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，程楠，对——”<br />
顾知许脸色几乎肉眼可见迅速变得铁青，眉眼间染上一层要杀人的怒气，咬牙切齿怒声问道：“魏澜，你找死是吗？”<br />
第34章 很想很想他<br />
魏澜向来知道, 对待顾知许，安慰、好话都是没用的，他身居高位，早就听惯了奉承。<br />
因此适当的刺激才是有用的。<br />
于是, 在顾知许被气到心率过速、持续吸氧后, 他把和程楠认识以及认识之后的所有聊天记录都给顾知许看了。<br />
“你是故意的。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<br />
“绝对是。”<br />
“绝对不是呢。”魏澜眼镜后那细长的眼睛眯起来，像只千年老狐狸。<br />
“只是在网上搭讪, 莫名其妙的, 就搭讪到她了。”<br />
顾知许发誓, 但凡这副身子还勉强能动弹，他都要立刻起来把这个混账揍到地上爬不起来。<br />
欺负到程楠头上, 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。<br />
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多, 天南地北什么都聊，还经常一起玩游戏, 看上去程楠跟他聊得的确很开心。<br />
顾知许一条一条认真的看，看到后来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。<br />
他和程楠已经很久没见过了，久到他忘记有多久了。<br />
疗养院为了防止他发病，给他打很多安定神经的药物，他经常处于昏迷和睡梦中, 偶尔醒来, 也不知天日。<br />
他并不知道她离开他多久了。<br />
这些漫长时间里, 他除了偶尔被兰栩安带出去出席一些必要会议, 作为重要人物露面, 剩下的时间都困在这窄小的屋子里。<br />
他的生命全靠源源不断的药物维持着，除却公司中盘根错节的利益牵连，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价值。<br />
像一具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。<br />
“你很想她, 但做不出跟踪调查的事，而她也不可能回来找你。”<br />
魏澜手指轻轻点着膝盖，又道：“除了这样，你还有什么方法和她产生交际吗？或者说，你打算就这样耗着，然后哪一天，彻底死了？”<br />
顾知许闭上眼睛，心里只觉得讽刺，氧气面罩下的唇微微抖了一下，想开口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<br />
他现在这样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。<br />
“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欺骗、是道德败坏？但是请注意，我可从没对她说过，‘我’是魏澜，还是顾知许。”<br />
魏澜款款起身，把手机放在他枕边，“顾总，自私一回没什么不好的。反正你们的关系也不能再烂了。”<br />
魏澜脸上挂着笑，慢条斯理系西服纽扣。<br />
他挥挥手转身朝外走，步伐散漫悠闲，推推眼镜道：“你就当是多了一个关系不错、可以倾诉烦恼的朋友，就像你和兰总那样。或者，比跟兰总还要亲近一些。”<br />
他推开门，离开前不忘回头说了句：“最新款的手机，三万多，记得让你家会计转给我哟。”<br />
顾知许啧一声。<br />
傍晚到来的很快。<br />
暮色沉沉，窗外只有零散几人慢慢散步，天边正是日落黄昏。<br />
护士推着药走进来。<br />
“顾先生，该打针了。”<br />
护士轻轻撩开他的被子，取出针筒，吸了一管透明药水。<br />
这是他每天都要打的针，打在小腿肌肉位置，按理说是非常疼的，但因为他肌肉萎缩且极能忍痛，每次打着都像没有感觉一样。<br />
枕头刺破皮肤，药水在体内缓慢扩散。<br />
顾知许沉默望着天花板。<br />
打针吃药对他而言是比吃饭还熟悉的事，这么多年了，他早该习惯了。但有时依然会无法克制的想象，如果还有人在乎他，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。<br />
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。<br />
顾知许怔怔转头，打开，屏幕里是程楠发来的消息。<br />
魏澜走之前用小白的身份最后一次给她发了消息：我有点难受。<br />
她应当是忙于工作，现在才回复。<br />
她问：怎么了？<br />
顾知许愣愣看着那排短短的文字，目光又落到她的头像上。他记得以前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鹦鹉，现在已经换成了一只亮晶晶的橙子。<br />
手机里显示着目前的时间，顾知许思索片刻才惊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。<br />
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过她了。<br />
顾渊和程珃珃也没有再联系过他。<br />
或许哪天他不在了，他们也要好多年后才知道。<br />
顾知许侧身蜷缩起来，心脏中像没入了一柄钢刀，缓慢往他最痛苦的地方扎去。<br />
程楠又发来消息：身体难受么？去医院了么？<br />
他不回答，她又道：快说呀，到底怎么啦？<br />
顾知许垂下眼睫，眼里的光芒如流水般缓慢淌了出去，只剩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，像打翻的墨水一样浓厚。<br />
他缓慢眨眼，拿起了手机。<br />
手指微微发着抖，他有些恶劣的想着，即便知道是他又能如何，反正，他们都不要他了。<br />
正如魏澜所说，他们关系不能再差了。<br />
屏幕的光芒照在脸上，顾知许面色惨白，嘴唇微微发着抖，莫名的打出一个字：<br />
疼。<br />
程楠很快回复：哪里疼？<br />
他定定望着她发来的文字，恍惚间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缓慢碎裂开了。<br />
那每一笔每一划，都写着无穷无尽的关切，对面的人正在毫不掩饰的担心他的身体。<br />
而他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一般，躲在暗处悄悄享受着偷来的关心。<br />
他苦笑：腿疼。<br />
程楠又问：怎么了，是不是摔着了？<br />
一缕微风从床边掠过，顾知许缓慢眨眼，看着窗外漫天霞光，视线又落回左手上。<br />
那条贯穿他手腕的疤痕，撕碎他过去所有的人生。<br />
顾知许茫然看她的信息，缓缓打字：嗯。<br />
程楠说：严不严重啊？拍张照片我看看。<br />
顾知许突然愣住。<br />
这种事他可从没干过。<br />
临川市的另一边，坐在床边的程楠还抱着手机耐心等待着。<br />
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小白的消息。<br />
她只好再次发送：嘿，你在干嘛，还活着吗？<br />
她总感觉小白今天怪怪的，消失了两天，话突然变少了很多，语气淡淡的，不像从前那么活泼。<br />
该不会真是去医院治病了吧！<br />
想到这里，程楠惊觉不妙，赶忙又给他发送消息：抱歉我开玩笑的。你没事吧？快拍个照片我帮你看看，我认识很多医生朋友。<br />
小白那边很久才回复：没事，不严重。<br />
程楠越发感觉奇怪了，前两天他还说他玩手机砸脸上了痛得死去活来呢，可不是什么害羞耐痛的人。<br />
程楠急了：快点呀，我帮你看看情况！<br />
小白：真的没事。<br />
程楠：赶紧的！<br />
小白：谢谢，不必了。<br />
程楠皱眉，想了想，干脆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。<br />
铃声响了两秒就被他迅速挂断。<br />
程楠又惊了，这绝对不对劲啊！<br />
小白是个多开朗的人啊，一个能起名叫“萌萌哒小白”的男人，能第一次聊天就让她把花送给他的男人……这样的男人还能害羞不成？<br />
程楠：你在干嘛！<br />
程楠：别吓我，到底摔多严重啊？！<br />
程楠：我直接帮你打120吧！<br />
程楠这边还在疯狂打字，下一秒，聊天框里突然弹出一张照片。<br />
她点开一看——<br />
虽然只拍到一小截，但不难看出照片里的腿相当好看。又白又细，皮肤极好，虽然消瘦，但膝盖骨感光洁，因为平直摆放而凹出的浅浅小坑都十分诱人。<br />
程楠呆住了。<br />
看了良久，才忍不住质问他：这就是你不愿意拍照的理由？就因为你的腿比我的还漂亮？嗯？<br />
小白没说话。<br />
程楠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，又道：膝盖下面有淤青，是磕着了吧？明天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，没伤着骨头的话抹点红花油就行，这几天不要频繁走动。
顾知许脸色几乎肉眼可见迅速变得铁青，眉眼间染上一层要杀人的怒气，咬牙切齿怒声问道：“魏澜，你找死是吗？”<br />
第34章 很想很想他<br />
魏澜向来知道, 对待顾知许，安慰、好话都是没用的，他身居高位，早就听惯了奉承。<br />
因此适当的刺激才是有用的。<br />
于是, 在顾知许被气到心率过速、持续吸氧后, 他把和程楠认识以及认识之后的所有聊天记录都给顾知许看了。<br />
“你是故意的。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<br />
“绝对是。”<br />
“绝对不是呢。”魏澜眼镜后那细长的眼睛眯起来，像只千年老狐狸。<br />
“只是在网上搭讪, 莫名其妙的, 就搭讪到她了。”<br />
顾知许发誓, 但凡这副身子还勉强能动弹，他都要立刻起来把这个混账揍到地上爬不起来。<br />
欺负到程楠头上, 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。<br />
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多, 天南地北什么都聊，还经常一起玩游戏, 看上去程楠跟他聊得的确很开心。<br />
顾知许一条一条认真的看，看到后来，不由得闭上了眼睛。<br />
他和程楠已经很久没见过了，久到他忘记有多久了。<br />
疗养院为了防止他发病，给他打很多安定神经的药物，他经常处于昏迷和睡梦中, 偶尔醒来, 也不知天日。<br />
他并不知道她离开他多久了。<br />
这些漫长时间里, 他除了偶尔被兰栩安带出去出席一些必要会议, 作为重要人物露面, 剩下的时间都困在这窄小的屋子里。<br />
他的生命全靠源源不断的药物维持着，除却公司中盘根错节的利益牵连，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价值。<br />
像一具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。<br />
“你很想她, 但做不出跟踪调查的事，而她也不可能回来找你。”<br />
魏澜手指轻轻点着膝盖，又道：“除了这样，你还有什么方法和她产生交际吗？或者说，你打算就这样耗着，然后哪一天，彻底死了？”<br />
顾知许闭上眼睛，心里只觉得讽刺，氧气面罩下的唇微微抖了一下，想开口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<br />
他现在这样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。<br />
“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欺骗、是道德败坏？但是请注意，我可从没对她说过，‘我’是魏澜，还是顾知许。”<br />
魏澜款款起身，把手机放在他枕边，“顾总，自私一回没什么不好的。反正你们的关系也不能再烂了。”<br />
魏澜脸上挂着笑，慢条斯理系西服纽扣。<br />
他挥挥手转身朝外走，步伐散漫悠闲，推推眼镜道：“你就当是多了一个关系不错、可以倾诉烦恼的朋友，就像你和兰总那样。或者，比跟兰总还要亲近一些。”<br />
他推开门，离开前不忘回头说了句：“最新款的手机，三万多，记得让你家会计转给我哟。”<br />
顾知许啧一声。<br />
傍晚到来的很快。<br />
暮色沉沉，窗外只有零散几人慢慢散步，天边正是日落黄昏。<br />
护士推着药走进来。<br />
“顾先生，该打针了。”<br />
护士轻轻撩开他的被子，取出针筒，吸了一管透明药水。<br />
这是他每天都要打的针，打在小腿肌肉位置，按理说是非常疼的，但因为他肌肉萎缩且极能忍痛，每次打着都像没有感觉一样。<br />
枕头刺破皮肤，药水在体内缓慢扩散。<br />
顾知许沉默望着天花板。<br />
打针吃药对他而言是比吃饭还熟悉的事，这么多年了，他早该习惯了。但有时依然会无法克制的想象，如果还有人在乎他，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。<br />
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。<br />
顾知许怔怔转头，打开，屏幕里是程楠发来的消息。<br />
魏澜走之前用小白的身份最后一次给她发了消息：我有点难受。<br />
她应当是忙于工作，现在才回复。<br />
她问：怎么了？<br />
顾知许愣愣看着那排短短的文字，目光又落到她的头像上。他记得以前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鹦鹉，现在已经换成了一只亮晶晶的橙子。<br />
手机里显示着目前的时间，顾知许思索片刻才惊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。<br />
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过她了。<br />
顾渊和程珃珃也没有再联系过他。<br />
或许哪天他不在了，他们也要好多年后才知道。<br />
顾知许侧身蜷缩起来，心脏中像没入了一柄钢刀，缓慢往他最痛苦的地方扎去。<br />
程楠又发来消息：身体难受么？去医院了么？<br />
他不回答，她又道：快说呀，到底怎么啦？<br />
顾知许垂下眼睫，眼里的光芒如流水般缓慢淌了出去，只剩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，像打翻的墨水一样浓厚。<br />
他缓慢眨眼，拿起了手机。<br />
手指微微发着抖，他有些恶劣的想着，即便知道是他又能如何，反正，他们都不要他了。<br />
正如魏澜所说，他们关系不能再差了。<br />
屏幕的光芒照在脸上，顾知许面色惨白，嘴唇微微发着抖，莫名的打出一个字：<br />
疼。<br />
程楠很快回复：哪里疼？<br />
他定定望着她发来的文字，恍惚间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缓慢碎裂开了。<br />
那每一笔每一划，都写着无穷无尽的关切，对面的人正在毫不掩饰的担心他的身体。<br />
而他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一般，躲在暗处悄悄享受着偷来的关心。<br />
他苦笑：腿疼。<br />
程楠又问：怎么了，是不是摔着了？<br />
一缕微风从床边掠过，顾知许缓慢眨眼，看着窗外漫天霞光，视线又落回左手上。<br />
那条贯穿他手腕的疤痕，撕碎他过去所有的人生。<br />
顾知许茫然看她的信息，缓缓打字：嗯。<br />
程楠说：严不严重啊？拍张照片我看看。<br />
顾知许突然愣住。<br />
这种事他可从没干过。<br />
临川市的另一边，坐在床边的程楠还抱着手机耐心等待着。<br />
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小白的消息。<br />
她只好再次发送：嘿，你在干嘛，还活着吗？<br />
她总感觉小白今天怪怪的，消失了两天，话突然变少了很多，语气淡淡的，不像从前那么活泼。<br />
该不会真是去医院治病了吧！<br />
想到这里，程楠惊觉不妙，赶忙又给他发送消息：抱歉我开玩笑的。你没事吧？快拍个照片我帮你看看，我认识很多医生朋友。<br />
小白那边很久才回复：没事，不严重。<br />
程楠越发感觉奇怪了，前两天他还说他玩手机砸脸上了痛得死去活来呢，可不是什么害羞耐痛的人。<br />
程楠急了：快点呀，我帮你看看情况！<br />
小白：真的没事。<br />
程楠：赶紧的！<br />
小白：谢谢，不必了。<br />
程楠皱眉，想了想，干脆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。<br />
铃声响了两秒就被他迅速挂断。<br />
程楠又惊了，这绝对不对劲啊！<br />
小白是个多开朗的人啊，一个能起名叫“萌萌哒小白”的男人，能第一次聊天就让她把花送给他的男人……这样的男人还能害羞不成？<br />
程楠：你在干嘛！<br />
程楠：别吓我，到底摔多严重啊？！<br />
程楠：我直接帮你打120吧！<br />
程楠这边还在疯狂打字，下一秒，聊天框里突然弹出一张照片。<br />
她点开一看——<br />
虽然只拍到一小截，但不难看出照片里的腿相当好看。又白又细，皮肤极好，虽然消瘦，但膝盖骨感光洁，因为平直摆放而凹出的浅浅小坑都十分诱人。<br />
程楠呆住了。<br />
看了良久，才忍不住质问他：这就是你不愿意拍照的理由？就因为你的腿比我的还漂亮？嗯？<br />
小白没说话。<br />
程楠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，又道：膝盖下面有淤青，是磕着了吧？明天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，没伤着骨头的话抹点红花油就行，这几天不要频繁走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