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瞧见的。”<br/><br/> 安广厦道：“待你出海之后，便往东侧偏航，借助清光涯的阻隔，短暂避开众人的视野，而后你将锚抛出，我从崖底潜游过去，抓着锚上船，你准备一块毡布，把我盖在下面。”<br/><br/> 木雪难掩脸上的惊色：“就算是退潮时分，海浪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。”<br/><br/> “没关系，我水性很好。从前我常常与冯广生和晏千帆在冰冷的湖里闭气，为了练习内功，一闭就是个把时辰。”<br/><br/> 安广厦的话中透出几分酸楚，但很快便被他脸上坚毅的神色抹去了。他的意志就像他的身形一样结实，不论是死亡的威胁还是背叛的痛苦，都不能使他弯腰屈服。<br/><br/> 两人各自决定了去向，只剩下柳红枫目瞪口呆：“你们真的打算放过我吗？”<br/><br/> 黑暗中，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柳红枫身上。<br/><br/> “倘若我去宋云归耳旁告密，就算你们平安归来，也难逃一劫了。”<br/><br/> 安广厦迎上柳红枫的视线，道：“你方才说我不识人，但我偏不想承认。若是过去，我或许会选择杀了你，但这一次，你就当我也沾染了千帆的秉性吧，我想赌一回，相信你一次。”<br/><br/> 他一面说着，一面俯下身，将被遗忘在阴影中的莫邪剑执起，递给对方。<br/><br/> “我在擂台上被你搭救过，亲眼见识过你的剑法，你的嘴巴或许很会说谎，剑却不会。若想斩开黑暗，你需要这柄剑。”<br/><br/> 柳红枫的手指微微颤抖，像是刚刚从冰凉刺骨的水中伸出似的，一度失去知觉的指尖，在触到这柄古剑的刹那，终于从僵硬中恢复，体味到一丝鲜明的触感。<br/><br/> “既然如此，我也有一件东西交给你。”<br/><br/> 柳红枫接过莫邪剑，挂在腰际，而后从口袋最深处取出一件至为珍贵之物，放进安广厦的手心。<br/><br/> *<br/><br/> 一个时辰后，柳红枫目送木雪乘船离开海岸。<br/><br/> 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诸多东风堂弟子，以及闻讯前来观摩的武林人，经历了令人窒息的数日闭困，每个人都盼着早日离开瀛洲岛，东风堂的船只为他们带来了切实的希冀，一时间，人群兴致高涨，议论纷纷。<br/><br/> 一叶孤帆飘在海面上，与岸上涌动的人潮形成鲜明对照，，大海广袤无边，与之相比，一叶舟帆不比一颗砂砾更大，它虽孱弱但却固执，单薄的身躯迎着风，摇摇摆摆向深处滑去。<br/><br/> 临近黄昏，海上的雾气有些重，孤舟很快便沉入雾霭中，若隐若现，船帆似乎有些歪斜，像蓝天下飞舞的风筝似的，倏然滑到了清光涯另一侧，被岩石遮住，从岸上看不见了。<br/><br/> 柳红枫知道，在人们的视线之外，它将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。<br/><br/> 日暮时分，大海比前些日子平静得多，半片天空被夕阳余晖染成橘色，层云在暖光中翻涌，呈现一片难得怡人的闲景，就连冰冷的沙滩和灰色的岩石，都镀上一层温柔的色泽。<br/><br/> 有人说，这一定是好兆头，金色笼罩的世界里，仿佛不曾有过杀戮，变故，荣辱颠覆，生死离别，聪明人总是善于遗忘，只有傻子才常常将过去的痛苦记在心上。从这场劫难中存活下来的人们仿佛不曾受过折磨似的，放眼于海天尽头，静心细品这一片绝色美景。<br/><br/> 在人群后方，一个身影悄然转身离去。<br/><br/> 是柳红枫，在漫天暮色的映衬下，他的身影也变得不再突兀，他就像驶入大海的舟船一样，独自投身荒野，沿着无人水畔，溯流而上，往山巅的方向走。<br/><br/> 来时走了很久的路，回程居然只花了很短的时间，他的脚底出奇地轻盈，他甚至不敢相信，半日之前还在颓然游荡，如孤魂野鬼一般的自己，竟能走得这般迅速，这般心无旁骛。<br/><br/> 目的地是段府，飞檐斗拱清晰地矗立在远方，仿佛一面旗帜，指引着他的去向，又像是一片板斧，在他被戾毒与倦怠侵蚀的身体里，重新凿出勇气的源泉。<br/><br/> 是为了段长涯吗？<br/><br/>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是他亲手毁掉段长涯的一切，将后者亲手推入深渊之中，倘若两人身份调换，他绝不会原谅对方的背叛。<br/><br/> 明知如此，他仍旧不图回报，不计后果地，走在去往段府的路上。<br/><br/> 不图回报，不计后果——回想过去的人生，他似乎从未享有这般无忧无虞的心境。<br/><br/> 他过去的人生是被仇恨填满的，仿佛一只装满淤泥的壶，徒有光鲜亮挺的外表，内里却沉重得令人窒息。<br/><br/> 如今，淤泥终于倒空，身体轻得不可思议，脚底健步如飞，迫不及待地奔向心中记挂的地方。<br/><br/> 在云层褪作灰色的时候，柳红枫终于站在段府宅院外。<br/><br/> 他躲在外墙转角处的阴影中，敏锐地嗅出了异样的空气。段府的戒备比平日更加森严，间或有天极门弟子在四周徘徊，东张西望，神色慌乱，步履匆忙，不像是在照常巡视，倒像在拼命寻找什么。<br/><br/> 段府外墙很高，但对轻功高手来说算不上阻碍，柳红枫本想借着树影的掩护，从后墙翻入院内，然而，巡视的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，使他根本无从下手。<br/><br/> 若想潜入府内，只能另寻它法。<br/><br/> 万幸的是，他曾经在段长涯的寝院里见过一处秘密入口，深埋地底，鲜为人知，只要沿着那条路潜入，便可径直抵达段府内部，见到段长涯本人。就算是来回巡逻的天极门弟子，也决然不会察觉到他的踪迹。<br/><br/> 但地下的岩洞错综复杂，前几日又被人施过手脚，本来与三王冢相连的路，如今已经被乱石填埋，无法通行。想要找出一条新路并非易事，倘若在洞中迷失方向，或许再也出不来了。<br/><br/> 若是过去的柳红枫，审度形势，权衡利弊过后，一定会望而却步。<br/><br/> 但此刻的柳红枫却毫无犹豫。<br/><br/> 他暂且退离段府，往另一处人迹罕至的景致走去。<br/><br/> 龙吟泉。<br/><br/> 武林大会首日，为了对付滥杀无辜的不忌与无讳两人，他曾在龙吟泉畔埋伏了几个时辰，等待时百无聊赖，他便在附近探查，于瀑布后方发现一处深邃黝黑的入口，与错综的钟乳岩洞群相连。<br/><br/> 他捡拾木料，扎起一支火把，趁着暮色钻入洞中。<br/><br/> 一旦进入岩洞，迎接他的便是深沉的黑暗，蜿蜒曲折的甬道，高低起伏的地面，没有一个人影，甚至嗅不到生灵的气息，就连滴水的声音都阴森冰冷，若想辨明方位，只能拼命调用记忆与直觉。<br/><br/> 他踩着潮湿的地面，小心翼翼前行，心头却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。<br/><br/> 他想，这片洞穴实在是不错的埋骨之地，比清光涯还要理想得多，就算死在穴中，也不会有人察觉，他的尸身会慢慢腐朽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，不过，这也是暂时的，土壤中藏着无数细小的虫豸，它们会啃食他血肉，将污垢全部带走，就像帮他脱下一件脏衣服似的，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具空荡荡的骸骨，干净，完整，在黑暗中安静长眠。<br/><br/> 他手中的火把渐渐烧尽了，火焰接近体肤，使他不得不放开五指，任由火种落入水洼，在一阵滋滋声中熄灭。<br/><br/> 黑暗张开手臂，搂住他的肩背，贴在他的耳畔呢喃，好像母亲用温柔的低语催促他入眠。<br/><br/> 奇怪的是，在距离死亡如此接近的时刻，他反倒不想死了。<br/><br/> 一片晦暗中，代替自己的骸骨浮现在脑海的，竟是段长涯的脸庞。<br/><br/> 只要想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