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要推让，江荆走过来，说：“司机来接我，顺便送谈蕴。”<br />
方意扬仍然跟在江荆身旁，喝了点酒，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红。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停顿片刻，问：“不太方便吧？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顺路而已，没什么不方便的。”<br />
裴以宁一口替我答应：“那麻烦江总了。千万要把我们谈老师安全送到哦。”<br />
江荆点点头：“不麻烦。”<br />
从始至终方意扬都不表态，一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模样。我喝多了，没有多余的心思揣摩他们两个，干脆一言不发装醉。<br />
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，江荆走在前面，拉开后排车门，回头对我说：“上车。”<br />
我没多想，就这样坐上去，江荆跟在我身后上车，留方意扬一个人，只能坐前排。<br />
车门关上，江荆吩咐司机：“走吧。”<br />
夜色深沉，汽车安静行驶在凌晨四点无人的街道。以我今天对方意扬的观察和推测，这种时刻，他一定会说什么。<br />
果然没多一会儿，他温声开口：“江荆，你还好吗？你今天喝了很多酒。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方意扬问：“头不痛么？”<br />
江荆：“不。”<br />
连我都听得出江荆没心思聊天，方意扬当然也听得出。他笑笑，说：“那就好。”<br />
车里再次安静下来，我昏昏欲睡，不知不觉靠着座椅闭上眼睛，快要睡着的时候，感觉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。<br />
从裴以宁家到我家，不堵车的话，二十分钟就到了。<br />
江荆叫醒我时我刚睡着，他喊我名字，我闭着眼睛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干什么……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到家了。”<br />
“嗯……知道了。”<br />
酒精的作用让我很难快速清醒，我摸索着打开车门，跌跌撞撞就往下迈，差点一脚踩空。<br />
“啊。”<br />
“谈蕴！”<br />
江荆从另一侧开门下车，绕过车屁股跑过来，慌忙把我接住。<br />
我抓着他手臂勉强站稳，摇摇头说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“你怎么醉成这样？”<br />
我？我也不知道……在裴以宁家还好好的，一定是因为车上太热了。<br />
我推了推江荆，嘟囔说：“我到家了，你回去吧。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我送你上去。”<br />
“不、不用……”<br />
“听话。”<br />
他半拖半抱地架着我，像架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瘸子。我们两个就这样艰难地往前移动，江荆发现我左右腿打结，干脆弯下腰把我横抱起来。<br />
不得不说，他抱着我，我们两个走得快多了。<br />
到电梯口，江荆把我放下来，我半醉不醒地靠在他身上，他没好气问：“要是今天别人送你回来，你也这么靠着别人么？”<br />
我摇头：“我自己会走。”<br />
“你走给我看看。”<br />
“走就走……”<br />
我嘟囔着站直身子，朝电梯的反方向走，刚走出两步，江荆拉住我手臂，一把把我拽回来。<br />
我摔进他怀里，他身子僵了僵，说：“电梯来了。”<br />
进到电梯里，江荆问：“你带钥匙了吗？”<br />
我摸摸口袋，语速很慢地回答：“带、带了。”<br />
“嗯。回去把门锁好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……我家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”<br />
叮，电梯到了。<br />
我比刚才清醒了一些，勉强可以自己走。江荆要扶我，我躲开他的手，说：“你回去吧。我到家了。”<br />
江荆依然跟上来，似乎是不放心。<br />
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，凌晨四点，我家门口，唯一可能对我有危险的只有他本人。<br />
我打开门，江荆站在门外。<br />
我说：“好了，你可以走了。”<br />
江荆微微皱眉，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：“你到底有多不想见我？”<br />
我不太能理解他这句话。我醉成这个样子，他现在问我什么我都听不懂。<br />
他问：“你讨厌我吗，谈蕴？”<br />
讨厌……我摇头：“不。”<br />
“那为什么，不想见我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”我皱起眉头，感到困惑。<br />
就这样四目相对，过了很久，我垂下睫毛，小声嘟囔：“我想睡觉，我好困，让我回去睡觉吧，江荆。”<br />
江荆神情一滞。<br />
我实在困得站不住了，他再不让我进去，我会倒头睡在地上。<br />
“我真的好困，江荆……”<br />
江荆终于开口：“嗯，回去睡吧。”<br />
“谢谢你。”我对他摇摇手，“你也，早点休息。再见。晚安。”<br />
江荆走了，好心地帮我关上了门。<br />
我踉踉跄跄回到房间，把自己扔在床上，睡死过去之前，我想到什么，摸到手机给裴以宁发过去一条语音：“我到家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秒回：“江荆没留下陪你吗？”<br />
江荆……留下陪我？<br />
我回复：“没有……他回去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：“没用的男人。”<br />
是说谁？我还是江荆？<br />
怎么裴以宁说话，我也听不懂了。<br />
江荆当然要回去，还有人在车里等他。<br />
我忽然想到陈让说，他每次去江荆家，那个人都在。<br />
也许同居了吧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原本都要睡着了，想到这里，胃忽然一拧一拧的疼起来，接着一阵剧烈的翻涌，我爬下床跑进厕所，抱着马桶“哇”的一声吐出来。<br />
胃疼，胸腔里另一个器官也疼。<br />
吐完，我的酒醒了大半。<br />
现在我倒是有点确定，裴以宁那句话是在说我了。<br />
我去浴室漱口，镜子里的人萎靡憔悴，像街边醉倒的流浪汉。<br />
岁月到底在人脸上留下了痕迹，我记得我以前，会比现在好看一点。<br />
我摸起手机，一个字一个字的给裴以宁发消息：“下次去打针可以带我一起吗？”<br />
裴以宁回一个问号过来。<br />
我：“我好像变丑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：“男人跑了你知道哭了。”<br />
……什么意思？<br />
我没有哭。<br />
不过我现在是有点想哭，不是因为变丑了，也不是因为男人跑了，是我太困了。<br />
我回到卧室，这次没有奇怪的念头打扰，终于安稳入睡。<br />
随便吧。<br />
随便江荆和谁在一起。<br />
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，年底我忙得飞起来，尤其元旦假期，几乎48小时连轴转。人在这种状态下会忽略一切情绪，变成一个麻木旋转的陀螺，等到我终于能够喘口气，新的一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。<br />
今年春节比较早，陆培风问我过年回不回家。<br />
我说：“应该会回家吃年夜饭，你呢？”<br />
陆培风笑：“我爸妈今年在新加坡不回来，我也不打算去，这不是在找谁家能让我蹭顿饭么。”<br />
我听出他的意思，说：“那来我家吧，我妈应该很欢迎你。”<br />
陆培风笑意更甚：“却之不恭。”<br />
陆培风最近也忙，他爸妈去新加坡养老后，国内的几家公司都交到他手上。跟我商量好年夜饭的事，他就又消失了，不知道去哪家公司看财报。
方意扬仍然跟在江荆身旁，喝了点酒，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红。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停顿片刻，问：“不太方便吧？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顺路而已，没什么不方便的。”<br />
裴以宁一口替我答应：“那麻烦江总了。千万要把我们谈老师安全送到哦。”<br />
江荆点点头：“不麻烦。”<br />
从始至终方意扬都不表态，一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模样。我喝多了，没有多余的心思揣摩他们两个，干脆一言不发装醉。<br />
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，江荆走在前面，拉开后排车门，回头对我说：“上车。”<br />
我没多想，就这样坐上去，江荆跟在我身后上车，留方意扬一个人，只能坐前排。<br />
车门关上，江荆吩咐司机：“走吧。”<br />
夜色深沉，汽车安静行驶在凌晨四点无人的街道。以我今天对方意扬的观察和推测，这种时刻，他一定会说什么。<br />
果然没多一会儿，他温声开口：“江荆，你还好吗？你今天喝了很多酒。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方意扬问：“头不痛么？”<br />
江荆：“不。”<br />
连我都听得出江荆没心思聊天，方意扬当然也听得出。他笑笑，说：“那就好。”<br />
车里再次安静下来，我昏昏欲睡，不知不觉靠着座椅闭上眼睛，快要睡着的时候，感觉车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。<br />
从裴以宁家到我家，不堵车的话，二十分钟就到了。<br />
江荆叫醒我时我刚睡着，他喊我名字，我闭着眼睛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干什么……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到家了。”<br />
“嗯……知道了。”<br />
酒精的作用让我很难快速清醒，我摸索着打开车门，跌跌撞撞就往下迈，差点一脚踩空。<br />
“啊。”<br />
“谈蕴！”<br />
江荆从另一侧开门下车，绕过车屁股跑过来，慌忙把我接住。<br />
我抓着他手臂勉强站稳，摇摇头说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“你怎么醉成这样？”<br />
我？我也不知道……在裴以宁家还好好的，一定是因为车上太热了。<br />
我推了推江荆，嘟囔说：“我到家了，你回去吧。”<br />
江荆说：“我送你上去。”<br />
“不、不用……”<br />
“听话。”<br />
他半拖半抱地架着我，像架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瘸子。我们两个就这样艰难地往前移动，江荆发现我左右腿打结，干脆弯下腰把我横抱起来。<br />
不得不说，他抱着我，我们两个走得快多了。<br />
到电梯口，江荆把我放下来，我半醉不醒地靠在他身上，他没好气问：“要是今天别人送你回来，你也这么靠着别人么？”<br />
我摇头：“我自己会走。”<br />
“你走给我看看。”<br />
“走就走……”<br />
我嘟囔着站直身子，朝电梯的反方向走，刚走出两步，江荆拉住我手臂，一把把我拽回来。<br />
我摔进他怀里，他身子僵了僵，说：“电梯来了。”<br />
进到电梯里，江荆问：“你带钥匙了吗？”<br />
我摸摸口袋，语速很慢地回答：“带、带了。”<br />
“嗯。回去把门锁好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……我家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”<br />
叮，电梯到了。<br />
我比刚才清醒了一些，勉强可以自己走。江荆要扶我，我躲开他的手，说：“你回去吧。我到家了。”<br />
江荆依然跟上来，似乎是不放心。<br />
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，凌晨四点，我家门口，唯一可能对我有危险的只有他本人。<br />
我打开门，江荆站在门外。<br />
我说：“好了，你可以走了。”<br />
江荆微微皱眉，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：“你到底有多不想见我？”<br />
我不太能理解他这句话。我醉成这个样子，他现在问我什么我都听不懂。<br />
他问：“你讨厌我吗，谈蕴？”<br />
讨厌……我摇头：“不。”<br />
“那为什么，不想见我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”我皱起眉头，感到困惑。<br />
就这样四目相对，过了很久，我垂下睫毛，小声嘟囔：“我想睡觉，我好困，让我回去睡觉吧，江荆。”<br />
江荆神情一滞。<br />
我实在困得站不住了，他再不让我进去，我会倒头睡在地上。<br />
“我真的好困，江荆……”<br />
江荆终于开口：“嗯，回去睡吧。”<br />
“谢谢你。”我对他摇摇手，“你也，早点休息。再见。晚安。”<br />
江荆走了，好心地帮我关上了门。<br />
我踉踉跄跄回到房间，把自己扔在床上，睡死过去之前，我想到什么，摸到手机给裴以宁发过去一条语音：“我到家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秒回：“江荆没留下陪你吗？”<br />
江荆……留下陪我？<br />
我回复：“没有……他回去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：“没用的男人。”<br />
是说谁？我还是江荆？<br />
怎么裴以宁说话，我也听不懂了。<br />
江荆当然要回去，还有人在车里等他。<br />
我忽然想到陈让说，他每次去江荆家，那个人都在。<br />
也许同居了吧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原本都要睡着了，想到这里，胃忽然一拧一拧的疼起来，接着一阵剧烈的翻涌，我爬下床跑进厕所，抱着马桶“哇”的一声吐出来。<br />
胃疼，胸腔里另一个器官也疼。<br />
吐完，我的酒醒了大半。<br />
现在我倒是有点确定，裴以宁那句话是在说我了。<br />
我去浴室漱口，镜子里的人萎靡憔悴，像街边醉倒的流浪汉。<br />
岁月到底在人脸上留下了痕迹，我记得我以前，会比现在好看一点。<br />
我摸起手机，一个字一个字的给裴以宁发消息：“下次去打针可以带我一起吗？”<br />
裴以宁回一个问号过来。<br />
我：“我好像变丑了。”<br />
裴以宁：“男人跑了你知道哭了。”<br />
……什么意思？<br />
我没有哭。<br />
不过我现在是有点想哭，不是因为变丑了，也不是因为男人跑了，是我太困了。<br />
我回到卧室，这次没有奇怪的念头打扰，终于安稳入睡。<br />
随便吧。<br />
随便江荆和谁在一起。<br />
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，年底我忙得飞起来，尤其元旦假期，几乎48小时连轴转。人在这种状态下会忽略一切情绪，变成一个麻木旋转的陀螺，等到我终于能够喘口气，新的一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。<br />
今年春节比较早，陆培风问我过年回不回家。<br />
我说：“应该会回家吃年夜饭，你呢？”<br />
陆培风笑：“我爸妈今年在新加坡不回来，我也不打算去，这不是在找谁家能让我蹭顿饭么。”<br />
我听出他的意思，说：“那来我家吧，我妈应该很欢迎你。”<br />
陆培风笑意更甚：“却之不恭。”<br />
陆培风最近也忙，他爸妈去新加坡养老后，国内的几家公司都交到他手上。跟我商量好年夜饭的事，他就又消失了，不知道去哪家公司看财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