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和谁聊天？”<br />
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出声，将陈仅的思绪拽回当下。<br />
对上梁霄寒几分探究的眼神，陈仅锁屏，放下手机，平声说：“一个朋友。”<br />
“公司里的同事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是我认识的吗？”<br />
“公司上下的员工，您应该都认识吧。”<br />
梁霄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：“也是。”<br />
陈仅端起茶杯，抿一口微涩的茶水，眼眸垂低。<br />
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，不愿直说“认识”，更不想说出梁辰的名字。<br />
经过两天的练习，新的一周，陈仅已经能骑自行车上班。<br />
不过没有骑全程，人少且道路宽阔的地方骑行，人多的交通要道就推着走，总之新手上路安全第一。<br />
到地下停车场，遇到骑电瓶车上班的顾盼，她一见这自行车就两眼放光：“我知道这个牌子的折叠自行车，实物真漂亮啊！是新买的吗？”<br />
陈仅说：“别人送的。”<br />
顾盼拉长语调“哦”了一声：“梁总好眼光。”<br />
陈仅把车撑好，上锁：“不是他送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顾盼压低声音，“那是‘这次’给你种草莓的那个送的？”<br />
按照上次的对话，她把陈仅的两位“情人”简单分为“上次”和“这次”。<br />
陈仅想了想，“嗯”一声。<br />
“宝你玩得好野！”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，顾盼追问，“‘上次’知道‘这次’的存在吗？”<br />
“知道吧。”<br />
“好刺激……那‘这次’是什么类型？年上大叔你有了，难道是年下小狼狗？”<br />
没等陈仅回答，忽闻一阵刹车声，是梁辰骑着他的自行车过来了。<br />
车头稳稳地塞进车位的空隙，梁辰把车停好，面对看向自己的两道视线，不甚自然地抬手：“早。”<br />
两人一起回了声“早”，陈仅转身又去使劲扽了扽锁，像是怕它没扣牢。<br />
顾盼也转过来，在梁辰远去的脚步声中向陈仅分享她的新发现：“允炆er可能谈恋爱了。”<br />
陈仅手上动作一顿：“……是吗。”<br />
“也有可能是在追求谁，你看他又是换发型又是戴耳钉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孔雀开屏？”<br />
托顾盼的福，今天一整天，陈仅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“孔雀开屏”四个字。<br />
项目组开会的时候，他无聊走神，拿着笔在记事本上画了只羽毛蓬松的孔雀，冠羽直挺而浓密，高高地昂起头颅，有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傲慢。<br />
如果手头有彩色铅笔，陈仅一定会把孔雀的眼睛涂成琥珀色，让他显得温柔一些。<br />
然而没等散会，工程部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——公司去年承接的项目，郊区的某个厂房搭建，年底完工年后刚投入使用不到三个月，突然发生了坍塌事故。<br />
公司上下一片哗然，工程部即刻出动赶往事发现场。<br />
一个小时后，去到现场的同事说当时厂房里没人，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，得知这一消息众人都松了口气，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。<br />
接下来便要追查事因，公关部也要下场控制舆论发展。<br />
虽然这个项目陈仅并未参与，但是在阴云的笼罩下，每一个人都没法独善其身。<br />
跟着事故调查组没日没夜地忙了几天，最终得出结论——这起事故是由于屋面钢结构设计存在重大错误，且未按经施工图审查的设计图纸施工而引起的。<br />
而当时负责这个项目设计师，正是设计部的员工齐雪茹。<br />
忙完事故原因的界定，陈仅又被调派到成本部协助核算损失。<br />
连轴转的一上午过去，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，陈仅撞上了正要进去的齐雪茹。<br />
她看上去很不好，面颊发青，唇无血色。陈仅记得上周她刚请过病假，说不定又是因为她那个不戴套的渣男友。<br />
“……是你啊。”抬头见是陈仅，齐雪茹的紧绷的神色松弛两分，“那个，我想来问问，损失的金额有结果了吗？”<br />
“还没有。”陈仅如实告知，“但有个大致的范围。”<br />
“……是多少？”<br />
“三百万到五百万之间。”<br />
齐雪茹被这数字吓到，脸色瞬间更加惨白。这场事故责任重大，除了经济赔偿，恐怕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，有牢狱之灾。<br />
同事一场，陈仅于心不忍，尽己所能安慰她：“这场事故并不完全由设计图引起，施工那边的责任更大，况且还有施工图纸审核和监管问题……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。”<br />
良久，齐雪茹很慢地点了下头，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：“谢谢你，那我先走了。”<br />
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，陈仅还是觉得不对劲。<br />
回想着齐雪茹魂不守舍的表情，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散，最后几口饭几乎是随便扒进嘴里，陈仅站起来，快步往电梯方向跑去。<br />
先回部门，顾盼说没看到她，再去人事部，那边也没有收到齐雪茹的假条，说明她人没走，还在公司里。<br />
接下来打算去调监控，路上碰到庄晓梦，陈仅顺嘴一问，平时有把爬楼梯当锻炼的习惯的庄晓梦说，刚才在楼道里碰到过齐雪茹，被问到要去哪儿，她说去楼顶。<br />
马不停蹄地赶到楼顶，沿着最后一截楼梯爬上去，推开消防门时，一阵风迎面刮来，望着楼宇与天空交接的边缘，陈仅深呼吸，勉强稳住发软的四肢。<br />
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，行至围栏边，看见齐雪茹蹲坐在下面一层的平台上，才松了口气。<br />
顾盼和庄晓梦也跟来了，看见齐雪茹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，当即慌了神，一个打119求助，一个趴在栏杆边劝她别想不开，赶紧上来。<br />
齐雪茹闻声扭头，风吹乱她的头发，和泪水一起糊在脸上。<br />
她说她没有想跳楼，只是想一个人坐一会儿。这话换谁听都不信，顾盼伸手去够她：“你先上来，把手给我！”<br />
可惜顶层和平台之间有近三米的距离，一旦下去想再回来都难，更别提把人拉上来。<br />
百米高的楼顶，风力远大于地面，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得哗哗作响，陈仅竭力克制着对高度的恐惧，把顾盼从栏杆上拽了回来。<br />
“别趴在上面，危险。”<br />
顾盼都快哭了：“可是她怎么办，她上不来了！”<br />
“我去帮她。”陈仅脱下外套扔在地上，“你多叫几个同事，最好能找一条坚固的绳子。”<br />
说完，陈仅的手搭上栏杆，双脚一蹬，身体腾空翻了过去。<br />
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定，陈仅双手撑住地面，稳了稳颤抖的呼吸。<br />
好在此时的齐雪茹情绪尚算稳定，陈仅走近才发现，她右边脚踝肿起老高，显是跳下来的时候扭伤了。<br />
陈仅慢慢移动到靠外的一侧，蹲下，与齐雪茹的视线平齐。<br />
他不说话，就这样陪她待着，直到齐雪茹受不了，揩一把眼泪，偏过头看他：“说了别管我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。”<br />
“上去也可以静。”陈仅说。<br />
“上面都是人，好多人。”齐雪茹抽噎着说，“他们都在看我笑话，哪怕表面上没有，心里也在笑话我……我都知道的。”<br />
她都知道的，同事们嘴上说她痴情专一，其实是在笑她傻，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，被下了降头似的非要跟一个渣男在一起，手术台躺得比回老家还要勤。<br />
眼下又逢工作上的重创，唯一能给她底气的堡垒一夕坍塌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，如何再面对众人不加掩饰的嘲笑。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<br />
可是陈仅说：“那就让他们笑话好了。”<br />
“没有受过伤的人，才会嘲笑别人的伤痕。和这种没有同理心的人一般见识，才是真的傻。”<br />
“还有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整个部门的赌资都在你手上？”<br />
“我现在不想赌了，你快点上去，把钱退给我。”<br />
齐雪茹被陈仅托举起来的时候，还有几分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里的茫然。<br />
她扭头去看，陈仅的一双手臂抖得厉害，脖颈也覆着细密的冷汗。<br />
似是察觉到她的犹豫，陈仅勉强抬头：“我恐高，你再不上去，我可能就……”<br />
没等他说完，齐雪茹就连忙抓住上方丢下来的绳索，攀了上去。<br />
直到确认齐雪茹获救，陈仅的身体犹如紧绷的弦陡然崩断，一下子瘫软。<br />
靠着墙勉力支撑，陈仅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心想好在他了解齐雪茹责任心强，并借着这一点成功“激将”，如果换做别人，真不知道该怎么劝。<br />
那么接下来，怎么办呢？<br />
背后是坚硬的墙壁，面前是百米高空，被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一窝蜂涌上来，陈仅手脚发凉，眼前一阵一阵地冒虚影，上面的人丢下来的绳子他都抓不到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头重脚轻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濒临极限，脑海中的画面在消防车剧烈的鸣笛声中迅速变换，他看见宽阔的马路，无云的蓝天，高耸的楼宇。
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出声，将陈仅的思绪拽回当下。<br />
对上梁霄寒几分探究的眼神，陈仅锁屏，放下手机，平声说：“一个朋友。”<br />
“公司里的同事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是我认识的吗？”<br />
“公司上下的员工，您应该都认识吧。”<br />
梁霄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：“也是。”<br />
陈仅端起茶杯，抿一口微涩的茶水，眼眸垂低。<br />
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，不愿直说“认识”，更不想说出梁辰的名字。<br />
经过两天的练习，新的一周，陈仅已经能骑自行车上班。<br />
不过没有骑全程，人少且道路宽阔的地方骑行，人多的交通要道就推着走，总之新手上路安全第一。<br />
到地下停车场，遇到骑电瓶车上班的顾盼，她一见这自行车就两眼放光：“我知道这个牌子的折叠自行车，实物真漂亮啊！是新买的吗？”<br />
陈仅说：“别人送的。”<br />
顾盼拉长语调“哦”了一声：“梁总好眼光。”<br />
陈仅把车撑好，上锁：“不是他送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顾盼压低声音，“那是‘这次’给你种草莓的那个送的？”<br />
按照上次的对话，她把陈仅的两位“情人”简单分为“上次”和“这次”。<br />
陈仅想了想，“嗯”一声。<br />
“宝你玩得好野！”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，顾盼追问，“‘上次’知道‘这次’的存在吗？”<br />
“知道吧。”<br />
“好刺激……那‘这次’是什么类型？年上大叔你有了，难道是年下小狼狗？”<br />
没等陈仅回答，忽闻一阵刹车声，是梁辰骑着他的自行车过来了。<br />
车头稳稳地塞进车位的空隙，梁辰把车停好，面对看向自己的两道视线，不甚自然地抬手：“早。”<br />
两人一起回了声“早”，陈仅转身又去使劲扽了扽锁，像是怕它没扣牢。<br />
顾盼也转过来，在梁辰远去的脚步声中向陈仅分享她的新发现：“允炆er可能谈恋爱了。”<br />
陈仅手上动作一顿：“……是吗。”<br />
“也有可能是在追求谁，你看他又是换发型又是戴耳钉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孔雀开屏？”<br />
托顾盼的福，今天一整天，陈仅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“孔雀开屏”四个字。<br />
项目组开会的时候，他无聊走神，拿着笔在记事本上画了只羽毛蓬松的孔雀，冠羽直挺而浓密，高高地昂起头颅，有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傲慢。<br />
如果手头有彩色铅笔，陈仅一定会把孔雀的眼睛涂成琥珀色，让他显得温柔一些。<br />
然而没等散会，工程部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——公司去年承接的项目，郊区的某个厂房搭建，年底完工年后刚投入使用不到三个月，突然发生了坍塌事故。<br />
公司上下一片哗然，工程部即刻出动赶往事发现场。<br />
一个小时后，去到现场的同事说当时厂房里没人，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，得知这一消息众人都松了口气，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。<br />
接下来便要追查事因，公关部也要下场控制舆论发展。<br />
虽然这个项目陈仅并未参与，但是在阴云的笼罩下，每一个人都没法独善其身。<br />
跟着事故调查组没日没夜地忙了几天，最终得出结论——这起事故是由于屋面钢结构设计存在重大错误，且未按经施工图审查的设计图纸施工而引起的。<br />
而当时负责这个项目设计师，正是设计部的员工齐雪茹。<br />
忙完事故原因的界定，陈仅又被调派到成本部协助核算损失。<br />
连轴转的一上午过去，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，陈仅撞上了正要进去的齐雪茹。<br />
她看上去很不好，面颊发青，唇无血色。陈仅记得上周她刚请过病假，说不定又是因为她那个不戴套的渣男友。<br />
“……是你啊。”抬头见是陈仅，齐雪茹的紧绷的神色松弛两分，“那个，我想来问问，损失的金额有结果了吗？”<br />
“还没有。”陈仅如实告知，“但有个大致的范围。”<br />
“……是多少？”<br />
“三百万到五百万之间。”<br />
齐雪茹被这数字吓到，脸色瞬间更加惨白。这场事故责任重大，除了经济赔偿，恐怕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，有牢狱之灾。<br />
同事一场，陈仅于心不忍，尽己所能安慰她：“这场事故并不完全由设计图引起，施工那边的责任更大，况且还有施工图纸审核和监管问题……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。”<br />
良久，齐雪茹很慢地点了下头，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：“谢谢你，那我先走了。”<br />
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，陈仅还是觉得不对劲。<br />
回想着齐雪茹魂不守舍的表情，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散，最后几口饭几乎是随便扒进嘴里，陈仅站起来，快步往电梯方向跑去。<br />
先回部门，顾盼说没看到她，再去人事部，那边也没有收到齐雪茹的假条，说明她人没走，还在公司里。<br />
接下来打算去调监控，路上碰到庄晓梦，陈仅顺嘴一问，平时有把爬楼梯当锻炼的习惯的庄晓梦说，刚才在楼道里碰到过齐雪茹，被问到要去哪儿，她说去楼顶。<br />
马不停蹄地赶到楼顶，沿着最后一截楼梯爬上去，推开消防门时，一阵风迎面刮来，望着楼宇与天空交接的边缘，陈仅深呼吸，勉强稳住发软的四肢。<br />
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，行至围栏边，看见齐雪茹蹲坐在下面一层的平台上，才松了口气。<br />
顾盼和庄晓梦也跟来了，看见齐雪茹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，当即慌了神，一个打119求助，一个趴在栏杆边劝她别想不开，赶紧上来。<br />
齐雪茹闻声扭头，风吹乱她的头发，和泪水一起糊在脸上。<br />
她说她没有想跳楼，只是想一个人坐一会儿。这话换谁听都不信，顾盼伸手去够她：“你先上来，把手给我！”<br />
可惜顶层和平台之间有近三米的距离，一旦下去想再回来都难，更别提把人拉上来。<br />
百米高的楼顶，风力远大于地面，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得哗哗作响，陈仅竭力克制着对高度的恐惧，把顾盼从栏杆上拽了回来。<br />
“别趴在上面，危险。”<br />
顾盼都快哭了：“可是她怎么办，她上不来了！”<br />
“我去帮她。”陈仅脱下外套扔在地上，“你多叫几个同事，最好能找一条坚固的绳子。”<br />
说完，陈仅的手搭上栏杆，双脚一蹬，身体腾空翻了过去。<br />
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定，陈仅双手撑住地面，稳了稳颤抖的呼吸。<br />
好在此时的齐雪茹情绪尚算稳定，陈仅走近才发现，她右边脚踝肿起老高，显是跳下来的时候扭伤了。<br />
陈仅慢慢移动到靠外的一侧，蹲下，与齐雪茹的视线平齐。<br />
他不说话，就这样陪她待着，直到齐雪茹受不了，揩一把眼泪，偏过头看他：“说了别管我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。”<br />
“上去也可以静。”陈仅说。<br />
“上面都是人，好多人。”齐雪茹抽噎着说，“他们都在看我笑话，哪怕表面上没有，心里也在笑话我……我都知道的。”<br />
她都知道的，同事们嘴上说她痴情专一，其实是在笑她傻，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，被下了降头似的非要跟一个渣男在一起，手术台躺得比回老家还要勤。<br />
眼下又逢工作上的重创，唯一能给她底气的堡垒一夕坍塌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，如何再面对众人不加掩饰的嘲笑。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<br />
可是陈仅说：“那就让他们笑话好了。”<br />
“没有受过伤的人，才会嘲笑别人的伤痕。和这种没有同理心的人一般见识，才是真的傻。”<br />
“还有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整个部门的赌资都在你手上？”<br />
“我现在不想赌了，你快点上去，把钱退给我。”<br />
齐雪茹被陈仅托举起来的时候，还有几分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里的茫然。<br />
她扭头去看，陈仅的一双手臂抖得厉害，脖颈也覆着细密的冷汗。<br />
似是察觉到她的犹豫，陈仅勉强抬头：“我恐高，你再不上去，我可能就……”<br />
没等他说完，齐雪茹就连忙抓住上方丢下来的绳索，攀了上去。<br />
直到确认齐雪茹获救，陈仅的身体犹如紧绷的弦陡然崩断，一下子瘫软。<br />
靠着墙勉力支撑，陈仅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心想好在他了解齐雪茹责任心强，并借着这一点成功“激将”，如果换做别人，真不知道该怎么劝。<br />
那么接下来，怎么办呢？<br />
背后是坚硬的墙壁，面前是百米高空，被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一窝蜂涌上来，陈仅手脚发凉，眼前一阵一阵地冒虚影，上面的人丢下来的绳子他都抓不到，只觉得天旋地转，头重脚轻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濒临极限，脑海中的画面在消防车剧烈的鸣笛声中迅速变换，他看见宽阔的马路，无云的蓝天，高耸的楼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