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满枝问：“刚才那几个都是男人去了小三线的吗？”<br />
“嗯，年轻小夫妻大多全家搬走了，只有她们这个年纪的留下的最多。”王主任叹了口气说，“算了，大家都不容易。”<br />
*<br />
叶满枝在家属院连着看了三天搬家。<br />
陈宣每天都跟叶厂长一起出门，对于这个新来的女厂长，他实在是有点无语。<br />
叶厂长不但爱看人搬家，还爱看热闹。<br />
哪有争执，哪有乐子，她就往哪里钻。<br />
陈宣被冻得手脚僵硬，不知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。<br />
叶满枝在家属院里逛了三天，第四天上午便不再出门闲逛了。<br />
她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上午，刚到午饭时间就去食堂守株待兔，等着与白荣五偶遇。<br />
见到白荣五的时候，叶满枝没兜圈子，开门见山道：“白团长，趁着午饭时间聊聊行吗？”<br />
白荣五心想，该来的还是来了，点点头跟在了她身后。<br />
周如意已经提前帮两人在食堂占据了有利位置。<br />
这个位置有啥优点呢？<br />
优点就是周围的职工特别多，特别团结群众。<br />
白荣五与叶满枝面对面坐下后，发现自己周围全是工人，一个空座也没有。<br />
他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索性将话说开了，“叶厂长，我大致理解你的意思，但设备的事我不能做主，上级给我的任务我是必须完成的。”<br />
有关设备的问题，谈感情已经没用了。叶满枝心里清楚，便没再说客套话。<br />
“白团长，你放心，好人好马上三线，那是政治任务，我不让你在这件事上为难。但我也想聊聊833厂的后续发展问题。”<br />
“833厂去了后方以后，要长期扎根在小三线吧？”<br />
白荣五：“当然。”<br />
否则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地搬家。<br />
叶满枝低声说：“想让工人们在全新的环境里安心工作，除了提高大家的思想觉悟，也要提供稳定的生活环境，而让一家人团聚是最能稳定人心的办法吧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白团长，我在咱们厂的家属院调研了三天，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，不知你注意到没有？”<br />
“叶厂长先说说吧。”<br />
“35岁以下的夫妻，大部分是一起去小三线生活的，而35岁以上，尤其是四十岁以上的夫妻，大多是只有一方去小三线支援，另一方则选择留在了滨江。”<br />
“他们这个年纪的人，上有老下有小，每家有好几个孩子，而且孩子之间有一定年龄差距，大的快要参加工作了，小的可能还在上小学。”<br />
“833厂去了后方以后，要先生产，后生活。对于小学中学的建设是放在后面的，所以为了儿女的未来考虑，也为了就近照顾家里的老人，很多家属选择了留在滨江。”<br />
白荣五无奈道：“这也是没办法的。”<br />
叶满枝说：“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确实不是能马上解决的，但是有个稳定的大后方，才能让工人们安心在一线搞生产。40岁以上的工人，年富力强、技术精湛，正是生产建设的中坚力量。这一部分工人的情绪和心情是最需要照顾的吧？”<br />
白荣五品了品她的话，望向对面说：“叶厂长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。”<br />
刚刚叶满枝一直是压着音量讲话的，此时却放开了嗓门说：“白团长，我有个提议，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<br />
“小三线那边只有三千多职工，原有的生产设备其实是过剩的，很多重复的设备到了小三线以后很可能被闲置。而机器不怕用，就怕不用。如今两厂分家，曙光厂没了设备，几乎什么也干不了。你看这样行不行？曙光厂先跟833厂借用一部分设备，期限就是三年，三年以后一定归还。在此期间，如果833厂有国防生产需要，急需使用这批设备，那我们可以无条件将其归还。”<br />
“相应的，为了感谢833厂的支援，咱们曙光厂可以拿出100个正式工编制，提供给一部分工人的配偶或子女，解决一线工人的后顾之忧。除了这100个正式工编制，以后只要厂里有招工需要，833厂的职工家属，与曙光厂的职工家属一样，都有优先录取资格。”<br />
食堂里还有很多没去三线的833厂职工，听说她是新来的副厂长，便高声问：“这是真的吗？厂里真能让子女进厂工作？”<br />
城里对编制管得严，孩子若想进厂，大多是接父母的班。<br />
叶满枝说：“当然，雷厂长已经同意了，每个只身前往三线的职工，都可以有一个录取家属工的资格。如果报名人数多，则会组织考试，优先录取前一百名。”<br />
她语气肯定，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，让在场很多833厂的工人都心动了。<br />
纷纷将目光投向军代表白荣五。<br />
只有833厂将设备借给曙光厂，才能拿到这100个名额。<br />
白荣五：“……”<br />
这个座位果然不简单。<br />
周围这么多职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，全都等着他表态呢。<br />
“即使我给你们留了设备，也不足以支撑所有工人一起开工。”白荣五怀疑地问，“厂里暂时没有生产任务，你再招一百名职工进来，不是增加压力吗？再说，劳动局不可能给你们100个正式工编制。”<br />
市里对城市工人的编制把控有多严，他心里有数。<br />
叶满枝笑说：“白团长，我是曙光厂的第一副厂长，当着这么多职工的面，我总不至于撒谎骗你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那倒是。<br />
白荣五踯躅道：“100个正式工编制太少了，最少要300个。而且833厂的生产设备比较特殊，不能按照你们的要求给，我只能划出来一部分。关于设备的事情，我做不了主，如果你们同意这些条件，那我就跟上级汇报。”<br />
“300个正式工编制我也做不了主，也要向上汇报。”<br />
白荣五以为她要跟省领导请示，颔首说：“那咱们都尽快上报吧，我们在1月15号之前，就要全部撤出。”<br />
叶满枝一脸淡定地吃完午饭，下午便离开了曙光厂。<br />
听到执勤战士的汇报时，白荣五以为她去省厅化缘了。<br />
事实上，叶满枝并没去省厅，而是乘车回了原单位——滨江第一食品厂。<br />
于之江见到她时，纳罕道：“叶厂长，你怎么刚去新单位一个礼拜就回来了？我还以为秘书说错了呢！”<br />
叶满枝玩笑道：“我回来讨债的。”<br />
“哈哈，你想讨什么债？”<br />
“于厂长，省外贸局的电话你接到了吧？有两条果酱生产线要给咱们食品厂了。”<br />
“嗯，接到了。”<br />
“这两条生产线还是我在广交会上谈下来的呢！”<br />
于之江调侃：“叶厂长，你都去新单位了，还想把这两条生产线抢过去啊？”<br />
“我不抢，但咱两个厂合作一次咋样？”叶满枝笑眯眯道，“食品厂的厂区已经饱和了，没有车间能用来生产果酱。我们曙光厂可以提供地皮、厂房和工人，食品厂提供生产线，咱们一起开个果酱厂咋样？”<br />
第190章<br />
参加广交会的时候, 叶满枝用浓缩果汁生产线，跟其他省份换来了两条果酱生产线。<br />
彼时汽水厂的建设接近尾声，按照她的计划, 汽水车间腾出地方以后，正好可以用来充当果酱车间。<br />
然而, 突然签下的大量宴席菜订单, 让厂里发现了华人市场的潜力, 于是汽水车间变成宴席菜车间。<br />
新来的果酱生产线没了容身之处。<br />
“于厂长, 安阳县在城西，虽然距离市区远, 但距离水果产地很近。”叶满枝介绍道, “咱们滨江比较适合生产苹果酱和草莓酱, 而安阳县下面有两个公社能种植草莓。在地理位置上, 其实比食品厂更有优势。”<br />
于之江一脸认同道：“接到省外贸局的电话以后，我就想过厂房的问题。食品厂已经没有空地了, 铁定要另外选址建厂。我昨天还跟蒋厂长说, 既然要建厂, 那咱就建在原料产地旁边吧, 水果摘下来直接进厂, 连长途运输费都省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曙光厂在县城, 无法实现原料直接进厂。<br />
看来人家不想合作呀, 想让她知难而退呢！<br />
于之江的确不太想跟外人合作。<br />
他刚来食品厂当厂长,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起来。<br />
而前任厂长牛恩久把食品厂经营得太好了，产品覆盖面很广, 继任者若想做出成绩其实是很难的。<br />
他来了厂里以后，一直在苦寻突破口。<br />
没想到前几天却突然接到了省外贸局的通知——省里要将两条果酱生产线交给食品厂！<br />
这不就是瞌睡来了，有人送枕头嘛！<br />
他现在正需要搞个大动作, 在厂里树立威信。<br />
这两条生产线的到来，真的是及时雨！<br />
叶满枝大概能猜到对方的心思，她笑着说：“于厂长，在水果产地附近建厂是个好办法，但是距离水果产地太近，也是有一定副作用的。”<br />
“咱们厂常年与好几个公社签订水果采购合同，其实是为了分散风险，以防遇到荒年歉收的情况。如果将果酱厂安排到某个公社境内，相当于完全依赖当地的原料供应，一旦遇到荒年，或是当地改种其他作物，那果酱厂就会变得十分被动。”<br />
“而且公社以下的交通条件很差，马路几乎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和土路，而出口的果酱需要装进玻璃罐。无论是运进空罐，还是运出成品，都会在运输途中增加损耗风险。”<br />
“于厂长，曙光厂地处安阳县，通往市区的马路全是平整的土路和柏油马路，既靠近原料产地，又方便运输。这可比在农村建厂便捷多了。”<br />
她觉得于之江其实挺有水平的，但是常年在厅机关工作，缺少点基层经验。<br />
一时考虑不到生产中的某些细节。<br />
当然，也有可能是人家为了搪塞她，随便找来的托辞。<br />
于之江不想与外人合作，可他这番话并不全是搪塞叶满枝。<br />
他这几天正在考虑在农村建分厂的可行性。<br />
“叶厂长，你说的这几点很有道理，过于依赖一地的原料有很大风险，所以我想给食品厂规划一两个种植基地，不但要将果酱厂建过去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，还要将蔬果罐头车间搬过去。”<br />
闻言，叶满枝感叹道：“于厂长，你这是要搞大动作呀！”<br />
“哈哈，还只是在计划中。”<br />
叶满枝对他这套规划其实挺认可的。<br />
她刚来食品厂的时候，也想搞种植基地，可惜当时厂里缺钱，只弄了一个养猪场就没有后续了。<br />
从长远来看，搞个种植基地，供应充足又新鲜的原料是很有必要的。<br />
但是……
“嗯，年轻小夫妻大多全家搬走了，只有她们这个年纪的留下的最多。”王主任叹了口气说，“算了，大家都不容易。”<br />
*<br />
叶满枝在家属院连着看了三天搬家。<br />
陈宣每天都跟叶厂长一起出门，对于这个新来的女厂长，他实在是有点无语。<br />
叶厂长不但爱看人搬家，还爱看热闹。<br />
哪有争执，哪有乐子，她就往哪里钻。<br />
陈宣被冻得手脚僵硬，不知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。<br />
叶满枝在家属院里逛了三天，第四天上午便不再出门闲逛了。<br />
她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上午，刚到午饭时间就去食堂守株待兔，等着与白荣五偶遇。<br />
见到白荣五的时候，叶满枝没兜圈子，开门见山道：“白团长，趁着午饭时间聊聊行吗？”<br />
白荣五心想，该来的还是来了，点点头跟在了她身后。<br />
周如意已经提前帮两人在食堂占据了有利位置。<br />
这个位置有啥优点呢？<br />
优点就是周围的职工特别多，特别团结群众。<br />
白荣五与叶满枝面对面坐下后，发现自己周围全是工人，一个空座也没有。<br />
他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索性将话说开了，“叶厂长，我大致理解你的意思，但设备的事我不能做主，上级给我的任务我是必须完成的。”<br />
有关设备的问题，谈感情已经没用了。叶满枝心里清楚，便没再说客套话。<br />
“白团长，你放心，好人好马上三线，那是政治任务，我不让你在这件事上为难。但我也想聊聊833厂的后续发展问题。”<br />
“833厂去了后方以后，要长期扎根在小三线吧？”<br />
白荣五：“当然。”<br />
否则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地搬家。<br />
叶满枝低声说：“想让工人们在全新的环境里安心工作，除了提高大家的思想觉悟，也要提供稳定的生活环境，而让一家人团聚是最能稳定人心的办法吧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白团长，我在咱们厂的家属院调研了三天，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，不知你注意到没有？”<br />
“叶厂长先说说吧。”<br />
“35岁以下的夫妻，大部分是一起去小三线生活的，而35岁以上，尤其是四十岁以上的夫妻，大多是只有一方去小三线支援，另一方则选择留在了滨江。”<br />
“他们这个年纪的人，上有老下有小，每家有好几个孩子，而且孩子之间有一定年龄差距，大的快要参加工作了，小的可能还在上小学。”<br />
“833厂去了后方以后，要先生产，后生活。对于小学中学的建设是放在后面的，所以为了儿女的未来考虑，也为了就近照顾家里的老人，很多家属选择了留在滨江。”<br />
白荣五无奈道：“这也是没办法的。”<br />
叶满枝说：“夫妻两地分居的问题确实不是能马上解决的，但是有个稳定的大后方，才能让工人们安心在一线搞生产。40岁以上的工人，年富力强、技术精湛，正是生产建设的中坚力量。这一部分工人的情绪和心情是最需要照顾的吧？”<br />
白荣五品了品她的话，望向对面说：“叶厂长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。”<br />
刚刚叶满枝一直是压着音量讲话的，此时却放开了嗓门说：“白团长，我有个提议，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<br />
“小三线那边只有三千多职工，原有的生产设备其实是过剩的，很多重复的设备到了小三线以后很可能被闲置。而机器不怕用，就怕不用。如今两厂分家，曙光厂没了设备，几乎什么也干不了。你看这样行不行？曙光厂先跟833厂借用一部分设备，期限就是三年，三年以后一定归还。在此期间，如果833厂有国防生产需要，急需使用这批设备，那我们可以无条件将其归还。”<br />
“相应的，为了感谢833厂的支援，咱们曙光厂可以拿出100个正式工编制，提供给一部分工人的配偶或子女，解决一线工人的后顾之忧。除了这100个正式工编制，以后只要厂里有招工需要，833厂的职工家属，与曙光厂的职工家属一样，都有优先录取资格。”<br />
食堂里还有很多没去三线的833厂职工，听说她是新来的副厂长，便高声问：“这是真的吗？厂里真能让子女进厂工作？”<br />
城里对编制管得严，孩子若想进厂，大多是接父母的班。<br />
叶满枝说：“当然，雷厂长已经同意了，每个只身前往三线的职工，都可以有一个录取家属工的资格。如果报名人数多，则会组织考试，优先录取前一百名。”<br />
她语气肯定，好像真有这回事似的，让在场很多833厂的工人都心动了。<br />
纷纷将目光投向军代表白荣五。<br />
只有833厂将设备借给曙光厂，才能拿到这100个名额。<br />
白荣五：“……”<br />
这个座位果然不简单。<br />
周围这么多职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，全都等着他表态呢。<br />
“即使我给你们留了设备，也不足以支撑所有工人一起开工。”白荣五怀疑地问，“厂里暂时没有生产任务，你再招一百名职工进来，不是增加压力吗？再说，劳动局不可能给你们100个正式工编制。”<br />
市里对城市工人的编制把控有多严，他心里有数。<br />
叶满枝笑说：“白团长，我是曙光厂的第一副厂长，当着这么多职工的面，我总不至于撒谎骗你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那倒是。<br />
白荣五踯躅道：“100个正式工编制太少了，最少要300个。而且833厂的生产设备比较特殊，不能按照你们的要求给，我只能划出来一部分。关于设备的事情，我做不了主，如果你们同意这些条件，那我就跟上级汇报。”<br />
“300个正式工编制我也做不了主，也要向上汇报。”<br />
白荣五以为她要跟省领导请示，颔首说：“那咱们都尽快上报吧，我们在1月15号之前，就要全部撤出。”<br />
叶满枝一脸淡定地吃完午饭，下午便离开了曙光厂。<br />
听到执勤战士的汇报时，白荣五以为她去省厅化缘了。<br />
事实上，叶满枝并没去省厅，而是乘车回了原单位——滨江第一食品厂。<br />
于之江见到她时，纳罕道：“叶厂长，你怎么刚去新单位一个礼拜就回来了？我还以为秘书说错了呢！”<br />
叶满枝玩笑道：“我回来讨债的。”<br />
“哈哈，你想讨什么债？”<br />
“于厂长，省外贸局的电话你接到了吧？有两条果酱生产线要给咱们食品厂了。”<br />
“嗯，接到了。”<br />
“这两条生产线还是我在广交会上谈下来的呢！”<br />
于之江调侃：“叶厂长，你都去新单位了，还想把这两条生产线抢过去啊？”<br />
“我不抢，但咱两个厂合作一次咋样？”叶满枝笑眯眯道，“食品厂的厂区已经饱和了，没有车间能用来生产果酱。我们曙光厂可以提供地皮、厂房和工人，食品厂提供生产线，咱们一起开个果酱厂咋样？”<br />
第190章<br />
参加广交会的时候, 叶满枝用浓缩果汁生产线，跟其他省份换来了两条果酱生产线。<br />
彼时汽水厂的建设接近尾声，按照她的计划, 汽水车间腾出地方以后，正好可以用来充当果酱车间。<br />
然而, 突然签下的大量宴席菜订单, 让厂里发现了华人市场的潜力, 于是汽水车间变成宴席菜车间。<br />
新来的果酱生产线没了容身之处。<br />
“于厂长, 安阳县在城西，虽然距离市区远, 但距离水果产地很近。”叶满枝介绍道, “咱们滨江比较适合生产苹果酱和草莓酱, 而安阳县下面有两个公社能种植草莓。在地理位置上, 其实比食品厂更有优势。”<br />
于之江一脸认同道：“接到省外贸局的电话以后，我就想过厂房的问题。食品厂已经没有空地了, 铁定要另外选址建厂。我昨天还跟蒋厂长说, 既然要建厂, 那咱就建在原料产地旁边吧, 水果摘下来直接进厂, 连长途运输费都省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曙光厂在县城, 无法实现原料直接进厂。<br />
看来人家不想合作呀, 想让她知难而退呢！<br />
于之江的确不太想跟外人合作。<br />
他刚来食品厂当厂长,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起来。<br />
而前任厂长牛恩久把食品厂经营得太好了，产品覆盖面很广, 继任者若想做出成绩其实是很难的。<br />
他来了厂里以后，一直在苦寻突破口。<br />
没想到前几天却突然接到了省外贸局的通知——省里要将两条果酱生产线交给食品厂！<br />
这不就是瞌睡来了，有人送枕头嘛！<br />
他现在正需要搞个大动作, 在厂里树立威信。<br />
这两条生产线的到来，真的是及时雨！<br />
叶满枝大概能猜到对方的心思，她笑着说：“于厂长，在水果产地附近建厂是个好办法，但是距离水果产地太近，也是有一定副作用的。”<br />
“咱们厂常年与好几个公社签订水果采购合同，其实是为了分散风险，以防遇到荒年歉收的情况。如果将果酱厂安排到某个公社境内，相当于完全依赖当地的原料供应，一旦遇到荒年，或是当地改种其他作物，那果酱厂就会变得十分被动。”<br />
“而且公社以下的交通条件很差，马路几乎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和土路，而出口的果酱需要装进玻璃罐。无论是运进空罐，还是运出成品，都会在运输途中增加损耗风险。”<br />
“于厂长，曙光厂地处安阳县，通往市区的马路全是平整的土路和柏油马路，既靠近原料产地，又方便运输。这可比在农村建厂便捷多了。”<br />
她觉得于之江其实挺有水平的，但是常年在厅机关工作，缺少点基层经验。<br />
一时考虑不到生产中的某些细节。<br />
当然，也有可能是人家为了搪塞她，随便找来的托辞。<br />
于之江不想与外人合作，可他这番话并不全是搪塞叶满枝。<br />
他这几天正在考虑在农村建分厂的可行性。<br />
“叶厂长，你说的这几点很有道理，过于依赖一地的原料有很大风险，所以我想给食品厂规划一两个种植基地，不但要将果酱厂建过去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，还要将蔬果罐头车间搬过去。”<br />
闻言，叶满枝感叹道：“于厂长，你这是要搞大动作呀！”<br />
“哈哈，还只是在计划中。”<br />
叶满枝对他这套规划其实挺认可的。<br />
她刚来食品厂的时候，也想搞种植基地，可惜当时厂里缺钱，只弄了一个养猪场就没有后续了。<br />
从长远来看，搞个种植基地，供应充足又新鲜的原料是很有必要的。<br />
但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