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“算了，换个地方喝疙瘩汤去，走着十五分钟。”<br/><br/> “怎么都行。”<br/><br/> 路子明看起来并不打算在街头阐述自己糟糕的生活，只感慨一句q市真干净真漂亮，空气也好，落后半步跟在岳洋身后。街头的喧嚣掩盖起他的脚步声，岳洋莫名脊梁发麻，仿佛路子明随时会从背后砍上一刀。<br/><br/>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，周遭明显安静下来，路子明快走一步与岳洋并肩而行，说我在县城窝了这几年已经不太记得大城市什么样了。<br/><br/> 岳洋意识到他刚才的沉默并非因为难以启齿，而仅仅是懒得盖过喧嚣大声说话，正是老同学路子明的作风，笑了笑说：“大城市啊，无非就是车多人多灯多。”<br/><br/> “我家的采石场转卖了。”<br/><br/> 岳洋又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愣在原地，路子明回身看他：“你有必要这么震惊吗？”<br/><br/> 两人正巧停在一盏路灯下，昏黄的光线使路子明的面孔更加陌生——颧骨更高，眉骨更低，眼窝更深，脸颊微妙地凹陷着，就连笑容也十分节制。“我以为你家的采石场要代代相传呢，”为弥补失态，岳洋上前揽住路子明的肩膀继续走，“卖了不少钱吧，是要做别的生意？”<br/><br/> 路子明好像觉得这种猜测挺有意思，干笑几声：“低价 j_ia_n 卖的，你要是感兴趣我就说详细点。”<br/><br/> 路子明的姐夫是镇书记，利用职务之便顺手帮丈人漏税，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今年春节刚过，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匿名举报人，说他假公济私，打着支持乡镇企业的名号给丈人捞油水。市里要求彻查，就翻出了鸡毛蒜皮的税务问题。这世界就是如此，不追究所有人都视而不见，一旦追究就有人站出来为正义说话。路子明的姐夫受到降级处分，采石场被政府低价收购。<br/><br/> 路子明所谓的“说详细点”，也无非是忽略细节的寥寥几句。<br/><br/> “可能是有人要整我姐夫顺便收了场子，也可能正相反，”路子明简单总结道，“人心难测。”<br/><br/> 话说完，两人已经在餐馆里坐了一会儿，路子明招手叫来服务员，把菜单转递到岳洋手里。岳洋熟门熟路地点了几样招牌菜，让她先上疙瘩汤。“你穿得太少了，我都替你冷。”<br/><br/> 路子明刚举起茶杯要递到嘴边，听到他的话笑容扩大了：“我不觉得，q市挺暖和。”他喝完一杯，帮两人斟满，“好在收回来的钱说多不多，说少也不少，我们家在市里还有两套商品房，供爹妈养老足够了，还能过得挺舒服。”<br/><br/> 岳洋不知如何评论，只好点点头说了句平庸的台词：“这挺好。”<br/><br/> “三月份我在县城找了份工作……”路子明顿了顿，直接跳过这一段，“其实我姐工作稳定，姐夫现在虽然是个闲差也不少拿工资福利，家里老人轮不到我照顾，我把自己绑在县城纯属自作多情。我想来想去，觉得q市是个好地方，周仁说你混得最好，我就来投奔你了。”<br/><br/> 十七八岁的路子明说起话来抑扬顿挫，很多时候还 yi-n 阳怪气，现在的他却不带喜怒哀乐地说着自己的事，偶尔做个表示无所谓的手势。岳洋把他的冷笑看在眼里，隐约替路子明感到委屈和惋惜。<br/><br/> 如果能帮上什么忙就尽量帮吧。岳洋喝下一口茶，心想，到底是同学，又不是仇人。<br/><br/> “我离婚了。”<br/><br/> 就这么一句话，立刻把岳洋从随声附和的客气里震了出来：“我他妈还没结婚你就离婚？二十六就离婚？”<br/><br/> “你有什么可激动的？好像你多巴望结婚似的？结婚这种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？”路子明连续三个反问把他堵回去，“我初中谈恋爱，大三就领证了，现在才离婚很正常。”<br/><br/> 岳洋脱口而出：“为什么离了？”<br/><br/> “操。”路子明笑着骂了一声，“以前我有钱有势，嫁过来是攀高枝，现在什么都没了，镇上当官的还看我们家不顺眼。离婚之前天天哭命不好，还一声不吭地把孩子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流了。”他用手指轻声敲了两下桌子，“我气昏了头，给了她两耳光，然后就签了离婚协议书。”<br/><br/> 岳洋递给他一支烟，两人各自点起。<br/><br/> 岳洋不知道自己在路子明眼中是不是也有种不真实感，从失去联络到再次相见，七年的时间沉甸甸地累加在路子明身上，痕迹明显，说是判若两人也不夸张。有那么一瞬间，岳洋看进路子明的眼睛，恍惚觉得他比自己年长十几岁。<br/><br/> 沉默很快就被美食打破，路子明对每一样菜都赞不绝口，随即说起当年两人组队打饭的事，打趣说早知道今天会求到你，当时就对你这个跟班好点。<br/><br/> 岳洋说没事我是心甘情愿的，谁让我当时喜欢你呢。<br/><br/> 他等着路子明的反应，毕竟那段感情是两人共同回忆中最重要一环，如果当作什么也没发生，那就太可笑了。<br/><br/> “我知道，不然怎么敢隔了这么多年还来求你帮忙。”路子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，坦然地送进嘴里一块鱼肉。<br/><br/> 终于切入正题了。岳洋心中感慨，先诉苦，再借钱，当年心高气傲的路子明居然也会走上这个套路：“你是想在q市做生意吗？”<br/><br/> 路子明实在受不了了，一捶桌子：“你有病啊？你怎么老惦记着让我做生意？我就准备租间房子找份工作，做个屁生意。”<br/><br/> 岳洋一愣，这才真心笑出来：“我听说当老板上瘾，赔了再做很正常。”<br/><br/> “我没那觉悟。”<br/><br/> 路子明来q市只带着五千块钱和简单的行李，用他自己的话说，他从来没接触过真正的“都市社会”，四年的北京求学生活根本没给他带来多少的社会经验，而三年的乡镇小老板当下来，他更是忘了很多常识 xi_ng 的问题，比如租房还需要押金。以q市的房租，他手里五千块钱很难周转得开。<br/><br/> “你是干房地产的，应该认识一些出租二手房的人，”岳洋已经在盘算该借多少钱给他，路子明却来了这么一句，“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不交押金？房租一月一付最好不过了。”<br/><br/> 虽然身处困境，路子明骨子里还是很傲慢的，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向人借钱。<br/><br/> 岳洋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，低头默默吃了几口菜，放下筷子：“繁华地段，三室两厅两卫，有水有电有宽带，家具齐全有淋浴，南向小卧室二十个平方，不用押金，一个月收你五百。”他张开五指举在半空，“这条件怎么样？”<br/><br/> 路子明看一眼他的手，挑眉笑道：“五百美金？”<br/><br/> “人民币。”<br/><br/> “哪有这种好事。”路子明摇了摇头，“那房子肯定闹鬼。”<br/><br/> “闹鬼倒不至于，”岳洋也笑了，“只不过室友是一对gay。”<br/><br/> 许文凯这天晚上收到岳洋两条短信，第一条是稀松平常的“不回家吃晚饭了”，第二条是“收拾一下次卧，有个朋友要暂住一阵子，直男，别吃醋。”<br/><br/> 一向懒于用手机打字的岳洋发了这么一长串，明显是不想在电话里听到质询和抗拒。许文凯打了一屏幕的字，删掉，打了半屏，又删掉，又打了三个字：知道了。<br/><br/> 许文凯有自知之明，他毕竟不是房子的主人，岳洋想让谁住就让谁住，能打声招呼就不错了。<br/><br/> 他又读一遍自己的回复：知道了。<br/><br/> “……”总觉得透着一股勉强，像是在赌气，于是又加上两个字：知道了：）帅吗？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