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阿比斯在频道内说出这句话时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东辰就给出了回答，“我去。”<br />
“父亲？以他的身体怎么可以！”，这下顾晏清是彻底急了，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任凭谁都拉不住。<br />
就算顾东辰是全胜状态也很难回来，更别说现如今他的身体几乎病入膏肓。<br />
“哥哥，如果你亲自去，有几成把握回来？”，时予安陷入沉思。<br />
“大概四成。”，阿比斯经过短暂思索之后，给出粗略的评估。<br />
听到时予安这么问，顾晏清眼中突然燃起希望的光，希冀的望着时予安。<br />
自己也涉及在其中，阿比斯一时拿不定主意，“瑞瑞，你来做决定吧。”<br />
“我也可……”，林钧本想说他也可以去，奈何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比斯一眼瞪了回去。<br />
“闭嘴，你别再添乱。”<br />
林钧：“………”<br />
顾东辰的声音，此刻又一次在频道中传了出来，“请快一些，黑洞在持续坍缩我们没有时间犹豫！战车大人要是有所闪失，谁又去前线抗击帝国？到时候死伤只会更多。我这把年纪，已经不中用了，就让我去吧。”<br />
顾晏清听到这话之后没有反驳，只是默默抿起了唇瓣，依旧紧紧盯着时予安看。<br />
时予安一瞬间，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仿若有着千斤。要让阿比斯赌这个可能吗？<br />
时予安当然知道，这种情况下抛弃全部的私心，最理性的结果就是让顾东辰去送死。就像顾东辰自己说的，阿比斯一旦出事，到时候如果帝国反扑，没有阿比斯的联邦军也会军心大乱，死伤惨重。<br />
但在这种事情上，又怎么可能完全将感情摒弃。一个是他的兄长，一个是这么多年你来一直关照他的长辈，这让时予安如何抉择？<br />
时予安握紧身下的椅子，他没有犹豫太久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，“对不起，顾老元帅。”<br />
顾东辰在频道的那一端笑了一下，“我只有一个请求……”<br />
顾东辰这把年纪，为了联邦他几乎付出自己的一生，已经无怨无悔。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，就只有那个从小被自己宠坏的儿子。<br />
“我明白。”，即便知道顾东辰看不见，时予安还是用力点了点头。<br />
于是，顾东辰又笑了，“陛下，我相信您。”<br />
“请给予我导航引导，开始执行任务。”<br />
………<br />
频道内这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，片刻后阿比斯和时予安同时坐直身子，握紧手中的手杖，横握着举过胸前。<br />
“顾东辰元帅，联邦上庭议会第一席【皇后】，向您致敬。”<br />
“顾东辰元帅，联邦上庭议会第三席【战车】，向您致敬。”<br />
这是联邦议员对英烈的最高礼遇，也是阿比斯和时予安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。<br />
“【顾东辰】已退出交流频道。”<br />
又是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和爆炸，黑洞后方的工厂能源被成功隔离切断。黑洞释放的引力减轻，明显没有进一步扩大，反而呈现淡去缩小的趋势。<br />
伴随着扑通一声响，顾晏清像是没能反应过来一样，几乎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。时予安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反应，只听见林钧喊了一声。<br />
“医疗人员，这里有哨兵情绪过激，请准备开始抢救。”<br />
阿比斯迅速恢复状态，冷静的开始指挥，“所有人，全力逃离黑洞引力范围，进行撤退！”<br />
如今工厂附近的状况太过危险，要调查什么，还是等事后黑洞状态彻底稳定之后再调查吧。<br />
伴随着最后的指令下达，指挥舰也缓缓开动，重新向着塞莱因斯星的方向行驶。<br />
时予安痛苦的合了合眼，无奈长叹一声，试图掩去自己眼角低落的一滴泪花。<br />
顾老元帅，一路走好——<br />
第50章<br />
一切都结束了, 只有在哨兵耳中都细不可闻的引擎声仍在作响。直到飞船停靠，降落回塞莱因斯。<br />
等飞船降落时，塞莱因斯城已经步入深夜。<br />
顾晏清全程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, 时予安用余光撇视他一眼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将他带去白塔，吩咐向导看护。”<br />
夜风稍微有些凉, 阿比斯十分自然的将外套脱下披在时予安的肩上, 捧起他的手安抚着轻轻亲吻他的指尖, “小心着凉, 我最亲爱的。”<br />
时予安没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回首遥望硕大的指挥舰, 这是联邦如此多年以来征服星海的科技结晶, “下次又有谁会死在这座战舰面前。”<br />
“先生。”，林钧站在舱舰门口, 看上去有些无措。<br />
“你跟我走。”, 时予安下意识回避了他的目光。<br />
“我想我应该……”, 去陪着顾晏清。就算不然，现在的他也应该回到第六军团。<br />
林钧没有把话说完，但时予安自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, “这个时候不要刺激他, 让专业的疗养师去做。”<br />
林钧沉默一瞬, 还是迈步跟上了时予安的步伐。在他走到阿比斯身侧时, 阿比斯突然转过身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<br />
“你现在的任务, 就是保护好瑞瑞。”，两人擦肩而过，阿比斯重新迈步登上指挥舰。<br />
………<br />
林钧一路跟着时予安, 来到了樊德家的庄园。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，林钧心情格外复杂。<br />
“安安在这里吗？”，林钧一进门，就忍不住开始四处张望搜寻裴安的身影。<br />
“应该已经睡了。”，时予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，显然他现在不想面对孩子的追问，“你只想问我这个？”<br />
“顾叔叔离开了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，时予安微微抿唇，“只有我能做下这个决定。”<br />
他不是一个军人，手也伸不到军队里去。但他恰好在哪里，他总不能让阿比斯自己决定是牺牲自己还是其他人。<br />
他会被千夫所指，阿比斯也几乎为联邦的安稳付出自己一生。时予安不能让他面对那样的境遇。后世有人唾骂，也只会托骂他的私心。<br />
“从小到大，顾叔叔照顾过我很多。我想我应该伤心，但我哭不出来。”，林钧的声音很平静，时予安不敢去看他的表情，只能平静语气判断他的情绪。<br />
“我父亲走的时候，也是这样吗？”<br />
此言一出，整个屋子陷入宁静。林钧沉默了很久，还给出回答。<br />
“是的。”，在阿尔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，林钧甚至能看见已经向他敞开的未来，又砰的一声关闭。那是他生命中离幸福最近的时候，他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，爱他的家人。可惜都在那一刻化作泡影。<br />
但林钧出奇的没有伤心，他的心很宁静。<br />
“我应该去看看他，我应该亲自给他调理。我答应过顾叔叔。”，时予安默默捂住自己的脸，“但我不敢……”<br />
他不敢，他也会害怕。他害怕自己的存在会刺激到顾晏清，也害怕会看见他充满恨意的双眼。<br />
“就像先生说过的那样，军人做过再多承诺也无法决定自己何时身死。在我们宣誓将所有一切都献给联邦时，就做好过会有这一天的准备。我是这样，樊德统帅是这样，顾叔叔是这样，顾晏清他也是。先生不必太过介怀，晏清那家伙也没有那么脆弱，他会走出来的。”<br />
时予安低垂着头，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。那是月光之下林钧的影子。<br />
“可以吗？”，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扑洒在自己的耳边，轻声呢喃。<br />
时予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<br />
下一刻，那片阴影将它笼罩，林钧轻轻将他搂在了怀中。<br />
时予安浑身僵住，低头看着自己举到半空中的手，不知所措。<br />
哨兵的头靠在他的肩窝，时予安感到肩膀有些湿濡，听见林钧的声音在颤抖，“您骗得我好苦，我从未想过，还能有拥抱您的一天。”<br />
还是生气了呀，说话都开始用上敬语。<br />
时予安轻轻勾起唇角，被林钧这样一打岔，原本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。<br />
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首饰盒，“拿回去吧，父亲送给你的，没道理还回来。”<br />
林钧打开盒子一看，赫然就是那枚金色的北极星吊坠。<br />
他并没有立刻收下，而是从盒子中拿起那枚吊坠，反问时予安一个问题，“今后，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戴它出去了？”<br />
时予安觉得他这话就好像在问，要不要和他将关系公开？<br />
“可以。”，点头应允的那一刻，时予安的耳尖唰的一下红了，开口下一句话又让气氛重回凝重，“等我们先处理好顾叔叔的后世。”<br />
时予安有些无力的靠在林钧的怀中，嘴角挂着苦笑。<br />
那一夜，两人聊了很久很久，像是要将错过的这些年都补偿回来。<br />
既然选择坦诚，出于信任时予安毫无隐瞒的将联邦的现状告知给林钧。也说出了题最开始接近他的原因，“我怀疑父亲是被谋杀而死。”<br />
说出这句话后，时予安眼神中带着些许期许，紧盯着林钧。
“父亲？以他的身体怎么可以！”，这下顾晏清是彻底急了，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任凭谁都拉不住。<br />
就算顾东辰是全胜状态也很难回来，更别说现如今他的身体几乎病入膏肓。<br />
“哥哥，如果你亲自去，有几成把握回来？”，时予安陷入沉思。<br />
“大概四成。”，阿比斯经过短暂思索之后，给出粗略的评估。<br />
听到时予安这么问，顾晏清眼中突然燃起希望的光，希冀的望着时予安。<br />
自己也涉及在其中，阿比斯一时拿不定主意，“瑞瑞，你来做决定吧。”<br />
“我也可……”，林钧本想说他也可以去，奈何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比斯一眼瞪了回去。<br />
“闭嘴，你别再添乱。”<br />
林钧：“………”<br />
顾东辰的声音，此刻又一次在频道中传了出来，“请快一些，黑洞在持续坍缩我们没有时间犹豫！战车大人要是有所闪失，谁又去前线抗击帝国？到时候死伤只会更多。我这把年纪，已经不中用了，就让我去吧。”<br />
顾晏清听到这话之后没有反驳，只是默默抿起了唇瓣，依旧紧紧盯着时予安看。<br />
时予安一瞬间，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仿若有着千斤。要让阿比斯赌这个可能吗？<br />
时予安当然知道，这种情况下抛弃全部的私心，最理性的结果就是让顾东辰去送死。就像顾东辰自己说的，阿比斯一旦出事，到时候如果帝国反扑，没有阿比斯的联邦军也会军心大乱，死伤惨重。<br />
但在这种事情上，又怎么可能完全将感情摒弃。一个是他的兄长，一个是这么多年你来一直关照他的长辈，这让时予安如何抉择？<br />
时予安握紧身下的椅子，他没有犹豫太久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，“对不起，顾老元帅。”<br />
顾东辰在频道的那一端笑了一下，“我只有一个请求……”<br />
顾东辰这把年纪，为了联邦他几乎付出自己的一生，已经无怨无悔。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，就只有那个从小被自己宠坏的儿子。<br />
“我明白。”，即便知道顾东辰看不见，时予安还是用力点了点头。<br />
于是，顾东辰又笑了，“陛下，我相信您。”<br />
“请给予我导航引导，开始执行任务。”<br />
………<br />
频道内这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，片刻后阿比斯和时予安同时坐直身子，握紧手中的手杖，横握着举过胸前。<br />
“顾东辰元帅，联邦上庭议会第一席【皇后】，向您致敬。”<br />
“顾东辰元帅，联邦上庭议会第三席【战车】，向您致敬。”<br />
这是联邦议员对英烈的最高礼遇，也是阿比斯和时予安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。<br />
“【顾东辰】已退出交流频道。”<br />
又是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和爆炸，黑洞后方的工厂能源被成功隔离切断。黑洞释放的引力减轻，明显没有进一步扩大，反而呈现淡去缩小的趋势。<br />
伴随着扑通一声响，顾晏清像是没能反应过来一样，几乎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。时予安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反应，只听见林钧喊了一声。<br />
“医疗人员，这里有哨兵情绪过激，请准备开始抢救。”<br />
阿比斯迅速恢复状态，冷静的开始指挥，“所有人，全力逃离黑洞引力范围，进行撤退！”<br />
如今工厂附近的状况太过危险，要调查什么，还是等事后黑洞状态彻底稳定之后再调查吧。<br />
伴随着最后的指令下达，指挥舰也缓缓开动，重新向着塞莱因斯星的方向行驶。<br />
时予安痛苦的合了合眼，无奈长叹一声，试图掩去自己眼角低落的一滴泪花。<br />
顾老元帅，一路走好——<br />
第50章<br />
一切都结束了, 只有在哨兵耳中都细不可闻的引擎声仍在作响。直到飞船停靠，降落回塞莱因斯。<br />
等飞船降落时，塞莱因斯城已经步入深夜。<br />
顾晏清全程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, 时予安用余光撇视他一眼，轻轻叹了口气，“将他带去白塔，吩咐向导看护。”<br />
夜风稍微有些凉, 阿比斯十分自然的将外套脱下披在时予安的肩上, 捧起他的手安抚着轻轻亲吻他的指尖, “小心着凉, 我最亲爱的。”<br />
时予安没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回首遥望硕大的指挥舰, 这是联邦如此多年以来征服星海的科技结晶, “下次又有谁会死在这座战舰面前。”<br />
“先生。”，林钧站在舱舰门口, 看上去有些无措。<br />
“你跟我走。”, 时予安下意识回避了他的目光。<br />
“我想我应该……”, 去陪着顾晏清。就算不然，现在的他也应该回到第六军团。<br />
林钧没有把话说完，但时予安自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, “这个时候不要刺激他, 让专业的疗养师去做。”<br />
林钧沉默一瞬, 还是迈步跟上了时予安的步伐。在他走到阿比斯身侧时, 阿比斯突然转过身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<br />
“你现在的任务, 就是保护好瑞瑞。”，两人擦肩而过，阿比斯重新迈步登上指挥舰。<br />
………<br />
林钧一路跟着时予安, 来到了樊德家的庄园。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，林钧心情格外复杂。<br />
“安安在这里吗？”，林钧一进门，就忍不住开始四处张望搜寻裴安的身影。<br />
“应该已经睡了。”，时予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，显然他现在不想面对孩子的追问，“你只想问我这个？”<br />
“顾叔叔离开了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，时予安微微抿唇，“只有我能做下这个决定。”<br />
他不是一个军人，手也伸不到军队里去。但他恰好在哪里，他总不能让阿比斯自己决定是牺牲自己还是其他人。<br />
他会被千夫所指，阿比斯也几乎为联邦的安稳付出自己一生。时予安不能让他面对那样的境遇。后世有人唾骂，也只会托骂他的私心。<br />
“从小到大，顾叔叔照顾过我很多。我想我应该伤心，但我哭不出来。”，林钧的声音很平静，时予安不敢去看他的表情，只能平静语气判断他的情绪。<br />
“我父亲走的时候，也是这样吗？”<br />
此言一出，整个屋子陷入宁静。林钧沉默了很久，还给出回答。<br />
“是的。”，在阿尔诺停止呼吸的那一刻，林钧甚至能看见已经向他敞开的未来，又砰的一声关闭。那是他生命中离幸福最近的时候，他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，爱他的家人。可惜都在那一刻化作泡影。<br />
但林钧出奇的没有伤心，他的心很宁静。<br />
“我应该去看看他，我应该亲自给他调理。我答应过顾叔叔。”，时予安默默捂住自己的脸，“但我不敢……”<br />
他不敢，他也会害怕。他害怕自己的存在会刺激到顾晏清，也害怕会看见他充满恨意的双眼。<br />
“就像先生说过的那样，军人做过再多承诺也无法决定自己何时身死。在我们宣誓将所有一切都献给联邦时，就做好过会有这一天的准备。我是这样，樊德统帅是这样，顾叔叔是这样，顾晏清他也是。先生不必太过介怀，晏清那家伙也没有那么脆弱，他会走出来的。”<br />
时予安低垂着头，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。那是月光之下林钧的影子。<br />
“可以吗？”，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扑洒在自己的耳边，轻声呢喃。<br />
时予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<br />
下一刻，那片阴影将它笼罩，林钧轻轻将他搂在了怀中。<br />
时予安浑身僵住，低头看着自己举到半空中的手，不知所措。<br />
哨兵的头靠在他的肩窝，时予安感到肩膀有些湿濡，听见林钧的声音在颤抖，“您骗得我好苦，我从未想过，还能有拥抱您的一天。”<br />
还是生气了呀，说话都开始用上敬语。<br />
时予安轻轻勾起唇角，被林钧这样一打岔，原本压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。<br />
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首饰盒，“拿回去吧，父亲送给你的，没道理还回来。”<br />
林钧打开盒子一看，赫然就是那枚金色的北极星吊坠。<br />
他并没有立刻收下，而是从盒子中拿起那枚吊坠，反问时予安一个问题，“今后，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戴它出去了？”<br />
时予安觉得他这话就好像在问，要不要和他将关系公开？<br />
“可以。”，点头应允的那一刻，时予安的耳尖唰的一下红了，开口下一句话又让气氛重回凝重，“等我们先处理好顾叔叔的后世。”<br />
时予安有些无力的靠在林钧的怀中，嘴角挂着苦笑。<br />
那一夜，两人聊了很久很久，像是要将错过的这些年都补偿回来。<br />
既然选择坦诚，出于信任时予安毫无隐瞒的将联邦的现状告知给林钧。也说出了题最开始接近他的原因，“我怀疑父亲是被谋杀而死。”<br />
说出这句话后，时予安眼神中带着些许期许，紧盯着林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