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中年男人正在跟办手续的工作人员商量，“同志，饭店怎么睡啊？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旅馆或者招待所？”<br />
“饭店怎么不能睡？两张桌子一拼就睡了！”<br />
“那怎么睡呀，给我换一个吧！”<br />
“真没有了！”工作人员说，“市里的招待所和旅馆全都满员，不想去饭店就得去浴室。”<br />
“同志，你再帮我看看吧！”<br />
排在后面的年轻人劝道：“有地方住就别挑了，总比露天好吧？你不要就给我，我不挑剔。”<br />
听着前面的争执声，叶满枝心里隐隐感觉不妙。<br />
旅馆和招待所都没有房间了，她们娘俩不会也要去住饭店拼桌吧？<br />
排在她俩前面的女同志是苏州来的一个副厂长，似乎经常往返苏沪两地，叶满枝跟人家搭话问：“同志，除了在这里排队，就没别的地方可以安排住宿吗？”<br />
“没了，上海是大城市嘛，全国各地的单位都派人来上海出差，市里的旅馆接待能力有限，只能由旅馆服务公司统一安排。分到哪里就去哪里住宿，没什么选择的余地。”<br />
女同志瞅一眼她身前的小豆丁，建议道：“你要是来探亲的，最好能住进亲戚家里，别等服务公司安排了，现在这个时间没有房间能安排。你一个女同志，带着孩子住饭店和浴室不方便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大城市果然不一样，连住宿都这么紧张！<br />
她心存侥幸，希望轮到自己的时候，能有个正经房间。<br />
可是，看过她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以后，工作人员却说：“饭店没有了，只能安排浴室！”<br />
好嘛，这回连饭店拼桌都没了。<br />
吴玉琢还没理解自己面临的局面，一心只顾着万能的介绍信。<br />
毕竟这一路走来，介绍信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。<br />
坐火车的时候，她还被验票阿姨检查介绍信了呢。<br />
所以，她又打开自己的小挎包，将介绍信掏出来，放到了头顶的台子上。<br />
服务台的桌子很高，之前把吴玉琢挡得严严实实，工作人员并没注意到叶满枝身边还有个孩子。<br />
这会儿骤然冒出一封介绍信，让对方从椅子上起身，探头往桌外望了一眼。<br />
“这是你女儿？”<br />
叶满枝连忙点头：“同志，我带着孩子，您能不能帮我安排个招待所的房间？单人床也可以。”<br />
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，心想带着小崽出差，还是有些好处的。<br />
兴许能被人家照顾一下。<br />
“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，这样吧，”工作人员在介绍信上写了几笔，“我安排你去理发馆住宿，先凑合一宿，明天早上你们早点来排队。前一天没能安排房间的，第二天会特别关照一下，来得早的话，差不多都能安排上房间。”<br />
一般情况下，他们是不跟出差人员打商量的，安排哪里就是哪里。<br />
要是人人都能挑拣住处，那他们的工作还怎么做？<br />
看在女同志带着孩子的面子上，他才额外关照了一下。<br />
相比于浴室，理发馆确实要好很多。<br />
大众浴池营业到23点，所以被安排去浴室住宿的人，要等到浴池打烊，23点以后才能进去住宿。<br />
而且椅子拼起来的大通铺不分男女，大家挤在一起凑合着睡。<br />
但理发馆就不一样了，晚九点打烊，每人能分到一张理发椅，椅子放倒就是单人床，这条件不比浴室好嘛。<br />
她们娘俩有两封介绍信，正好一人一张理发椅，不用跟人挤着睡。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尽管理发馆的条件也不怎么样，但人家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关照她们了。<br />
她心里还是承情的，跟对方道了谢，便拿着两封介绍信离开了服务公司。<br />
“宝宝，幸好带着你一起来出差了！否则我就得去住浴室了！”叶满枝夸赞道，“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才把咱们分去了理发馆！今晚住理发馆，你能住不？”<br />
吴玉琢对自己起到的作用相当满意，弯着眼睛向妈妈确认：“咱俩是住一起的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了，”叶满枝笑道，“到时候咱俩选两张挨着的椅子睡。”<br />
“行呀，我都没住过理发馆！”<br />
叶满枝暗道，难怪市里对来上海出差的人员控制得那么严格，这住宿条件也太紧张了。<br />
“走吧，咱俩原路返回，去火车站跟爸爸汇合。”<br />
第159章<br />
双方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, 但吴峥嵘处理完手头的工作，不到五点就赶来火车站等人了。<br />
他去出站口打听过，从北京到上海的火车早已到站。<br />
依着叶来芽的性子, 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，八成已经带着孩子去哪里溜达了。<br />
所以, 没在五和楼菜馆见到人, 他也并不着急。<br />
站在菜馆门前, 没多久就在刚进站的一辆公共汽车上, 发现了这对母女的身影。<br />
有言先从汽车上跳下来。<br />
脚踩红色凉鞋，身穿黄底碎花布拉吉, 戴着黄色凉帽。<br />
身前挎着圆形的人造革皮包和军用大水壶。<br />
整个人花里胡哨的活泼。<br />
走在她身后的叶来芽, 穿了条绿裙子, 看上去比闺女素净不少, 但扎头发的手绢与有言身上的裙子花色相同。<br />
母女俩一脉相承的臭美，让吴峥嵘忍不住勾起了唇角。<br />
他身上的绿军装足够打眼, 吴玉琢跳下车就冲他飞奔而来。<br />
“爸爸, 你想我不？我可想你啦！”<br />
“说好话也没用, ”吴峥嵘将人抱起来颠了颠, “谁让你跟来的？又不上幼儿园！”<br />
“我太爷爷和我妈妈都说可以带我一起来上海！太爷爷让我跟着你混！”吴玉琢搂着他的脖子感慨道, “我妈妈可好啦, 带我坐了两次大火车, 还在车上吃了饺子, 还买了葡萄吃，跟你出门就只能坐小火车！”<br />
叶满枝走过来, 正好听到这句，忍不住笑道：“知道要跟着你爸混了，还不赶紧说点好听的！”<br />
吴峥嵘接过她手上的包, 将人引去路边的吉普车，低声说：“带她来太麻烦了，你路上还得照顾她。”<br />
好好的二人世界，多了一个电灯泡。<br />
“我们厂只能报销硬座车票，我买了卧铺得自费好几十呢，把有言带来，就显得这车票特别值了！”<br />
上车前，叶满枝将自己包里的两张介绍信拿给他看。<br />
“这边的住宿条件怎么这么紧张？我俩刚才去旅馆服务公司申请房间，人家只给我们分了理发馆的两张椅子。”<br />
吴峥嵘拉开车门让她上车，随手将两份介绍信塞进上衣口袋。<br />
“全国企事业单位都在学上海，赶上海，来上海的人太多了，我刚来那两天也没有房间，在华东所的黄副所长家里凑合了两宿。”<br />
吴玉琢坐进后座，乖乖与穿军装的司机叔叔问了好。<br />
叶满枝也笑着打了招呼，然后隐晦地问：“吴所，咱们之后怎么安排？”<br />
“先住下来再说吧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吉普车将一家三口送到了西藏路上的旅馆门前。<br />
吴峥嵘让司机先开车回去，自己则带着媳妇闺女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。<br />
叶满枝惊喜地小声问：“吴所，你是不是提前帮我们订好房间了？”<br />
吴峥嵘拿了房间钥匙，走上楼梯说：“没有本人的介绍信和工作证确实订不到房。这间房是华东所的办公室主任帮忙联系的，据说是某家机械厂在上海的常住房，最近没人来出差，先让给咱们住几天。”<br />
国营大厂的常住房，不但地理位置优越，内里环境也很好。<br />
人家居然是附带室内厕所的！<br />
吴玉琢一进门就欢呼一声，提着小裙子跑了进去。<br />
爹妈的跟屁虫终于能离开一会儿，叶满枝盯着男人问：“吴峥嵘，你说实话。”<br />
“什么实话？”<br />
“这个上海工业展好像没什么水花呀，报纸上都没怎么报道！”叶满枝挽上他的手臂问，“你是不是想我了才把我喊来上海的？”<br />
吴峥嵘一边脱军装外套，一边颔首承认，“嗯，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吴玉琢带来？”<br />
出差还带个小尾巴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。<br />
“把有言一个人扔在家里也太可怜了，而且难得有机会让她见见世面嘛。”叶满枝等他脱得只剩衬衫了，才凑过去亲他，“你就别嫌弃闺女了。”<br />
吴峥嵘在她唇上轻吻，嘟哝道：“浪费了双人间。”<br />
被他强烈的怨念逗笑，叶满枝贴着他问：“你今晚在哪睡啊？”<br />
“你说呢，司机都走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忍着笑说：“快一个月没见，咱一家三口今晚一起睡。”<br />
吴玉琢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亲爹的嫌弃，上完厕所又提着小裙子跑出来，嚷嚷着想吃饭。<br />
旅馆距离南京路不远，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，在南京路上找了家国营饭店。<br />
等着上菜的工夫，叶满枝问起了正事。<br />
“你去上海工业展览会看过了吗？罐头生产设备很多吗？”<br />
“还没时间去看，听说有一些。”<br />
吴峥嵘来到上海就一头扎进了这边的研究所，暂时没时间去参观那个展览会。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果然是诓骗她的！
“饭店怎么不能睡？两张桌子一拼就睡了！”<br />
“那怎么睡呀，给我换一个吧！”<br />
“真没有了！”工作人员说，“市里的招待所和旅馆全都满员，不想去饭店就得去浴室。”<br />
“同志，你再帮我看看吧！”<br />
排在后面的年轻人劝道：“有地方住就别挑了，总比露天好吧？你不要就给我，我不挑剔。”<br />
听着前面的争执声，叶满枝心里隐隐感觉不妙。<br />
旅馆和招待所都没有房间了，她们娘俩不会也要去住饭店拼桌吧？<br />
排在她俩前面的女同志是苏州来的一个副厂长，似乎经常往返苏沪两地，叶满枝跟人家搭话问：“同志，除了在这里排队，就没别的地方可以安排住宿吗？”<br />
“没了，上海是大城市嘛，全国各地的单位都派人来上海出差，市里的旅馆接待能力有限，只能由旅馆服务公司统一安排。分到哪里就去哪里住宿，没什么选择的余地。”<br />
女同志瞅一眼她身前的小豆丁，建议道：“你要是来探亲的，最好能住进亲戚家里，别等服务公司安排了，现在这个时间没有房间能安排。你一个女同志，带着孩子住饭店和浴室不方便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大城市果然不一样，连住宿都这么紧张！<br />
她心存侥幸，希望轮到自己的时候，能有个正经房间。<br />
可是，看过她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以后，工作人员却说：“饭店没有了，只能安排浴室！”<br />
好嘛，这回连饭店拼桌都没了。<br />
吴玉琢还没理解自己面临的局面，一心只顾着万能的介绍信。<br />
毕竟这一路走来，介绍信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。<br />
坐火车的时候，她还被验票阿姨检查介绍信了呢。<br />
所以，她又打开自己的小挎包，将介绍信掏出来，放到了头顶的台子上。<br />
服务台的桌子很高，之前把吴玉琢挡得严严实实，工作人员并没注意到叶满枝身边还有个孩子。<br />
这会儿骤然冒出一封介绍信，让对方从椅子上起身，探头往桌外望了一眼。<br />
“这是你女儿？”<br />
叶满枝连忙点头：“同志，我带着孩子，您能不能帮我安排个招待所的房间？单人床也可以。”<br />
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，心想带着小崽出差，还是有些好处的。<br />
兴许能被人家照顾一下。<br />
“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，这样吧，”工作人员在介绍信上写了几笔，“我安排你去理发馆住宿，先凑合一宿，明天早上你们早点来排队。前一天没能安排房间的，第二天会特别关照一下，来得早的话，差不多都能安排上房间。”<br />
一般情况下，他们是不跟出差人员打商量的，安排哪里就是哪里。<br />
要是人人都能挑拣住处，那他们的工作还怎么做？<br />
看在女同志带着孩子的面子上，他才额外关照了一下。<br />
相比于浴室，理发馆确实要好很多。<br />
大众浴池营业到23点，所以被安排去浴室住宿的人，要等到浴池打烊，23点以后才能进去住宿。<br />
而且椅子拼起来的大通铺不分男女，大家挤在一起凑合着睡。<br />
但理发馆就不一样了，晚九点打烊，每人能分到一张理发椅，椅子放倒就是单人床，这条件不比浴室好嘛。<br />
她们娘俩有两封介绍信，正好一人一张理发椅，不用跟人挤着睡。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尽管理发馆的条件也不怎么样，但人家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关照她们了。<br />
她心里还是承情的，跟对方道了谢，便拿着两封介绍信离开了服务公司。<br />
“宝宝，幸好带着你一起来出差了！否则我就得去住浴室了！”叶满枝夸赞道，“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才把咱们分去了理发馆！今晚住理发馆，你能住不？”<br />
吴玉琢对自己起到的作用相当满意，弯着眼睛向妈妈确认：“咱俩是住一起的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了，”叶满枝笑道，“到时候咱俩选两张挨着的椅子睡。”<br />
“行呀，我都没住过理发馆！”<br />
叶满枝暗道，难怪市里对来上海出差的人员控制得那么严格，这住宿条件也太紧张了。<br />
“走吧，咱俩原路返回，去火车站跟爸爸汇合。”<br />
第159章<br />
双方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, 但吴峥嵘处理完手头的工作，不到五点就赶来火车站等人了。<br />
他去出站口打听过，从北京到上海的火车早已到站。<br />
依着叶来芽的性子, 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，八成已经带着孩子去哪里溜达了。<br />
所以, 没在五和楼菜馆见到人, 他也并不着急。<br />
站在菜馆门前, 没多久就在刚进站的一辆公共汽车上, 发现了这对母女的身影。<br />
有言先从汽车上跳下来。<br />
脚踩红色凉鞋，身穿黄底碎花布拉吉, 戴着黄色凉帽。<br />
身前挎着圆形的人造革皮包和军用大水壶。<br />
整个人花里胡哨的活泼。<br />
走在她身后的叶来芽, 穿了条绿裙子, 看上去比闺女素净不少, 但扎头发的手绢与有言身上的裙子花色相同。<br />
母女俩一脉相承的臭美，让吴峥嵘忍不住勾起了唇角。<br />
他身上的绿军装足够打眼, 吴玉琢跳下车就冲他飞奔而来。<br />
“爸爸, 你想我不？我可想你啦！”<br />
“说好话也没用, ”吴峥嵘将人抱起来颠了颠, “谁让你跟来的？又不上幼儿园！”<br />
“我太爷爷和我妈妈都说可以带我一起来上海！太爷爷让我跟着你混！”吴玉琢搂着他的脖子感慨道, “我妈妈可好啦, 带我坐了两次大火车, 还在车上吃了饺子, 还买了葡萄吃，跟你出门就只能坐小火车！”<br />
叶满枝走过来, 正好听到这句，忍不住笑道：“知道要跟着你爸混了，还不赶紧说点好听的！”<br />
吴峥嵘接过她手上的包, 将人引去路边的吉普车，低声说：“带她来太麻烦了，你路上还得照顾她。”<br />
好好的二人世界，多了一个电灯泡。<br />
“我们厂只能报销硬座车票，我买了卧铺得自费好几十呢，把有言带来，就显得这车票特别值了！”<br />
上车前，叶满枝将自己包里的两张介绍信拿给他看。<br />
“这边的住宿条件怎么这么紧张？我俩刚才去旅馆服务公司申请房间，人家只给我们分了理发馆的两张椅子。”<br />
吴峥嵘拉开车门让她上车，随手将两份介绍信塞进上衣口袋。<br />
“全国企事业单位都在学上海，赶上海，来上海的人太多了，我刚来那两天也没有房间，在华东所的黄副所长家里凑合了两宿。”<br />
吴玉琢坐进后座，乖乖与穿军装的司机叔叔问了好。<br />
叶满枝也笑着打了招呼，然后隐晦地问：“吴所，咱们之后怎么安排？”<br />
“先住下来再说吧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吉普车将一家三口送到了西藏路上的旅馆门前。<br />
吴峥嵘让司机先开车回去，自己则带着媳妇闺女去前台办了入住手续。<br />
叶满枝惊喜地小声问：“吴所，你是不是提前帮我们订好房间了？”<br />
吴峥嵘拿了房间钥匙，走上楼梯说：“没有本人的介绍信和工作证确实订不到房。这间房是华东所的办公室主任帮忙联系的，据说是某家机械厂在上海的常住房，最近没人来出差，先让给咱们住几天。”<br />
国营大厂的常住房，不但地理位置优越，内里环境也很好。<br />
人家居然是附带室内厕所的！<br />
吴玉琢一进门就欢呼一声，提着小裙子跑了进去。<br />
爹妈的跟屁虫终于能离开一会儿，叶满枝盯着男人问：“吴峥嵘，你说实话。”<br />
“什么实话？”<br />
“这个上海工业展好像没什么水花呀，报纸上都没怎么报道！”叶满枝挽上他的手臂问，“你是不是想我了才把我喊来上海的？”<br />
吴峥嵘一边脱军装外套，一边颔首承认，“嗯，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吴玉琢带来？”<br />
出差还带个小尾巴，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。<br />
“把有言一个人扔在家里也太可怜了，而且难得有机会让她见见世面嘛。”叶满枝等他脱得只剩衬衫了，才凑过去亲他，“你就别嫌弃闺女了。”<br />
吴峥嵘在她唇上轻吻，嘟哝道：“浪费了双人间。”<br />
被他强烈的怨念逗笑，叶满枝贴着他问：“你今晚在哪睡啊？”<br />
“你说呢，司机都走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忍着笑说：“快一个月没见，咱一家三口今晚一起睡。”<br />
吴玉琢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亲爹的嫌弃，上完厕所又提着小裙子跑出来，嚷嚷着想吃饭。<br />
旅馆距离南京路不远，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，在南京路上找了家国营饭店。<br />
等着上菜的工夫，叶满枝问起了正事。<br />
“你去上海工业展览会看过了吗？罐头生产设备很多吗？”<br />
“还没时间去看，听说有一些。”<br />
吴峥嵘来到上海就一头扎进了这边的研究所，暂时没时间去参观那个展览会。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果然是诓骗她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