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不责众的道理人人都懂，不用贾璋说，绍治帝就能想明白。<br />
所以贾璋并没有继续向绍治帝讲述他的“心路历程”。<br />
绍治帝没登基前，就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；登基之后，更是九州万方天下之主。<br />
他的子嗣臣僚，又有哪个敢在绍治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？<br />
可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没有私心，皇帝也不会相信臣下没有私心。<br />
所以贾璋选择真情流露，把自己的私心掺杂在忠心里面。<br />
如此，亦真亦假之言，也会演变为九九归真之语。<br />
当然，他敢这样做，主要还是因为绍治帝不喜浮华，热衷质朴真诚的性格。<br />
若是换一位皇帝，贾璋他绝对不会这样说，也不会这样做。<br />
如同贾璋所猜测的那样，绍治帝果然不讨厌他的小小私心。<br />
绍治帝甚至还有点欣赏贾璋这副诚恳亲昵的态度。<br />
在他看来，像贾璋这样信任依赖君父，才是真情流露的崇敬。<br />
这样的崇敬，远比那些毕恭毕敬、谄媚讨好之人对君父浮于表面的崇敬强上许多……<br />
想到这里，绍治帝笑道：“朕就不问你杨阁老知不知道此事了。以你们师门的传统，杨阁老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。”<br />
“朕见到你们的奏疏后，心有感触，有意在年后收缴国库欠款。”<br />
“朕打算任命忠顺亲王为提调官主持收缴欠款之事，你、叶荆，还有郭子守，都会被朕派到忠顺亲王身边协助他办差，你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好吗？”<br />
贾璋立即保证道：“臣有信心协助好忠顺亲王，臣必不负陛下的信任！”<br />
绍治帝连说了几个好字后，才放贾璋回文渊阁当差。<br />
回到文渊阁后，杨宗祯问贾璋道：“陛下的心情怎么样？”<br />
贾璋压低声音道：“师祖放心，陛下看过奏疏后，心情依旧很好。”<br />
“陛下打算要收缴欠款了，他还打算要派忠顺亲王做提调官主持此事。叶师兄、郭年兄还有我，都会被陛下派去协助亲王办差。”<br />
杨宗祯点了点头，对贾璋轻笑道：“等到事情办完后，你们几个就都要往上走一步了。这是陛下的恩德，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。”<br />
贾璋敛起官服的袖子，一边为杨宗祯磨墨，一边笑着称是。<br />
绍治帝收到这份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的奏疏后，没过多久，京中就传出了许多流言蜚语。<br />
“你们听说了吗？叶尚书家那位小御史上奏，谏议陛下收缴勋戚家的欠款，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勋戚骂得很难听呢！”<br />
“你们说错了，那人不是叶御史，是翰林院的郭编修！他为人耿介，又受过吴太妃娘家子侄的气，会呈递这样的奏疏再正常不过了。”<br />
“郭编修哪有这么大的胆子？依我看，还是贾三元更可能做出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来。”<br />
“前些日子在御前轮值的翰林说过，陛下那天看完折子后，就让陆大伴请贾修撰到御前奏对，这不就是贾三元是上谏之人的证据吗？”<br />
探讨呈递奏疏之人到底是谁的，只是京内的低级官员。<br />
他们没门路去通政司弄消息，就只能自己胡乱揣测了。<br />
但那些与欠债一事息息相关的勋贵，却已经把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了。<br />
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勋戚欠国库债款不还，奢侈享乐不思报国事，通政司的人告诉他们，那份奏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六十三个名字！<br />
绍治帝和贾璋说话时，轮值的翰林与内宦们都被绍治帝挥斥出去了。<br />
所以，当时在场的只有绍治帝、贾璋和陆英三人。<br />
而他们三人里，根本不会有人泄露当天谈话的内容。<br />
那些参加兰庭雅集、联名上奏的绍治元年进士们，更不会自毁城墙，为了蝇头小利就暴露主谋之人，得罪贾璋这个首辅徒孙。<br />
这也就代表着，涉事勋戚不但找不到罪魁祸首，还找不到软柿子报复，发泄心中的怒火。<br />
他们只能一边惴惴不安地等待石头落地，一边拿出重币贿赂内官，打探绍治帝的心意。<br />
但不论如何，他们都只能提心吊胆地渡过新年了。<br />
或许，这就是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吧？<br />
可是，比起那些在荒年饥寒待毙的灾民来说，他们今时今日吃的这点儿苦头，又算得上什么呢？<br />
第184章 心乱如麻探听消息，百般揣度贾璋心意<br />
新春佳节之际, 朝廷休沐，文武百官都得到了一段悠闲的假期。<br />
不过从除夕到大年初三这几日里，他们还是闲不下来。<br />
因为他们在除夕当晚要参加宫宴, 大年初一那天要在家里庆祝新年，大年初二要去拜访师长、亲友与上官, 大年初三要陪妻子回娘家探望泰山泰水, 所以直到大年初三后, 他们才算彻底闲下来了。<br />
他们闲下来的这段时间，就是那些想要请人办事、想要打探消息之人做东道，进而攀附钻营的好时机。<br />
今年年初时候, 这样的酒宴要比往常还要多上不少。<br />
因为那些涉及欠债的勋戚都急着打探皇帝的心意, 所以翰林、内官、通政司官员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, 都是这些涉事勋戚的座上宾。<br />
包括那些胆大包天，联名上书弹劾他们的绍治元年进士。<br />
虽然绍治元年的进士们什么都不肯说, 但是涉事勋戚总不能放着这些人不管, 半点消息都不向这些人打探。<br />
但凡这些人里面有一个能被他们说动, 透露信息，或是临时反水，咬那上疏上谏的主使一口，他们就赚大了。<br />
不肯说也没关系，反正请酒席、打茶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。<br />
打点一次太监的花费, 都够请这些小官十个来回了。<br />
就算没人肯说，他们也蚀不了多少银钱。<br />
对这些欠债勋戚来说, 拿几百银子，赌这些小官反水的可能, 还是很有价值的。<br />
不过，比起其他平平无奇的小官, 还是贾璋这位绍治元年的状元、首揆杨宗祯的徒孙更有价值。<br />
这些涉事勋戚想要打探消息，是绝不会漏掉贾璋这个重点人物的。<br />
毕竟这些涉事勋戚都听说过翰林院那边传出来的流言。<br />
前些日子陛下看折子看到一半，就命陆大伴前往文渊阁召贾璋前往玉熙宫觐见，在贾璋抵达玉熙宫后，陛下和贾璋又密谈了小半个时辰。<br />
君臣二人具体谈了些什么，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。<br />
根据他们收买的小太监传出来的消息，贾璋离开玉熙宫时，表情并不难看，甚至透露着一丝愉悦之色。<br />
由此可见，陛下和贾璋密谈的内容，对贾璋来说是好消息。<br />
通过这些已知的信息，再加上天子门生联名上奏、恳请陛下收缴国库欠债这件事情流传出来的时间，他们能推断出来不少信息。<br />
首先，陛下召见贾璋前看的折子，很可能就是那份谏议陛下收缴国库欠债的联名奏折！<br />
其次，陛下这次收缴欠债的心意可能很坚定。<br />
通政司的人说了，贾茂行的名字就在那封联名上奏的奏疏之上。<br />
甚至，贾茂行本人都可能是这次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的主使之一。<br />
对于他来说，陛下收缴欠债的心意越坚定，他就会越开心。<br />
所以，贾璋离开玉熙宫时脸上露出来的愉悦表情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。<br />
有不少涉事勋戚在背后大骂绍治元年的进士。<br />
极个别的几位甚至直接在家里跳脚，跟清客相公点名道姓地大骂贾璋和叶荆作妖媚上，骂他们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，提什么乱七八糟的国库欠款，惹得他们进退维谷，果然是竖子小人！<br />
他们杨门都是文官，上上下下都只是随大流借了三两五两银子，本就没借多少钱，在还是景王的陛下被太上皇委派收缴欠债时，杨宗祯就督促杨门上下把欠国库的银子给还上了。<br />
他们贾家宁荣二府前些年毁家纾难，早就把欠款还完了！<br />
如今宁荣二府已经从因还债所导致的家业萧条中缓了过来，日子同样好过得紧。<br />
贾璋和叶荆他们身上没有还债的压力，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，可以大义凛然地向陛下进谏邀名了！<br />
但贾璋和叶荆他们到底想没想过，他们这些勋戚的日子有多难过？<br />
多少人家都已经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了，他们哪还得起几十万两的大窟窿？<br />
难道要让他们典房卖地，破家还债吗？<br />
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！<br />
哼，这些以直邀名的竖子，分明是存心让他们过不好这个年！<br />
恩准文武百官向国库借钱贴补家用，分明是先皇布施恩德、减少贪弊的仁政。<br />
怎么今时今日，这一切规矩就都要变了呢？<br />
要知道，他们借的钱里面，有不少钱都花到了先皇和娘娘们的身上。<br />
如今陛下要收缴欠债，难道还要收缴那些花到皇家身上的钱吗？<br />
若是这样的话，那朝廷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？<br />
而这，也正是他们想要找贾璋打探消息的根本原因。<br />
这些涉事勋戚想知道绍治帝收缴欠债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定，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继续拖延的机会。<br />
除此之外，他们还想知道绍治帝是不是会一刀切，连他们各家借来后花到皇家身上的钱也全都要回去，如果陛下在这方面能够宽容一二的话，那他们还能松一口气。<br />
如果贾璋知道这些涉事勋戚的想法的话，他一定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。<br />
既然掌权当国的人已经变成了绍治帝，那先帝的规矩就已经不作数了。<br />
什么先帝的恩德仁政？当今圣上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呢？<br />
若真是利国利民的良策仁政，绍治帝说不定还能容忍一二。<br />
可是任由文武百官从国库借钱这件事，本就是先帝邀买人心的举措，根本就称不上是良策仁政，甚至有些误国误民。<br />
都这样了，绍治帝怎么可能继续容忍下去？<br />
更何况，绍治帝曾在收缴国库欠款之事上吃过亏，本就厌恶那些拖欠债务，不肯还钱的勋戚，所以他才不会管这些人的心情，更不会管他们借钱后给先帝和宫里的娘娘们花了多少银钱。<br />
他只在乎他们能还上多少钱。<br />
在绍治帝看来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
所以贾璋并没有继续向绍治帝讲述他的“心路历程”。<br />
绍治帝没登基前，就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；登基之后，更是九州万方天下之主。<br />
他的子嗣臣僚，又有哪个敢在绍治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？<br />
可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没有私心，皇帝也不会相信臣下没有私心。<br />
所以贾璋选择真情流露，把自己的私心掺杂在忠心里面。<br />
如此，亦真亦假之言，也会演变为九九归真之语。<br />
当然，他敢这样做，主要还是因为绍治帝不喜浮华，热衷质朴真诚的性格。<br />
若是换一位皇帝，贾璋他绝对不会这样说，也不会这样做。<br />
如同贾璋所猜测的那样，绍治帝果然不讨厌他的小小私心。<br />
绍治帝甚至还有点欣赏贾璋这副诚恳亲昵的态度。<br />
在他看来，像贾璋这样信任依赖君父，才是真情流露的崇敬。<br />
这样的崇敬，远比那些毕恭毕敬、谄媚讨好之人对君父浮于表面的崇敬强上许多……<br />
想到这里，绍治帝笑道：“朕就不问你杨阁老知不知道此事了。以你们师门的传统，杨阁老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。”<br />
“朕见到你们的奏疏后，心有感触，有意在年后收缴国库欠款。”<br />
“朕打算任命忠顺亲王为提调官主持收缴欠款之事，你、叶荆，还有郭子守，都会被朕派到忠顺亲王身边协助他办差，你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好吗？”<br />
贾璋立即保证道：“臣有信心协助好忠顺亲王，臣必不负陛下的信任！”<br />
绍治帝连说了几个好字后，才放贾璋回文渊阁当差。<br />
回到文渊阁后，杨宗祯问贾璋道：“陛下的心情怎么样？”<br />
贾璋压低声音道：“师祖放心，陛下看过奏疏后，心情依旧很好。”<br />
“陛下打算要收缴欠款了，他还打算要派忠顺亲王做提调官主持此事。叶师兄、郭年兄还有我，都会被陛下派去协助亲王办差。”<br />
杨宗祯点了点头，对贾璋轻笑道：“等到事情办完后，你们几个就都要往上走一步了。这是陛下的恩德，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。”<br />
贾璋敛起官服的袖子，一边为杨宗祯磨墨，一边笑着称是。<br />
绍治帝收到这份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的奏疏后，没过多久，京中就传出了许多流言蜚语。<br />
“你们听说了吗？叶尚书家那位小御史上奏，谏议陛下收缴勋戚家的欠款，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勋戚骂得很难听呢！”<br />
“你们说错了，那人不是叶御史，是翰林院的郭编修！他为人耿介，又受过吴太妃娘家子侄的气，会呈递这样的奏疏再正常不过了。”<br />
“郭编修哪有这么大的胆子？依我看，还是贾三元更可能做出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来。”<br />
“前些日子在御前轮值的翰林说过，陛下那天看完折子后，就让陆大伴请贾修撰到御前奏对，这不就是贾三元是上谏之人的证据吗？”<br />
探讨呈递奏疏之人到底是谁的，只是京内的低级官员。<br />
他们没门路去通政司弄消息，就只能自己胡乱揣测了。<br />
但那些与欠债一事息息相关的勋贵，却已经把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了。<br />
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勋戚欠国库债款不还，奢侈享乐不思报国事，通政司的人告诉他们，那份奏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六十三个名字！<br />
绍治帝和贾璋说话时，轮值的翰林与内宦们都被绍治帝挥斥出去了。<br />
所以，当时在场的只有绍治帝、贾璋和陆英三人。<br />
而他们三人里，根本不会有人泄露当天谈话的内容。<br />
那些参加兰庭雅集、联名上奏的绍治元年进士们，更不会自毁城墙，为了蝇头小利就暴露主谋之人，得罪贾璋这个首辅徒孙。<br />
这也就代表着，涉事勋戚不但找不到罪魁祸首，还找不到软柿子报复，发泄心中的怒火。<br />
他们只能一边惴惴不安地等待石头落地，一边拿出重币贿赂内官，打探绍治帝的心意。<br />
但不论如何，他们都只能提心吊胆地渡过新年了。<br />
或许，这就是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吧？<br />
可是，比起那些在荒年饥寒待毙的灾民来说，他们今时今日吃的这点儿苦头，又算得上什么呢？<br />
第184章 心乱如麻探听消息，百般揣度贾璋心意<br />
新春佳节之际, 朝廷休沐，文武百官都得到了一段悠闲的假期。<br />
不过从除夕到大年初三这几日里，他们还是闲不下来。<br />
因为他们在除夕当晚要参加宫宴, 大年初一那天要在家里庆祝新年，大年初二要去拜访师长、亲友与上官, 大年初三要陪妻子回娘家探望泰山泰水, 所以直到大年初三后, 他们才算彻底闲下来了。<br />
他们闲下来的这段时间，就是那些想要请人办事、想要打探消息之人做东道，进而攀附钻营的好时机。<br />
今年年初时候, 这样的酒宴要比往常还要多上不少。<br />
因为那些涉及欠债的勋戚都急着打探皇帝的心意, 所以翰林、内官、通政司官员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, 都是这些涉事勋戚的座上宾。<br />
包括那些胆大包天，联名上书弹劾他们的绍治元年进士。<br />
虽然绍治元年的进士们什么都不肯说, 但是涉事勋戚总不能放着这些人不管, 半点消息都不向这些人打探。<br />
但凡这些人里面有一个能被他们说动, 透露信息，或是临时反水，咬那上疏上谏的主使一口，他们就赚大了。<br />
不肯说也没关系，反正请酒席、打茶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。<br />
打点一次太监的花费, 都够请这些小官十个来回了。<br />
就算没人肯说，他们也蚀不了多少银钱。<br />
对这些欠债勋戚来说, 拿几百银子，赌这些小官反水的可能, 还是很有价值的。<br />
不过，比起其他平平无奇的小官, 还是贾璋这位绍治元年的状元、首揆杨宗祯的徒孙更有价值。<br />
这些涉事勋戚想要打探消息，是绝不会漏掉贾璋这个重点人物的。<br />
毕竟这些涉事勋戚都听说过翰林院那边传出来的流言。<br />
前些日子陛下看折子看到一半，就命陆大伴前往文渊阁召贾璋前往玉熙宫觐见，在贾璋抵达玉熙宫后，陛下和贾璋又密谈了小半个时辰。<br />
君臣二人具体谈了些什么，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。<br />
根据他们收买的小太监传出来的消息，贾璋离开玉熙宫时，表情并不难看，甚至透露着一丝愉悦之色。<br />
由此可见，陛下和贾璋密谈的内容，对贾璋来说是好消息。<br />
通过这些已知的信息，再加上天子门生联名上奏、恳请陛下收缴国库欠债这件事情流传出来的时间，他们能推断出来不少信息。<br />
首先，陛下召见贾璋前看的折子，很可能就是那份谏议陛下收缴国库欠债的联名奏折！<br />
其次，陛下这次收缴欠债的心意可能很坚定。<br />
通政司的人说了，贾茂行的名字就在那封联名上奏的奏疏之上。<br />
甚至，贾茂行本人都可能是这次绍治元年进士联名上奏的主使之一。<br />
对于他来说，陛下收缴欠债的心意越坚定，他就会越开心。<br />
所以，贾璋离开玉熙宫时脸上露出来的愉悦表情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。<br />
有不少涉事勋戚在背后大骂绍治元年的进士。<br />
极个别的几位甚至直接在家里跳脚，跟清客相公点名道姓地大骂贾璋和叶荆作妖媚上，骂他们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，提什么乱七八糟的国库欠款，惹得他们进退维谷，果然是竖子小人！<br />
他们杨门都是文官，上上下下都只是随大流借了三两五两银子，本就没借多少钱，在还是景王的陛下被太上皇委派收缴欠债时，杨宗祯就督促杨门上下把欠国库的银子给还上了。<br />
他们贾家宁荣二府前些年毁家纾难，早就把欠款还完了！<br />
如今宁荣二府已经从因还债所导致的家业萧条中缓了过来，日子同样好过得紧。<br />
贾璋和叶荆他们身上没有还债的压力，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，可以大义凛然地向陛下进谏邀名了！<br />
但贾璋和叶荆他们到底想没想过，他们这些勋戚的日子有多难过？<br />
多少人家都已经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了，他们哪还得起几十万两的大窟窿？<br />
难道要让他们典房卖地，破家还债吗？<br />
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！<br />
哼，这些以直邀名的竖子，分明是存心让他们过不好这个年！<br />
恩准文武百官向国库借钱贴补家用，分明是先皇布施恩德、减少贪弊的仁政。<br />
怎么今时今日，这一切规矩就都要变了呢？<br />
要知道，他们借的钱里面，有不少钱都花到了先皇和娘娘们的身上。<br />
如今陛下要收缴欠债，难道还要收缴那些花到皇家身上的钱吗？<br />
若是这样的话，那朝廷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？<br />
而这，也正是他们想要找贾璋打探消息的根本原因。<br />
这些涉事勋戚想知道绍治帝收缴欠债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定，想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继续拖延的机会。<br />
除此之外，他们还想知道绍治帝是不是会一刀切，连他们各家借来后花到皇家身上的钱也全都要回去，如果陛下在这方面能够宽容一二的话，那他们还能松一口气。<br />
如果贾璋知道这些涉事勋戚的想法的话，他一定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。<br />
既然掌权当国的人已经变成了绍治帝，那先帝的规矩就已经不作数了。<br />
什么先帝的恩德仁政？当今圣上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呢？<br />
若真是利国利民的良策仁政，绍治帝说不定还能容忍一二。<br />
可是任由文武百官从国库借钱这件事，本就是先帝邀买人心的举措，根本就称不上是良策仁政，甚至有些误国误民。<br />
都这样了，绍治帝怎么可能继续容忍下去？<br />
更何况，绍治帝曾在收缴国库欠款之事上吃过亏，本就厌恶那些拖欠债务，不肯还钱的勋戚，所以他才不会管这些人的心情，更不会管他们借钱后给先帝和宫里的娘娘们花了多少银钱。<br />
他只在乎他们能还上多少钱。<br />
在绍治帝看来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