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份深沉与心机，却丝毫不在表面上展露。故而，她看上去柔弱如一朵小白花。<br />
她此刻的表态，萧珩一个字也不信。<br />
萧珩坐下，也叫了一杯咖啡。<br />
咖啡还没上，萧珩便说要去打个电话。<br />
此时，一名陌生副官走过来，低声问徐白：“徐小姐，这位少爷需要车送回去吗？”<br />
他是萧珩的人。<br />
萧珩一直想与她见面，徐白都拒绝。她躲在萧令烜的保护圈，把萧珩推得很远。<br />
今晚，逃不脱。<br />
徐白最近也意识到，逃离萧珩绝不是上上策。<br />
萧令烜也不是她的救赎。<br />
她得走出来。要打破黑暗，就得直面黑暗。<br />
徐白问滕禹：“要不，你先回去？届时你到大洋彼岸，发电报向我报平安，我未必有时间去码头送你。”<br />
滕禹点头：“你一切小心。不必送，有缘就会重逢。岁岁，愿你能实现理想。”<br />
徐白很久没听到如此真切的话，点点头。<br />
滕禹离开，萧珩也结束了通话，回到座位上。<br />
侍者端上他的咖啡。<br />
“想见你一面，比登天都难。”他抿了口咖啡，如此说。<br />
语调冷漠，像是反讽。<br />
徐白：“每次见你，都很不愉快。”<br />
“是。我身边总有糟心事，每每与你相处，他们都会来捣乱。不过，一件件都可以解决。”他答。<br />
又道，“滕明明犯了军纪，与她的副官长畏罪潜逃，你听说不曾？”<br />
徐白：“大家都在谈此事，我当然听说过。”<br />
“你看，这件事就解决了。”萧珩道。<br />
徐白心头一震。<br />
她端起咖啡杯。<br />
粉白指甲因用力捏住杯子，微微发白。<br />
“……端阳节我想去你家做客，可惜没进去。你的电话号我有了，但不是你给我的，我没贸然打。”他又道。<br />
徐白：“再说吧。”<br />
“可以与你通电话吗？”他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西西在准备考学，最近很忙，我没时间与你闲谈。如果是很紧急的事，你可以打给我。”<br />
萧珩颔首。<br />
两人闲谈几句，萧珩一杯咖啡喝完，邀请她改日去看望他母亲。<br />
他送徐白回家。<br />
他仍是亲自开车。<br />
“……我上次给你准备的汽车，为何不要？”他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我有汽车用。”<br />
“它放在我的车马房，跟放在你家，是一样的。”萧珩说，“我送你的宅子，你不住，却住旁人的宅子、用他的副官与汽车。”<br />
这句话，他也是面无表情说的。<br />
徐白：“雨花巷不是普通宅子，它是我家。我在这里出生、这里长大。要是其他宅子，我一样不要的。”<br />
“汽车与副官呢？”<br />
“这些配置，是因为我教萧珠念书。我带着你的汽车、你的人去同阳路上工，合适吗？尊重我的长官了吗？他给我发薪水。”徐白说。<br />
萧珩：“你想妥了所有的理由。我还以为，你与我才是一伙。”<br />
“我没有背叛过你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萧珩点头：“我相信。”<br />
车子快到雨花巷的时候，萧珩突然问她，“岁岁，你小时候喜欢过我，是不是？”<br />
徐白没动，心口却狠狠一窒。<br />
这些话今天拿出来讲，格外残忍。<br />
可她没发火。<br />
“我们，来日方长。”他道，“我还很年轻，你也很年轻。我们才是同龄人，才走同一条路。”<br />
他暗贬萧令烜年长。<br />
其实，萧令烜也才比萧珩大五岁，年纪上不算上一辈。<br />
徐白没说什么。<br />
车子停下，她径直下车回家。<br />
萧珩停靠汽车，慢腾腾抽了一根烟。<br />
他想起端阳节发生的一点事。<br />
他有个部下，垂头丧气，只因他未婚妻的表兄借住在家里，要考南城的教会大学。<br />
“他们比我更亲厚，我可能要戴绿帽子了。”那人如此说。<br />
萧珩听了，便问：“她同她表兄在一起，开心吗？”<br />
“就是开心，我才会恼火。她都不知避嫌。”<br />
萧珩很不理解这句话：“那是她家，她怎么避嫌？不回家？她与你尚未成亲，你们才应该避嫌。”<br />
那人被长官挤兑，有点哑口无言，非常憋屈。<br />
萧珩还问：“她高兴，你不乐意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乐意，我恨不能把他们俩都杀了。”<br />
萧珩看着他的咬牙切齿，听着那些话，有点不能理解。<br />
而后他与宋擎聊起此事。<br />
宋擎便说：“喜欢一个人，便想要独占她。她对旁人笑，都是无法忍受的。”<br />
又问他，“徐小姐在萧令烜那里上工，与他亲厚，你没有煎熬吗？”<br />
萧珩没有。<br />
他并不介意徐白与谁亲近。<br />
如果她高兴，那她可以尝点甜头。萧珩一直觉得，人生是黯淡无光的，没什么东西值得快乐。<br />
哪怕一点点的开心，也是好事。<br />
他没有气急败坏想要关住徐白，也不是很介意她与萧令烜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。<br />
可他瞧见了滕禹，就会很不爽。<br />
萧珩不明白这中间到底为什么。<br />
有什么差别？<br />
他倚靠车门，静静吸了一根烟。他想要杀了萧令烜，仅仅是因为他阻拦萧珩靠近徐白。<br />
第97章 我只是学习他<br />
徐白回家，心情低落。<br />
母亲煮宵夜，特意来和她说话。<br />
“……滕禹要走了，他来去匆匆。他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。”徐白对母亲说。<br />
“什么思路？”<br />
“我们可以全部都走。”徐白说，“包括阿宝。”<br />
母亲：“去哪里？”<br />
“很多地方。”徐白说，“我的语言很好，可以带你们去各种地方。只要能走。”<br />
“是因为萧珩吗？”母亲问她。<br />
徐白没做声。<br />
婚姻是媒妁之言。<br />
当年定下婚姻的两个人，已经死了，可萧家和徐家还有长辈。<br />
萧珩的母亲、徐白的祖母和母亲。<br />
如果萧珩执意不肯退婚，他也许会从这些人身上着手。<br />
不仅徐白要逃，母亲和祖母也得逃。<br />
可徐白没有能力拖家带口。<br />
这条路唯一可行的，是萧令烜愿意让阿宝跟着走。<br />
他要是觉得国内形势不好，又考虑萧珠的前途，为她开阔眼界，他说不定愿意派人送萧珠出国。<br />
徐白一定是第一陪护的人选。<br />
她一人得道，母亲、妹妹和祖母都可以受益。<br />
“姆妈，萧珩今晚问我，小时候是否喜欢他。”徐白低垂着视线吃面。<br />
声音凄凉。<br />
“订婚后那段日子，你很开心。”母亲说。<br />
徐白的眼泪，很快沾湿了眼睫。<br />
她那么轻盈而快乐，可萧珩一把将她搡开，在国外又避而不见。<br />
这些冷漠，似一把把无形的刀，把一个少女怀着柔情的心，捅得千疮百孔。<br />
他还要揭开她的旧伤疤。<br />
“……你还愿意喜欢他吗？”母亲递了个巾帕给她。<br />
徐白接过来，盖住眼睛，声音嗡嗡的：“不是不愿，而是没能力了。那根情丝，被他亲手折断了。”<br />
“他不想放手。”母亲担忧。<br />
“由不得他。”徐白道，“只要四爷愿意，我们可以一起走。他寻不到我们。”<br />
“我不反对。只要你和西西好。”徐白说，“阿皓在四爷的教官营，咱们也管不上他。”<br />
徐白点头。放下巾帕，继续吃宵夜。<br />
她没直接和萧令烜提。<br />
萧珠年纪太小，萧令烜是否放心她出去，徐白还需要再观察。<br />
此事不宜操之过急。<br />
滕禹却是急匆匆走了。<br />
师姐打电话给徐白，聊起了此事。<br />
“……他有好些医学杂志，全部送给了我。我看完了，你要不要看？”师姐在电话里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我要。”<br />
“你明天来拿。”<br />
第二天下工后，徐白去了趟师姐的医院。<br />
师姐正在吃晚饭。<br />
徐白跟着蹭一口。<br />
“他走得太匆忙。”师姐说，“这是干嘛呢？”<br />
师姐成天在医院，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，徐白比她知道更多。<br />
“应该是逃走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师姐微讶：“他得罪了人？”<br />
“不是他，而是他家里。”徐白说。<br />
她简单说了滕家和萧氏叔侄的矛盾。<br />
“我听人提过，滕勇‘只手遮天’，萧珩和萧令烜都不是他对手。没想到，滕家也不容易。”师姐说。<br />
“再有权势，也怕疯子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“太复杂了。幸好我们只是小百姓，不与这些权阀有关系……”师姐说到这里，突然才想起徐白。<br />
徐白尴尬一笑。<br />
“……滕禹的离开，对我很有启发。”徐白说。
她此刻的表态，萧珩一个字也不信。<br />
萧珩坐下，也叫了一杯咖啡。<br />
咖啡还没上，萧珩便说要去打个电话。<br />
此时，一名陌生副官走过来，低声问徐白：“徐小姐，这位少爷需要车送回去吗？”<br />
他是萧珩的人。<br />
萧珩一直想与她见面，徐白都拒绝。她躲在萧令烜的保护圈，把萧珩推得很远。<br />
今晚，逃不脱。<br />
徐白最近也意识到，逃离萧珩绝不是上上策。<br />
萧令烜也不是她的救赎。<br />
她得走出来。要打破黑暗，就得直面黑暗。<br />
徐白问滕禹：“要不，你先回去？届时你到大洋彼岸，发电报向我报平安，我未必有时间去码头送你。”<br />
滕禹点头：“你一切小心。不必送，有缘就会重逢。岁岁，愿你能实现理想。”<br />
徐白很久没听到如此真切的话，点点头。<br />
滕禹离开，萧珩也结束了通话，回到座位上。<br />
侍者端上他的咖啡。<br />
“想见你一面，比登天都难。”他抿了口咖啡，如此说。<br />
语调冷漠，像是反讽。<br />
徐白：“每次见你，都很不愉快。”<br />
“是。我身边总有糟心事，每每与你相处，他们都会来捣乱。不过，一件件都可以解决。”他答。<br />
又道，“滕明明犯了军纪，与她的副官长畏罪潜逃，你听说不曾？”<br />
徐白：“大家都在谈此事，我当然听说过。”<br />
“你看，这件事就解决了。”萧珩道。<br />
徐白心头一震。<br />
她端起咖啡杯。<br />
粉白指甲因用力捏住杯子，微微发白。<br />
“……端阳节我想去你家做客，可惜没进去。你的电话号我有了，但不是你给我的，我没贸然打。”他又道。<br />
徐白：“再说吧。”<br />
“可以与你通电话吗？”他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西西在准备考学，最近很忙，我没时间与你闲谈。如果是很紧急的事，你可以打给我。”<br />
萧珩颔首。<br />
两人闲谈几句，萧珩一杯咖啡喝完，邀请她改日去看望他母亲。<br />
他送徐白回家。<br />
他仍是亲自开车。<br />
“……我上次给你准备的汽车，为何不要？”他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我有汽车用。”<br />
“它放在我的车马房，跟放在你家，是一样的。”萧珩说，“我送你的宅子，你不住，却住旁人的宅子、用他的副官与汽车。”<br />
这句话，他也是面无表情说的。<br />
徐白：“雨花巷不是普通宅子，它是我家。我在这里出生、这里长大。要是其他宅子，我一样不要的。”<br />
“汽车与副官呢？”<br />
“这些配置，是因为我教萧珠念书。我带着你的汽车、你的人去同阳路上工，合适吗？尊重我的长官了吗？他给我发薪水。”徐白说。<br />
萧珩：“你想妥了所有的理由。我还以为，你与我才是一伙。”<br />
“我没有背叛过你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萧珩点头：“我相信。”<br />
车子快到雨花巷的时候，萧珩突然问她，“岁岁，你小时候喜欢过我，是不是？”<br />
徐白没动，心口却狠狠一窒。<br />
这些话今天拿出来讲，格外残忍。<br />
可她没发火。<br />
“我们，来日方长。”他道，“我还很年轻，你也很年轻。我们才是同龄人，才走同一条路。”<br />
他暗贬萧令烜年长。<br />
其实，萧令烜也才比萧珩大五岁，年纪上不算上一辈。<br />
徐白没说什么。<br />
车子停下，她径直下车回家。<br />
萧珩停靠汽车，慢腾腾抽了一根烟。<br />
他想起端阳节发生的一点事。<br />
他有个部下，垂头丧气，只因他未婚妻的表兄借住在家里，要考南城的教会大学。<br />
“他们比我更亲厚，我可能要戴绿帽子了。”那人如此说。<br />
萧珩听了，便问：“她同她表兄在一起，开心吗？”<br />
“就是开心，我才会恼火。她都不知避嫌。”<br />
萧珩很不理解这句话：“那是她家，她怎么避嫌？不回家？她与你尚未成亲，你们才应该避嫌。”<br />
那人被长官挤兑，有点哑口无言，非常憋屈。<br />
萧珩还问：“她高兴，你不乐意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乐意，我恨不能把他们俩都杀了。”<br />
萧珩看着他的咬牙切齿，听着那些话，有点不能理解。<br />
而后他与宋擎聊起此事。<br />
宋擎便说：“喜欢一个人，便想要独占她。她对旁人笑，都是无法忍受的。”<br />
又问他，“徐小姐在萧令烜那里上工，与他亲厚，你没有煎熬吗？”<br />
萧珩没有。<br />
他并不介意徐白与谁亲近。<br />
如果她高兴，那她可以尝点甜头。萧珩一直觉得，人生是黯淡无光的，没什么东西值得快乐。<br />
哪怕一点点的开心，也是好事。<br />
他没有气急败坏想要关住徐白，也不是很介意她与萧令烜现在暧昧不清的关系。<br />
可他瞧见了滕禹，就会很不爽。<br />
萧珩不明白这中间到底为什么。<br />
有什么差别？<br />
他倚靠车门，静静吸了一根烟。他想要杀了萧令烜，仅仅是因为他阻拦萧珩靠近徐白。<br />
第97章 我只是学习他<br />
徐白回家，心情低落。<br />
母亲煮宵夜，特意来和她说话。<br />
“……滕禹要走了，他来去匆匆。他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。”徐白对母亲说。<br />
“什么思路？”<br />
“我们可以全部都走。”徐白说，“包括阿宝。”<br />
母亲：“去哪里？”<br />
“很多地方。”徐白说，“我的语言很好，可以带你们去各种地方。只要能走。”<br />
“是因为萧珩吗？”母亲问她。<br />
徐白没做声。<br />
婚姻是媒妁之言。<br />
当年定下婚姻的两个人，已经死了，可萧家和徐家还有长辈。<br />
萧珩的母亲、徐白的祖母和母亲。<br />
如果萧珩执意不肯退婚，他也许会从这些人身上着手。<br />
不仅徐白要逃，母亲和祖母也得逃。<br />
可徐白没有能力拖家带口。<br />
这条路唯一可行的，是萧令烜愿意让阿宝跟着走。<br />
他要是觉得国内形势不好，又考虑萧珠的前途，为她开阔眼界，他说不定愿意派人送萧珠出国。<br />
徐白一定是第一陪护的人选。<br />
她一人得道，母亲、妹妹和祖母都可以受益。<br />
“姆妈，萧珩今晚问我，小时候是否喜欢他。”徐白低垂着视线吃面。<br />
声音凄凉。<br />
“订婚后那段日子，你很开心。”母亲说。<br />
徐白的眼泪，很快沾湿了眼睫。<br />
她那么轻盈而快乐，可萧珩一把将她搡开，在国外又避而不见。<br />
这些冷漠，似一把把无形的刀，把一个少女怀着柔情的心，捅得千疮百孔。<br />
他还要揭开她的旧伤疤。<br />
“……你还愿意喜欢他吗？”母亲递了个巾帕给她。<br />
徐白接过来，盖住眼睛，声音嗡嗡的：“不是不愿，而是没能力了。那根情丝，被他亲手折断了。”<br />
“他不想放手。”母亲担忧。<br />
“由不得他。”徐白道，“只要四爷愿意，我们可以一起走。他寻不到我们。”<br />
“我不反对。只要你和西西好。”徐白说，“阿皓在四爷的教官营，咱们也管不上他。”<br />
徐白点头。放下巾帕，继续吃宵夜。<br />
她没直接和萧令烜提。<br />
萧珠年纪太小，萧令烜是否放心她出去，徐白还需要再观察。<br />
此事不宜操之过急。<br />
滕禹却是急匆匆走了。<br />
师姐打电话给徐白，聊起了此事。<br />
“……他有好些医学杂志，全部送给了我。我看完了，你要不要看？”师姐在电话里问。<br />
徐白：“我要。”<br />
“你明天来拿。”<br />
第二天下工后，徐白去了趟师姐的医院。<br />
师姐正在吃晚饭。<br />
徐白跟着蹭一口。<br />
“他走得太匆忙。”师姐说，“这是干嘛呢？”<br />
师姐成天在医院，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，徐白比她知道更多。<br />
“应该是逃走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师姐微讶：“他得罪了人？”<br />
“不是他，而是他家里。”徐白说。<br />
她简单说了滕家和萧氏叔侄的矛盾。<br />
“我听人提过，滕勇‘只手遮天’，萧珩和萧令烜都不是他对手。没想到，滕家也不容易。”师姐说。<br />
“再有权势，也怕疯子。”徐白道。<br />
“太复杂了。幸好我们只是小百姓，不与这些权阀有关系……”师姐说到这里，突然才想起徐白。<br />
徐白尴尬一笑。<br />
“……滕禹的离开，对我很有启发。”徐白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