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鹊抬头，这才抬起胳膊，手指卷起袖子用力蹭掉眼泪。<br />
第90章 难以脱身。<br />
#医女（2）<br />
月下, 庄蝶手指触摸着泥土，按压在植物的根茎之上。<br />
皇城的冬季总是湿冷漫长。<br />
需得做好保暖，否则这些药物容易被冻死。<br />
压实好泥土后, 她又用纱帐做了些简易围挡。若是用密实的布, 容易被风吹到。纱帐还好些。<br />
率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：“庄姑娘，请跟我来。”<br />
庄蝶拍拍手，转过头。<br />
“是五公子？”<br />
率迟只道：“跟我来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庄蝶起身, “我先去净手。”<br />
她走进屋内用火炉上热着的水壶打水净手，之后又用水将火炉浇灭。<br />
这样要是她一直回不来, 火炉不至于把屋子烧了。<br />
处理完一切, 她关上门, 这才示意率迟，可以离开了。<br />
率迟站在门外, 全程围看着她的行动。<br />
他心道：姜姜真是聪明。<br />
以前他并没有发现她这么聪明。<br />
率迟拿起了屋外的烛火，带庄蝶走到丫鬟房另一侧地面。<br />
地面干整, 铺了不少稻草，率迟往下摸索一阵, 像是找到什么把手之类的，用力往上抬起巨大的“石门”，露出地下室。<br />
率迟是人高马大的男子, 抬起来尤为费力。<br />
若是庄蝶一个人，根本抬起不了。<br />
率迟道：“你先下去。”<br />
内有台阶, 庄蝶依言下去。<br />
之后, 率迟将石门挪到洞口, 留一段空隙, 他自己钻下来后又往上将石门托回原位。<br />
底下是个长长的通道，两侧有蜡烛并不难走。<br />
率迟刚刚应该就是从这里过来的。<br />
“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, 我居然不知道这里有密道。”庄蝶在前面走着。<br />
“你不知道的地方很多。”率迟托着蜡烛在后方，“公子之前便是想把你从黄府中接出来藏在这里。”<br />
庄蝶点点头。<br />
但这次见的不是徐慕白。<br />
因为每次徐慕白都是亲自来见自己的。<br />
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徐慕白要见自己，会派其他人来，率迟无论何时一定优先在徐慕白身侧；<br />
更何况，率迟此时此刻没有紧急的模样。<br />
庄蝶慢悠悠在密道中走着，他也没有催促。<br />
两个人没再多话，经过一处分叉道，庄蝶扫了眼左面。<br />
率迟提醒她：“右面。”<br />
庄蝶向右面前进，这条密道长而窄小，基本只容一两人通过，并不像是为了躲避灾祸挖的。<br />
更像只是为了让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去往另一处。<br />
且看情形，密道存在多年，唯独率迟下来时石门那块像是新修的，两侧青石有湿润的痕迹。<br />
徐慕白之前的屋子被烧，就是为了掩藏这条密道么。庄蝶心想。<br />
他当时已经搬进了新的四皇子府邸。徐府的主屋已无人居住。他亦是个谨慎的人，不会让其他人随意进入，更不会离开时不处理火烛。<br />
夜半失火不像是意外。<br />
是故意烧掉主屋掩藏一些东西，还就是为了封锁这条密道，免得再被其他人发现。毕竟徐慕白之后不会再回到徐家。<br />
可为何又新修了一个入口？<br />
庄蝶前行到了最前方，已没有路途，是死路。<br />
率迟在她身后，又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。<br />
一道弧形石门打开。<br />
庄蝶走进去，依然是死路，除了——<br />
天光。<br />
庄蝶抬头，是圆形的，像是口井。<br />
率迟跟进来，重新推回石门。<br />
真是好精巧的设计，这是一口枯井。<br />
若有人掉下来，见到的也只是一口枯井得洞壁而已。得打开机关才能发现洞壁之后的通道。<br />
有人往井内扔下来一副藤做的爬梯。<br />
率迟提醒她：“你先上去。”<br />
庄蝶慢慢爬上去。<br />
等出去之后，环顾，这像是处荒废的院落，杂草丛生，但更往前看，就能见到红墙黄瓦，琼楼金阙，飞檐反宇，宫殿影重。<br />
这是皇宫。<br />
率迟这会站在她前面：“跟我来。”<br />
庄蝶一路顺从地跟着率迟上前。<br />
这是通往皇宫的密道，率迟居然敢把这条密道暴露给自己。她跟在徐慕白身侧一年多，徐慕白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件事。<br />
是率迟笃信，或者率迟身后的那个人笃信，就算暴露给她也没关系吗？因为自己应该无法出去了，或者至少一定在对方掌控中。<br />
庄蝶跟着率迟，入殿，见到了洛青帝。<br />
夜深人静，洛青帝身侧也没有宫女守卫之类，只有率迟停在门口处。<br />
他高高地坐在宫殿之上，支额，像是困倦，见到人来，寥寥掀起眼皮。<br />
眸中精光依旧。<br />
庄蝶下跪俯首：“民女庄蝶见过圣上。”<br />
“起来吧。”洛青帝这才改了姿势，“许久不见，你居然变成这样了，黄明月。”<br />
庄蝶跪着起身，没有答话。<br />
当初陈沐阳带她来洛青帝面前，说她假冒黄明月，其实隐去了她被沈澜囚禁通过换脸得以逃脱的事，只说她跟黄明月相像，黄明月又离府多年，黄家人这才认不出。<br />
便是因为陈沐阳也担心，庄蝶能换脸的事情若暴露，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灾祸。<br />
她现在处于毁容状态，洛青帝依然认得出自己，说明他早已经知道了换脸的事。<br />
此时此刻，庄蝶心中着实有些后悔当日对冬青动手了。<br />
她没想到，冬青会直接死在殿上。<br />
洛青帝又道：“朕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。你一会儿当黄明月，一会儿当沈澜夫人，三番两次欺君都没有要你的性命。”<br />
“多谢圣上宽宏大量。”<br />
洛青帝又笑了一下：“听说你会换脸？”<br />
庄蝶只希望洛青帝是因为自己跟徐慕白的关系，才私下召见自己，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。<br />
“只会一些雕虫小技而已。”<br />
“朕有一事要拜托你。”<br />
拜托？堂堂皇帝，何谈拜托？可这两个词的语气简直比命令，让庄蝶更觉得威压，仿佛她是根本不能拒绝的。<br />
“圣上请讲。”<br />
“你也知道平南王谋反初平定，但长公主的地位尴尬。朕杀也不是，留也不是。故而朕想让你帮长公主换一张脸，令她得以新生。”洛青帝说时，双肘只在龙椅扶手上，一下下转着扳指，说完才往庄蝶身上轻飘飘瞥了一眼，等待答复。<br />
这个动作庄蝶曾见过。<br />
在军营中的三皇子身上。<br />
不知是三皇子学来，还是父子血脉相承所致。<br />
三皇子是圣上亲子，总归有些像的，徐慕白也是，圣上那双锐眼便跟徐慕白相似。<br />
徐慕白心思缜密，圣上亦是不容小觑之人，故而庄蝶敢在三皇子面前糊弄他自己不会，却没有在洛青帝面前。<br />
徐慕白对自己有情，不会起杀意。<br />
洛青帝，不一定。<br />
“民女只会一些奇门邪术，学艺不精，换脸只能换一时，无法长久。久了之后便会这般颜面溃烂，无法根治。”庄蝶回答。<br />
洛青帝应该是确认自己会换脸的。<br />
一直在观察自己的神情。<br />
所以庄蝶一开始就承认自己会换脸，以打消他的疑虑，再说换脸的后果。<br />
外部事洛青帝可以调查，具体医术他调查不了。<br />
更何况，冬青当日在洛青帝面前掉了面皮，庄蝶此刻容颜溃烂，无疑都是最好的佐证。
第90章 难以脱身。<br />
#医女（2）<br />
月下, 庄蝶手指触摸着泥土，按压在植物的根茎之上。<br />
皇城的冬季总是湿冷漫长。<br />
需得做好保暖，否则这些药物容易被冻死。<br />
压实好泥土后, 她又用纱帐做了些简易围挡。若是用密实的布, 容易被风吹到。纱帐还好些。<br />
率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：“庄姑娘，请跟我来。”<br />
庄蝶拍拍手，转过头。<br />
“是五公子？”<br />
率迟只道：“跟我来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庄蝶起身, “我先去净手。”<br />
她走进屋内用火炉上热着的水壶打水净手，之后又用水将火炉浇灭。<br />
这样要是她一直回不来, 火炉不至于把屋子烧了。<br />
处理完一切, 她关上门, 这才示意率迟，可以离开了。<br />
率迟站在门外, 全程围看着她的行动。<br />
他心道：姜姜真是聪明。<br />
以前他并没有发现她这么聪明。<br />
率迟拿起了屋外的烛火，带庄蝶走到丫鬟房另一侧地面。<br />
地面干整, 铺了不少稻草，率迟往下摸索一阵, 像是找到什么把手之类的，用力往上抬起巨大的“石门”，露出地下室。<br />
率迟是人高马大的男子, 抬起来尤为费力。<br />
若是庄蝶一个人，根本抬起不了。<br />
率迟道：“你先下去。”<br />
内有台阶, 庄蝶依言下去。<br />
之后, 率迟将石门挪到洞口, 留一段空隙, 他自己钻下来后又往上将石门托回原位。<br />
底下是个长长的通道，两侧有蜡烛并不难走。<br />
率迟刚刚应该就是从这里过来的。<br />
“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, 我居然不知道这里有密道。”庄蝶在前面走着。<br />
“你不知道的地方很多。”率迟托着蜡烛在后方，“公子之前便是想把你从黄府中接出来藏在这里。”<br />
庄蝶点点头。<br />
但这次见的不是徐慕白。<br />
因为每次徐慕白都是亲自来见自己的。<br />
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徐慕白要见自己，会派其他人来，率迟无论何时一定优先在徐慕白身侧；<br />
更何况，率迟此时此刻没有紧急的模样。<br />
庄蝶慢悠悠在密道中走着，他也没有催促。<br />
两个人没再多话，经过一处分叉道，庄蝶扫了眼左面。<br />
率迟提醒她：“右面。”<br />
庄蝶向右面前进，这条密道长而窄小，基本只容一两人通过，并不像是为了躲避灾祸挖的。<br />
更像只是为了让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去往另一处。<br />
且看情形，密道存在多年，唯独率迟下来时石门那块像是新修的，两侧青石有湿润的痕迹。<br />
徐慕白之前的屋子被烧，就是为了掩藏这条密道么。庄蝶心想。<br />
他当时已经搬进了新的四皇子府邸。徐府的主屋已无人居住。他亦是个谨慎的人，不会让其他人随意进入，更不会离开时不处理火烛。<br />
夜半失火不像是意外。<br />
是故意烧掉主屋掩藏一些东西，还就是为了封锁这条密道，免得再被其他人发现。毕竟徐慕白之后不会再回到徐家。<br />
可为何又新修了一个入口？<br />
庄蝶前行到了最前方，已没有路途，是死路。<br />
率迟在她身后，又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。<br />
一道弧形石门打开。<br />
庄蝶走进去，依然是死路，除了——<br />
天光。<br />
庄蝶抬头，是圆形的，像是口井。<br />
率迟跟进来，重新推回石门。<br />
真是好精巧的设计，这是一口枯井。<br />
若有人掉下来，见到的也只是一口枯井得洞壁而已。得打开机关才能发现洞壁之后的通道。<br />
有人往井内扔下来一副藤做的爬梯。<br />
率迟提醒她：“你先上去。”<br />
庄蝶慢慢爬上去。<br />
等出去之后，环顾，这像是处荒废的院落，杂草丛生，但更往前看，就能见到红墙黄瓦，琼楼金阙，飞檐反宇，宫殿影重。<br />
这是皇宫。<br />
率迟这会站在她前面：“跟我来。”<br />
庄蝶一路顺从地跟着率迟上前。<br />
这是通往皇宫的密道，率迟居然敢把这条密道暴露给自己。她跟在徐慕白身侧一年多，徐慕白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件事。<br />
是率迟笃信，或者率迟身后的那个人笃信，就算暴露给她也没关系吗？因为自己应该无法出去了，或者至少一定在对方掌控中。<br />
庄蝶跟着率迟，入殿，见到了洛青帝。<br />
夜深人静，洛青帝身侧也没有宫女守卫之类，只有率迟停在门口处。<br />
他高高地坐在宫殿之上，支额，像是困倦，见到人来，寥寥掀起眼皮。<br />
眸中精光依旧。<br />
庄蝶下跪俯首：“民女庄蝶见过圣上。”<br />
“起来吧。”洛青帝这才改了姿势，“许久不见，你居然变成这样了，黄明月。”<br />
庄蝶跪着起身，没有答话。<br />
当初陈沐阳带她来洛青帝面前，说她假冒黄明月，其实隐去了她被沈澜囚禁通过换脸得以逃脱的事，只说她跟黄明月相像，黄明月又离府多年，黄家人这才认不出。<br />
便是因为陈沐阳也担心，庄蝶能换脸的事情若暴露，会给她带来更大的灾祸。<br />
她现在处于毁容状态，洛青帝依然认得出自己，说明他早已经知道了换脸的事。<br />
此时此刻，庄蝶心中着实有些后悔当日对冬青动手了。<br />
她没想到，冬青会直接死在殿上。<br />
洛青帝又道：“朕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。你一会儿当黄明月，一会儿当沈澜夫人，三番两次欺君都没有要你的性命。”<br />
“多谢圣上宽宏大量。”<br />
洛青帝又笑了一下：“听说你会换脸？”<br />
庄蝶只希望洛青帝是因为自己跟徐慕白的关系，才私下召见自己，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。<br />
“只会一些雕虫小技而已。”<br />
“朕有一事要拜托你。”<br />
拜托？堂堂皇帝，何谈拜托？可这两个词的语气简直比命令，让庄蝶更觉得威压，仿佛她是根本不能拒绝的。<br />
“圣上请讲。”<br />
“你也知道平南王谋反初平定，但长公主的地位尴尬。朕杀也不是，留也不是。故而朕想让你帮长公主换一张脸，令她得以新生。”洛青帝说时，双肘只在龙椅扶手上，一下下转着扳指，说完才往庄蝶身上轻飘飘瞥了一眼，等待答复。<br />
这个动作庄蝶曾见过。<br />
在军营中的三皇子身上。<br />
不知是三皇子学来，还是父子血脉相承所致。<br />
三皇子是圣上亲子，总归有些像的，徐慕白也是，圣上那双锐眼便跟徐慕白相似。<br />
徐慕白心思缜密，圣上亦是不容小觑之人，故而庄蝶敢在三皇子面前糊弄他自己不会，却没有在洛青帝面前。<br />
徐慕白对自己有情，不会起杀意。<br />
洛青帝，不一定。<br />
“民女只会一些奇门邪术，学艺不精，换脸只能换一时，无法长久。久了之后便会这般颜面溃烂，无法根治。”庄蝶回答。<br />
洛青帝应该是确认自己会换脸的。<br />
一直在观察自己的神情。<br />
所以庄蝶一开始就承认自己会换脸，以打消他的疑虑，再说换脸的后果。<br />
外部事洛青帝可以调查，具体医术他调查不了。<br />
更何况，冬青当日在洛青帝面前掉了面皮，庄蝶此刻容颜溃烂，无疑都是最好的佐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