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和他说些什么，绞尽脑汁，最终只是憋出了句：「哥哥最近很忙吗？」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「你一直都没回家，也从来没过问我的学习」<br />
还说要是觉得学习压力大可以带她出去换心情呢，人影都见不到！骗子！<br />
这样的话，她自然不敢直接和他说，只是微微抿起的唇角泄露了一点不满。<br />
顾衍看着她，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。<br />
他想起那日在包间里别人说的那句：控制欲太强也不好。<br />
几乎是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，他的身体里便泛起一阵恶寒，他想起了蒋森。<br />
蒋森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。<br />
在发现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后，他严格控制徐月，不许她晚归，不许她穿裙子，不许她化妆，甚至不许她和异性沟通，他将她禁锢在家中，害她连工作都丢了，让她从一个冷静独立的女人变成一个连逃离都不敢懦弱妻子。<br />
控制欲是这世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，他从小就这么觉得。<br />
顾衍从未想过，有一天自己会和“控制欲太强”这个词沾上边。这是他最厌恶的东西，是蒋森身上带的，而与蒋森有关的，他都不想沾上分毫。<br />
可那人竟说他控制欲太强？<br />
不希望沈岁宁早恋是控制欲太强的表现吗？<br />
他希望她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，不希望她搭理贺朝，不希望她和别的男生多接触，也是控制欲太强的表现吗？<br />
顾衍分不清，他难以在她身上清晰界定自己的行为。<br />
他唯一清楚的是，他不要成为像蒋森一样的人，哪怕一丝一毫与他沾边都不行。<br />
他想，他应该离沈岁宁远一些，不去干涉她的任何行为，也不管她的生活。<br />
那样，便不会存在控制欲这种东西了，他绝不会像蒋森那样。<br />
可是，他看着此刻坐在自己身旁，对他不过问自己学业表现出不满的沈岁宁，莫名就觉得松了口气。<br />
沈岁宁，是你让我管你的。<br />
他将手掌交叠在脑后，以一种轻松随意的姿态靠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上：“今晚就和你一起回去。”<br />
第42章 朋友<br />
傍晚时分, 太阳开始缓慢下山，天际逐渐露出晚霞，云层变成厚重的金色。<br />
渐沉的天色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, 沈岁宁到篮球场上的时候, 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，一眼望去, 竟难立马找到空位。<br />
林桑拉着她的手穿过重重人海，眼睛四处搜寻, 终于找了个空位坐下。<br />
今天是她们班和隔壁班的篮球联赛。<br />
沈岁宁原本是不清楚具体时间的, 只可惜贺朝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在问她要不要去看他打球，每天问好几遍, 想记不住都有些难。<br />
除此之外，同桌也一直叫她去, 因为学委也参赛了。<br />
被软磨硬泡了一整天, 沈岁宁最终还是答应了一起来。<br />
场内很热闹，大家都在闹哄哄地说着话, 沈岁宁好奇地四下看了看，忍不住在心里暗叹大家都好有激情，还以为即将周末了没多少人来看呢。<br />
只是, 她完全没想到今天会如此多人是因为贺朝。<br />
彼时, 她还安然坐在观众席, 参赛的球员进场，场内瞬间就爆发了激烈的尖叫声。<br />
紧跟着, 前面几排的女生“蹭”地站起, 几个人拉开一张巨大的横幅, 其余的边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，边默契地一应一和地大声喊——<br />
“逢投必进！”<br />
“贺朝是王！”<br />
“逢投必进！”<br />
“贺朝是王！<br />
……<br />
场面有些震撼, 沈岁宁有种自己来到了什么明星赛现场的感觉。<br />
林桑习以为常地跟她说：“习惯就好，她们都是贺朝的后援团，知道他今天有比赛，特地来给他应援的。”<br />
后援会？<br />
学校还有这样的东西？<br />
沈岁宁大为震惊。<br />
林桑不以为然道：“可能他离我们太近了，看久了就自然而然对他免疫了。距离产生美，他在学校的人气可高了。”<br />
沈岁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视线落在前排仍旧在喊着口号的后援团身上，忽然就想到了顾衍。<br />
他在学校里，也会参加这样的活动，然后观众席上都是对他有好感的女生吗？如果别人也如此热情又直接地表达对他的喜欢，他会心动吗？<br />
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顾衍，家以外的他是什么模样的，她其实一无所知。<br />
她突然开始害怕，害怕不论如何都会到来的那天——<br />
终有一日，她会离开顾家。<br />
而她不敢设想。<br />
离开了那个家，他们会彻底变成两个陌生人吗？<br />
上次他只是在自己公寓住了半个月，她就已经觉得他变得陌生。假如是一个月，一年，甚至是很多很多年呢？<br />
沈岁宁根本不敢往下想。<br />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开始忘记了自己最初是那样渴望着，期盼着可以早日离开，可以早日结束寄人篱下的生活。<br />
她开始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，再慢一些，慢到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，她可以永远在他的身边。<br />
她就这么在人声鼎沸的球场，想着根本不在此处的人，连人群又爆发了一阵惊呼都未曾察觉。<br />
直到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，她回过神，看见半蹲在自己跟前的贺朝。<br />
贺朝从进场开始就一直在观众席上搜寻沈岁宁的身影了，找了好一会儿没看见，还以为她是放自己鸽子了呢。<br />
没办法那么轻易死心，他抱着必须要找到她的心，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，终于靠着自己视力5.3的双眼找到了安静坐在观众席上的沈岁宁。<br />
只是他叫了她好几声，她都没反应，明显是在出神。<br />
眼下看她终于回过神来，有些不满地抱怨了声：“想什么呢？怎么来看我比赛还能出神？”<br />
他的音量不大不小，在这样热闹的场馆内本来不会有人注意到，但奈何今天场内大多数人都认识他，见他上来，眼神自然一直跟着，坐在沈岁宁他们附近的人更是直接屏息凝神，留意着他们这边的动向。<br />
他的话音刚落，周围立马就爆发了一阵起哄声。<br />
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四起——<br />
“我去，这么直接？”<br />
“贺朝跟前的谁啊？有些眼熟。”<br />
“这你都不知道？那个特别低调的年级第一啊，一来就将实验班的学生杀得片甲不留的黑马啊！”<br />
“贺朝喜欢这种类型的？”<br />
“这个学霸好像不会说话啊……”<br />
“不是吧，他们真的在谈啊？这么高调？”<br />
……<br />
这些话通通落入她的耳中，沈岁宁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，她觉得窘迫极了。<br />
再看面前的贺朝，仍旧一脸气定神闲，丝毫没有不被那些言语影响，甚至还能泰然自若地和她说话：“等会儿你可看仔细了，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技术。”<br />
沈岁宁抗拒得伸手推了他一把，想要让他快点离开，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动作落在别人的眼中倒成了害羞，四周的起哄声又激烈了几分。<br />
贺朝在起哄声中又跟她说了几句别的，沈岁宁通通没听清，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：你再不走我就走了。<br />
好在，他没有停留太久，只是离开前，又往她怀里塞了件卫衣外套，叮嘱道：“帮我看着，冷的话就穿上，刚洗过的，我还没穿。”<br />
说完，人又穿过人群下去了，留下她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拿着他的外套。<br />
林桑暧昧地凑在她耳边重复贺朝刚才的话：“冷的话就穿上，刚洗过的，我还没穿。”<br />
沈岁宁抿着唇，横了林桑一眼，赌气般将衣服塞到了她怀里。<br />
“可别！他给你的，我可不敢碰！万一被学委看见……”这么说着，衣服又重新塞到了她这里。<br />
沈岁宁没再动作，也没发言，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衣服。<br />
耳边是高高低低的议论声，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。<br />
沈岁宁想到刚才林桑的话，连知道她压根对贺朝没兴趣的同桌都会偶尔忍不住打趣她，更别提那些压根不知情的同学了。本来私底下就有人议论她和贺朝的关系，这样一来，好像更加解释不清了。<br />
她忽然很想离开，但想到自己答应了林桑要陪她一起看，终究还是没动。<br />
好在贺朝下去没一会儿球赛就开始了，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球场上，再无人有闲心关注她。<br />
沈岁宁在平复下来之后，终于也将目光投在球场上。<br />
贺朝确实没有夸大，也没有自吹，他的球技确实不错，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进了几个球，前排后援团成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。<br />
虽然刚才还有些生气，但沈岁宁不得不承认，球场上的贺朝确实很吸引人。一起一跳，奔跑传递间，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展现得淋漓尽致。<br />
身旁的林桑原本是在留意着学委的，都开始在她耳边尖叫着说：“贺朝好帅啊！”
“嗯？”<br />
「你一直都没回家，也从来没过问我的学习」<br />
还说要是觉得学习压力大可以带她出去换心情呢，人影都见不到！骗子！<br />
这样的话，她自然不敢直接和他说，只是微微抿起的唇角泄露了一点不满。<br />
顾衍看着她，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。<br />
他想起那日在包间里别人说的那句：控制欲太强也不好。<br />
几乎是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，他的身体里便泛起一阵恶寒，他想起了蒋森。<br />
蒋森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。<br />
在发现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后，他严格控制徐月，不许她晚归，不许她穿裙子，不许她化妆，甚至不许她和异性沟通，他将她禁锢在家中，害她连工作都丢了，让她从一个冷静独立的女人变成一个连逃离都不敢懦弱妻子。<br />
控制欲是这世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，他从小就这么觉得。<br />
顾衍从未想过，有一天自己会和“控制欲太强”这个词沾上边。这是他最厌恶的东西，是蒋森身上带的，而与蒋森有关的，他都不想沾上分毫。<br />
可那人竟说他控制欲太强？<br />
不希望沈岁宁早恋是控制欲太强的表现吗？<br />
他希望她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，不希望她搭理贺朝，不希望她和别的男生多接触，也是控制欲太强的表现吗？<br />
顾衍分不清，他难以在她身上清晰界定自己的行为。<br />
他唯一清楚的是，他不要成为像蒋森一样的人，哪怕一丝一毫与他沾边都不行。<br />
他想，他应该离沈岁宁远一些，不去干涉她的任何行为，也不管她的生活。<br />
那样，便不会存在控制欲这种东西了，他绝不会像蒋森那样。<br />
可是，他看着此刻坐在自己身旁，对他不过问自己学业表现出不满的沈岁宁，莫名就觉得松了口气。<br />
沈岁宁，是你让我管你的。<br />
他将手掌交叠在脑后，以一种轻松随意的姿态靠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上：“今晚就和你一起回去。”<br />
第42章 朋友<br />
傍晚时分, 太阳开始缓慢下山，天际逐渐露出晚霞，云层变成厚重的金色。<br />
渐沉的天色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, 沈岁宁到篮球场上的时候, 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，一眼望去, 竟难立马找到空位。<br />
林桑拉着她的手穿过重重人海，眼睛四处搜寻, 终于找了个空位坐下。<br />
今天是她们班和隔壁班的篮球联赛。<br />
沈岁宁原本是不清楚具体时间的, 只可惜贺朝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在问她要不要去看他打球，每天问好几遍, 想记不住都有些难。<br />
除此之外，同桌也一直叫她去, 因为学委也参赛了。<br />
被软磨硬泡了一整天, 沈岁宁最终还是答应了一起来。<br />
场内很热闹，大家都在闹哄哄地说着话, 沈岁宁好奇地四下看了看，忍不住在心里暗叹大家都好有激情，还以为即将周末了没多少人来看呢。<br />
只是, 她完全没想到今天会如此多人是因为贺朝。<br />
彼时, 她还安然坐在观众席, 参赛的球员进场，场内瞬间就爆发了激烈的尖叫声。<br />
紧跟着, 前面几排的女生“蹭”地站起, 几个人拉开一张巨大的横幅, 其余的边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，边默契地一应一和地大声喊——<br />
“逢投必进！”<br />
“贺朝是王！”<br />
“逢投必进！”<br />
“贺朝是王！<br />
……<br />
场面有些震撼, 沈岁宁有种自己来到了什么明星赛现场的感觉。<br />
林桑习以为常地跟她说：“习惯就好，她们都是贺朝的后援团，知道他今天有比赛，特地来给他应援的。”<br />
后援会？<br />
学校还有这样的东西？<br />
沈岁宁大为震惊。<br />
林桑不以为然道：“可能他离我们太近了，看久了就自然而然对他免疫了。距离产生美，他在学校的人气可高了。”<br />
沈岁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视线落在前排仍旧在喊着口号的后援团身上，忽然就想到了顾衍。<br />
他在学校里，也会参加这样的活动，然后观众席上都是对他有好感的女生吗？如果别人也如此热情又直接地表达对他的喜欢，他会心动吗？<br />
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顾衍，家以外的他是什么模样的，她其实一无所知。<br />
她突然开始害怕，害怕不论如何都会到来的那天——<br />
终有一日，她会离开顾家。<br />
而她不敢设想。<br />
离开了那个家，他们会彻底变成两个陌生人吗？<br />
上次他只是在自己公寓住了半个月，她就已经觉得他变得陌生。假如是一个月，一年，甚至是很多很多年呢？<br />
沈岁宁根本不敢往下想。<br />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开始忘记了自己最初是那样渴望着，期盼着可以早日离开，可以早日结束寄人篱下的生活。<br />
她开始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，再慢一些，慢到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，她可以永远在他的身边。<br />
她就这么在人声鼎沸的球场，想着根本不在此处的人，连人群又爆发了一阵惊呼都未曾察觉。<br />
直到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，她回过神，看见半蹲在自己跟前的贺朝。<br />
贺朝从进场开始就一直在观众席上搜寻沈岁宁的身影了，找了好一会儿没看见，还以为她是放自己鸽子了呢。<br />
没办法那么轻易死心，他抱着必须要找到她的心，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，终于靠着自己视力5.3的双眼找到了安静坐在观众席上的沈岁宁。<br />
只是他叫了她好几声，她都没反应，明显是在出神。<br />
眼下看她终于回过神来，有些不满地抱怨了声：“想什么呢？怎么来看我比赛还能出神？”<br />
他的音量不大不小，在这样热闹的场馆内本来不会有人注意到，但奈何今天场内大多数人都认识他，见他上来，眼神自然一直跟着，坐在沈岁宁他们附近的人更是直接屏息凝神，留意着他们这边的动向。<br />
他的话音刚落，周围立马就爆发了一阵起哄声。<br />
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四起——<br />
“我去，这么直接？”<br />
“贺朝跟前的谁啊？有些眼熟。”<br />
“这你都不知道？那个特别低调的年级第一啊，一来就将实验班的学生杀得片甲不留的黑马啊！”<br />
“贺朝喜欢这种类型的？”<br />
“这个学霸好像不会说话啊……”<br />
“不是吧，他们真的在谈啊？这么高调？”<br />
……<br />
这些话通通落入她的耳中，沈岁宁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，她觉得窘迫极了。<br />
再看面前的贺朝，仍旧一脸气定神闲，丝毫没有不被那些言语影响，甚至还能泰然自若地和她说话：“等会儿你可看仔细了，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技术。”<br />
沈岁宁抗拒得伸手推了他一把，想要让他快点离开，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动作落在别人的眼中倒成了害羞，四周的起哄声又激烈了几分。<br />
贺朝在起哄声中又跟她说了几句别的，沈岁宁通通没听清，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：你再不走我就走了。<br />
好在，他没有停留太久，只是离开前，又往她怀里塞了件卫衣外套，叮嘱道：“帮我看着，冷的话就穿上，刚洗过的，我还没穿。”<br />
说完，人又穿过人群下去了，留下她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拿着他的外套。<br />
林桑暧昧地凑在她耳边重复贺朝刚才的话：“冷的话就穿上，刚洗过的，我还没穿。”<br />
沈岁宁抿着唇，横了林桑一眼，赌气般将衣服塞到了她怀里。<br />
“可别！他给你的，我可不敢碰！万一被学委看见……”这么说着，衣服又重新塞到了她这里。<br />
沈岁宁没再动作，也没发言，只是攥紧了手中的衣服。<br />
耳边是高高低低的议论声，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探究。<br />
沈岁宁想到刚才林桑的话，连知道她压根对贺朝没兴趣的同桌都会偶尔忍不住打趣她，更别提那些压根不知情的同学了。本来私底下就有人议论她和贺朝的关系，这样一来，好像更加解释不清了。<br />
她忽然很想离开，但想到自己答应了林桑要陪她一起看，终究还是没动。<br />
好在贺朝下去没一会儿球赛就开始了，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球场上，再无人有闲心关注她。<br />
沈岁宁在平复下来之后，终于也将目光投在球场上。<br />
贺朝确实没有夸大，也没有自吹，他的球技确实不错，短短几分钟时间就已经进了几个球，前排后援团成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。<br />
虽然刚才还有些生气，但沈岁宁不得不承认，球场上的贺朝确实很吸引人。一起一跳，奔跑传递间，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展现得淋漓尽致。<br />
身旁的林桑原本是在留意着学委的，都开始在她耳边尖叫着说：“贺朝好帅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