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呯——<br />
窗外传来什么声音。<br />
我抬起头，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，猫起身子偷偷往下看。<br />
我屏住呼吸，默默唤了声上帝。<br />
那位小姐和费舍尔的面粉袋撞在了一起。<br />
……<br />
费舍尔大叔领那位小姐进店很久了。<br />
他们还好吗？有没有争吵起来？费舍尔有没有被为难？<br />
大叔也真是的，平日里大大咧咧也就算了，怎么能抱那么大一袋面粉在巷子里走动呢。磨叽这么久，费舍尔该不会为求得原谅去请她吃面包道歉了吧？<br />
我听父亲抱怨过很多次，贵族小姐们的脾气都不太好，一定要小心应付。<br />
那位小姐……应该是个好人吧？<br />
我想了想，站在窗前开始拉在教堂里听过的《圣母颂》。<br />
希望她看在神的份上，一切都好。<br />
……<br />
那位小姐出来了。<br />
她正往我家走，不、不是吧！<br />
真的是钢琴老师？<br />
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见我，要逃离呢？<br />
是后悔了吗？是想起父亲提醒过我的顽劣了吗？<br />
是因为费舍尔说了什么才回来的吗？<br />
她，一开始就没有信任我。<br />
她，并没有想和我有联系。<br />
别伤心，路德维希，你本来也没期待过钢琴老师的，不是吗？<br />
不开心的东西，就狠狠拒绝——就像对父亲那样，你做的很好。<br />
……<br />
真、真是糟糕！<br />
我的后背紧紧抵着门，脸上烫得快要煎鸡蛋。<br />
我不仅认错人了，还对那位小姐恶语相向——上帝啊，我还对那样好的人说那么低俗的话……<br />
手掌贴上脸颊，掌心覆盖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腹的力道——很轻，她几乎没用力，就算她似乎很生气，所有的行为都很克制。<br />
和父亲完全不一样。<br />
和母亲也不一样。<br />
即使我每一句话都是冲着激怒她去说的，她也没有失去理智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话简直过火到称得上冒犯，我那样对一位贵族——如果不是那位小姐的话，我的下场……<br />
我有些后怕。<br />
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位小姐脸上生动的表情——她甚至和我“对骂”，虽然我听不懂那些词汇，不过贵族小姐也会这么活泼？她是不是算得上特殊？<br />
她会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说话，我是完完全全被她看见的——没有敷衍，没有轻视，没有忽略。<br />
看在认真地看着路德维希·贝多芬。<br />
我不由地笑了起来，心里仿佛被夏日的太阳偷溜进来。<br />
真神奇，我竟然还没有忘记如何微笑吗？<br />
亲和，善意，温柔，活力……<br />
在一个陌生人身上，我久违地感受到美好的温度——放松的，暖和的，令人怀念的。<br />
你不是钢琴老师……<br />
真好，那样我就没有理由讨厌你了。<br />
想再见你一次。<br />
但道歉的话，不可能的。<br />
我会说的，要留到下下下下次才说。<br />
名字是……“伊秋”吗？<br />
*<br />
·1778·<br />
『不需要钢琴老师，我讨厌钢琴，最最讨厌！』<br />
－<br />
父亲说，今天他会带钢琴老师来家里。<br />
我兴致缺缺，只噢了声附和他，又开始拨弄我的小提琴。<br />
“路易斯，别任性，你是属于钢琴的，不可能逃离它。”父亲脸色一白，背过身低声宣告道，“我们会把你带会正道的，一定会。”<br />
我扭头，视线落在我的钢琴上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<br />
喉间有隐痛，声带无法振动，我说不出话，正如我不知道钢琴对我而言还有没有意义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伊秋来了。<br />
她，真的是我的新钢琴老师。<br />
不不不，不可以！<br />
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，我不想像讨厌钢琴一样讨厌她。<br />
我拒绝——<br />
*<br />
·1778·<br />
『如果是你的话，我想再试一次喜欢上钢琴。』<br />
－<br />
父亲失控了。<br />
他对我伸出了手。<br />
完全可以预见未来，我的思维瞬间断线，似乎看不见，也听不见。<br />
世界在离我远去，我像是在坠落，没有终止。<br />
等我能在次感知周围的时候，我发现我正被伊秋抱在怀里。<br />
断掉的记忆似乎连了起来，我记得我的头快要撞上玻璃的一瞬间，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护住了。<br />
“他是我的学生，您毋须对我的教学插手，在您冷静下来前，为了保证我的学生还能坐在琴凳上，让他和我呆几天吧。”<br />
我不禁瑟缩起身子。<br />
“约翰·贝多芬先生，您欠这个孩子一句道歉。”<br />
我颤抖着把脸埋在她肩上。<br />
“您不配有这么好一个儿子。”<br />
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再一次坠落下来。<br />
为什么来见我。<br />
为什么怜惜我。<br />
为什么守护我。<br />
为什么现在你才来。<br />
我抱着蜡烛虔诚祷告的那些日日夜夜……<br />
原来上帝没有抛弃我——大概叫路易斯的小孩太多，我的守护天使找了我很久。<br />
“路易斯，你不拒绝的话，我就这么叫你咯。”<br />
只要是你，叫我什么我都会答应的。<br />
“我是伊秋，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。”<br />
我会叫的。早在昨天，我就已经记下你的名字，叫过它很多次了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伊秋带着我玩游戏，给我念书，教我学校里那些我怎么也学不会的功课。她不像是我的钢琴老师，反而像拦括了我一切的家庭教师。<br />
她没有逼我接受钢琴课，相反，她给我上的第一次是“拒绝”——我有权利拒绝我讨厌的东西。<br />
我讨厌钢琴的话，她就负责让我重新喜欢上。<br />
钢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？弹琴无聊而枯燥。<br />
直到大三角钢琴运到她的住宅，我听完她的演奏，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。<br />
音乐是美好的东西。<br />
伊秋带我去了教堂，她在管风琴上演奏圣洁的音乐。<br />
我的灵魂仿佛被洗礼过，救赎、震撼、感动……随着眼泪一起倾泻而下。<br />
我的心脏依旧热烈地跳动着。<br />
我的内心还是喜欢着音乐。<br />
如果一开始，就是你教我钢琴的话……<br />
伊秋，是不是我看到的世界全都是美好呢？<br />
伊秋，给我上钢琴课吧。<br />
我喜欢钢琴，再一次喜欢上了它。<br />
－<br />
叮——<br />
记忆碎片回收：<br />
【be：路德维希·范·贝多芬和沃尔夫冈·阿玛多伊斯·莫扎特的距离】<br />
【he：并不存在的初见】<br />
【he：幻梦里的守护天使】<br />
【he：没有什么可以改变音乐的美好】<br />
【he：独一无二的钢琴老师】<br />
作者有话说：<br />
1：贝多芬对自己的年龄有错误认知，他以为自己比实际年龄小两岁。并一直在让好友帮忙查证“1772年出生的路德维希”的存在（当然，根本没有1772年路德维希的存在）。
窗外传来什么声音。<br />
我抬起头，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，猫起身子偷偷往下看。<br />
我屏住呼吸，默默唤了声上帝。<br />
那位小姐和费舍尔的面粉袋撞在了一起。<br />
……<br />
费舍尔大叔领那位小姐进店很久了。<br />
他们还好吗？有没有争吵起来？费舍尔有没有被为难？<br />
大叔也真是的，平日里大大咧咧也就算了，怎么能抱那么大一袋面粉在巷子里走动呢。磨叽这么久，费舍尔该不会为求得原谅去请她吃面包道歉了吧？<br />
我听父亲抱怨过很多次，贵族小姐们的脾气都不太好，一定要小心应付。<br />
那位小姐……应该是个好人吧？<br />
我想了想，站在窗前开始拉在教堂里听过的《圣母颂》。<br />
希望她看在神的份上，一切都好。<br />
……<br />
那位小姐出来了。<br />
她正往我家走，不、不是吧！<br />
真的是钢琴老师？<br />
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见我，要逃离呢？<br />
是后悔了吗？是想起父亲提醒过我的顽劣了吗？<br />
是因为费舍尔说了什么才回来的吗？<br />
她，一开始就没有信任我。<br />
她，并没有想和我有联系。<br />
别伤心，路德维希，你本来也没期待过钢琴老师的，不是吗？<br />
不开心的东西，就狠狠拒绝——就像对父亲那样，你做的很好。<br />
……<br />
真、真是糟糕！<br />
我的后背紧紧抵着门，脸上烫得快要煎鸡蛋。<br />
我不仅认错人了，还对那位小姐恶语相向——上帝啊，我还对那样好的人说那么低俗的话……<br />
手掌贴上脸颊，掌心覆盖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腹的力道——很轻，她几乎没用力，就算她似乎很生气，所有的行为都很克制。<br />
和父亲完全不一样。<br />
和母亲也不一样。<br />
即使我每一句话都是冲着激怒她去说的，她也没有失去理智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话简直过火到称得上冒犯，我那样对一位贵族——如果不是那位小姐的话，我的下场……<br />
我有些后怕。<br />
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位小姐脸上生动的表情——她甚至和我“对骂”，虽然我听不懂那些词汇，不过贵族小姐也会这么活泼？她是不是算得上特殊？<br />
她会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说话，我是完完全全被她看见的——没有敷衍，没有轻视，没有忽略。<br />
看在认真地看着路德维希·贝多芬。<br />
我不由地笑了起来，心里仿佛被夏日的太阳偷溜进来。<br />
真神奇，我竟然还没有忘记如何微笑吗？<br />
亲和，善意，温柔，活力……<br />
在一个陌生人身上，我久违地感受到美好的温度——放松的，暖和的，令人怀念的。<br />
你不是钢琴老师……<br />
真好，那样我就没有理由讨厌你了。<br />
想再见你一次。<br />
但道歉的话，不可能的。<br />
我会说的，要留到下下下下次才说。<br />
名字是……“伊秋”吗？<br />
*<br />
·1778·<br />
『不需要钢琴老师，我讨厌钢琴，最最讨厌！』<br />
－<br />
父亲说，今天他会带钢琴老师来家里。<br />
我兴致缺缺，只噢了声附和他，又开始拨弄我的小提琴。<br />
“路易斯，别任性，你是属于钢琴的，不可能逃离它。”父亲脸色一白，背过身低声宣告道，“我们会把你带会正道的，一定会。”<br />
我扭头，视线落在我的钢琴上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<br />
喉间有隐痛，声带无法振动，我说不出话，正如我不知道钢琴对我而言还有没有意义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伊秋来了。<br />
她，真的是我的新钢琴老师。<br />
不不不，不可以！<br />
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，我不想像讨厌钢琴一样讨厌她。<br />
我拒绝——<br />
*<br />
·1778·<br />
『如果是你的话，我想再试一次喜欢上钢琴。』<br />
－<br />
父亲失控了。<br />
他对我伸出了手。<br />
完全可以预见未来，我的思维瞬间断线，似乎看不见，也听不见。<br />
世界在离我远去，我像是在坠落，没有终止。<br />
等我能在次感知周围的时候，我发现我正被伊秋抱在怀里。<br />
断掉的记忆似乎连了起来，我记得我的头快要撞上玻璃的一瞬间，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护住了。<br />
“他是我的学生，您毋须对我的教学插手，在您冷静下来前，为了保证我的学生还能坐在琴凳上，让他和我呆几天吧。”<br />
我不禁瑟缩起身子。<br />
“约翰·贝多芬先生，您欠这个孩子一句道歉。”<br />
我颤抖着把脸埋在她肩上。<br />
“您不配有这么好一个儿子。”<br />
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再一次坠落下来。<br />
为什么来见我。<br />
为什么怜惜我。<br />
为什么守护我。<br />
为什么现在你才来。<br />
我抱着蜡烛虔诚祷告的那些日日夜夜……<br />
原来上帝没有抛弃我——大概叫路易斯的小孩太多，我的守护天使找了我很久。<br />
“路易斯，你不拒绝的话，我就这么叫你咯。”<br />
只要是你，叫我什么我都会答应的。<br />
“我是伊秋，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。”<br />
我会叫的。早在昨天，我就已经记下你的名字，叫过它很多次了。<br />
……<br />
伊秋带着我玩游戏，给我念书，教我学校里那些我怎么也学不会的功课。她不像是我的钢琴老师，反而像拦括了我一切的家庭教师。<br />
她没有逼我接受钢琴课，相反，她给我上的第一次是“拒绝”——我有权利拒绝我讨厌的东西。<br />
我讨厌钢琴的话，她就负责让我重新喜欢上。<br />
钢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？弹琴无聊而枯燥。<br />
直到大三角钢琴运到她的住宅，我听完她的演奏，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。<br />
音乐是美好的东西。<br />
伊秋带我去了教堂，她在管风琴上演奏圣洁的音乐。<br />
我的灵魂仿佛被洗礼过，救赎、震撼、感动……随着眼泪一起倾泻而下。<br />
我的心脏依旧热烈地跳动着。<br />
我的内心还是喜欢着音乐。<br />
如果一开始，就是你教我钢琴的话……<br />
伊秋，是不是我看到的世界全都是美好呢？<br />
伊秋，给我上钢琴课吧。<br />
我喜欢钢琴，再一次喜欢上了它。<br />
－<br />
叮——<br />
记忆碎片回收：<br />
【be：路德维希·范·贝多芬和沃尔夫冈·阿玛多伊斯·莫扎特的距离】<br />
【he：并不存在的初见】<br />
【he：幻梦里的守护天使】<br />
【he：没有什么可以改变音乐的美好】<br />
【he：独一无二的钢琴老师】<br />
作者有话说：<br />
1：贝多芬对自己的年龄有错误认知，他以为自己比实际年龄小两岁。并一直在让好友帮忙查证“1772年出生的路德维希”的存在（当然，根本没有1772年路德维希的存在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