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火，小千立刻拉着我赶来救人，若不是他眼尖看到了你，你们恐怕凶多吉少了。”<br/><br/> 柳红枫点点头，又问：“我方才在火海中，隐约瞧见一个人影逃走，你们可有看见他？”<br/><br/> 柳千道：“没看见，我一心担忧你的生死，哪里还有心思瞧别人……”<br/><br/> 关野却道：“我倒是有看见！方才我在竹院打水的时候，似乎看到一个人沿着外墙遁走，背影有些熟悉……莫非山洞里的火是那人放的？”<br/><br/> 柳红枫精神一振，追问道：“你瞧见的人可是天极门掌门段启昌？”<br/><br/> 关野摇头道：“并不是段掌门，不过的确是天极门的人。”<br/><br/> 柳红枫露出诧色：“是哪位？”<br/><br/> “平南世子南宫忧。”<br/><br/> *<br/><br/> 黎明前夕，段府的气氛从未如此沉重。<br/><br/> 峥嵘阁失火的消息很快传遍天极门上下，门中弟子彻夜无眠，希望见掌门一面，释清心中疑惑，然而，段启昌的寝院紧闭着，院内彻夜点着灯火。一群人围在寝院外，没有一个敢高声讲话，但没有一个忍得住窃窃私语。<br/><br/> 在人们的印象里，段启昌素来性情和善坦荡，待人煦如春风，待事光明磊落，就算遇到天大的难处，也从不遮掩隐瞒，因此才备受门下弟子尊崇爱戴。<br/><br/> 但此时此刻，紧闭的门扉却将每个人拒于千里之外，不论是充当左膀右臂的常昭，还是侍奉府内多年的翠姨，谁也无法敲开这扇门。谁也猜不出段启昌究竟有什么打算。<br/><br/> 常昭总归知道得多些，于是向众人解释道：“方才我在夜巡时，看到掌门将一群百姓带进府中，似乎是寄居在天极门避难的老幼妇孺。”<br/><br/> 人群中有个老园丁，在段府做了几十年工，第一次见到这般蹊跷的场面，操着浑浊的嗓音问道：“避难的百姓不是安置在竹院么？怎么会突然来老爷府上。”<br/><br/> 常昭摇头道：“我也不知，许是竹院出了变故，无法再住人了吧。”<br/><br/> 园丁不死心，追问道：“既是如此，只要将百姓安置在客房就好，府上有的是空屋子，住十几二十个不成问题，为何偏要带进寝院，还要避开咱们呢？”<br/><br/> 常昭眉心的褶皱更深了：“掌门之所以这么做，一定有他的道理，许是那些人之中有人犯了罪责，需要盘查一番。”<br/><br/> “罪责？不会吧，那些都是瀛洲岛的百姓啊，我常常去买姜老婆子种的茶，还有那个酿豆腐的阿斗，他女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，那群人里除了几个不检点的青楼女子，大都是好姑娘……”<br/><br/> 常昭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，问道：“你难道怀疑掌门有恶意吗？”<br/><br/> 园丁立刻摇头道：“哪里的话。”<br/><br/> 常昭接着道：“你跟随掌门的时间比我久，他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，当初梁州地界的悍匪抢劫商旅，接连谋害了几条人命，当地官兵胆小怕事，不愿意管，他便带着我们深入密林，将悍匪悉数缴清。还有一次，渝州一带闹了罕见的虫病，乡民们都说是鬼上身，要把病人架在火上活活烧死。是他及时赶到，将病人救下，然后带着我们渡过云梦泽，将养蛊害人的恶徒抓到光天化日之下。”<br/><br/> 一番话毕，园丁的神色也有些动容，抽着鼻子道：“这些我都记得。我怎么会怀疑老爷呢，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……到底有什么难处，不能让我们分忧……”说着说着，语声中便夹杂了抽噎。<br/><br/> 常昭瞧见园丁的浊泪，也不禁长叹一声。许多双眼睛看着他，许多双眼中写着同样的问题，但他答不出，他只能在园丁的驼背上拍了拍，道：“且等等吧，天总会亮的。”<br/><br/> 常昭并不知道，此时此刻，万众景仰的段掌门，被他视作人生明灯的师长，正在闭锁的深院内微微颤抖。<br/><br/> 段启昌也不曾料到，自己竟会陷入如此狼狈的境遇。<br/><br/> 这些年积攒的名声，荣耀，财富，仿佛贴附在身上的箔片，只要稍作抖动，便纷然脱落，徒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留下单薄而丑陋的躯壳，和十年前相比，竟没有丝毫长进，依旧惶恐失措，依旧束手无策。<br/><br/> 从竹院带来的百姓共有二十二个，其中有七个年轻女子，被带进客房深处，屏风背后。另外一十四个被请入地窖，饮下苦口的清茶。<br/><br/> 地窖原是用作储物的场所，阴暗拥挤，潮湿的空气透着一股霉味。清茶之中掺了****，十三人在角落里七倒八歪，昏昏入睡，浑然不觉时光流逝。<br/><br/> 除了这两批人外，还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清醒，药铺的刘掌柜。<br/><br/> 刘掌柜并不是大夫，只是在经营药铺之余，学了一点粗浅的医术。于是段启昌将他留下，命他协助自己采血炼药。刘掌柜吓得面色惨白，动作缓慢笨拙，但段启昌别无选择，毕竟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侯郎中了。<br/><br/> 段启昌的视线落在屏风上，望着背后忽明忽灭的灯火，不禁陷入沉思。十年前，倘若自己再心狠一些，事成之后除掉侯郎中和血衣帮的性命，利用瀛洲岛的地势将死者的踪迹消匿，血衣案便不会暴露于世，十年之后，他的爱子也不至于再遭劫难，重陷僵局。<br/><br/> 他已隐约有所觉察，瀛洲岛上的变故决不一般，有人故意设下一个局，牵着他的鼻子往陷阱里跳。他不知道对手是谁，他纵横江湖数十载，树立的敌人有成千上万，可段长涯却只有一个。<br/><br/> 他决不能允许段氏的血脉葬送在自己手中。<br/><br/> 不知过了多久，刘掌柜从屏风背后现身。他的神色惶恐，像是受了惊吓的绵羊，躬腰缩肩，颤颤巍巍，说话时甚至不敢直视段启昌的眼睛。<br/><br/> “……段老爷，五更血已、已经采到了。那些罪……罪大恶极的女人，都已经……已经……”<br/><br/> 刘掌柜没能说出口，但段启昌已然明白他的意思。既然采到五更残血，女人们的性命想必已经不在了。他忍不住探出头，窥探屏风背后的情形。<br/><br/> 他只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，眼底残留的惨状令他心惊胆战。<br/><br/> 尽管有施过****，但求生本能作祟，人在濒死时仍会竭力挣扎。布条塞住的嘴唇附近挣破了皮肉，血丝顺着嘴角淌落，肩颈处青筋暴起，衣衫在扭动中挣脱，袒露出胴体，然而，胴体也毫不美丽，四肢因着绳索的捆缚而拗成怪异的形状，似人非人，全无尊严可言。<br/><br/> 十年前，逝者的残躯尚有棺材容纳，十年后，残忍的死状完整地暴露在段启昌的眼底。<br/><br/> 过往的时日里，他也曾出生入死，浴血而战，降敌无数，哪怕双手被血染红，仍旧一笑了之。这一次，他的身上明明没有沾上一滴脏污，可背在身后的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<br/><br/> 刘掌柜偷瞄他的神情，磕磕绊绊地问道：“老爷……您要的药方我已经调好了，保准没有差。”<br/><br/> 他答道：“辛苦了。”<br/><br/> “我……我可以走了吧……”<br/><br/> 话音未落，段启昌猛地抬起头，眼底泛起凶光。<br/><br/> 刘掌柜几乎吓破了胆，一面打哆嗦，一面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：“要不然我……我不走了，我下去和他们一起……”<br/><br/> 刘掌柜颤颤巍巍地迈开腿脚，往地窖的入口去。一步，两步，走到第三步的时候，他只觉得胸前一热，胸口正中央，竟探出一截明晃晃的锋刃。<br/><br/> 他的身子僵住，像被掏空的布袋似的，颓然扑倒在地上。<br/><br/> *<br/><br/> 段启昌不会再犯十年前的错误。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