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害相权取其轻。<br />
只有让他意识到自己去了之后情况只会更糟，他才会让步。<br />
陈林眉头微皱。<br />
以他的性格估计不会这么轻易放弃，为了防止真的被他想出办法，我接着说下去。<br />
「张一帆也需要有人照看，我们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吧。」<br />
「等回来的时候，我打算顺道绕去河边接kk。」<br />
「这样一来，两件事可以一起解决。」<br />
「怎么把它扛上楼也是个问题，不过如果有人接应的话，事情会顺利得多。」<br />
我拉着他们坐回沙发上。<br />
「所以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——我们要怎么下去？」<br />
楼下的情形不用描述，大家都心知肚明。<br />
「我们一定要用车吗？」安安摩挲着下巴，「直接走着去怎么样？」<br />
我明白安安的意思。<br />
车子作为战场的中心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<br />
在这种情况下，选择开车本身就意味着极高的风险。<br />
可是……<br />
市医院在3 公里以外。<br />
这么长的路途如果没有车，不知道又要发生多少意外。<br />
「嗯……这个方案先备选吧。」我思考了一会儿，「最好还是能把尸群引开或者驱散。」<br />
「『驱散』」陈林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，「你为什么用这个词？」<br />
他终于参与进讨论里来了。<br />
「嗯……我有一个发现——其实还没有经过实践检验，可能叫猜想更合适一些。」<br />
我说。<br />
「它们似乎对火焰有着天然的恐惧。」<br />
「比如在商场里，我们撬门的动静明明不算小，为什么没有引来内部的尸群呢？」<br />
「不仅如此，在横穿5 楼的过程中，我都没有看到一只丧尸。」<br />
「会不会是货架起火替我们驱散了它们？」<br />
回过头想想，也许我不该去灭那场火。<br />
如果火焰不灭，楼道的尸潮说不定不会冲进商场，我们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。<br />
等等……<br />
丧尸。<br />
起火。<br />
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。<br />
我一下子想起来。<br />
「陈林，你还记得那几只被我们用汽油烧死的丧尸吗？」<br />
他一愣，而后对上我的眼睛。<br />
他已经明白过来了。<br />
为了清理楼梯上的尸群，他亲手引燃了油桶。<br />
丧尸痛苦挣扎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。<br />
「不应该的……」我缓缓摇头，「为什么要挣扎？」<br />
「它们早就失去痛觉了不是吗？」<br />
大家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。<br />
「可是……」安安不解，「它们为什么会怕火？」<br />
我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<br />
难道是因为大脑退化，才会本能地害怕火焰吗？<br />
陈林思考了一会儿。<br />
「我觉得以它们的认知来说，已经无法识别『火焰』了。」<br />
「所以，与其说它们怕『火』，不如说是在害怕『火』的表现形式。」<br />
「真正使它们感到害怕的可能是强光或者高温，也可能是别的。」<br />
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火还是太危险。一旦点燃，势头很容易失去控制。」<br />
他看了我一眼，「去医院也是，不到万不得已，不要用火，听到没有？」<br />
见他终于松口同意我们两个单独行动，我赶紧点头：「听到了，听到了。」<br />
「不能驱赶尸群，不会真的要走着去吧。」安安有些头痛。<br />
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9 点。<br />
她站起身：「你们先讨论着，我去准备一下背包清单。」<br />
客厅又安静下来。<br />
只剩秒针嘀嗒转动着。<br />
突然，陈林侧过脸看向我。<br />
「等下，」我连忙拦住他，「你已经想到了……对不对？」<br />
他轻轻点头。<br />
「是我能想得到的办法吗？」<br />
「当然，只是小何要跳出思维定式。」<br />
7<br />
沙发布垫被扯出一根长长的线头，一看就知道是猫哥的杰作。<br />
我盯着线头出神，一时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。<br />
思维定式……<br />
那如果从结果倒推过程呢？<br />
线头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。<br />
想要去医院……就只有开车和步行两种选择。<br />
如果选择开车，我们就势必要将丧尸引开。<br />
如果选择步行，我们就得舍弃被尸群包围南侧露台，从二楼其他窗口结绳离开。<br />
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交通工具，也没有其他出口了……<br />
线头在手指绕了第二圈。<br />
……嗯？<br />
不对。<br />
准确地说，这栋楼一共有三个出入口。只不过大堂和地下室被我们封锁住了而已。<br />
同样——我们也不只有楼下这一辆轿车。<br />
安安和陈林的车都停在地库，而我差点忘记了这回事。<br />
「我知道了——」<br />
「我们被自己设定的条件束缚住了……」<br />
「没有意识到情况在变，环境也在变化……」<br />
之前对51号楼的封锁，很大程度上是针对幸存人类而非尸群。<br />
然而在经历了漫长的寒冬之后，不要说这个小区，整个春申市的幸存者估计都所剩无几。<br />
丧尸的习性同样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<br />
几个月前，它们昼出夜伏。<br />
所以我们无法在白天堂而皇之地开车上路。<br />
而当夜晚来临，归巢的尸群则会将地库彻底包围。<br />
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这两辆车子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形同虚设。<br />
但是现在，尸群早已没有了昼夜之分。<br />
除了几个曾发生过激烈冲突的地方，其余各处的丧尸密度都差不多。<br />
地库也是如此。<br />
说到一半，安安正好进来取工具箱。<br />
「安安！」我兴奋地叫住她，「我们可以从地下室走……开你的车去！」<br />
晚上9:36分。<br />
三只背包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。<br />
两只是空的，还有一只塞满了各种能用得上的东西。<br />
少量的食物和饮用水。<br />
武器除了两柄消防斧和警用电棍，我还带上了一大瓶酒精，以备「万不得已」的情况出现。<br />
剪刀、羊角锤和老虎钳都是从工具箱里拿的。<br />
剩下的都是老面孔。<br />
打火机、手套、绳索、手电以及备用电池。<br />
顺着楼梯来到一层。<br />
当初建起的重重屏障现在就要被我们亲手拆掉了。<br />
陈林用老虎钳剪开两道铁丝网。<br />
我和安安则合力将用来堵门的家具移到一边。<br />
联通车库的消防门终于显露出来。<br />
感应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，陈林的侧脸隐没在背光的阴影里。<br />
「安安，我还是觉得……」<br />
「说服不了小何，改来说服我了是吧。」<br />
安安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。<br />
「你还是好好想想等拿回疫苗之后，要怎么当牛做马报答我们的恩情。」<br />
她戴上口罩，给我也递过来一只。<br />
「准备好了吗？我要开门了。」
只有让他意识到自己去了之后情况只会更糟，他才会让步。<br />
陈林眉头微皱。<br />
以他的性格估计不会这么轻易放弃，为了防止真的被他想出办法，我接着说下去。<br />
「张一帆也需要有人照看，我们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吧。」<br />
「等回来的时候，我打算顺道绕去河边接kk。」<br />
「这样一来，两件事可以一起解决。」<br />
「怎么把它扛上楼也是个问题，不过如果有人接应的话，事情会顺利得多。」<br />
我拉着他们坐回沙发上。<br />
「所以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——我们要怎么下去？」<br />
楼下的情形不用描述，大家都心知肚明。<br />
「我们一定要用车吗？」安安摩挲着下巴，「直接走着去怎么样？」<br />
我明白安安的意思。<br />
车子作为战场的中心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<br />
在这种情况下，选择开车本身就意味着极高的风险。<br />
可是……<br />
市医院在3 公里以外。<br />
这么长的路途如果没有车，不知道又要发生多少意外。<br />
「嗯……这个方案先备选吧。」我思考了一会儿，「最好还是能把尸群引开或者驱散。」<br />
「『驱散』」陈林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，「你为什么用这个词？」<br />
他终于参与进讨论里来了。<br />
「嗯……我有一个发现——其实还没有经过实践检验，可能叫猜想更合适一些。」<br />
我说。<br />
「它们似乎对火焰有着天然的恐惧。」<br />
「比如在商场里，我们撬门的动静明明不算小，为什么没有引来内部的尸群呢？」<br />
「不仅如此，在横穿5 楼的过程中，我都没有看到一只丧尸。」<br />
「会不会是货架起火替我们驱散了它们？」<br />
回过头想想，也许我不该去灭那场火。<br />
如果火焰不灭，楼道的尸潮说不定不会冲进商场，我们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。<br />
等等……<br />
丧尸。<br />
起火。<br />
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。<br />
我一下子想起来。<br />
「陈林，你还记得那几只被我们用汽油烧死的丧尸吗？」<br />
他一愣，而后对上我的眼睛。<br />
他已经明白过来了。<br />
为了清理楼梯上的尸群，他亲手引燃了油桶。<br />
丧尸痛苦挣扎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。<br />
「不应该的……」我缓缓摇头，「为什么要挣扎？」<br />
「它们早就失去痛觉了不是吗？」<br />
大家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。<br />
「可是……」安安不解，「它们为什么会怕火？」<br />
我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<br />
难道是因为大脑退化，才会本能地害怕火焰吗？<br />
陈林思考了一会儿。<br />
「我觉得以它们的认知来说，已经无法识别『火焰』了。」<br />
「所以，与其说它们怕『火』，不如说是在害怕『火』的表现形式。」<br />
「真正使它们感到害怕的可能是强光或者高温，也可能是别的。」<br />
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火还是太危险。一旦点燃，势头很容易失去控制。」<br />
他看了我一眼，「去医院也是，不到万不得已，不要用火，听到没有？」<br />
见他终于松口同意我们两个单独行动，我赶紧点头：「听到了，听到了。」<br />
「不能驱赶尸群，不会真的要走着去吧。」安安有些头痛。<br />
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9 点。<br />
她站起身：「你们先讨论着，我去准备一下背包清单。」<br />
客厅又安静下来。<br />
只剩秒针嘀嗒转动着。<br />
突然，陈林侧过脸看向我。<br />
「等下，」我连忙拦住他，「你已经想到了……对不对？」<br />
他轻轻点头。<br />
「是我能想得到的办法吗？」<br />
「当然，只是小何要跳出思维定式。」<br />
7<br />
沙发布垫被扯出一根长长的线头，一看就知道是猫哥的杰作。<br />
我盯着线头出神，一时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。<br />
思维定式……<br />
那如果从结果倒推过程呢？<br />
线头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。<br />
想要去医院……就只有开车和步行两种选择。<br />
如果选择开车，我们就势必要将丧尸引开。<br />
如果选择步行，我们就得舍弃被尸群包围南侧露台，从二楼其他窗口结绳离开。<br />
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交通工具，也没有其他出口了……<br />
线头在手指绕了第二圈。<br />
……嗯？<br />
不对。<br />
准确地说，这栋楼一共有三个出入口。只不过大堂和地下室被我们封锁住了而已。<br />
同样——我们也不只有楼下这一辆轿车。<br />
安安和陈林的车都停在地库，而我差点忘记了这回事。<br />
「我知道了——」<br />
「我们被自己设定的条件束缚住了……」<br />
「没有意识到情况在变，环境也在变化……」<br />
之前对51号楼的封锁，很大程度上是针对幸存人类而非尸群。<br />
然而在经历了漫长的寒冬之后，不要说这个小区，整个春申市的幸存者估计都所剩无几。<br />
丧尸的习性同样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。<br />
几个月前，它们昼出夜伏。<br />
所以我们无法在白天堂而皇之地开车上路。<br />
而当夜晚来临，归巢的尸群则会将地库彻底包围。<br />
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这两辆车子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形同虚设。<br />
但是现在，尸群早已没有了昼夜之分。<br />
除了几个曾发生过激烈冲突的地方，其余各处的丧尸密度都差不多。<br />
地库也是如此。<br />
说到一半，安安正好进来取工具箱。<br />
「安安！」我兴奋地叫住她，「我们可以从地下室走……开你的车去！」<br />
晚上9:36分。<br />
三只背包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。<br />
两只是空的，还有一只塞满了各种能用得上的东西。<br />
少量的食物和饮用水。<br />
武器除了两柄消防斧和警用电棍，我还带上了一大瓶酒精，以备「万不得已」的情况出现。<br />
剪刀、羊角锤和老虎钳都是从工具箱里拿的。<br />
剩下的都是老面孔。<br />
打火机、手套、绳索、手电以及备用电池。<br />
顺着楼梯来到一层。<br />
当初建起的重重屏障现在就要被我们亲手拆掉了。<br />
陈林用老虎钳剪开两道铁丝网。<br />
我和安安则合力将用来堵门的家具移到一边。<br />
联通车库的消防门终于显露出来。<br />
感应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，陈林的侧脸隐没在背光的阴影里。<br />
「安安，我还是觉得……」<br />
「说服不了小何，改来说服我了是吧。」<br />
安安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。<br />
「你还是好好想想等拿回疫苗之后，要怎么当牛做马报答我们的恩情。」<br />
她戴上口罩，给我也递过来一只。<br />
「准备好了吗？我要开门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