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云渺听完了自家阿娘的话，是日，捧着自己的脸颊，在屋中又坐了许久。<br />
其实，祁云渺在晏酬已来之前的那一日，正想好了，她若是出门去，第一目的地便是扬州和姑苏，还有豫章等地。<br />
她想将钱塘附近的山水都先转一圈。<br />
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出门，她也不好一来就跑太远，这样阿娘会担心。扬州、姑苏，还有豫章，都不算是太远，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事情，和家里联系也方便。<br />
但若是有了晏酬已的话，她便似乎想去哪里都无所谓……<br />
她思来想去，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很好地下定决定，终于，她拖着拖着，日子便到了晏酬已即将离去的最后一日。<br />
祁云渺要请晏酬已再上酒楼吃一顿饭，当做他的践行宴。<br />
这是一家祁云渺自己也没有吃过的酒楼。<br />
据说是新开的，除了做传统的钱塘风味外，这家酒楼的厨子，还擅长自己研发，做一些新式的贴合钱塘人吃的菜肴。<br />
近来酒楼新推出的菜肴，便是一道名为西湖醋鱼的菜。<br />
祁云渺和晏酬已都还没有吃过，是以，一上来便对其抱有了极高的期待。<br />
“据说这道菜很是不错，我一直想来尝尝，苦于没有机会，今日正好，这鱼听闻都是西湖里撒网现捞的呢！”待到醋鱼上桌，祁云渺便赶紧邀请晏酬已和自己一道尝个鲜。<br />
晏酬已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。<br />
两双筷子齐齐对着桌上的鱼肉下手。<br />
须臾过后，不论是祁云渺还是晏酬已的筷子，却都双双举着筷箸，停了下来。<br />
两人互相看了一眼，各自端起茶盏来，喝了一口水。<br />
祁云渺心虚地笑了笑，心中将介绍她吃鱼的人暗自骂了一通。<br />
“晏酬已……”杯水下肚之后，祁云渺想了想，也不打算再耽搁什么了，便正式同晏酬已说起了自己今日的正事。<br />
“上回你说的事情，我考虑好了。”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终于正式和晏酬已面对面道，“接下来我想要走一走江南附近的几个城池，你若是当真得空，我们便一道出发吧！”<br />
晏酬已笑了。<br />
他似是早便知晓祁云渺会有今日的结果，听罢她的回答，立马便又举起面前的茶盏，道：“好，既然你答应了，那我先回金陵，具体事宜，我们这几日便在信中好好商量，你想去哪里，我们便去哪里！”<br />
“你也不必太迁就我。”祁云渺道，“我之所以选择近一些的地方，是暂时也没有什么经验，独自出门不想叫家中太过担心。但我们结伴便不一样了，你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，尽可以提出来，我们商量着，说不定我也会愿意去！”<br />
“好！”<br />
祁云渺都答应要同他一道出门了，那晏酬已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祁云渺的呢？<br />
前些时日落水造成的苍白早已没有了，他自从恢复好了之后，便早早地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一说话便言笑晏晏的人少年。<br />
祁云渺果然还是喜欢见到晏酬已如春风一般的笑意。<br />
是骗她的又如何？背地里阴沉又如何？左不过她见到的晏酬已，是她喜欢的模样。<br />
她和他用完午饭之后，便送他去往渡口。<br />
待到亲眼目睹着晏家的船只离去，祁云渺这才独自骑马，从渡口慢悠悠地晃荡回家。<br />
自渡口回家，祁云渺挑了一条近路。<br />
当马儿经过陵阳侯府越家的老宅时，祁云渺却突然停了下来。<br />
她定睛看着面前越家的牌匾。<br />
自从回到钱塘后，这还是祁云渺第一次路过越家的门口。明明两家就在附近，但就是很凑巧的，祁云渺不曾再经过过。<br />
越楼西……她看着面前的牌匾，忽而想起了他。<br />
也不知道他最近过的怎么样了，祁云渺想，听闻越群山在她们走后没几天便启程去了黔地，而越<br />
楼西则是继续留在了京城，在军营之中练兵。<br />
这对父子，是如今武将之家当仁不让的典范。<br />
骑着马儿在越家门前停留了好一会儿，祁云渺这才甩着缰绳，继续前行。<br />
只是马儿刚又挪动了马蹄没两步，祁云渺便见到，一侧巷子里迎面而来，也有人骑着马。<br />
她便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男子，看模样分明还是个少年，一举一动却皆可瞧出有军中训练过的痕迹。再看他的腰间，果然有钱塘水军的标识，祁云渺便知晓，这名少年，大抵是钱塘水军中的人。<br />
倒是难得，能碰上水军里的人。<br />
祁云渺和少年相视一笑，骑马擦肩，正欲离去，不想那人掠过她的身侧，却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。<br />
“祁姑娘？！”只听那人惊喜道。<br />
“嗯？”祁云渺回头，不解地看着少年。<br />
她和这人认识吗？<br />
“我，是我，祁姑娘！”少年见祁云渺几乎是不认识自己了，忙指着自己道，“我是从前清风堂的学生，我从前在这条巷子里被欺负，祁姑娘还帮过我的，你不记得了吗？”<br />
“清风堂……？”祁云渺呢喃着，复又仔细打量起面前之人的眉眼，终于，她想起来了！清风堂！当初她在这条巷子里，的确帮过一个清风堂的学生！<br />
那是她和越楼西在钱塘重逢的第一日，她在巷子里见到了一群学生正在欺负一个比他们都瘦弱的少年，便忍不住出手相救了。<br />
面前之人……便就是当年的少年？<br />
祁云渺眼神逐渐涌现出错愕，不敢相信，他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。<br />
“你去参军了？”她好奇问。<br />
“是。”少年摸摸自己的脑袋，不好意思道，“那日之后，便一直没有怎么见过祁姑娘，实在羞愧，今日真是难得碰到，实在多谢祁姑娘当初搭救之恩！”<br />
“这没有什么的！”祁姑娘浑不在意这些举手之劳的小事，她只是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人。<br />
她万万没想到，那少年会选择去参军。<br />
参军好啊，参军不仅有稳定的前程，而且观他如今的身形同体魄，估计是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！<br />
“其实，这还得多亏了越小侯爷。”少年见祁云渺对于自己参军一事好奇，便解释道，“实不相瞒，那日祁姑娘帮过我之后，后来那群人找准时机，又将我堵在了巷子里，想要打我，幸好是越小侯爷路过，救了我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祁云渺竟全然不知，还有此事。<br />
少年便点点头，又道：“小侯爷救了我之后，了解我的困境，便主动问我要不要去参军，学一身本领，将来也好保护自己同娘亲。”<br />
“我自然是愿意的，但说来惭愧，我和我娘皆是贱籍，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参军的。但是小侯爷说了，只要我愿意，他便可以送我入钱塘水军，我这才得以进入水军之中。”<br />
“如今我靠自己本事，在军营中也算是有了军职，脱了贱籍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！”<br />
“原是如此……”<br />
祁云渺咋舌，越楼西在背后做的这些事情，她竟一件也不知晓。<br />
“真是太恭喜你了！”她回神之后，立马又同少年恭喜道。<br />
“还得多谢祁姑娘和小侯爷相帮！”少年强调道。<br />
“我没帮什么。”祁云渺摆摆手，“都是越楼西帮你的。”<br />
“可若非是祁姑娘第一次帮了我，越家小侯爷后来也不会帮我。”少年清醒得很，道，“祁姑娘，你是好人，越小侯爷也是好人！无论如何，我都十分感激你们。”<br />
他执意要感谢，还特地下马，和祁云渺行了礼。<br />
祁云渺受宠若惊，实在拗不过，便只能收了人家的礼。<br />
是日一路从越家的老宅回到自家门前，祁云渺满脑子还是惊叹，越楼西竟会瞒着她，做这等好事。<br />
不过这好似也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……<br />
祁云渺感慨着，在自家门前下了马之后，便将马儿交给了门房，想要进屋。<br />
门房却正好拦下她，将手中的一只木匣子交给她，道：“小姐，这是今日刚从京城送来的东西，说是相府来的，祝小姐生辰如意！”<br />
第一百一十九章 阿娘为何要同晏伯父成……<br />
祁云渺今日事情实在是太忙了。<br />
回到家竟还有阿兄的生辰贺礼等着她。<br />
她接过门房给的匣子，忙不迭进屋去看裴则今年又给自己送了些什么好东西。<br />
这已经是裴则给她送生辰贺礼的第五年了。<br />
祁云渺拆开匣子，从中掏出一只看似圆润实则表面又是凹凸不平的象牙猛犸球。<br />
凹凸不平的球？<br />
祁云渺对着手中差不多有自己脑袋大小的球体转了转，便见到，这球体的外观虽然摸起来是凹凸不平的，但实际上，是有人在球体上用相当精湛的手艺雕琢出了各种不同的山川飞鸟。<br />
山川和飞鸟没有颜色，却每一个都栩栩如生，借着球体的形状连成一片，绘成一幅完整的百鸟迎春图。<br />
祁云渺边惊叹，边借着球体上的镂空，又向球体的正中去看。<br />
原来这球体还并非是实心的，通过最外层的镂空可以见到，球体的里头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小球。<br />
祁云渺试着拨弄了一下，果然每一层的球体又皆是可以单独转动的。<br />
这是鬼工球！<br />
祁云渺顿时反应过来。<br />
此球对于工匠的技艺要求极高，她此前只在宋青语的家中见到过一颗。宋青语曾与她介绍，这鬼工球是以鬼斧神工而闻名，外头的表象无论怎么变，其内里的转动都不会改变。<br />
她爹当年求娶她娘的时候，花重金才买了这一颗。<br />
而最最要紧的是，这鬼工球看似层层叠叠，但是其间的每一个球，其实都是始于同一个出发点，同一个核心，故此，此球还被叫做同心球。<br />
所以……阿兄今年给她送的生辰贺礼是同心球？<br />
祁云渺抱着球，意识到之后，面色微滞，盯着这球好一会儿，这才将它又放回到了匣子里。<br />
阿兄对她还有那等意思。<br />
祁云渺也不知道，自己明明已经明确告知过阿兄很多次，为何他还要如此坚持。<br />
这便是欢喜吗？这便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？<br />
可是她没有办法去回应阿兄，她并不觉得自己对阿兄有超出兄妹情谊之外的地方……祁云渺是夜，趴在自己的床榻上，对着烛火又思索了一整个晚上。<br />
—<br />
答应下晏酬已的事情之后，祁云渺接下来几日，都有和他往来书信，只为了沟通接下来出门的行程。
其实，祁云渺在晏酬已来之前的那一日，正想好了，她若是出门去，第一目的地便是扬州和姑苏，还有豫章等地。<br />
她想将钱塘附近的山水都先转一圈。<br />
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出门，她也不好一来就跑太远，这样阿娘会担心。扬州、姑苏，还有豫章，都不算是太远，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事情，和家里联系也方便。<br />
但若是有了晏酬已的话，她便似乎想去哪里都无所谓……<br />
她思来想去，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很好地下定决定，终于，她拖着拖着，日子便到了晏酬已即将离去的最后一日。<br />
祁云渺要请晏酬已再上酒楼吃一顿饭，当做他的践行宴。<br />
这是一家祁云渺自己也没有吃过的酒楼。<br />
据说是新开的，除了做传统的钱塘风味外，这家酒楼的厨子，还擅长自己研发，做一些新式的贴合钱塘人吃的菜肴。<br />
近来酒楼新推出的菜肴，便是一道名为西湖醋鱼的菜。<br />
祁云渺和晏酬已都还没有吃过，是以，一上来便对其抱有了极高的期待。<br />
“据说这道菜很是不错，我一直想来尝尝，苦于没有机会，今日正好，这鱼听闻都是西湖里撒网现捞的呢！”待到醋鱼上桌，祁云渺便赶紧邀请晏酬已和自己一道尝个鲜。<br />
晏酬已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。<br />
两双筷子齐齐对着桌上的鱼肉下手。<br />
须臾过后，不论是祁云渺还是晏酬已的筷子，却都双双举着筷箸，停了下来。<br />
两人互相看了一眼，各自端起茶盏来，喝了一口水。<br />
祁云渺心虚地笑了笑，心中将介绍她吃鱼的人暗自骂了一通。<br />
“晏酬已……”杯水下肚之后，祁云渺想了想，也不打算再耽搁什么了，便正式同晏酬已说起了自己今日的正事。<br />
“上回你说的事情，我考虑好了。”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终于正式和晏酬已面对面道，“接下来我想要走一走江南附近的几个城池，你若是当真得空，我们便一道出发吧！”<br />
晏酬已笑了。<br />
他似是早便知晓祁云渺会有今日的结果，听罢她的回答，立马便又举起面前的茶盏，道：“好，既然你答应了，那我先回金陵，具体事宜，我们这几日便在信中好好商量，你想去哪里，我们便去哪里！”<br />
“你也不必太迁就我。”祁云渺道，“我之所以选择近一些的地方，是暂时也没有什么经验，独自出门不想叫家中太过担心。但我们结伴便不一样了，你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，尽可以提出来，我们商量着，说不定我也会愿意去！”<br />
“好！”<br />
祁云渺都答应要同他一道出门了，那晏酬已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祁云渺的呢？<br />
前些时日落水造成的苍白早已没有了，他自从恢复好了之后，便早早地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一说话便言笑晏晏的人少年。<br />
祁云渺果然还是喜欢见到晏酬已如春风一般的笑意。<br />
是骗她的又如何？背地里阴沉又如何？左不过她见到的晏酬已，是她喜欢的模样。<br />
她和他用完午饭之后，便送他去往渡口。<br />
待到亲眼目睹着晏家的船只离去，祁云渺这才独自骑马，从渡口慢悠悠地晃荡回家。<br />
自渡口回家，祁云渺挑了一条近路。<br />
当马儿经过陵阳侯府越家的老宅时，祁云渺却突然停了下来。<br />
她定睛看着面前越家的牌匾。<br />
自从回到钱塘后，这还是祁云渺第一次路过越家的门口。明明两家就在附近，但就是很凑巧的，祁云渺不曾再经过过。<br />
越楼西……她看着面前的牌匾，忽而想起了他。<br />
也不知道他最近过的怎么样了，祁云渺想，听闻越群山在她们走后没几天便启程去了黔地，而越<br />
楼西则是继续留在了京城，在军营之中练兵。<br />
这对父子，是如今武将之家当仁不让的典范。<br />
骑着马儿在越家门前停留了好一会儿，祁云渺这才甩着缰绳，继续前行。<br />
只是马儿刚又挪动了马蹄没两步，祁云渺便见到，一侧巷子里迎面而来，也有人骑着马。<br />
她便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男子，看模样分明还是个少年，一举一动却皆可瞧出有军中训练过的痕迹。再看他的腰间，果然有钱塘水军的标识，祁云渺便知晓，这名少年，大抵是钱塘水军中的人。<br />
倒是难得，能碰上水军里的人。<br />
祁云渺和少年相视一笑，骑马擦肩，正欲离去，不想那人掠过她的身侧，却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。<br />
“祁姑娘？！”只听那人惊喜道。<br />
“嗯？”祁云渺回头，不解地看着少年。<br />
她和这人认识吗？<br />
“我，是我，祁姑娘！”少年见祁云渺几乎是不认识自己了，忙指着自己道，“我是从前清风堂的学生，我从前在这条巷子里被欺负，祁姑娘还帮过我的，你不记得了吗？”<br />
“清风堂……？”祁云渺呢喃着，复又仔细打量起面前之人的眉眼，终于，她想起来了！清风堂！当初她在这条巷子里，的确帮过一个清风堂的学生！<br />
那是她和越楼西在钱塘重逢的第一日，她在巷子里见到了一群学生正在欺负一个比他们都瘦弱的少年，便忍不住出手相救了。<br />
面前之人……便就是当年的少年？<br />
祁云渺眼神逐渐涌现出错愕，不敢相信，他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。<br />
“你去参军了？”她好奇问。<br />
“是。”少年摸摸自己的脑袋，不好意思道，“那日之后，便一直没有怎么见过祁姑娘，实在羞愧，今日真是难得碰到，实在多谢祁姑娘当初搭救之恩！”<br />
“这没有什么的！”祁姑娘浑不在意这些举手之劳的小事，她只是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人。<br />
她万万没想到，那少年会选择去参军。<br />
参军好啊，参军不仅有稳定的前程，而且观他如今的身形同体魄，估计是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！<br />
“其实，这还得多亏了越小侯爷。”少年见祁云渺对于自己参军一事好奇，便解释道，“实不相瞒，那日祁姑娘帮过我之后，后来那群人找准时机，又将我堵在了巷子里，想要打我，幸好是越小侯爷路过，救了我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祁云渺竟全然不知，还有此事。<br />
少年便点点头，又道：“小侯爷救了我之后，了解我的困境，便主动问我要不要去参军，学一身本领，将来也好保护自己同娘亲。”<br />
“我自然是愿意的，但说来惭愧，我和我娘皆是贱籍，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参军的。但是小侯爷说了，只要我愿意，他便可以送我入钱塘水军，我这才得以进入水军之中。”<br />
“如今我靠自己本事，在军营中也算是有了军职，脱了贱籍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！”<br />
“原是如此……”<br />
祁云渺咋舌，越楼西在背后做的这些事情，她竟一件也不知晓。<br />
“真是太恭喜你了！”她回神之后，立马又同少年恭喜道。<br />
“还得多谢祁姑娘和小侯爷相帮！”少年强调道。<br />
“我没帮什么。”祁云渺摆摆手，“都是越楼西帮你的。”<br />
“可若非是祁姑娘第一次帮了我，越家小侯爷后来也不会帮我。”少年清醒得很，道，“祁姑娘，你是好人，越小侯爷也是好人！无论如何，我都十分感激你们。”<br />
他执意要感谢，还特地下马，和祁云渺行了礼。<br />
祁云渺受宠若惊，实在拗不过，便只能收了人家的礼。<br />
是日一路从越家的老宅回到自家门前，祁云渺满脑子还是惊叹，越楼西竟会瞒着她，做这等好事。<br />
不过这好似也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……<br />
祁云渺感慨着，在自家门前下了马之后，便将马儿交给了门房，想要进屋。<br />
门房却正好拦下她，将手中的一只木匣子交给她，道：“小姐，这是今日刚从京城送来的东西，说是相府来的，祝小姐生辰如意！”<br />
第一百一十九章 阿娘为何要同晏伯父成……<br />
祁云渺今日事情实在是太忙了。<br />
回到家竟还有阿兄的生辰贺礼等着她。<br />
她接过门房给的匣子，忙不迭进屋去看裴则今年又给自己送了些什么好东西。<br />
这已经是裴则给她送生辰贺礼的第五年了。<br />
祁云渺拆开匣子，从中掏出一只看似圆润实则表面又是凹凸不平的象牙猛犸球。<br />
凹凸不平的球？<br />
祁云渺对着手中差不多有自己脑袋大小的球体转了转，便见到，这球体的外观虽然摸起来是凹凸不平的，但实际上，是有人在球体上用相当精湛的手艺雕琢出了各种不同的山川飞鸟。<br />
山川和飞鸟没有颜色，却每一个都栩栩如生，借着球体的形状连成一片，绘成一幅完整的百鸟迎春图。<br />
祁云渺边惊叹，边借着球体上的镂空，又向球体的正中去看。<br />
原来这球体还并非是实心的，通过最外层的镂空可以见到，球体的里头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小球。<br />
祁云渺试着拨弄了一下，果然每一层的球体又皆是可以单独转动的。<br />
这是鬼工球！<br />
祁云渺顿时反应过来。<br />
此球对于工匠的技艺要求极高，她此前只在宋青语的家中见到过一颗。宋青语曾与她介绍，这鬼工球是以鬼斧神工而闻名，外头的表象无论怎么变，其内里的转动都不会改变。<br />
她爹当年求娶她娘的时候，花重金才买了这一颗。<br />
而最最要紧的是，这鬼工球看似层层叠叠，但是其间的每一个球，其实都是始于同一个出发点，同一个核心，故此，此球还被叫做同心球。<br />
所以……阿兄今年给她送的生辰贺礼是同心球？<br />
祁云渺抱着球，意识到之后，面色微滞，盯着这球好一会儿，这才将它又放回到了匣子里。<br />
阿兄对她还有那等意思。<br />
祁云渺也不知道，自己明明已经明确告知过阿兄很多次，为何他还要如此坚持。<br />
这便是欢喜吗？这便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吗？<br />
可是她没有办法去回应阿兄，她并不觉得自己对阿兄有超出兄妹情谊之外的地方……祁云渺是夜，趴在自己的床榻上，对着烛火又思索了一整个晚上。<br />
—<br />
答应下晏酬已的事情之后，祁云渺接下来几日，都有和他往来书信，只为了沟通接下来出门的行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