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蓝色的眸中阴晴不定。<br />
脾气好时，他是凑过来舔鼻子的小狗，脾气发作了，他随时能扑上来撕咬。<br />
除了那双下垂的狗狗眼，他的五官看着其实很凌厉。眉毛浓密，眼皮褶子很深，深邃的眼部放松时像是会放电，紧紧蹙在一起，就显得凶悍无比。<br />
司晴支着腿，不带感情地思考：所以说关于研究人员是可消费品的言论一点都没说错。<br />
菲力总部今年就被抬着送走好几个。<br />
研究别的能被夸一句人才，研究兽化病只能苦笑着嘲讽短命鬼。<br />
司晴踏入这个领域并没有想到这之后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。<br />
如今抽手已晚，更是无路可退。<br />
她举着手，手指空悬着。烟盒落在了楼上，她只能夹着笔。<br />
苍白的光打在她的头顶，正脸是晦涩不清的。好像光线也挣扎着想要从她身边逃脱，不情不愿地点缀在凹下去的侧脸处。<br />
她的脸细看是有一些纹路的。不是美得那么惊人，眼圈黑得出奇，不知熬了多少夜才能沉淀成这样浅浅的灰色，唇角咬多了死皮，唇纹一条条分布，还带着一颗没有结痂的血痕。<br />
带着厚茧的手稳稳地支着，带着那支被当作香烟夹起的笔也似在顶端处燃起了袅袅烟雾，模糊她的面孔。<br />
资历年轻，不够沉稳，但她见过很多市面，刚进大学的时候就被公司挑中，被当时还不是菲力掌权人的老板t手把手教。<br />
养出这副恃才傲物的德行，也得益于当初的经验。<br />
司晴除了对人生恨到过极致，还没对谁轻易服软过。<br />
指尖轻点了点，司晴呵斥道：“我不喜欢仰着头和人说话。”<br />
牧舟下意识蹲了下去。<br />
等视线从司晴的脸变成她的膝盖后，他又开始懊悔。<br />
“你那天明明检查过我的身体。”牧舟放轻自己的呼吸，“你知道我需要多大剂量的药物，但你还是……”<br />
司晴：“一时兴起。”<br />
牧舟狠狠地盯着她：“你对谁都是一时兴起吗？”<br />
“对我？对所有人？”<br />
他握住司晴的手，“你摸了多少人？像你说的那样，我永远都不是最后一个，也没有可能成为你的唯一。”<br />
“你的研究不会停步，所以在我死以后，会有第二个、第三个，无数个兽化人出现，你又会像是对我一样和他们亲热。”<br />
“这公平吗？姐姐？”<br />
他的语气开始哽咽了，“我难道只是你的‘一时兴起’？还是单纯的你的消遣？”<br />
司晴的左手被他抓得有点痛，夹着笔的右手啪一下敲在他的止咬器上，震得他鼻子发痛，止咬器下的嘴都不自觉咧了一下。<br />
“要搞清楚状况的是你。”<br />
“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，不会那么容易一时兴起，”司晴的语气淡淡，有股即将脱力的疲倦感，“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吗？”<br />
“我只是顺着你的心意，顺手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？”<br />
她的语气像是纯粹的疑惑。<br />
她屡次三番拒绝牧舟的示好，为了让他离得远一点，故意晾着他，用自认为粗暴的方式对待他。<br />
可他还是眼巴巴凑过来，要抱抱，要摸摸，不管做什么都用星星眼看她。<br />
司晴觉得实在迈不过心里那道坎。牧舟还年轻，甚至有认知障碍，喜欢把自己当成狗，哪怕他的尾巴摇得再欢也没办法接受。<br />
他是个人，不是狗，更不能用喜欢狗的方式去回应他。<br />
司晴对待感情的方式很粗糙，在做了几件错事后忽然顿悟“啊，这样好像只能让他病得更加厉害”，但又忍不住手欠，顺手呼噜了一把。<br />
他想要，她就给。<br />
不是奖励吗？拿去啊。<br />
她又不吃亏。<br />
谁知道牧舟马上就发作了。<br />
但他的威胁方式又着实有限，又要冷着脸，又要给她做这做那。<br />
司晴都搞不明白，他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，天降对感情的影响占比这么大的吗？<br />
现在还红着眼睛质问她，司晴都不知道该答什么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牧舟狼狈承认：“是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他们呢？”他颤抖着嗓音说话的样子太可怜，司晴都忍不住开始怜惜了。<br />
她收回手，无趣地回答：“他们不会主动勾引我。”<br />
牧舟：“……”<br />
他缓缓地抬起头，像是要从司晴脸上寻找这句话的解释。<br />
“看看你的尾巴。”<br />
她顶了一下舌头，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，将目光偏移到他身后，分明是满含下流且带有暗示性的话语，从她口中说出却有种读报告般的工整。<br />
“每天都摇这么欢，不留神就往我手里蹭，还想被我摸到憋不住？”<br />
他眼睛眨也没眨，迅速用手压下尾巴。<br />
“没有，你什么也没看到。”<br />
司晴：“我又不是瞎子。”<br />
她摘掉了眼镜。<br />
近视的度数有点高，还有些散光，一摘掉眼镜，眼前就变成色团的世界。<br />
失去镜片的笼罩，失焦的目光反而更具攻击性。<br />
“我只是近视，什么都看得见。”<br />
牧舟无力地低下声音：“我没有……勾引。”<br />
大概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过于劲爆，就算司晴没戴眼镜，也能看到他从脖子开始一路红到耳根。<br />
明明一开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“什么都行”的话，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一样。<br />
暗戳戳提想被摸摸，想舔她，实际上真含在嘴里，什么都不敢做。哪怕真有感觉，只敢硬憋着。<br />
实际也就这点招数了。<br />
牧舟手抖不知道往哪里放。<br />
司晴转了一下笔，又在止咬器上轻敲了一下：“去做饭，我饿了。”<br />
他默不作声地站起，同手同脚往外走，进电梯时还被绊了一下。<br />
司晴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是不是，在祸害良家民狗？<br />
真是一团乱账。<br />
她哧了一声，甩开手里的笔。<br />
到底做条狗，还是当个人，她把问题全部抛给他了。<br />
狗是不会对主人起龌龊心思的，对不对，牧舟？<br />
第58章 止咬器<br />
牧舟把碗筷放入水槽之中。<br />
应该算是和好了吧？<br />
他垂着眼。<br />
司晴说的话他还是云里雾里的, 难以启齿真实的想法。<br />
干脆什么都不想思考了。<br />
他心里有司晴，眼里也只有司晴，那就跟着她走吧。反正肮脏的, 澄澈的, 她全都见过了。<br />
既然已经收留他了，那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，都能完全地接受他吧？<br />
眸中暗沉沉地蓄了一□□雨。<br />
他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，利落地收拾好残局。<br />
他擦干沾着水珠的手, 磨磨唧唧挨到了司晴身边。<br />
女人正在抽烟。<br />
“姐姐, 今天怎么喝酒了？”<br />
她停酒有一段时间了。自从接回牧舟之后, 她就很没有再碰过酒。她会时不时神经痛, 病情一度达到了不吃药就无法保持清醒的地步。<br />
断酒也是无奈之举。<br />
“上次的都被你喝了, 我只稍微沾一点，”司晴嘲笑道, “这次不要再当作水不小心喝下去了, 我都怕你闻一闻味道就会醉。”
脾气好时，他是凑过来舔鼻子的小狗，脾气发作了，他随时能扑上来撕咬。<br />
除了那双下垂的狗狗眼，他的五官看着其实很凌厉。眉毛浓密，眼皮褶子很深，深邃的眼部放松时像是会放电，紧紧蹙在一起，就显得凶悍无比。<br />
司晴支着腿，不带感情地思考：所以说关于研究人员是可消费品的言论一点都没说错。<br />
菲力总部今年就被抬着送走好几个。<br />
研究别的能被夸一句人才，研究兽化病只能苦笑着嘲讽短命鬼。<br />
司晴踏入这个领域并没有想到这之后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。<br />
如今抽手已晚，更是无路可退。<br />
她举着手，手指空悬着。烟盒落在了楼上，她只能夹着笔。<br />
苍白的光打在她的头顶，正脸是晦涩不清的。好像光线也挣扎着想要从她身边逃脱，不情不愿地点缀在凹下去的侧脸处。<br />
她的脸细看是有一些纹路的。不是美得那么惊人，眼圈黑得出奇，不知熬了多少夜才能沉淀成这样浅浅的灰色，唇角咬多了死皮，唇纹一条条分布，还带着一颗没有结痂的血痕。<br />
带着厚茧的手稳稳地支着，带着那支被当作香烟夹起的笔也似在顶端处燃起了袅袅烟雾，模糊她的面孔。<br />
资历年轻，不够沉稳，但她见过很多市面，刚进大学的时候就被公司挑中，被当时还不是菲力掌权人的老板t手把手教。<br />
养出这副恃才傲物的德行，也得益于当初的经验。<br />
司晴除了对人生恨到过极致，还没对谁轻易服软过。<br />
指尖轻点了点，司晴呵斥道：“我不喜欢仰着头和人说话。”<br />
牧舟下意识蹲了下去。<br />
等视线从司晴的脸变成她的膝盖后，他又开始懊悔。<br />
“你那天明明检查过我的身体。”牧舟放轻自己的呼吸，“你知道我需要多大剂量的药物，但你还是……”<br />
司晴：“一时兴起。”<br />
牧舟狠狠地盯着她：“你对谁都是一时兴起吗？”<br />
“对我？对所有人？”<br />
他握住司晴的手，“你摸了多少人？像你说的那样，我永远都不是最后一个，也没有可能成为你的唯一。”<br />
“你的研究不会停步，所以在我死以后，会有第二个、第三个，无数个兽化人出现，你又会像是对我一样和他们亲热。”<br />
“这公平吗？姐姐？”<br />
他的语气开始哽咽了，“我难道只是你的‘一时兴起’？还是单纯的你的消遣？”<br />
司晴的左手被他抓得有点痛，夹着笔的右手啪一下敲在他的止咬器上，震得他鼻子发痛，止咬器下的嘴都不自觉咧了一下。<br />
“要搞清楚状况的是你。”<br />
“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，不会那么容易一时兴起，”司晴的语气淡淡，有股即将脱力的疲倦感，“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吗？”<br />
“我只是顺着你的心意，顺手的事情。”<br />
“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？”<br />
她的语气像是纯粹的疑惑。<br />
她屡次三番拒绝牧舟的示好，为了让他离得远一点，故意晾着他，用自认为粗暴的方式对待他。<br />
可他还是眼巴巴凑过来，要抱抱，要摸摸，不管做什么都用星星眼看她。<br />
司晴觉得实在迈不过心里那道坎。牧舟还年轻，甚至有认知障碍，喜欢把自己当成狗，哪怕他的尾巴摇得再欢也没办法接受。<br />
他是个人，不是狗，更不能用喜欢狗的方式去回应他。<br />
司晴对待感情的方式很粗糙，在做了几件错事后忽然顿悟“啊，这样好像只能让他病得更加厉害”，但又忍不住手欠，顺手呼噜了一把。<br />
他想要，她就给。<br />
不是奖励吗？拿去啊。<br />
她又不吃亏。<br />
谁知道牧舟马上就发作了。<br />
但他的威胁方式又着实有限，又要冷着脸，又要给她做这做那。<br />
司晴都搞不明白，他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，天降对感情的影响占比这么大的吗？<br />
现在还红着眼睛质问她，司晴都不知道该答什么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牧舟狼狈承认：“是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他们呢？”他颤抖着嗓音说话的样子太可怜，司晴都忍不住开始怜惜了。<br />
她收回手，无趣地回答：“他们不会主动勾引我。”<br />
牧舟：“……”<br />
他缓缓地抬起头，像是要从司晴脸上寻找这句话的解释。<br />
“看看你的尾巴。”<br />
她顶了一下舌头，褐色的眼珠微微转动，将目光偏移到他身后，分明是满含下流且带有暗示性的话语，从她口中说出却有种读报告般的工整。<br />
“每天都摇这么欢，不留神就往我手里蹭，还想被我摸到憋不住？”<br />
他眼睛眨也没眨，迅速用手压下尾巴。<br />
“没有，你什么也没看到。”<br />
司晴：“我又不是瞎子。”<br />
她摘掉了眼镜。<br />
近视的度数有点高，还有些散光，一摘掉眼镜，眼前就变成色团的世界。<br />
失去镜片的笼罩，失焦的目光反而更具攻击性。<br />
“我只是近视，什么都看得见。”<br />
牧舟无力地低下声音：“我没有……勾引。”<br />
大概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过于劲爆，就算司晴没戴眼镜，也能看到他从脖子开始一路红到耳根。<br />
明明一开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“什么都行”的话，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一样。<br />
暗戳戳提想被摸摸，想舔她，实际上真含在嘴里，什么都不敢做。哪怕真有感觉，只敢硬憋着。<br />
实际也就这点招数了。<br />
牧舟手抖不知道往哪里放。<br />
司晴转了一下笔，又在止咬器上轻敲了一下：“去做饭，我饿了。”<br />
他默不作声地站起，同手同脚往外走，进电梯时还被绊了一下。<br />
司晴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是不是，在祸害良家民狗？<br />
真是一团乱账。<br />
她哧了一声，甩开手里的笔。<br />
到底做条狗，还是当个人，她把问题全部抛给他了。<br />
狗是不会对主人起龌龊心思的，对不对，牧舟？<br />
第58章 止咬器<br />
牧舟把碗筷放入水槽之中。<br />
应该算是和好了吧？<br />
他垂着眼。<br />
司晴说的话他还是云里雾里的, 难以启齿真实的想法。<br />
干脆什么都不想思考了。<br />
他心里有司晴，眼里也只有司晴，那就跟着她走吧。反正肮脏的, 澄澈的, 她全都见过了。<br />
既然已经收留他了，那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，都能完全地接受他吧？<br />
眸中暗沉沉地蓄了一□□雨。<br />
他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，利落地收拾好残局。<br />
他擦干沾着水珠的手, 磨磨唧唧挨到了司晴身边。<br />
女人正在抽烟。<br />
“姐姐, 今天怎么喝酒了？”<br />
她停酒有一段时间了。自从接回牧舟之后, 她就很没有再碰过酒。她会时不时神经痛, 病情一度达到了不吃药就无法保持清醒的地步。<br />
断酒也是无奈之举。<br />
“上次的都被你喝了, 我只稍微沾一点，”司晴嘲笑道, “这次不要再当作水不小心喝下去了, 我都怕你闻一闻味道就会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