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七罐放进她的小仓库里，另一罐当做今天的晚餐，由她跟吴峥嵘一起分享了。<br />
她感觉那罐头里全是肉，特别扎实，一罐顶市面上的两罐。<br />
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，还在回味：“你以后可以多去这个单位出差，他们的肉罐头好吃。”<br />
吴峥嵘嗯了一声，放下正在看的书说：“洗澡水快凉了，你洗得差不多就出来吧。”<br />
“那你把毛巾扔给我。”<br />
吴峥嵘起身下床，从大衣柜里拿了条毛巾被，把她上半身裹住，将人从大洗澡盆里抱了出来。<br />
叶满枝裹着毛巾被坐在床上，等他给自己擦头发。<br />
自打她怀孕以后，洗澡桶就从外面的浴室，搬进了卧室。<br />
以防她进出浴桶的时候被绊倒，她只要站在那里，等着被吴峥嵘抱进抱出就行了。<br />
吴小工给她擦干了头发，又去外面倒水，收拾浴桶。<br />
终于能上床睡觉的时候，吴小工本人没有任何怨言，但叶满枝这个被伺候的先叹气了，搂着他的腰说：“你怎么这么慢啊？”<br />
“我不是为了伺候你才慢的么。”吴峥嵘将手贴到她的肚子上，静静感受掌心下的动静。<br />
“你终于回来了，我这几天可想你啦！”眼见放在肚子上的手移到了胸上，叶满枝慌忙找补，将她在学校的遭遇又跟吴峥嵘告了一遍状。<br />
“你们学校的同学之间，感情倒是挺好的。”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那个石磊已经是副厂长了，他把你这个科长撸下去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，那他这么卖力是为了什么？”吴峥嵘重新将手掌挪到肚子上，补充说，“还是在厂长和另一个副厂长都不太赞同的情况下。”<br />
“我也纳闷呢，按理说，他当了副厂长，已经具备被其他单位调档的条件了，那他盯着我这个科长的位置有啥用啊？要是为其他人筹划的，那他可真是大好人。”<br />
关系得铁成啥样，才能让石磊这么卖力地冲锋陷阵呀！<br />
吴峥嵘停下动作，沉吟少顷说：“你是大一的学生，又是孕妇，算是最薄弱的突破口，异位而处，如果我想在厂里捞一个位置，也会盯上你。他既然动了这个心思，就不可能轻易松口，估计还会找你的麻烦。”<br />
想到自己媳妇还是个需要他抱着去洗澡的孕妇，他又不放心地叮嘱：“机械厂是学校开办的，虽然厂长副厂长都是学生，但系主任和老师们还成立了生产管理委员会，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老师沟通，别跟他正面冲突。”<br />
吴峥嵘没劝她别干了，叶来芽在新婚的三天假期里都能惦记工作，事业心强得离谱。<br />
让她放弃在机械厂任职，显然不太现实。<br />
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我才不跟他正面冲突呢……”<br />
*<br />
叶满枝没把石磊放在心上，照常去学校上课写作业，每天还要抽出两小时到机械厂工作，安排生产计划任务。<br />
与大三的学生在厂里接触得多了，她也渐渐了解了石磊的情况。<br />
高考复读两年考上的大学，但他入学以后的成绩很不错，能排进班级前五名。<br />
与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学习委员，似乎是一对。<br />
学校不鼓励在校生谈恋爱，两人没公开关系，但叶满枝在图书馆、操场、食堂碰见过他俩好几次，男女之间经常出双入对，那十有八九就是谈对象呢。<br />
而且那个女生没在系办工厂担任任何职务。<br />
连科室下面的办事员都不是。<br />
叶满枝感觉自己被针对的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了。<br />
毕业分配是校园情侣的一道难关，一旦被分去了不同城市，就是各自安好的下场。<br />
石磊也许是想给对象增加点砝码，让两人一起留在滨江。<br />
叶满枝这人有点感性，还喜欢听爱情故事，看爱情电影，发现他可能是为了帮自己对象才那样的，心里对他的反感，稍稍淡了那么一丢丢。<br />
虽然还是有点烦他，但不会在背地里翻他白眼了。<br />
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，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就好。<br />
然而，她看在爱情的面子上，打算息事宁人，对方却为爱情不管不顾冲昏了头。<br />
机械厂正式开工两个月的时候，苗主任终于大发慈悲，关注了一下系办工厂的发展情况。<br />
以生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的身份，组织了一次委员会议。<br />
听取厂长、副厂长、车间主任，以及各科室小干部的工作汇报。<br />
厂管理层对汇报都挺重视的，把这次汇报提到了毕业答辩的高度。<br />
马洪亮的汇报比较全面，主要对厂里的管理制度、组织结构、产品的生产销售情况做了汇报。<br />
叶满枝觉得马厂长言之有物，还挺有水平的，难怪能被省计委调档。<br />
轮到石磊时，讲得也挺好，因着他是主抓生产的副厂长，工作与生产计划科有交集，叶满枝还着重记了他的发言内容。<br />
但是，这人讲着讲着画风就不对了。<br />
“在这里，我想批评一下生产计划科的工作，”石磊没看任何人，目不斜视地说，“咱们厂已经开工两个月了，但生产计划科至今没有做好年度和季度的生产计划工作，除了订货卡片和每周临时的生产计划，我还没收到生产循环期指示图，也没有年度季度产品出产计划进度表，主要零件车间之间的衔接计划进度表也没见到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他终于瞅了一眼叶满枝，图穷匕见道：“不知是叶满枝同学刚上大一，知识储备不足，还是因为她怀有身孕，精力跟不上厂里的工作进度。”<br />
话落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老师和同学们的视线都落在叶满枝身上。<br />
苗主任轻咳一声说：“既然石副厂长提到了计划科的问题，那咱们有一个问题就解决一个问题。叶科长，你有什么想说的？可以提前发言。”<br />
叶满枝起身说：“石副厂长所提到的问题全部属实，这些都是生产计划科存在的问题。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<br />
好干脆就承认了，难道都不狡辩一下吗？<br />
叶满枝当然要狡辩一下的。<br />
“但我也希望厂里能正视生产计划科的实际情况，生产计划科要负责订货管理，安排年度季度生产任务，控制车间之间的生产步调，还要进行核算统计。全厂的计划工作，目前只有我带着我的一个舍友在做，别说我是孕妇，哪怕换了苗主任亲自来当这个科长，也不可能在学习之余，完成一个工厂的生产计划。”<br />
苗主任看向几位厂长，“为什么不给计划科增加人手？”<br />
马洪亮说：“学校要求学生尽量参加体力劳动，系办工厂的干部编制不宜过多，所以经过厂里研究决定，留给每个科室的编制都是两人。”<br />
“其他科室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，但生产计划科的进度太慢了。”石磊接着补充。<br />
叶满枝呵呵：“工厂刚开工不久，连回款都没见到，除了我们生产计划科和车间忙得团团转，你看哪个科室的人员来厂里坐过班？”<br />
“咱们申请得晚了，厂里的产品并没有被纳入国家计划，咱们机械厂又属于单件小批生产的企业，既要随时接受订货，又要做好复杂的生产准备工作，所以年度、季度计划并不好做。”<br />
“也许像石副厂长所说，我是大一的学生，知识储备不如大三的充足，但也请大家明确一点，咱们的系办工厂是三结合基地，是让学生学习、劳动和搞科研的地方。既然是学习的地方，就应该给大家成长时间。毕竟车间里那些工作也有人磕磕绊绊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生产熟手，一上来就什么都会。”<br />
罗老师认可地颔首：“叶满枝刚刚提到的这一点，我是比较认同的，咱们车间里的那些学生，对产品生产也不是很熟练，每天的废品率都居高不下，大家都需要时间学习。”<br />
“另外，我还想跟委员会提个建议，”叶满枝也学着人家那副目不斜视的样子，“咱们的工厂有教学任务，生产安排要与教学任务结合起来，但咱们如今的情况是，教学由系里领导，生产由厂长和车间主任安排，这样很难统筹规划。尤其咱们三个年级的课程时间存在冲突，偶尔有老师还要调课、加课。主抓生产的副厂长，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课程调整通知，导致车间里经常出现几个班级撞车的情况。所以，我提议，请系里认真考虑一元化管理的可能，厂长或生产副厂长，以及车间主任，应该由系主任或教师兼任……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<br />
大家又把目光从叶满枝身上，转移到了厂长马洪亮、生产副厂长石磊身上。<br />
要是真的让系主任或老师兼任厂长、副厂长，那他俩岂不是要被撸了？<br />
第104章<br />
叶满枝的发言结束后, 会议室里沉寂了很长时间。<br />
大家喝水的喝水，做笔记的做笔记，暂时无人接话。<br />
她这个问题提得挺不客气, 搞不好就要把厂长和生产副厂长全都拿下了。<br />
学生之间很少遇见这种真刀明枪，火花四溅的情况。<br />
但她提的问题, 又是真实存在的。<br />
工厂开工两个月, 生产安排与教学任务确实结合得不太好。<br />
在场的师生都有切身体会。<br />
尤其是几位技术课老师, 对此可以说是苦不堪言。<br />
技术课虽然注重实践, 但也不是每堂课都要下车间的。有时在教室里讲理论，有时在车间现场教学, 具体安排由教师根据教学进度灵活掌握。<br />
如果厂里有个教师坐镇, 大家只需要每天早上在教研组会上提一嘴教学安排, 就能合理分配车间的使用权了。<br />
可是系主任想锻炼学生, 系办工厂的所有重要职务都由学生把控。<br />
双方对接不及时，难免耽误教学进度。<br />
动力学的许老师不理会学生之间的暗流涌动, 既然已经有人点出了问题, 他当然要趁机提一提。<br />
“教学撞车的情况发生不止一次了, 几乎每个礼拜都要上演一出抢车间的戏码。抢到了还好, 抢不到的班级就要原路返回教室去上课, 既耽误时间又影响心态, 系里确实应该管一管。”<br />
“许老师说得对, ”另一位老师跟着发声, “我上个月就跟石磊和一车间的刘爱国反映过相关情况，石磊说派个专人给教研室, 每天询问教学安排。刘爱国也给我出了一个主意，让系里给工厂安装一部电话机，以后有事电话联系。”<br />
“这俩主意一个要浪费人力, 一个要浪费物力，”许老师与他一唱一和道，“我看都不如从教研室挑个教师在厂里兼任职务划算，人力物力都省了。”<br />
又有一位老师加入讨论说：“既然已经提到车间的问题了，那我也说一嘴。机械厂目前的管理还是比较混乱的，工具材料乱丢乱放，废品率高，有的学生连自己每天有多少生产任务都不知道……”<br />
叶满枝听着几位老师的讨论，没再接话。<br />
她是负责安排生产计划的，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车间里的问题，但她一直没提过。<br />
一方面，车间的工作不归她管，她贸然给人提意见，有挑事的嫌疑。<br />
另一方面，就像她之前说的，工厂刚成立，大家都是新手，应该给大家留出足够的学习和适应时间。<br />
系办工厂与校外工厂相比，对学生要更包容。<br />
但是，她包容了别人，别人却不肯包容她！<br />
石磊是副厂长，没有身份上的顾忌，可以对所有科室和车间提意见。<br />
他如果真的出于公心，就应该提前与计划科沟通，而不是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，公然在会议上挑她的刺。<br />
这让她有种对方一直在默默搜集她把柄的感觉。<br />
既然石磊不给她留面子，那她也不用给石磊留面子了。<br />
反正情况已经挑明了，就看系里打算如何决定吧。<br />
苗主任记录了师生们提出的意见，但并没有当场给答复，只说还需要去厂里亲自调研，了解一下实际情况。<br />
会议结束后，马洪亮有事率先离开了，石磊只能找另一个副厂长陈莹商量。
她感觉那罐头里全是肉，特别扎实，一罐顶市面上的两罐。<br />
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，还在回味：“你以后可以多去这个单位出差，他们的肉罐头好吃。”<br />
吴峥嵘嗯了一声，放下正在看的书说：“洗澡水快凉了，你洗得差不多就出来吧。”<br />
“那你把毛巾扔给我。”<br />
吴峥嵘起身下床，从大衣柜里拿了条毛巾被，把她上半身裹住，将人从大洗澡盆里抱了出来。<br />
叶满枝裹着毛巾被坐在床上，等他给自己擦头发。<br />
自打她怀孕以后，洗澡桶就从外面的浴室，搬进了卧室。<br />
以防她进出浴桶的时候被绊倒，她只要站在那里，等着被吴峥嵘抱进抱出就行了。<br />
吴小工给她擦干了头发，又去外面倒水，收拾浴桶。<br />
终于能上床睡觉的时候，吴小工本人没有任何怨言，但叶满枝这个被伺候的先叹气了，搂着他的腰说：“你怎么这么慢啊？”<br />
“我不是为了伺候你才慢的么。”吴峥嵘将手贴到她的肚子上，静静感受掌心下的动静。<br />
“你终于回来了，我这几天可想你啦！”眼见放在肚子上的手移到了胸上，叶满枝慌忙找补，将她在学校的遭遇又跟吴峥嵘告了一遍状。<br />
“你们学校的同学之间，感情倒是挺好的。”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那个石磊已经是副厂长了，他把你这个科长撸下去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，那他这么卖力是为了什么？”吴峥嵘重新将手掌挪到肚子上，补充说，“还是在厂长和另一个副厂长都不太赞同的情况下。”<br />
“我也纳闷呢，按理说，他当了副厂长，已经具备被其他单位调档的条件了，那他盯着我这个科长的位置有啥用啊？要是为其他人筹划的，那他可真是大好人。”<br />
关系得铁成啥样，才能让石磊这么卖力地冲锋陷阵呀！<br />
吴峥嵘停下动作，沉吟少顷说：“你是大一的学生，又是孕妇，算是最薄弱的突破口，异位而处，如果我想在厂里捞一个位置，也会盯上你。他既然动了这个心思，就不可能轻易松口，估计还会找你的麻烦。”<br />
想到自己媳妇还是个需要他抱着去洗澡的孕妇，他又不放心地叮嘱：“机械厂是学校开办的，虽然厂长副厂长都是学生，但系主任和老师们还成立了生产管理委员会，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老师沟通，别跟他正面冲突。”<br />
吴峥嵘没劝她别干了，叶来芽在新婚的三天假期里都能惦记工作，事业心强得离谱。<br />
让她放弃在机械厂任职，显然不太现实。<br />
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我才不跟他正面冲突呢……”<br />
*<br />
叶满枝没把石磊放在心上，照常去学校上课写作业，每天还要抽出两小时到机械厂工作，安排生产计划任务。<br />
与大三的学生在厂里接触得多了，她也渐渐了解了石磊的情况。<br />
高考复读两年考上的大学，但他入学以后的成绩很不错，能排进班级前五名。<br />
与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学习委员，似乎是一对。<br />
学校不鼓励在校生谈恋爱，两人没公开关系，但叶满枝在图书馆、操场、食堂碰见过他俩好几次，男女之间经常出双入对，那十有八九就是谈对象呢。<br />
而且那个女生没在系办工厂担任任何职务。<br />
连科室下面的办事员都不是。<br />
叶满枝感觉自己被针对的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了。<br />
毕业分配是校园情侣的一道难关，一旦被分去了不同城市，就是各自安好的下场。<br />
石磊也许是想给对象增加点砝码，让两人一起留在滨江。<br />
叶满枝这人有点感性，还喜欢听爱情故事，看爱情电影，发现他可能是为了帮自己对象才那样的，心里对他的反感，稍稍淡了那么一丢丢。<br />
虽然还是有点烦他，但不会在背地里翻他白眼了。<br />
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，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就好。<br />
然而，她看在爱情的面子上，打算息事宁人，对方却为爱情不管不顾冲昏了头。<br />
机械厂正式开工两个月的时候，苗主任终于大发慈悲，关注了一下系办工厂的发展情况。<br />
以生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的身份，组织了一次委员会议。<br />
听取厂长、副厂长、车间主任，以及各科室小干部的工作汇报。<br />
厂管理层对汇报都挺重视的，把这次汇报提到了毕业答辩的高度。<br />
马洪亮的汇报比较全面，主要对厂里的管理制度、组织结构、产品的生产销售情况做了汇报。<br />
叶满枝觉得马厂长言之有物，还挺有水平的，难怪能被省计委调档。<br />
轮到石磊时，讲得也挺好，因着他是主抓生产的副厂长，工作与生产计划科有交集，叶满枝还着重记了他的发言内容。<br />
但是，这人讲着讲着画风就不对了。<br />
“在这里，我想批评一下生产计划科的工作，”石磊没看任何人，目不斜视地说，“咱们厂已经开工两个月了，但生产计划科至今没有做好年度和季度的生产计划工作，除了订货卡片和每周临时的生产计划，我还没收到生产循环期指示图，也没有年度季度产品出产计划进度表，主要零件车间之间的衔接计划进度表也没见到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他终于瞅了一眼叶满枝，图穷匕见道：“不知是叶满枝同学刚上大一，知识储备不足，还是因为她怀有身孕，精力跟不上厂里的工作进度。”<br />
话落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老师和同学们的视线都落在叶满枝身上。<br />
苗主任轻咳一声说：“既然石副厂长提到了计划科的问题，那咱们有一个问题就解决一个问题。叶科长，你有什么想说的？可以提前发言。”<br />
叶满枝起身说：“石副厂长所提到的问题全部属实，这些都是生产计划科存在的问题。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<br />
好干脆就承认了，难道都不狡辩一下吗？<br />
叶满枝当然要狡辩一下的。<br />
“但我也希望厂里能正视生产计划科的实际情况，生产计划科要负责订货管理，安排年度季度生产任务，控制车间之间的生产步调，还要进行核算统计。全厂的计划工作，目前只有我带着我的一个舍友在做，别说我是孕妇，哪怕换了苗主任亲自来当这个科长，也不可能在学习之余，完成一个工厂的生产计划。”<br />
苗主任看向几位厂长，“为什么不给计划科增加人手？”<br />
马洪亮说：“学校要求学生尽量参加体力劳动，系办工厂的干部编制不宜过多，所以经过厂里研究决定，留给每个科室的编制都是两人。”<br />
“其他科室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，但生产计划科的进度太慢了。”石磊接着补充。<br />
叶满枝呵呵：“工厂刚开工不久，连回款都没见到，除了我们生产计划科和车间忙得团团转，你看哪个科室的人员来厂里坐过班？”<br />
“咱们申请得晚了，厂里的产品并没有被纳入国家计划，咱们机械厂又属于单件小批生产的企业，既要随时接受订货，又要做好复杂的生产准备工作，所以年度、季度计划并不好做。”<br />
“也许像石副厂长所说，我是大一的学生，知识储备不如大三的充足，但也请大家明确一点，咱们的系办工厂是三结合基地，是让学生学习、劳动和搞科研的地方。既然是学习的地方，就应该给大家成长时间。毕竟车间里那些工作也有人磕磕绊绊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生产熟手，一上来就什么都会。”<br />
罗老师认可地颔首：“叶满枝刚刚提到的这一点，我是比较认同的，咱们车间里的那些学生，对产品生产也不是很熟练，每天的废品率都居高不下，大家都需要时间学习。”<br />
“另外，我还想跟委员会提个建议，”叶满枝也学着人家那副目不斜视的样子，“咱们的工厂有教学任务，生产安排要与教学任务结合起来，但咱们如今的情况是，教学由系里领导，生产由厂长和车间主任安排，这样很难统筹规划。尤其咱们三个年级的课程时间存在冲突，偶尔有老师还要调课、加课。主抓生产的副厂长，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课程调整通知，导致车间里经常出现几个班级撞车的情况。所以，我提议，请系里认真考虑一元化管理的可能，厂长或生产副厂长，以及车间主任，应该由系主任或教师兼任……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<br />
大家又把目光从叶满枝身上，转移到了厂长马洪亮、生产副厂长石磊身上。<br />
要是真的让系主任或老师兼任厂长、副厂长，那他俩岂不是要被撸了？<br />
第104章<br />
叶满枝的发言结束后, 会议室里沉寂了很长时间。<br />
大家喝水的喝水，做笔记的做笔记，暂时无人接话。<br />
她这个问题提得挺不客气, 搞不好就要把厂长和生产副厂长全都拿下了。<br />
学生之间很少遇见这种真刀明枪，火花四溅的情况。<br />
但她提的问题, 又是真实存在的。<br />
工厂开工两个月, 生产安排与教学任务确实结合得不太好。<br />
在场的师生都有切身体会。<br />
尤其是几位技术课老师, 对此可以说是苦不堪言。<br />
技术课虽然注重实践, 但也不是每堂课都要下车间的。有时在教室里讲理论，有时在车间现场教学, 具体安排由教师根据教学进度灵活掌握。<br />
如果厂里有个教师坐镇, 大家只需要每天早上在教研组会上提一嘴教学安排, 就能合理分配车间的使用权了。<br />
可是系主任想锻炼学生, 系办工厂的所有重要职务都由学生把控。<br />
双方对接不及时，难免耽误教学进度。<br />
动力学的许老师不理会学生之间的暗流涌动, 既然已经有人点出了问题, 他当然要趁机提一提。<br />
“教学撞车的情况发生不止一次了, 几乎每个礼拜都要上演一出抢车间的戏码。抢到了还好, 抢不到的班级就要原路返回教室去上课, 既耽误时间又影响心态, 系里确实应该管一管。”<br />
“许老师说得对, ”另一位老师跟着发声, “我上个月就跟石磊和一车间的刘爱国反映过相关情况，石磊说派个专人给教研室, 每天询问教学安排。刘爱国也给我出了一个主意，让系里给工厂安装一部电话机，以后有事电话联系。”<br />
“这俩主意一个要浪费人力, 一个要浪费物力，”许老师与他一唱一和道，“我看都不如从教研室挑个教师在厂里兼任职务划算，人力物力都省了。”<br />
又有一位老师加入讨论说：“既然已经提到车间的问题了，那我也说一嘴。机械厂目前的管理还是比较混乱的，工具材料乱丢乱放，废品率高，有的学生连自己每天有多少生产任务都不知道……”<br />
叶满枝听着几位老师的讨论，没再接话。<br />
她是负责安排生产计划的，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车间里的问题，但她一直没提过。<br />
一方面，车间的工作不归她管，她贸然给人提意见，有挑事的嫌疑。<br />
另一方面，就像她之前说的，工厂刚成立，大家都是新手，应该给大家留出足够的学习和适应时间。<br />
系办工厂与校外工厂相比，对学生要更包容。<br />
但是，她包容了别人，别人却不肯包容她！<br />
石磊是副厂长，没有身份上的顾忌，可以对所有科室和车间提意见。<br />
他如果真的出于公心，就应该提前与计划科沟通，而不是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，公然在会议上挑她的刺。<br />
这让她有种对方一直在默默搜集她把柄的感觉。<br />
既然石磊不给她留面子，那她也不用给石磊留面子了。<br />
反正情况已经挑明了，就看系里打算如何决定吧。<br />
苗主任记录了师生们提出的意见，但并没有当场给答复，只说还需要去厂里亲自调研，了解一下实际情况。<br />
会议结束后，马洪亮有事率先离开了，石磊只能找另一个副厂长陈莹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