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南宫忧小心翼翼地放开他的肩膀，向后退了一步，道：“不算久，一天一夜罢了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露出释然之色：“我还以为过了很长时间，抱歉让你们担心了……父亲他在何处？”<br/><br/> 南宫忧闻言，垂下视线，隔了一会儿，才道：“长涯，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的表情僵在脸上。<br/><br/> 他平素鲜少流露情绪，只是在焦虑到了极处，脸色才会有所不同，此时此刻，就连焦虑的心绪也凝住了，他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噩耗钉在原地，石头似的动弹不得。<br/><br/> 南宫忧抬起头，凝着他的眼睛，道：“你虽然睡了不久，但这一天一夜之中，发生了很多事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腾地站起身，道：“我要亲眼看一看。”<br/><br/> 他没有询问缘由，而是首先索求证据，倘若不能亲眼确认，他绝不会轻信别人的话。<br/><br/> 段长涯便是这样一个难以哄骗的人。<br/><br/> 但南宫忧胸有成竹，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，只是面带忧色，点点头道：“你随我来吧。”<br/><br/> 天极门的正厅聚集了很多人。<br/><br/> 段启昌平躺在正厅中央的矮桌上，用干净的白布覆盖。四周摆满了鲜花，枝叶上犹挂着露水，散发着淡淡的沁香。尸身早已清洗干净，换上崭新的华衣华袍，极尽体面。一夜过去，苍白的四肢已渐渐僵硬，白布之下透出不堪入鼻的气味，饶是花香也掩不住。<br/><br/> 这便是犯下血衣案的真凶的面目——大费周章，却徒劳无功，死得好似一场蹩脚的笑话。<br/><br/> 几个仆佣守在尸身旁，个个脸色苍白，魂不守舍。南宫忧首先上前去，责问道：“你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棺木么？”<br/><br/> 仆佣们露出惶恐之色，将腰背躬得更深了：“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，不过这些天岛上闹腾得太凶，许多店铺都关门了，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货，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……”<br/><br/> 南宫忧叹了口气，道：“罢了，你们先出去吧。”<br/><br/> 将外人遣散后，正厅只剩下他与段长涯两人。<br/><br/> 段长涯站在矮桌旁边，高挑的身影像一座静默的山峰，孤独地矗立着。南宫忧以为他被吓呆了，正要出言安慰，便见他抬起手臂，缓缓伸向父亲的尸身。<br/><br/> 南宫忧也抬手，五指搭在他的腕上，做阻拦状：“长涯，你还是别看了吧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没有理会对方的建议，继续向前探手，他手上的力气很大，南宫忧挡不住，只能任由他将白布掀开。<br/><br/> 来时的路上，南宫忧已将前因后果转述给他，但亲眼见证亲人的死状，对他而言又是一道难关。他盯着父亲苍白僵硬的脸庞，久久没有移开视线。<br/><br/> 南宫忧陪他一齐沉默，直到他抬起头，用比方才更加低沉的声音问道：“父亲果真是自裁而死？死时身边没有旁人？”<br/><br/> 南宫忧点头道：“据我所知是没有的，昨夜府上无人入眠，倘若外敌入侵，必然会有人报信。况且启昌兄武艺高强，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不声不响地对他下毒手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点了点头，将白布慢慢盖回原处，掩住逝者的身体，也留住逝者最后一丝尊严。南宫忧一直看着他，等待他宣泄情绪的时刻，可他一直沉默着，脸上的表情始终克制。<br/><br/> 南宫忧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，道：“长涯，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，我应当把真相告诉你，你的双亲……”<br/><br/> “是为了救我而死。”段长涯代替南宫忧说完了余下的话。<br/><br/> 南宫忧露出诧色：“你怎么会知道？”<br/><br/> 段长涯道：“经历这次昏睡之后，我忆起了一些从前的事，十年前大病之前，我似乎便做过失手伤人的事。以父亲的品性，绝不会为私欲而伤人作恶。但若是为了救我，便另当别论了。”<br/><br/> 南宫忧不禁睁大了眼睛，如果说方才他表现得虚情假意，此刻他的惊讶则全然发自真心。他不是习武之人，也不理解段氏血脉之中的恶咒究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竟是为何，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逃避痛苦的本能，甚至不惜自欺欺人，也要甩开不堪的回忆。身为平南世子，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，他早就明白，比起上天入地的刀剑与拳脚，人心实在要脆弱得多。<br/><br/> 但段长涯却与众不同，他甚至敢于亲手揭开十年前的伤疤，将淋漓的现实摆在眼前清算。一时之间，就连南宫忧也不敢分辨，他的勇气究竟是出于坚毅，还是缘于无情。<br/><br/> 在南宫忧沉默的功夫，段长涯又问道：“舅父，血衣案真的是父亲所犯下的吗？”<br/><br/> *<br/><br/> 南宫忧注意到段长涯更换了对他的称谓，心弦竟不由得绷紧。一路走来，他明明已骗过无数人，饶是老练如段启昌，也被他的谎言与伪装骗得彻底，直至丢掉性命。如今天极门上下没有一名弟子对他动过怀疑的心思，他实在没必要慌张。<br/><br/> 但不知为何，在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面前，他竟止不住心中的畏惧。<br/><br/> 段长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。他微微点头，拿出早就备好的东西，郑重地递给对方，道：“这是你父亲生前留下的书函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接过，逐一翻开展平，略加检查，的确是父亲的笔迹不假。<br/><br/> 其中三封是是采血行凶时订立的契书。内容虽简短，但每个字都触目惊心。<br/><br/> 余下一封更厚一些，信封已有些残破，显然反复拆解的次数最多，信封中容纳的信函竟是写给亡妻的自白。<br/><br/> 南宫忧道：“他心中一直记挂着你的母亲。伤心难耐时，便会独自伏案书下心中所想所思，当然，这些秘密他生前从来没有给旁人看过。事到如今，我想你应该亲眼看一看。”<br/><br/> 字迹密密麻麻堆砌了数页，墨色深浅几度改换，显然是在不同的时间、分开几次先后写下的。段启昌被一个不能启口的秘密折磨了十年，却不得不敛去心中痛苦，摆出大度的姿态，他自以为瞒住了所有人，但仍旧没能逃过南宫忧的眼睛。<br/><br/> 这四封信函，便是对付段长涯的致命武器。<br/><br/> 段长涯起初读得很快，但目光转移的速度越来越慢，似乎用上了全部意志力，才终于翻到最后一页。而后，他将信函叠好，平整地放回封内，微微抬起头，眯起眼睛，沉默地望着头顶朱木雕砌的房梁。<br/><br/> 这世上，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他，没有人能够代替他肩负起生命的重量。<br/><br/> 南宫忧道：“你能凭借自己的意志醒来，实在很了不起，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，世事大都难料，并不是你的过错……”<br/><br/> 段长涯没有作答，似乎短暂失去了言语。南宫忧上前一步，将他手中的信函取回，仔细收起，道：“这信里的内容，你看过就好，暂时不要告诉别宇YU溪XI。人，尤其是天极门弟子。”<br/><br/> “为什么？”段长涯露出疑色，“事已至此，我实在想不出哪里还有辩解的余地。”<br/><br/> 南宫忧摇摇头，道：“舅父不是要你辩解，正想反，是要你莫作徒劳的辩解。长涯，我知道你素来正直善良，但你想一想，倘若天极门上下都知道，你的父亲杀人犯错，都是为了救你，岂不是会迁怒于你。”<br/><br/> 段长涯仍是摇头。<br/><br/> 南宫忧耐心道：“你和你的父亲始终是两代人，他做错了，并不代表你做错了，不论是十年前的过往，还是昨夜的血案，你都全然不知情，所以实在不必将罪行揽到自己身上。天极门中，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