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
司机屁滚尿流，跌跌撞撞地迈出一步，直接腿软得跪倒在雪地里。那是个年轻人，因惊吓过度，脸上水泪纵横，又冷又怕，浑身打摆子。<br />
“谁派你来的？”章凝问。<br />
“救命！”他喊出半声，颈间匕首立即缩紧，“没有谁……我接单的……”<br />
“联系方式？”<br />
“匿名的，单向交易！我提交信息，他给打钱，我没有联系方式！”他连连磕头，“大小姐您行行好，放过我……我什么也不知道……”<br />
章凝收紧手指。<br />
“我只知道，可能是德国人……”他啜泣道，“昵称看上去像……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<br />
“你知道我的车牌号。”章凝冷道。<br />
“我不说……保证不说！这单我不做了，我以后也不干了！”年轻人抬起头，哀怜地乞求道。<br />
“找点正经工作。”<br />
对方的下一句话戛然而止。<br />
喉间的血没来得及喷洒，便被低温凝固。保时捷开出胡同，章凝将人塞进后备箱，扬长而去。<br />
沃尔沃车门大开，车灯还在亮着。飞扬的雪片盖住凌乱的脚印，抹去一切。<br />
深夜的城区里，有警笛正在飞近。<br />
从章凝下车，陆霜就知道要发生什么，她回来时，他正打完善后电话。<br />
“姐，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，”陆霜笑着抱怨，“说好不见血。”<br />
“他知道车牌号、人数，”章凝收起星蚀，“放他走，难保不会有下一个。”<br />
“有什么线索？”<br />
“德国人。”<br />
“又是德国人？”陆霜眯起眼睛，“手伸这么长。”<br />
“我最近好好查查。”gareth应道。<br />
“黑曼巴”、伊迪丝，甚至在成都出手盗窃太阳祭盘的“玄鸦”，以及这位受人指使的年轻人，似乎都与德国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<br />
而伊迪丝口中所说的无所不能的“祂”，让章凝莫名联想到edf的实验计划。如果在背后操纵太阳电磁风暴扰乱实验的高等文明真的存在，跟那位名为施耐德的所谓的“祂”又是什么关系？<br />
虽然一直以来获知的零散线索得以收束，但如果事实真如目前的推测，这幕后势力之强大必然远超章凝的想象，局面十分不容乐观。<br />
即便她一个人再强，又该如何对抗一整个宇宙高等文明？<br />
陆霜显然与她有一样的判断，神情也渐渐沉肃，沉默着若有所思。<br />
保时捷开向石景山，在林立的高楼间穿梭，驶进一幢平平无奇的写字楼。<br />
这栋楼约有四十层高，灰蓝色的玻璃幕墙外立面，稀落地亮着寥寥数盏灯，没有任何标志或铭牌，隐藏在商业区中毫不起眼，路过的行人纷纷低头缩着脖子，无人在意。<br />
他们不会想到，这就是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千灯会所在地，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大中华区总部办公点。<br />
夜色已深，楼里没有其他人，电梯从停车场直达顶层，畅通无阻。<br />
“这是我们的办公地点，”gareth介绍道，“如没有特殊外勤任务，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工作。”<br />
顶层很大，出电梯后经过走廊，便是会客厅兼会议室。跟一般公司的冰冷公务风格不同，陆霜将属于自己的一层装饰得很有艺术气息，跟上海别墅倒是异曲同工。<br />
古铜色鎏金大门开启，一位职业装女性似乎已经等候多时，迎上前来。<br />
“我是陆先生的秘书，辛希娅，”她自我介绍，伸手道，“章小姐，请跟我来。”<br />
章凝狐疑地跟上她，进入侧厅，又绕过回环的走廊，到一间隐蔽的暗室。<br />
“其他人呢？”她问。<br />
“他们有一个紧急电话会议，”辛希娅恭谨回答，“陆先生吩咐说，您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配合。”<br />
她示意章凝看向桌上的黑金色礼盒，点点头，退出暗室，带上门。<br />
帘幕低垂，灯光昏暗暧昧，章凝本能地有些不适。她环顾四周，装饰简约雅致，窗侧放着单人沙发，旁边是立式衣架，居中有一张深褐色的黄梨花木方桌，除此之外，别无他物。<br />
章凝走过去，打开礼盒。<br />
一件黑丝绒礼服长裙静静躺着，剪裁精致大方，裙摆修长及踝，在灯光下泛着水波般的银光。<br />
这是……什么意思？<br />
她狐疑地取出衣服，回忆起在拉斯维加斯时，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打扮。<br />
她现在的打扮有什么问题吗？<br />
章凝低下头，向胸前看去，发现自己从美国回来风尘仆仆，还来不及换衣服，领口甚至沾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血迹。<br />
好吧，换掉也行。<br />
她径直脱掉脏衣服，穿上裙子。她本来身材就高挑，因常年训练，又没有丝毫赘肉，倒是意外地合身妥帖。<br />
视线落回桌面，她发现下方另有一个紫色的小盒。<br />
盒里是一个透明玻璃瓶，章凝开启瓶盖，用手拂到鼻间，淡雅的香味沁人心脾。<br />
她皱眉。<br />
嫌她身上常年有血腥味？<br />
瓶下压着一张卡片，手写的笔迹龙飞凤舞。<br />
“银河系第三旋臂边缘<br />
一颗蓝色行星上<br />
碳基生物正在庆祝<br />
他们所在的行星<br />
又在该恒星系里<br />
完成了一次公转<br />
银河系在飞驰<br />
宇宙空间持续膨胀<br />
他们走过的路<br />
穷尽时光，无法回头<br />
而他们的高歌跨过时空<br />
而万物的细语超越时间<br />
他们曾拥有闪亮的日子<br />
他们的梦与渴望将化为光<br />
一切存在的意义<br />
在于存在本身“1<br />
章凝一头雾水，干脆开门，问守在门口的辛希娅：“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辛希娅看向她手中的卡片，露出微笑。<br />
“陆先生说，你问过他人类为什么要过年？”<br />
“这就是答案。”<br />
啊？<br />
章凝耐着性子：“我是问，这些衣服、香水、卡片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辛希娅有点疑惑，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无动于衷。<br />
作为陆霜的秘书，她有十数年工作经验，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，自然心里也有过猜想。<br />
倒是没想到，还想错了？<br />
见章凝眉头紧锁，似乎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。<br />
“陆先生吩咐，明天需要您去见一个人。”她解释道，“所以您最好稍加修饰，否则可能无法成行。”<br />
章凝恍然，舒一口气：“既然是任务需要，他可以直接和我说，不用搞这么神秘。”<br />
辛希娅不由扶额。<br />
这是地球人么？<br />
第88章 会谈<br />
临近旧历年底， 气温节节骤降。连日大雪，天地间银装素裹，岑寂静谧， 如同回到百年前的紫禁城。<br />
从陆霜位于二环的古老四合院出来，保时捷缓缓驶过雪后的路面， 通过严格查验的数重关卡，进入朱红的庭院大门。<br />
章凝甫一下车， 就有专人来收走外套， 非必要的一切随身物品都只能留在门厅。<br />
她很快就意识到， 陆霜提出让她易容变装的要求， 着实合情合理。<br />
若是按她平常的打扮， 恐怕别说进门， 从院外的路上经过都得被重点关照。现在脱掉外罩的臃肿毛呢大衣后， 丝绒材质的礼服裙紧身单薄， 藏不下任何武器， 少很多麻烦。<br />
gareth和艾沙身份敏感，这次没有随行。章凝和陆霜跟在引路人身后， 穿过门厅，绕过重重花园和回廊，终于进入其中一间内室。<br />
这似乎是书房， 装饰古朴， 来人将他们引进去之后， 便微微欠身， 合上沉重的雕花檀木门。<br />
书房内暖气很足，四壁都是低垂的天鹅绒帘幕， 玉色瓷炉中点着熏香，轻烟缓缓缭绕萦散。雪后天光昏暗， 桌上仅有一盏暖黄的台灯，荧荧如豆。<br />
“你来啦，”那人语气温和亲切，“小陆，坐吧。”<br />
对方坐在桌后的阴影里，逆着台灯的光，影影绰绰，不辨真容。<br />
桌前不远处，两张单人太师椅并置，包着织花绸缎软垫。章凝轻轻坐上去，身体立即下陷，被轻软松厚的织物紧紧包裹，令人无端生出些安全感。<br />
“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章凝小姐。”<br />
陆霜的语气不卑不亢，但表情少见地低眉顺目。认识他这么久，章凝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。<br />
她微微点头道：“我是章凝。”<br />
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，但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。对方可能地位举足轻重，且大概与陆霜要跟总部割席的计划有关。<br />
“我听詹辞提过你，”那人笑道，“你可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啊。”<br />
詹辞？<br />
章凝皱眉。这名字有点耳熟。<br />
她蓦地想起来，当初潜伏在上海公安局楼外时，自己听到过这个名字。<br />
是陈涵和顾子沉的上司，上海市公安局局长。<br />
“当时初来乍到，为保性命身不由己，见谅。”她斟酌字句。
“谁派你来的？”章凝问。<br />
“救命！”他喊出半声，颈间匕首立即缩紧，“没有谁……我接单的……”<br />
“联系方式？”<br />
“匿名的，单向交易！我提交信息，他给打钱，我没有联系方式！”他连连磕头，“大小姐您行行好，放过我……我什么也不知道……”<br />
章凝收紧手指。<br />
“我只知道，可能是德国人……”他啜泣道，“昵称看上去像……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！”<br />
“你知道我的车牌号。”章凝冷道。<br />
“我不说……保证不说！这单我不做了，我以后也不干了！”年轻人抬起头，哀怜地乞求道。<br />
“找点正经工作。”<br />
对方的下一句话戛然而止。<br />
喉间的血没来得及喷洒，便被低温凝固。保时捷开出胡同，章凝将人塞进后备箱，扬长而去。<br />
沃尔沃车门大开，车灯还在亮着。飞扬的雪片盖住凌乱的脚印，抹去一切。<br />
深夜的城区里，有警笛正在飞近。<br />
从章凝下车，陆霜就知道要发生什么，她回来时，他正打完善后电话。<br />
“姐，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，”陆霜笑着抱怨，“说好不见血。”<br />
“他知道车牌号、人数，”章凝收起星蚀，“放他走，难保不会有下一个。”<br />
“有什么线索？”<br />
“德国人。”<br />
“又是德国人？”陆霜眯起眼睛，“手伸这么长。”<br />
“我最近好好查查。”gareth应道。<br />
“黑曼巴”、伊迪丝，甚至在成都出手盗窃太阳祭盘的“玄鸦”，以及这位受人指使的年轻人，似乎都与德国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<br />
而伊迪丝口中所说的无所不能的“祂”，让章凝莫名联想到edf的实验计划。如果在背后操纵太阳电磁风暴扰乱实验的高等文明真的存在，跟那位名为施耐德的所谓的“祂”又是什么关系？<br />
虽然一直以来获知的零散线索得以收束，但如果事实真如目前的推测，这幕后势力之强大必然远超章凝的想象，局面十分不容乐观。<br />
即便她一个人再强，又该如何对抗一整个宇宙高等文明？<br />
陆霜显然与她有一样的判断，神情也渐渐沉肃，沉默着若有所思。<br />
保时捷开向石景山，在林立的高楼间穿梭，驶进一幢平平无奇的写字楼。<br />
这栋楼约有四十层高，灰蓝色的玻璃幕墙外立面，稀落地亮着寥寥数盏灯，没有任何标志或铭牌，隐藏在商业区中毫不起眼，路过的行人纷纷低头缩着脖子，无人在意。<br />
他们不会想到，这就是史上最为神秘的组织千灯会所在地，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大中华区总部办公点。<br />
夜色已深，楼里没有其他人，电梯从停车场直达顶层，畅通无阻。<br />
“这是我们的办公地点，”gareth介绍道，“如没有特殊外勤任务，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工作。”<br />
顶层很大，出电梯后经过走廊，便是会客厅兼会议室。跟一般公司的冰冷公务风格不同，陆霜将属于自己的一层装饰得很有艺术气息，跟上海别墅倒是异曲同工。<br />
古铜色鎏金大门开启，一位职业装女性似乎已经等候多时，迎上前来。<br />
“我是陆先生的秘书，辛希娅，”她自我介绍，伸手道，“章小姐，请跟我来。”<br />
章凝狐疑地跟上她，进入侧厅，又绕过回环的走廊，到一间隐蔽的暗室。<br />
“其他人呢？”她问。<br />
“他们有一个紧急电话会议，”辛希娅恭谨回答，“陆先生吩咐说，您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配合。”<br />
她示意章凝看向桌上的黑金色礼盒，点点头，退出暗室，带上门。<br />
帘幕低垂，灯光昏暗暧昧，章凝本能地有些不适。她环顾四周，装饰简约雅致，窗侧放着单人沙发，旁边是立式衣架，居中有一张深褐色的黄梨花木方桌，除此之外，别无他物。<br />
章凝走过去，打开礼盒。<br />
一件黑丝绒礼服长裙静静躺着，剪裁精致大方，裙摆修长及踝，在灯光下泛着水波般的银光。<br />
这是……什么意思？<br />
她狐疑地取出衣服，回忆起在拉斯维加斯时，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打扮。<br />
她现在的打扮有什么问题吗？<br />
章凝低下头，向胸前看去，发现自己从美国回来风尘仆仆，还来不及换衣服，领口甚至沾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血迹。<br />
好吧，换掉也行。<br />
她径直脱掉脏衣服，穿上裙子。她本来身材就高挑，因常年训练，又没有丝毫赘肉，倒是意外地合身妥帖。<br />
视线落回桌面，她发现下方另有一个紫色的小盒。<br />
盒里是一个透明玻璃瓶，章凝开启瓶盖，用手拂到鼻间，淡雅的香味沁人心脾。<br />
她皱眉。<br />
嫌她身上常年有血腥味？<br />
瓶下压着一张卡片，手写的笔迹龙飞凤舞。<br />
“银河系第三旋臂边缘<br />
一颗蓝色行星上<br />
碳基生物正在庆祝<br />
他们所在的行星<br />
又在该恒星系里<br />
完成了一次公转<br />
银河系在飞驰<br />
宇宙空间持续膨胀<br />
他们走过的路<br />
穷尽时光，无法回头<br />
而他们的高歌跨过时空<br />
而万物的细语超越时间<br />
他们曾拥有闪亮的日子<br />
他们的梦与渴望将化为光<br />
一切存在的意义<br />
在于存在本身“1<br />
章凝一头雾水，干脆开门，问守在门口的辛希娅：“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辛希娅看向她手中的卡片，露出微笑。<br />
“陆先生说，你问过他人类为什么要过年？”<br />
“这就是答案。”<br />
啊？<br />
章凝耐着性子：“我是问，这些衣服、香水、卡片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辛希娅有点疑惑，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无动于衷。<br />
作为陆霜的秘书，她有十数年工作经验，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，自然心里也有过猜想。<br />
倒是没想到，还想错了？<br />
见章凝眉头紧锁，似乎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。<br />
“陆先生吩咐，明天需要您去见一个人。”她解释道，“所以您最好稍加修饰，否则可能无法成行。”<br />
章凝恍然，舒一口气：“既然是任务需要，他可以直接和我说，不用搞这么神秘。”<br />
辛希娅不由扶额。<br />
这是地球人么？<br />
第88章 会谈<br />
临近旧历年底， 气温节节骤降。连日大雪，天地间银装素裹，岑寂静谧， 如同回到百年前的紫禁城。<br />
从陆霜位于二环的古老四合院出来，保时捷缓缓驶过雪后的路面， 通过严格查验的数重关卡，进入朱红的庭院大门。<br />
章凝甫一下车， 就有专人来收走外套， 非必要的一切随身物品都只能留在门厅。<br />
她很快就意识到， 陆霜提出让她易容变装的要求， 着实合情合理。<br />
若是按她平常的打扮， 恐怕别说进门， 从院外的路上经过都得被重点关照。现在脱掉外罩的臃肿毛呢大衣后， 丝绒材质的礼服裙紧身单薄， 藏不下任何武器， 少很多麻烦。<br />
gareth和艾沙身份敏感，这次没有随行。章凝和陆霜跟在引路人身后， 穿过门厅，绕过重重花园和回廊，终于进入其中一间内室。<br />
这似乎是书房， 装饰古朴， 来人将他们引进去之后， 便微微欠身， 合上沉重的雕花檀木门。<br />
书房内暖气很足，四壁都是低垂的天鹅绒帘幕， 玉色瓷炉中点着熏香，轻烟缓缓缭绕萦散。雪后天光昏暗， 桌上仅有一盏暖黄的台灯，荧荧如豆。<br />
“你来啦，”那人语气温和亲切，“小陆，坐吧。”<br />
对方坐在桌后的阴影里，逆着台灯的光，影影绰绰，不辨真容。<br />
桌前不远处，两张单人太师椅并置，包着织花绸缎软垫。章凝轻轻坐上去，身体立即下陷，被轻软松厚的织物紧紧包裹，令人无端生出些安全感。<br />
“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章凝小姐。”<br />
陆霜的语气不卑不亢，但表情少见地低眉顺目。认识他这么久，章凝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。<br />
她微微点头道：“我是章凝。”<br />
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，但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。对方可能地位举足轻重，且大概与陆霜要跟总部割席的计划有关。<br />
“我听詹辞提过你，”那人笑道，“你可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啊。”<br />
詹辞？<br />
章凝皱眉。这名字有点耳熟。<br />
她蓦地想起来，当初潜伏在上海公安局楼外时，自己听到过这个名字。<br />
是陈涵和顾子沉的上司，上海市公安局局长。<br />
“当时初来乍到，为保性命身不由己，见谅。”她斟酌字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