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还有些诧异，这叶局怎么在走廊就喊上了？<br />
“薛主任，各科室人员配置怎么样？都到齐了吗？”<br />
“大部分都到齐了，但有的同志还在原单位做工作交接。”<br />
“那你帮我安排两名熟悉基层企业的同志，我这几天要找几家单位进行调研。”<br />
薛雅琴是常年在机关坐办公室的，对叶局这股子麻利劲儿还不太适应。<br />
刚上班第一天，单位人手还没凑齐呢，领导就要出去调研啦？<br />
她愣了两秒，连忙点头说：“我这就安排人手，不过，市里只给咱们局划拨了这栋办公楼和一些办公用品，企业利润要等到下个季度才能上缴。所以，咱们的办公经费比较紧张，得等到七月份以后才能安排车辆。”<br />
“什么车辆？”<br />
“就，就自行车啊！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真是想多了。<br />
还以为当局长能鸟枪换炮，坐上小汽车呢。<br />
“车辆不着急，你先帮我安排一起调研的人手吧。”<br />
她正要返回办公室，扭头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个熟人。<br />
她冲那人招招手，喊了声：“陈特冶！”<br />
陈特冶听到声音，赶紧小跑过来，笑着与她握手：“叶局，以后要当你手下的兵啦！”<br />
叶满枝在他手上拍了一下，“你手续办好了？”<br />
“刚办完就过来找领导报到了！”<br />
看着面前的老同学，陈特冶这心情真是太复杂了。<br />
他跟叶满枝一直处于同一个系统内，他知道叶满枝发展得很好，当了曙光厂的一把手。<br />
但他万万没想到，对方能当上轻工业局的局长啊！<br />
老同学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，这感觉可真够酸爽的。<br />
叶满枝请他进了办公室，给两人都倒了水，“你来得正好，我想找几家企业调研一下，你在机关干了十多年，跟那些企业应该挺熟的吧？”<br />
“大部分都打过交道，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也行。你想看哪方面的？”<br />
“自行车、钟表和缝纫机的职工总数占了轻工行业总人数的15%，先可着这三个行业看吧，另外食品和一些短线产品也得看看。”<br />
两人交谈的时候，办公桌上的电话倏地响了起来。<br />
对面是市革委会办公室的，据说滨江利华食品厂的职工代表正在市里，请轻工业局尽快派人去一趟革委会。<br />
叶满枝放下听筒，拧眉想了想问：“利华食品厂去年失火过吧？”<br />
她对这事的印象挺深，时隔十年，继滨江第一食品厂之后，市里又有一家食品厂失了火。<br />
“对，整个厂子都烧没了。”陈特冶问，“市里是不是让你去开会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这事你得掂量掂量，”陈特冶说，“我今早刚从革委会过来，他们厂的职工在门口堵大门呢！”<br />
“堵门干什么？”叶满枝疑惑道，“他们灾后重建得有大半年了吧？”<br />
“关键是建不起来！利华是老厂，厂址就在居民区里，之前就年年有居民反映，要求厂子搬迁。这次利华厂被烧得干干净净，居民怎么可能让他们在原址上重建？”<br />
“那就在其他地方划一块地，选个新厂址啊。”<br />
陈特冶摇摇头说：“不行，省里去年下发了文件，要求严格控制城市规模，不允许在城市里新建工厂。利华厂可以在原址重建，但不能另外找地方盖厂房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叶满枝皱眉问，“总不能因为居民阻止，就不建厂了吧？双方可以好好协商嘛。”<br />
“不光是居民的问题，还有市里的问题。重新建厂不得投资嘛，利华厂被一把火烧没了，设备、厂房、产品啥都不剩，他们哪有钱重建？那不是得市里拿钱吗？但这笔投入太大了，市里不想往食品厂投钱，有人提议将人员分流到其他食品厂，而利华厂就不再重建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其他食品厂也冗员吧？哪个厂能接收几百名职工？”<br />
“对啊，所以事情就卡住了，除非市里出钱，否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，现在利华的职工动不动就去市里扯横幅，市领导都头疼得很。”陈特冶问，“咱们局里现在没钱吧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叶满枝起身说，“没钱有没钱的办法，走吧，先去市里看看情况。”<br />
这兴许能成为新工作的突破口呢！<br />
第231章<br />
叶满枝带人来到市革委会时, 门口的横幅已经被人撤了下来。<br />
职工们三三两两站在对过的人行道上，眼睛紧盯着大院里，似乎随时准备伺机而动。<br />
叶满枝绕过维持秩序的红袖箍, 快步走进了办公楼。<br />
尚未推开会议室大门，她便听见了哐哐拍桌子的声音。<br />
“余公仆！利华厂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？”彭静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 “这是今年第几次了？你这个革委主任还能不能干？”<br />
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说：“工人要来, 我有啥办法？市里要是能解决利华厂的问题, 谁乐意一趟趟来找领导的麻烦？”<br />
“你还知道这是找领导的麻烦？”彭静云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, “你别以为领导不知道怎么回事！没有你的指使，工人们敢几次三番地来革委会门口闹事吗？”<br />
“这可真是冤枉我了！”余公仆接着哭诉, “职工来市里的时候, 我正跟附近几个居委会协商呢, 哪怕我有八只眼睛也盯不住那么多人呀！彭主任,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，职工没工资, 没活路, 那不就得来市里找领导做主嘛！”<br />
“就是呀！”<br />
几个工人代表跟着附和, 要是让他们恢复生产, 有了工资, 谁愿意来看领导脸色！<br />
叶满枝推门进入会议室的时候, 里面的议论声有稍许停歇。<br />
在空位上落座后, 工人代表又重新嚷嚷起来。<br />
“领导, 利华厂已经停产7个月了，到底啥时候能让我们上工？”<br />
彭静云抬手压了压, “利华厂有废气废渣污染，那块地皮又被居民区包围，利华街上的居民对重新建厂的抵触情绪很大。你们之前不是试过了吗, 建筑材料刚拉过去就被偷了……”<br />
余公仆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，哽咽道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市里总得给我们想想办法！”<br />
“把你那副作态收一收！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！”彭静云斥道。<br />
革委办公室主任接话说：“余公仆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，你要负主要责任！现在全国都在艰苦奋斗，自力更生，怎么只有你们利华厂手心向上要钱？”<br />
市领导们真是对余公仆厌烦透顶了。<br />
利华厂会被一把火烧光，与这个余公仆脱不开干系。<br />
利华食品厂最初只是一家窝在棚户区里的花馍作坊，借着大跃近的东风，在那几年大干快上，扩大规模，逐渐变成了一家有三百名职工的食品厂。<br />
他们主营花馍、传统糕点和小吃，主要在本省销售，这几年厂子效益还不错。<br />
直到去年，余公仆突然跑来市里，说什么要增加产品花色，向天津上海学习，生产麦乳精和巧克力。<br />
这两种产品在滨江本地的产量很低，要靠从外地调运。<br />
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可能喝过麦乳精，但巧克力是吃不到的。<br />
除了酒心糖，滨江就没有其他巧克力制品了。<br />
余公仆当着市领导的面，将胸脯拍得邦邦响，说什么要让滨江老百姓吃到本地生产的麦乳精和巧克力，生产设备可以由厂里自行解决，不需要市财政出一分钱。<br />
企业有这个革命积极性，市里当然不会阻挠。<br />
看过她的计划书以后，就同意他们增加产品种类了。<br />
这本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，可是，余公仆向市里申请了25个招工指标。<br />
城市的工作岗位紧张，劳动局对用工指标卡得相当严。<br />
像曙光厂那样的两千人大厂，每年也不过十几二十个招工名额。<br />
而利华食品厂只有三百人，市里一下子给它批25个指标，真算得上鼎力支持了。<br />
拿到指标以后，余公仆没买设备，先将25个厂子弟招进了工厂。<br />
让本该上山下乡的知青留在了城里。<br />
这件事吧，也没什么可批判的，很多工厂都这么干，先可着本厂子弟招工。<br />
然而，有些事情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。<br />
25个招工指标，不但分给了应届生，还分给了已经去插队的知青，让知青有了回城机会。<br />
这件事看在有心人眼里，就是天大的不公平！<br />
市里每年都动员知青上山下乡，但并不是所有知青都听话的，有些人就是主意正，甭管上面怎么动员，他就是不去下乡。<br />
即使没工作，也要在城里等待机会。<br />
利华厂就有这么一个孩子，高中毕业三年了，先是摔一跤装瘸，后来又断断续续装病，反正就是不肯下乡插队。<br />
好不容易等到利华厂招工，原以为能拿到一个名额，结果厂里觉得他思想不进步，宁可将指标交给已经下乡的知青也不给他。<br />
这孩子很左性，眼见好几个知青都回城进厂工作了，总觉得厂里人都针对他，对不起他。<br />
于是，他不好过，别人也别想好过。半夜去公厕上厕所的时候，他挥手就往仓库那边扔了一根点燃的柴火。<br />
后半夜大家都在沉睡，等到火光冲天时，才被人发现厂里起火了。<br />
纵火犯已经被正法，可是这把火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。<br />
灾后清点利华厂资产时，市里发现他们账户里的钱根本就不够采购设备。<br />
生产巧克力和麦乳精更是无稽之谈。<br />
余公仆信誓旦旦地跟市领导拍胸脯，八成是为了骗那25个留城指标！<br />
但大火将一切烧尽了，利华厂一口咬定有大量现金葬送在火海里，市里除了口头批评，也拿他们没办法。<br />
主要是利华厂的职工太能闹了，市里还得用厂领导安抚职工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会议室里闹闹哄哄的时候，大门再次打开，几家食品厂的领导被秘书带了进来。<br />
彭静云神色稍缓，请几位同志入座。
“薛主任，各科室人员配置怎么样？都到齐了吗？”<br />
“大部分都到齐了，但有的同志还在原单位做工作交接。”<br />
“那你帮我安排两名熟悉基层企业的同志，我这几天要找几家单位进行调研。”<br />
薛雅琴是常年在机关坐办公室的，对叶局这股子麻利劲儿还不太适应。<br />
刚上班第一天，单位人手还没凑齐呢，领导就要出去调研啦？<br />
她愣了两秒，连忙点头说：“我这就安排人手，不过，市里只给咱们局划拨了这栋办公楼和一些办公用品，企业利润要等到下个季度才能上缴。所以，咱们的办公经费比较紧张，得等到七月份以后才能安排车辆。”<br />
“什么车辆？”<br />
“就，就自行车啊！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真是想多了。<br />
还以为当局长能鸟枪换炮，坐上小汽车呢。<br />
“车辆不着急，你先帮我安排一起调研的人手吧。”<br />
她正要返回办公室，扭头却发现楼梯口站着个熟人。<br />
她冲那人招招手，喊了声：“陈特冶！”<br />
陈特冶听到声音，赶紧小跑过来，笑着与她握手：“叶局，以后要当你手下的兵啦！”<br />
叶满枝在他手上拍了一下，“你手续办好了？”<br />
“刚办完就过来找领导报到了！”<br />
看着面前的老同学，陈特冶这心情真是太复杂了。<br />
他跟叶满枝一直处于同一个系统内，他知道叶满枝发展得很好，当了曙光厂的一把手。<br />
但他万万没想到，对方能当上轻工业局的局长啊！<br />
老同学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，这感觉可真够酸爽的。<br />
叶满枝请他进了办公室，给两人都倒了水，“你来得正好，我想找几家企业调研一下，你在机关干了十多年，跟那些企业应该挺熟的吧？”<br />
“大部分都打过交道，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也行。你想看哪方面的？”<br />
“自行车、钟表和缝纫机的职工总数占了轻工行业总人数的15%，先可着这三个行业看吧，另外食品和一些短线产品也得看看。”<br />
两人交谈的时候，办公桌上的电话倏地响了起来。<br />
对面是市革委会办公室的，据说滨江利华食品厂的职工代表正在市里，请轻工业局尽快派人去一趟革委会。<br />
叶满枝放下听筒，拧眉想了想问：“利华食品厂去年失火过吧？”<br />
她对这事的印象挺深，时隔十年，继滨江第一食品厂之后，市里又有一家食品厂失了火。<br />
“对，整个厂子都烧没了。”陈特冶问，“市里是不是让你去开会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这事你得掂量掂量，”陈特冶说，“我今早刚从革委会过来，他们厂的职工在门口堵大门呢！”<br />
“堵门干什么？”叶满枝疑惑道，“他们灾后重建得有大半年了吧？”<br />
“关键是建不起来！利华是老厂，厂址就在居民区里，之前就年年有居民反映，要求厂子搬迁。这次利华厂被烧得干干净净，居民怎么可能让他们在原址上重建？”<br />
“那就在其他地方划一块地，选个新厂址啊。”<br />
陈特冶摇摇头说：“不行，省里去年下发了文件，要求严格控制城市规模，不允许在城市里新建工厂。利华厂可以在原址重建，但不能另外找地方盖厂房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叶满枝皱眉问，“总不能因为居民阻止，就不建厂了吧？双方可以好好协商嘛。”<br />
“不光是居民的问题，还有市里的问题。重新建厂不得投资嘛，利华厂被一把火烧没了，设备、厂房、产品啥都不剩，他们哪有钱重建？那不是得市里拿钱吗？但这笔投入太大了，市里不想往食品厂投钱，有人提议将人员分流到其他食品厂，而利华厂就不再重建了。”<br />
叶满枝：“其他食品厂也冗员吧？哪个厂能接收几百名职工？”<br />
“对啊，所以事情就卡住了，除非市里出钱，否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，现在利华的职工动不动就去市里扯横幅，市领导都头疼得很。”陈特冶问，“咱们局里现在没钱吧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叶满枝起身说，“没钱有没钱的办法，走吧，先去市里看看情况。”<br />
这兴许能成为新工作的突破口呢！<br />
第231章<br />
叶满枝带人来到市革委会时, 门口的横幅已经被人撤了下来。<br />
职工们三三两两站在对过的人行道上，眼睛紧盯着大院里，似乎随时准备伺机而动。<br />
叶满枝绕过维持秩序的红袖箍, 快步走进了办公楼。<br />
尚未推开会议室大门，她便听见了哐哐拍桌子的声音。<br />
“余公仆！利华厂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？”彭静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 “这是今年第几次了？你这个革委主任还能不能干？”<br />
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说：“工人要来, 我有啥办法？市里要是能解决利华厂的问题, 谁乐意一趟趟来找领导的麻烦？”<br />
“你还知道这是找领导的麻烦？”彭静云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, “你别以为领导不知道怎么回事！没有你的指使，工人们敢几次三番地来革委会门口闹事吗？”<br />
“这可真是冤枉我了！”余公仆接着哭诉, “职工来市里的时候, 我正跟附近几个居委会协商呢, 哪怕我有八只眼睛也盯不住那么多人呀！彭主任,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，职工没工资, 没活路, 那不就得来市里找领导做主嘛！”<br />
“就是呀！”<br />
几个工人代表跟着附和, 要是让他们恢复生产, 有了工资, 谁愿意来看领导脸色！<br />
叶满枝推门进入会议室的时候, 里面的议论声有稍许停歇。<br />
在空位上落座后, 工人代表又重新嚷嚷起来。<br />
“领导, 利华厂已经停产7个月了，到底啥时候能让我们上工？”<br />
彭静云抬手压了压, “利华厂有废气废渣污染，那块地皮又被居民区包围，利华街上的居民对重新建厂的抵触情绪很大。你们之前不是试过了吗, 建筑材料刚拉过去就被偷了……”<br />
余公仆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，哽咽道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市里总得给我们想想办法！”<br />
“把你那副作态收一收！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！”彭静云斥道。<br />
革委办公室主任接话说：“余公仆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，你要负主要责任！现在全国都在艰苦奋斗，自力更生，怎么只有你们利华厂手心向上要钱？”<br />
市领导们真是对余公仆厌烦透顶了。<br />
利华厂会被一把火烧光，与这个余公仆脱不开干系。<br />
利华食品厂最初只是一家窝在棚户区里的花馍作坊，借着大跃近的东风，在那几年大干快上，扩大规模，逐渐变成了一家有三百名职工的食品厂。<br />
他们主营花馍、传统糕点和小吃，主要在本省销售，这几年厂子效益还不错。<br />
直到去年，余公仆突然跑来市里，说什么要增加产品花色，向天津上海学习，生产麦乳精和巧克力。<br />
这两种产品在滨江本地的产量很低，要靠从外地调运。<br />
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可能喝过麦乳精，但巧克力是吃不到的。<br />
除了酒心糖，滨江就没有其他巧克力制品了。<br />
余公仆当着市领导的面，将胸脯拍得邦邦响，说什么要让滨江老百姓吃到本地生产的麦乳精和巧克力，生产设备可以由厂里自行解决，不需要市财政出一分钱。<br />
企业有这个革命积极性，市里当然不会阻挠。<br />
看过她的计划书以后，就同意他们增加产品种类了。<br />
这本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，可是，余公仆向市里申请了25个招工指标。<br />
城市的工作岗位紧张，劳动局对用工指标卡得相当严。<br />
像曙光厂那样的两千人大厂，每年也不过十几二十个招工名额。<br />
而利华食品厂只有三百人，市里一下子给它批25个指标，真算得上鼎力支持了。<br />
拿到指标以后，余公仆没买设备，先将25个厂子弟招进了工厂。<br />
让本该上山下乡的知青留在了城里。<br />
这件事吧，也没什么可批判的，很多工厂都这么干，先可着本厂子弟招工。<br />
然而，有些事情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。<br />
25个招工指标，不但分给了应届生，还分给了已经去插队的知青，让知青有了回城机会。<br />
这件事看在有心人眼里，就是天大的不公平！<br />
市里每年都动员知青上山下乡，但并不是所有知青都听话的，有些人就是主意正，甭管上面怎么动员，他就是不去下乡。<br />
即使没工作，也要在城里等待机会。<br />
利华厂就有这么一个孩子，高中毕业三年了，先是摔一跤装瘸，后来又断断续续装病，反正就是不肯下乡插队。<br />
好不容易等到利华厂招工，原以为能拿到一个名额，结果厂里觉得他思想不进步，宁可将指标交给已经下乡的知青也不给他。<br />
这孩子很左性，眼见好几个知青都回城进厂工作了，总觉得厂里人都针对他，对不起他。<br />
于是，他不好过，别人也别想好过。半夜去公厕上厕所的时候，他挥手就往仓库那边扔了一根点燃的柴火。<br />
后半夜大家都在沉睡，等到火光冲天时，才被人发现厂里起火了。<br />
纵火犯已经被正法，可是这把火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。<br />
灾后清点利华厂资产时，市里发现他们账户里的钱根本就不够采购设备。<br />
生产巧克力和麦乳精更是无稽之谈。<br />
余公仆信誓旦旦地跟市领导拍胸脯，八成是为了骗那25个留城指标！<br />
但大火将一切烧尽了，利华厂一口咬定有大量现金葬送在火海里，市里除了口头批评，也拿他们没办法。<br />
主要是利华厂的职工太能闹了，市里还得用厂领导安抚职工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会议室里闹闹哄哄的时候，大门再次打开，几家食品厂的领导被秘书带了进来。<br />
彭静云神色稍缓，请几位同志入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