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会满足牧舟的愿望的。比起真金白银来说，一个吻的确再轻松不过。<br />
只是，她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点，不要让她这么快就送出礼物。<br />
牧舟和她说话时，总是低垂着头，好像衷心的男仆一般，从不直愣愣地对着她说话。以至于她能很轻易地触碰他的眼睛。<br />
就算她从来没有夸奖过，心里也默默地承认着。他的眼远比曾经见过的海更加动人。<br />
是水天交接处，映出的浅薄的日轮的倒影。熹微的晨光即将冲破薄雾，一切都藏在朦胧摇曳的薄膜中，挣扎着向上，蠢蠢欲动着苏醒。<br />
她的手指蹭掉他的眼泪。<br />
捧着她的脸的大手被司晴捉在掌心，她在指尖包裹的纱布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吻。<br />
“牧舟，相信我。”<br />
第66章 止咬器<br />
选择扛下包袱的代价是越来越多的工作。<br />
司晴抛弃了保守的做法, 铤而走险，选择了另外一条路。<br />
这几乎是把牧舟往死路上逼。<br />
原本的做法是一次次刺激病情，缓慢建立耐受系统。但, 这次她选择加大剂量, 把药物的浓度上升到原来的十倍。<br />
兽化严重的患者甚至会发生休克现象。<br />
就像是猫嗅到猫薄荷。适量的猫薄荷会让猫咪愉悦，放松它们的心情，但过量的猫薄荷只会损害它们的身体。<br />
手中的针管里凝结着沁人心脾的绿色，长而尖的针筒对准牧舟的手臂注射进入。尽管提前吃下了止痛药, 牧舟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痛苦的神色。<br />
薄荷般沁人心脾的清凉绿色, 在进入身体时, 反倒像蹿入了一团火, 烧得神经发烫。牧舟但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。身体本能地抗拒着药剂的进入, 甚至绷紧手臂，不惜让血液倒流, 也要将药推出来。<br />
每一个针筒里都是司晴的心血。药物的原材料极其珍贵, 实验室淬炼的浓度有限, 因此花费了诸多才得到一支的剂量。<br />
他意识到这一点，才缓慢放松手臂，方便她将剩下的药剂打入身体。t<br />
拔出针头, 司晴退至一边。<br />
牧舟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。密密的睫毛下，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。<br />
他躺在平台上，手铐和上面自带的锁链缠在一起，牢牢绑住了他的四肢。机械臂垂在一边, 没有和往常一样将照明的灯具打开。<br />
牧舟移开了放在司晴身上的视线，他深呼吸一口气。<br />
像是要迎接什么, 两人都没有说话。<br />
紧接着，心脏剧烈地撞了一下, 带着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力道。<br />
额头剧痛无比，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，意识被拖拽至无边的黑暗，唯有嘶吼着，顺应着本性去破坏手边的一切东西。<br />
他的眼中猩红一片，血色染上了湛蓝的双眼，灰褐色的头发垂在眼前，牙齿间咬着的，只有野兽啃食食物是嘎吱嘎吱的响声。<br />
他用力拽着锁链，力道极大，甚至伤害到了自己。但牧舟全然不知，用身体撞击着平台，时不时发出情绪激动的吼叫。<br />
司晴没有上前，身边的相机诚实地记录着牧舟的反应。她来不及思考太多，飞快地在笔记上记录。<br />
“第48次用药，药物浓度已提升至0.3/ml，实验体情绪激动，丧失理智，且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反应。”<br />
写到这里，司晴停下笔，“牧舟，你还认识姐姐吗？”<br />
还在如野兽般挣扎的牧舟缓缓抬起头，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，“姐……姐姐？”<br />
他断断续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，这个称谓对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，可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，只能痛苦地敲着头，期望疼痛能带来他想要的记忆。<br />
很快，他又丧失了自我意识。<br />
司晴继续记录：“实验体对‘姐姐’做出回应，能暂时从兽化中恢复。可以作为治疗的手段进行配合。”<br />
“本次记录时常为四个小时，实验体昏厥，实验结束。”<br />
她关掉摄像机，将盖子合上，想要帮牧舟解开。<br />
手腕忽然传来一股几乎要握碎手骨的力道，牧舟艰难地睁开眼睛。<br />
“我的表现还好吗？”<br />
司晴的声音温和：“很好。睡吧。”<br />
她似乎很难变着花样说出夸奖的词语，相反的，变着法子损人的语库还挺丰富的。干巴巴的四个字，牧舟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，安心地睡着了。<br />
他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，头发几乎湿透了。明明个子很高，睡觉喜欢蜷缩着，现在缩得更小了，好像畏冷一般，手臂和胸贴在一起，下巴挨着锁骨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颅，衬得年纪又小了几岁。<br />
司晴给他找来一块毛毯。<br />
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，药物的刺激下，他光是发病就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，因此也变得更加嗜睡，但起码，他的发病时间被准确地框定在试药期间，不用再担心其他时候突然袭击司晴了。<br />
她仿佛垮下了一般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没有在牧舟面前暴露的不安尽数展现出来。单只是一瞬间，她缓慢地挺起僵硬的脊背，继续工作。<br />
司晴眼下的黑眼圈比刚上班时重了十倍。要是社畜的怨念能杀毒，早就把牧舟身体里坏掉的基因拖出来打了。手指稳稳地扶着试管，碧色的药物滴入其中，白色的液体迅速翻滚起来，冒出一股绿色的烟雾，颜色也逐渐从白色变为了青色。<br />
不行，还是不行。<br />
和前一管没有任何差别，哪里会起作用呢？<br />
透过试管，牧舟的身体好像被泡在药剂里。<br />
他埋在毯子里，身体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着。他越来越虚弱了，但依旧爱干净。司晴不得不开始改掉身上那些坏毛病。<br />
烟抽得少了，外卖也不怎么吃了，扔垃圾很烦，她选择忍一忍。<br />
之前是没人管，现在是被牧舟惯出来的。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，牧舟就会做好给她送上来。他从来都不会说这些，只是司晴偶尔注意到的时候随口提上一句，他就能开心地摇尾巴了。<br />
青色的药剂被倒入了另外一个试剂中。和之前的反应不同，这次是天蓝色的溶剂，取自另外一种用作缓冲剂的药物。仿佛在熬制魔药一般，司晴缓缓搅拌着颜色不一的试剂，直至它们全部融合，变成最开始注入牧舟身体之中的药物。<br />
小小的针筒被放在铁制的托盘之中。要是所有事都像是这样一样简单就好了。只要搅拌混合，就能得到另外一种精确完美的成品。<br />
可实验往往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。人生也是如此，在她选择踏入实验室之时，就已经不能被称为一名医生，她开始做着有关人命的实验，彻底将立下的誓言踩在脚底。<br />
和门口联系的门铃响了一声。<br />
司晴针筒放进了冰箱，路过牧舟时顺手给他扯了下毯子。<br />
她做好了隋汴再来找麻烦的准备。可拉开门，门口站着的年轻女性让她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。<br />
她很年轻，甚至不能被称为是一个女人，一张笑嘻嘻的娃娃脸，身上穿着盖不住彩色纹身的黑裙。<br />
“hello？”她蹭了蹭手上不存在的汗，伸出手：“你是司晴吧，我是元盛现在的负责人，我姓王。”
只是，她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点，不要让她这么快就送出礼物。<br />
牧舟和她说话时，总是低垂着头，好像衷心的男仆一般，从不直愣愣地对着她说话。以至于她能很轻易地触碰他的眼睛。<br />
就算她从来没有夸奖过，心里也默默地承认着。他的眼远比曾经见过的海更加动人。<br />
是水天交接处，映出的浅薄的日轮的倒影。熹微的晨光即将冲破薄雾，一切都藏在朦胧摇曳的薄膜中，挣扎着向上，蠢蠢欲动着苏醒。<br />
她的手指蹭掉他的眼泪。<br />
捧着她的脸的大手被司晴捉在掌心，她在指尖包裹的纱布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吻。<br />
“牧舟，相信我。”<br />
第66章 止咬器<br />
选择扛下包袱的代价是越来越多的工作。<br />
司晴抛弃了保守的做法, 铤而走险，选择了另外一条路。<br />
这几乎是把牧舟往死路上逼。<br />
原本的做法是一次次刺激病情，缓慢建立耐受系统。但, 这次她选择加大剂量, 把药物的浓度上升到原来的十倍。<br />
兽化严重的患者甚至会发生休克现象。<br />
就像是猫嗅到猫薄荷。适量的猫薄荷会让猫咪愉悦，放松它们的心情，但过量的猫薄荷只会损害它们的身体。<br />
手中的针管里凝结着沁人心脾的绿色，长而尖的针筒对准牧舟的手臂注射进入。尽管提前吃下了止痛药, 牧舟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痛苦的神色。<br />
薄荷般沁人心脾的清凉绿色, 在进入身体时, 反倒像蹿入了一团火, 烧得神经发烫。牧舟但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。身体本能地抗拒着药剂的进入, 甚至绷紧手臂，不惜让血液倒流, 也要将药推出来。<br />
每一个针筒里都是司晴的心血。药物的原材料极其珍贵, 实验室淬炼的浓度有限, 因此花费了诸多才得到一支的剂量。<br />
他意识到这一点，才缓慢放松手臂，方便她将剩下的药剂打入身体。t<br />
拔出针头, 司晴退至一边。<br />
牧舟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。密密的睫毛下，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。<br />
他躺在平台上，手铐和上面自带的锁链缠在一起，牢牢绑住了他的四肢。机械臂垂在一边, 没有和往常一样将照明的灯具打开。<br />
牧舟移开了放在司晴身上的视线，他深呼吸一口气。<br />
像是要迎接什么, 两人都没有说话。<br />
紧接着，心脏剧烈地撞了一下, 带着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力道。<br />
额头剧痛无比，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，意识被拖拽至无边的黑暗，唯有嘶吼着，顺应着本性去破坏手边的一切东西。<br />
他的眼中猩红一片，血色染上了湛蓝的双眼，灰褐色的头发垂在眼前，牙齿间咬着的，只有野兽啃食食物是嘎吱嘎吱的响声。<br />
他用力拽着锁链，力道极大，甚至伤害到了自己。但牧舟全然不知，用身体撞击着平台，时不时发出情绪激动的吼叫。<br />
司晴没有上前，身边的相机诚实地记录着牧舟的反应。她来不及思考太多，飞快地在笔记上记录。<br />
“第48次用药，药物浓度已提升至0.3/ml，实验体情绪激动，丧失理智，且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反应。”<br />
写到这里，司晴停下笔，“牧舟，你还认识姐姐吗？”<br />
还在如野兽般挣扎的牧舟缓缓抬起头，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，“姐……姐姐？”<br />
他断断续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，这个称谓对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，可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，只能痛苦地敲着头，期望疼痛能带来他想要的记忆。<br />
很快，他又丧失了自我意识。<br />
司晴继续记录：“实验体对‘姐姐’做出回应，能暂时从兽化中恢复。可以作为治疗的手段进行配合。”<br />
“本次记录时常为四个小时，实验体昏厥，实验结束。”<br />
她关掉摄像机，将盖子合上，想要帮牧舟解开。<br />
手腕忽然传来一股几乎要握碎手骨的力道，牧舟艰难地睁开眼睛。<br />
“我的表现还好吗？”<br />
司晴的声音温和：“很好。睡吧。”<br />
她似乎很难变着花样说出夸奖的词语，相反的，变着法子损人的语库还挺丰富的。干巴巴的四个字，牧舟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，安心地睡着了。<br />
他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，头发几乎湿透了。明明个子很高，睡觉喜欢蜷缩着，现在缩得更小了，好像畏冷一般，手臂和胸贴在一起，下巴挨着锁骨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颅，衬得年纪又小了几岁。<br />
司晴给他找来一块毛毯。<br />
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，药物的刺激下，他光是发病就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，因此也变得更加嗜睡，但起码，他的发病时间被准确地框定在试药期间，不用再担心其他时候突然袭击司晴了。<br />
她仿佛垮下了一般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没有在牧舟面前暴露的不安尽数展现出来。单只是一瞬间，她缓慢地挺起僵硬的脊背，继续工作。<br />
司晴眼下的黑眼圈比刚上班时重了十倍。要是社畜的怨念能杀毒，早就把牧舟身体里坏掉的基因拖出来打了。手指稳稳地扶着试管，碧色的药物滴入其中，白色的液体迅速翻滚起来，冒出一股绿色的烟雾，颜色也逐渐从白色变为了青色。<br />
不行，还是不行。<br />
和前一管没有任何差别，哪里会起作用呢？<br />
透过试管，牧舟的身体好像被泡在药剂里。<br />
他埋在毯子里，身体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着。他越来越虚弱了，但依旧爱干净。司晴不得不开始改掉身上那些坏毛病。<br />
烟抽得少了，外卖也不怎么吃了，扔垃圾很烦，她选择忍一忍。<br />
之前是没人管，现在是被牧舟惯出来的。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，牧舟就会做好给她送上来。他从来都不会说这些，只是司晴偶尔注意到的时候随口提上一句，他就能开心地摇尾巴了。<br />
青色的药剂被倒入了另外一个试剂中。和之前的反应不同，这次是天蓝色的溶剂，取自另外一种用作缓冲剂的药物。仿佛在熬制魔药一般，司晴缓缓搅拌着颜色不一的试剂，直至它们全部融合，变成最开始注入牧舟身体之中的药物。<br />
小小的针筒被放在铁制的托盘之中。要是所有事都像是这样一样简单就好了。只要搅拌混合，就能得到另外一种精确完美的成品。<br />
可实验往往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。人生也是如此，在她选择踏入实验室之时，就已经不能被称为一名医生，她开始做着有关人命的实验，彻底将立下的誓言踩在脚底。<br />
和门口联系的门铃响了一声。<br />
司晴针筒放进了冰箱，路过牧舟时顺手给他扯了下毯子。<br />
她做好了隋汴再来找麻烦的准备。可拉开门，门口站着的年轻女性让她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。<br />
她很年轻，甚至不能被称为是一个女人，一张笑嘻嘻的娃娃脸，身上穿着盖不住彩色纹身的黑裙。<br />
“hello？”她蹭了蹭手上不存在的汗，伸出手：“你是司晴吧，我是元盛现在的负责人，我姓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