br />
我顺势转移话题，冲着她的背影问：「早餐要喝牛奶还是麦片？」<br />
「和你一样。」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我。<br />
陈林的早饭通常是一杯咖啡加几片吐司。<br />
我和安安则会喝点牛奶或者麦片，再蹭点他的面包。<br />
偶尔我们也会泡碗速食粥调剂一下口味。<br />
喝茶是不可能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喝茶的。<br />
安安隔离结束后，迎着她痛心疾首的目光，我又把装着茶包的收纳盒压到箱底。<br />
等她洗漱完坐下来，我们正式进入讨论。<br />
这次的感染事件称得上是丧尸爆发以来的最大危机。<br />
「你确定血液溅到伤口里了吗？」我问她。<br />
「嗯，」安安点头，「它们血液的颜色比一般人深得多，我很确定。」<br />
「这几天有什么异样吗？」<br />
「没有吧，挺正常的。」<br />
「不对啊……」我陷入了思考，「你们进行了血液交换……按理说感染病毒的几率非常高……」<br />
这正是我如此绝望的原因。<br />
「小何，」陈林突然问我，「病毒传播的方式一般都有哪些？」<br />
我想了想：「一般可以通过母婴、呼吸道、消化道、接触、虫媒和体液进行传播。」<br />
安安打开她的笔记本，将我说的记录下来，并在体液传播上打了一个叉。<br />
母婴传播很快也被否定掉了。<br />
「应该不是通过呼吸道，」她又划掉一个，「上次为了饮用水的事，我还和楼里的住户面对面说过话。」<br />
「也不是虫媒。」<br />
深秋时节，连蚊子都销声匿迹了。<br />
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大量不明昆虫一定会很显眼。<br />
而我并没有看到相关的报道。<br />
紧接着，接触传播也被划掉。<br />
公共电梯作为居民楼最有可能的感染源，我和安安都是正常搭乘，没有做过防护措施。<br />
最后，就只剩下消化道传播。<br />
可是封城之前，我们在饮食用水方面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。<br />
看着这仅剩的选项，安安的笔停在半空，久久没有落下。<br />
突然，陈林伸手接过笔，将最后的一个选项也打上大叉。<br />
我看着他，却不明白他的用意。<br />
正想询问，电光石火之间，一些碎片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。<br />
我和安安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。<br />
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。<br />
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，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，都一定是事实。<br />
「没有传染性。」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将最后的答案说出来。<br />
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，是对现有的幸存者不再表现出传染性。<br />
我想起楼下的尸体和小区里随处可见的具具白骨。<br />
要知道，吃光幸存者可不是什么有效的传染手段。<br />
这只能说明，在丧尸化之后，尸群的行为逻辑不再是扩大感染。<br />
其实我们都落入了这样一种思维定式，即所有未感染的人类都是因为没有接触病毒从而幸免于难的。<br />
但是经过刚刚的讨论，这个说法显然站不住脚。<br />
所以，事实很可能是——我们早就暴露在病毒的环境中了，只不过没有被选为受体对象罢了。<br />
这种存在于猎食者与猎物之间的既定壁垒，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。<br />
一方面，如果不考虑传染性，我们面对尸群的容错率将大大提高。<br />
但是另一方面，这也意味着那些消失的活人——他们直到最后都没能被感染，而是被活活吃掉了。<br />
「所以，进食是为了存活吗？」<br />
安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：「如果长时间没有能量摄入，它们还是会死。」<br />
这样来看，丧尸和人类很像。<br />
只不过某些能力被增强了，某些被减弱了。<br />
「它们自身的血液甚至比人类的更具吸引力。」陈林将推论更进一步。<br />
我知道他在说那只被杀掉的丧尸。<br />
它的尸体招来了远超规模的尸群。<br />
「所以在一定条件下，尸群内部也存在同类相食的情况。」安安是一贯的主战派，「那会不会存在某种方法，能够让丧尸之间互相残杀？」<br />
「可能没这么简单。」<br />
我想了想：「上次那只死掉后，可能导致身上某种区分敌我的信息素消失，这才被他的同类当作盘中之餐。」<br />
简单地制造一些伤口并不一定有效，直接杀死他们又与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。<br />
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，杀掉一只丧尸就意味着要面临十倍计数的其他丧尸的围攻。<br />
这种代价太沉重了。<br />
餐桌上沉默了片刻。<br />
「一会儿我得去便利店看看。」陈林换了一个话题。<br />
嗯？<br />
之前我只当他是为了搜刮食物才会出门，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全是如此。<br />
加入我们之后已经无需再为食品发愁，他要去便利店做什么呢？<br />
我看了他一眼，没有多问。<br />
「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。小何，你陪陈林去吧。」<br />
「那你呢？」<br />
安安举手示意：「我申请缺席一次。」<br />
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，人也消瘦了不少。<br />
虽然她没说什么，但是想来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辛苦。
不知道陈林看过没有……<br />
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偷看别人信件的人吧……<br />
不过……<br />
他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啊——不对，这家伙肯定看了……<br />
他就是故意的……<br />
就在我天人交战之际，安安突然惊叫一声：「小何！快来！」<br />
说着跑进来将我拉到屋外。<br />
「你看！」<br />
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，外面一片寂静。<br />
我抬起头，漫天的雪花飘落下来。<br />
春申市竟然下雪了。<br />
我伸出手，一片轻柔的雪花落在我的掌心。<br />
2022年 12月 24日。<br />
封城第38天。<br />
真好啊，今晚是个平安夜。<br />
18<br />
第二天一起床，我就立刻拉开房间的窗帘。<br />
虽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银装素裹——落到地面的雪花本就不多，经过太阳的照射，此刻都融化成了水渍，只有停在路边的汽车顶上积了薄薄一层——但是这已经足够我开心的了。<br />
春申市很少下雪。<br />
也许是因为抹除了人类的活动痕迹，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。<br />
我套上衣服，跑到阳台。一边洗漱一边四处张望。<br />
雨布上也落了不少雪。融化的雪水顺着管道汩汩流进蓄水桶中。<br />
陈林正坐在桌边吃早饭。<br />
「早上好啊。」我在他身边坐下来。<br />
「你好像很开心。」他笑了一下。<br />
「有吗，」我咳嗽一声，「下雪而已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」<br />
「嗯，」他抿了一口咖啡，点点头，「只不过恰好起了个大早，又恰好在阳台呆了半个小时而已。」<br />
……<br />
这家伙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。<br />
这时，安安也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了。<br />
我顺势转移话题，冲着她的背影问：「早餐要喝牛奶还是麦片？」<br />
「和你一样。」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我。<br />
陈林的早饭通常是一杯咖啡加几片吐司。<br />
我和安安则会喝点牛奶或者麦片，再蹭点他的面包。<br />
偶尔我们也会泡碗速食粥调剂一下口味。<br />
喝茶是不可能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喝茶的。<br />
安安隔离结束后，迎着她痛心疾首的目光，我又把装着茶包的收纳盒压到箱底。<br />
等她洗漱完坐下来，我们正式进入讨论。<br />
这次的感染事件称得上是丧尸爆发以来的最大危机。<br />
「你确定血液溅到伤口里了吗？」我问她。<br />
「嗯，」安安点头，「它们血液的颜色比一般人深得多，我很确定。」<br />
「这几天有什么异样吗？」<br />
「没有吧，挺正常的。」<br />
「不对啊……」我陷入了思考，「你们进行了血液交换……按理说感染病毒的几率非常高……」<br />
这正是我如此绝望的原因。<br />
「小何，」陈林突然问我，「病毒传播的方式一般都有哪些？」<br />
我想了想：「一般可以通过母婴、呼吸道、消化道、接触、虫媒和体液进行传播。」<br />
安安打开她的笔记本，将我说的记录下来，并在体液传播上打了一个叉。<br />
母婴传播很快也被否定掉了。<br />
「应该不是通过呼吸道，」她又划掉一个，「上次为了饮用水的事，我还和楼里的住户面对面说过话。」<br />
「也不是虫媒。」<br />
深秋时节，连蚊子都销声匿迹了。<br />
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大量不明昆虫一定会很显眼。<br />
而我并没有看到相关的报道。<br />
紧接着，接触传播也被划掉。<br />
公共电梯作为居民楼最有可能的感染源，我和安安都是正常搭乘，没有做过防护措施。<br />
最后，就只剩下消化道传播。<br />
可是封城之前，我们在饮食用水方面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。<br />
看着这仅剩的选项，安安的笔停在半空，久久没有落下。<br />
突然，陈林伸手接过笔，将最后的一个选项也打上大叉。<br />
我看着他，却不明白他的用意。<br />
正想询问，电光石火之间，一些碎片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。<br />
我和安安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。<br />
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。<br />
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情况，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，都一定是事实。<br />
「没有传染性。」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将最后的答案说出来。<br />
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，是对现有的幸存者不再表现出传染性。<br />
我想起楼下的尸体和小区里随处可见的具具白骨。<br />
要知道，吃光幸存者可不是什么有效的传染手段。<br />
这只能说明，在丧尸化之后，尸群的行为逻辑不再是扩大感染。<br />
其实我们都落入了这样一种思维定式，即所有未感染的人类都是因为没有接触病毒从而幸免于难的。<br />
但是经过刚刚的讨论，这个说法显然站不住脚。<br />
所以，事实很可能是——我们早就暴露在病毒的环境中了，只不过没有被选为受体对象罢了。<br />
这种存在于猎食者与猎物之间的既定壁垒，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。<br />
一方面，如果不考虑传染性，我们面对尸群的容错率将大大提高。<br />
但是另一方面，这也意味着那些消失的活人——他们直到最后都没能被感染，而是被活活吃掉了。<br />
「所以，进食是为了存活吗？」<br />
安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：「如果长时间没有能量摄入，它们还是会死。」<br />
这样来看，丧尸和人类很像。<br />
只不过某些能力被增强了，某些被减弱了。<br />
「它们自身的血液甚至比人类的更具吸引力。」陈林将推论更进一步。<br />
我知道他在说那只被杀掉的丧尸。<br />
它的尸体招来了远超规模的尸群。<br />
「所以在一定条件下，尸群内部也存在同类相食的情况。」安安是一贯的主战派，「那会不会存在某种方法，能够让丧尸之间互相残杀？」<br />
「可能没这么简单。」<br />
我想了想：「上次那只死掉后，可能导致身上某种区分敌我的信息素消失，这才被他的同类当作盘中之餐。」<br />
简单地制造一些伤口并不一定有效，直接杀死他们又与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。<br />
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，杀掉一只丧尸就意味着要面临十倍计数的其他丧尸的围攻。<br />
这种代价太沉重了。<br />
餐桌上沉默了片刻。<br />
「一会儿我得去便利店看看。」陈林换了一个话题。<br />
嗯？<br />
之前我只当他是为了搜刮食物才会出门，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全是如此。<br />
加入我们之后已经无需再为食品发愁，他要去便利店做什么呢？<br />
我看了他一眼，没有多问。<br />
「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。小何，你陪陈林去吧。」<br />
「那你呢？」<br />
安安举手示意：「我申请缺席一次。」<br />
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，人也消瘦了不少。<br />
虽然她没说什么，但是想来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