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觉得这是对的，毕竟她身边人都是这样……冷血无情，利益至上。然后，她又猛地发现，世界不该是这样，起码不该这样冷漠。<br />
她便不敢去看江玄的眼睛，怕他会质问，问她为什么这么冷血。她不知道，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。<br />
她只知道他们不该在一起。<br />
可他不是这样想。也许他是为了爱，想和她破镜重圆；也是他是为了恨，想质问她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他想方设法地，想离她更近。<br />
“娴美人，皇上让你陪他去。”老太监又站在寝殿门口，“只叫了美人您了，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。”<br />
随军而行算什么恩宠。梳妆镜前的她皱起眉头，拔下头上发钗：“谁让他去前线带兵的？他还真的要去？”<br />
“哎呀，奴才怎么能揣度圣意呢……”<br />
“死了算了。”她面不改色，“我不去。你回去告诉他，让他直接死掉，不要回来惹人晦气。”<br />
“哎呦，小主你饶了我吧……奴才怎么敢这么和皇上说话……”<br />
“我不会去的，他看不惯我，就把我杀了算了，要杀要剐都随便。”她摘下耳上耳饰。<br />
老太监只得退出寝殿，没多久又匆匆回来。<br />
叶霁雨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，慌里慌张披上外袍。<br />
“小……小主，皇上说，你不去，就……”太监面色煞白，“就把皇后娘娘拉出去五马分尸，还要把德妃娘娘做成人彘，还有什么祁歌……把他从墓里刨出来下酒，还有姨妈什么的……奴才忘了。”<br />
她猛地将肩上外袍摔在地上：“他有病啊！全都去死好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！！”情绪几近崩溃。<br />
一个人还是做孤儿最好，也不要交朋友，如果本人还没有什么求生欲，那就没什么可以被威胁的。这是叶霁雨理想的状态，也仅仅是理想。<br />
“离我远点。”她瞪了身旁男人一眼。<br />
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，关系早已不似从前。单单挨在一起，就让叶霁雨直犯恶心。<br />
江玄此刻摘下面具，也不看她，隽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睫微动，嘴角甚至还有一抹笑意。<br />
“我说，离我远一点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没反应。<br />
她一把掀开车帘，直接跳出马车。意料之中地摔在地上。<br />
随行的宫女太监被吓得乱作一团，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，不知道怎么办。队伍停了下来。<br />
她觉得不妙，起身往路旁一望无际的草原走，脚踩松软土地，草腥味灌入鼻腔。<br />
冷风迎面拍在脸庞，她抬手拂去脸上尘土。<br />
听见身后声响。<br />
卜安牵马走在前面，身后是一群宫女。<br />
“娴美人，”卜安将那匹马牵到她面前，“陛下让奴才把这匹马赏给您，让您骑马走。”<br />
她愣了一下，提起裙摆，跃上马背。<br />
卜安站在马下：“皇上还说，您走一步，他就杀一个宫女。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……可惜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？？”<br />
“您骑马走一步，奴才就杀一个宫女。”卜安转身望向身后的那一群宫女。<br />
“……我不是弱智。”她又跃下马背，“皇后怎么有身孕的？”<br />
卜安答非所问：“昨日请太医诊脉瞧出来的。”<br />
叶霁雨眸色一闪，低声问道：“卜安，你甘心吗？皇后怀的孩子……是那个白太医的？”<br />
“娴美人可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。”卜安一扬眉，“奴才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，皇后娘娘有孕，赏奴才赏钱，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<br />
她步步紧逼：“偷梁换柱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卜安捂唇笑道：“奴才没读过书，哪知道这些，娴美人真为难奴才了……无论怎样，娴美人最好还是回去，别让皇上等太久，白日何短。”<br />
身后是瑟瑟发抖的宫女，叶霁雨直勾勾盯着他，却只看见一个淡然的笑，其余什么都看不出。<br />
“好好做皇后的狗，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。”她冷眼道。<br />
卜安低垂眉眼：“奴才会的。”<br />
她提起裙摆，静静往回走，芳草萋萋胜碧。<br />
第85章 三战 现在不一样了<br />
李璟不是军事家, 江玄更不是，最终是看过几本兵书，略懂谋略的叶霁雨临危受命。又是一场赶鸭子上架。<br />
她和江玄在后方分析局势, 与战场隔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湖。暂时在林中空地安营扎寨。<br />
“陛下, 大将军已领兵兵临城下。”<br />
叶霁雨忙走到地图前, 认真分析局势。良久, 她抬头对跪地士卒说道：“把干马粪装到投石车里，投到城楼上去，再投火球点燃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坐上江玄轻轻合上双眼。<br />
“……那就先不掷东西，等仗打到一半，把士兵的尸体装到投石车里, 投到城楼上去，再投火球点燃，物尽其用。”她转过身, “让兵卒把火药揣兜里, 等人死到一半, 再投火球点燃，把城门炸开，物尽其用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江玄长叹一声：“算了，让叱北将军自己看着办吧。”两人来一趟，提供了零个有用的建议。<br />
士卒退出营帐后, 气氛又变得僵着, 甚至可以说是诡异。<br />
叶霁雨拖了个椅子坐在帐口, 不给殿上人眼色。<br />
“你亲了他。”<br />
叶霁雨也不抬头，随口答道：“哦，是这样。”<br />
土缝里长了棵小草，颤抖地冒出嫩芽, 带着水珠和尘土，她的背影微微挡住了小草努力吸收的光芒。<br />
她站起身，地上小草也照到帐外阳光。她却躲在阴影之下，神色复杂：“我还是说一句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她这辈子，没怎么道过歉。她不是自负，是能自圆其说，就算圆不了，她也拉不下面子去给人道歉。<br />
江玄是第一个让她道歉的男人。<br />
“我早就不恨你了。”江玄缓缓摘下脸上面具，最先看到的是他乌青的泪沟，还有脸上泪痕清晰可见。<br />
热泪滴在颤抖的手心：“对不起，我是个罪人。”他泣不成声。<br />
她竟不知道说什么，只一味地摇头。半晌才开口：“归根结底，是我父亲……和我的错。你心里有恨，想复仇也是应该的。”<br />
她淡淡一笑：“我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。”<br />
叶霁雨想过自己被仇人找上门，被抓进监狱，虽然她全程未参与叶泊禹做的那些事，非法所得的钱款也一分未动。她就是特别不安，特别害怕。<br />
没想到惩罚她的方式是这么特殊，她宁愿被一刀杀死，都不想浸在不清不楚的爱与恨之中。<br />
她不再果断了。<br />
“你真的忘记那些事了吗？”江玄眼睑通红，“那些我和你的回忆。”湖畔边、芦苇丛。<br />
“我没打算去记住，谈何忘记。”她说的是实话，“听你弟弟的意思，你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，我根本不在意你。如果不是你强行闯入我的生活，于我而言，你就仅仅是过客。”<br />
她说得直白，直白的残忍。可事实就是这样。<br />
他仍旧不死心：“那你现在记住我了吗……”<br />
她答得干脆：“记住了。”<br />
又补充道：“但我们没可能了。我不喜欢你，我现在很清醒，没有被下蛊，也还有理智……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，我曾对你有爱，打算与你一同生活。”<br />
她颈上的红宝石璎珞正闪幽光：“现在不一样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离开？要离开我？”他的漆黑眼眸不再镇定，纤长眼睫颤动，“回答我啊，叶霁雨。”<br />
“你知道我会做什么。”<br />
他站起身，迅速走到她面前，将她逼到营帐一角。眸中阴郁似要溢出。<br />
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，高举过她的头顶，缓缓俯下身，轻嗅她颈间的脂粉香。懒懒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不在乎别人，只在乎你，你什么都知道……却还是一次次，忽视我。”<br />
她没挣扎，看他埋在自己的脖颈，刺痛由颈上肌肤传到面庞，惹上一抹红。<br />
“可我不想你这样做。”<br />
江玄愣愣抬头。<br />
“你的弟弟，也不想你这样做。”她笑得温柔，“他希望自己的哥哥好好生活，不沉浸在痛苦的爱恨之中。”<br />
“你一次次地强迫我，是找不到我爱你的证据，所以恼羞成怒……”江玄猛地掐住她的脖子。<br />
然后，他迟迟没什么动作，只呆呆看她愈发痛苦，又蓦地收回手。<br />
叶霁雨劫后余生地摸了摸脖上红痕，看他双目空洞无神。<br />
“你说的，好对。”他抿唇一笑，“如果我有十足的把握，就不会终日害怕你的离开了，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威胁你。我以为我们能做出爱来，我以为你会把快感当爱……你和我想的，不太一样。”
她便不敢去看江玄的眼睛，怕他会质问，问她为什么这么冷血。她不知道，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。<br />
她只知道他们不该在一起。<br />
可他不是这样想。也许他是为了爱，想和她破镜重圆；也是他是为了恨，想质问她的所作所为。<br />
他想方设法地，想离她更近。<br />
“娴美人，皇上让你陪他去。”老太监又站在寝殿门口，“只叫了美人您了，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。”<br />
随军而行算什么恩宠。梳妆镜前的她皱起眉头，拔下头上发钗：“谁让他去前线带兵的？他还真的要去？”<br />
“哎呀，奴才怎么能揣度圣意呢……”<br />
“死了算了。”她面不改色，“我不去。你回去告诉他，让他直接死掉，不要回来惹人晦气。”<br />
“哎呦，小主你饶了我吧……奴才怎么敢这么和皇上说话……”<br />
“我不会去的，他看不惯我，就把我杀了算了，要杀要剐都随便。”她摘下耳上耳饰。<br />
老太监只得退出寝殿，没多久又匆匆回来。<br />
叶霁雨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，慌里慌张披上外袍。<br />
“小……小主，皇上说，你不去，就……”太监面色煞白，“就把皇后娘娘拉出去五马分尸，还要把德妃娘娘做成人彘，还有什么祁歌……把他从墓里刨出来下酒，还有姨妈什么的……奴才忘了。”<br />
她猛地将肩上外袍摔在地上：“他有病啊！全都去死好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！！”情绪几近崩溃。<br />
一个人还是做孤儿最好，也不要交朋友，如果本人还没有什么求生欲，那就没什么可以被威胁的。这是叶霁雨理想的状态，也仅仅是理想。<br />
“离我远点。”她瞪了身旁男人一眼。<br />
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，关系早已不似从前。单单挨在一起，就让叶霁雨直犯恶心。<br />
江玄此刻摘下面具，也不看她，隽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睫微动，嘴角甚至还有一抹笑意。<br />
“我说，离我远一点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没反应。<br />
她一把掀开车帘，直接跳出马车。意料之中地摔在地上。<br />
随行的宫女太监被吓得乱作一团，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，不知道怎么办。队伍停了下来。<br />
她觉得不妙，起身往路旁一望无际的草原走，脚踩松软土地，草腥味灌入鼻腔。<br />
冷风迎面拍在脸庞，她抬手拂去脸上尘土。<br />
听见身后声响。<br />
卜安牵马走在前面，身后是一群宫女。<br />
“娴美人，”卜安将那匹马牵到她面前，“陛下让奴才把这匹马赏给您，让您骑马走。”<br />
她愣了一下，提起裙摆，跃上马背。<br />
卜安站在马下：“皇上还说，您走一步，他就杀一个宫女。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……可惜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？？”<br />
“您骑马走一步，奴才就杀一个宫女。”卜安转身望向身后的那一群宫女。<br />
“……我不是弱智。”她又跃下马背，“皇后怎么有身孕的？”<br />
卜安答非所问：“昨日请太医诊脉瞧出来的。”<br />
叶霁雨眸色一闪，低声问道：“卜安，你甘心吗？皇后怀的孩子……是那个白太医的？”<br />
“娴美人可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。”卜安一扬眉，“奴才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，皇后娘娘有孕，赏奴才赏钱，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<br />
她步步紧逼：“偷梁换柱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卜安捂唇笑道：“奴才没读过书，哪知道这些，娴美人真为难奴才了……无论怎样，娴美人最好还是回去，别让皇上等太久，白日何短。”<br />
身后是瑟瑟发抖的宫女，叶霁雨直勾勾盯着他，却只看见一个淡然的笑，其余什么都看不出。<br />
“好好做皇后的狗，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。”她冷眼道。<br />
卜安低垂眉眼：“奴才会的。”<br />
她提起裙摆，静静往回走，芳草萋萋胜碧。<br />
第85章 三战 现在不一样了<br />
李璟不是军事家, 江玄更不是，最终是看过几本兵书，略懂谋略的叶霁雨临危受命。又是一场赶鸭子上架。<br />
她和江玄在后方分析局势, 与战场隔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湖。暂时在林中空地安营扎寨。<br />
“陛下, 大将军已领兵兵临城下。”<br />
叶霁雨忙走到地图前, 认真分析局势。良久, 她抬头对跪地士卒说道：“把干马粪装到投石车里，投到城楼上去，再投火球点燃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坐上江玄轻轻合上双眼。<br />
“……那就先不掷东西，等仗打到一半，把士兵的尸体装到投石车里, 投到城楼上去，再投火球点燃，物尽其用。”她转过身, “让兵卒把火药揣兜里, 等人死到一半, 再投火球点燃，把城门炸开，物尽其用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江玄长叹一声：“算了，让叱北将军自己看着办吧。”两人来一趟，提供了零个有用的建议。<br />
士卒退出营帐后, 气氛又变得僵着, 甚至可以说是诡异。<br />
叶霁雨拖了个椅子坐在帐口, 不给殿上人眼色。<br />
“你亲了他。”<br />
叶霁雨也不抬头，随口答道：“哦，是这样。”<br />
土缝里长了棵小草，颤抖地冒出嫩芽, 带着水珠和尘土，她的背影微微挡住了小草努力吸收的光芒。<br />
她站起身，地上小草也照到帐外阳光。她却躲在阴影之下，神色复杂：“我还是说一句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她这辈子，没怎么道过歉。她不是自负，是能自圆其说，就算圆不了，她也拉不下面子去给人道歉。<br />
江玄是第一个让她道歉的男人。<br />
“我早就不恨你了。”江玄缓缓摘下脸上面具，最先看到的是他乌青的泪沟，还有脸上泪痕清晰可见。<br />
热泪滴在颤抖的手心：“对不起，我是个罪人。”他泣不成声。<br />
她竟不知道说什么，只一味地摇头。半晌才开口：“归根结底，是我父亲……和我的错。你心里有恨，想复仇也是应该的。”<br />
她淡淡一笑：“我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。”<br />
叶霁雨想过自己被仇人找上门，被抓进监狱，虽然她全程未参与叶泊禹做的那些事，非法所得的钱款也一分未动。她就是特别不安，特别害怕。<br />
没想到惩罚她的方式是这么特殊，她宁愿被一刀杀死，都不想浸在不清不楚的爱与恨之中。<br />
她不再果断了。<br />
“你真的忘记那些事了吗？”江玄眼睑通红，“那些我和你的回忆。”湖畔边、芦苇丛。<br />
“我没打算去记住，谈何忘记。”她说的是实话，“听你弟弟的意思，你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，我根本不在意你。如果不是你强行闯入我的生活，于我而言，你就仅仅是过客。”<br />
她说得直白，直白的残忍。可事实就是这样。<br />
他仍旧不死心：“那你现在记住我了吗……”<br />
她答得干脆：“记住了。”<br />
又补充道：“但我们没可能了。我不喜欢你，我现在很清醒，没有被下蛊，也还有理智……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，我曾对你有爱，打算与你一同生活。”<br />
她颈上的红宝石璎珞正闪幽光：“现在不一样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离开？要离开我？”他的漆黑眼眸不再镇定，纤长眼睫颤动，“回答我啊，叶霁雨。”<br />
“你知道我会做什么。”<br />
他站起身，迅速走到她面前，将她逼到营帐一角。眸中阴郁似要溢出。<br />
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，高举过她的头顶，缓缓俯下身，轻嗅她颈间的脂粉香。懒懒道：“你知道的，我不在乎别人，只在乎你，你什么都知道……却还是一次次，忽视我。”<br />
她没挣扎，看他埋在自己的脖颈，刺痛由颈上肌肤传到面庞，惹上一抹红。<br />
“可我不想你这样做。”<br />
江玄愣愣抬头。<br />
“你的弟弟，也不想你这样做。”她笑得温柔，“他希望自己的哥哥好好生活，不沉浸在痛苦的爱恨之中。”<br />
“你一次次地强迫我，是找不到我爱你的证据，所以恼羞成怒……”江玄猛地掐住她的脖子。<br />
然后，他迟迟没什么动作，只呆呆看她愈发痛苦，又蓦地收回手。<br />
叶霁雨劫后余生地摸了摸脖上红痕，看他双目空洞无神。<br />
“你说的，好对。”他抿唇一笑，“如果我有十足的把握，就不会终日害怕你的离开了，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威胁你。我以为我们能做出爱来，我以为你会把快感当爱……你和我想的，不太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