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。”他说。<br />
面对陆无烬好整以暇的目光，他先是抖了一下，然后鼓起勇气，发出一声：“哼！”<br />
杨思昭都愣住了。<br />
“陆眠。”陆无烬沉声喊他。<br />
眠眠开始害怕了，嘴巴动了动，反身扑到杨思昭的怀里，向杨思昭求助。<br />
陆无烬说：“你现在很任性。”<br />
还没等他教训完，就被杨思昭打断，“哪里任性了？你在凶什么？没有比眠眠更乖更懂事的宝宝了，我不允许你这样凶他。”<br />
一股脑的输出让陆无烬一时哑然。<br />
眠眠还是第一次有人撑腰，呆呆地抬起头，眼巴巴地充满崇拜地望着妈妈。<br />
杨思昭抱紧眠眠，梗着脖子和陆无烬对呛：“以前我只是老师，只能口头上说几句，现在不一样了，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！”<br />
陆无烬听到这句反而笑了，嘴角微微勾起，抬眸看他：“哪里不一样了？”<br />
“我——”杨思昭及时收嘴。<br />
差点又被陆无烬带到坑里了。<br />
陆无烬替他回答：“不一样在于，你之前是陆眠的幼儿园老师，现在是我的妻子？”<br />
“才不是！”杨思昭拍案否认。<br />
“既然不是，为什么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？难不成……你在恃宠而骄？”<br />
一股火气涌到杨思昭的嗓子眼，他恨自己嘴笨，根本不是陆无烬的对手，他真想一拳揍在陆无烬的嘴巴上，让他从此闭嘴。<br />
陆无烬朝他弯了弯唇角。<br />
一副得逞模样。<br />
“不。”杨思昭两眼一转，忽然笑了。<br />
他朝陆无烬挑了下眉，“是因为……众所周知，只有生孩子的那一方可以保证孩子百分百是他的，所以我才对眠眠有绝对的话语权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他就感觉到陆无烬的脸色一下子冷了。<br />
玩笑好像开得有点大。<br />
他低头和眠眠对视了一眼，眠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，但他感觉到妈妈的紧张。两个人的嘴角同时往下撇，眼珠滴溜溜地转。<br />
“杨思昭。”<br />
杨思昭默默抱着眠眠转过身。<br />
缩着脖子，垂着脑袋，鸵鸟抵抗。<br />
“三百年前的经过我不能讲给你听，但是三百年前的事，我可以做给你看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陆无烬饶有兴致，“今晚可以试试。”<br />
杨思昭涨红了脸，“不准说了！”<br />
看到杨思昭认输，陆无烬这才拿起筷子，把眠眠那颗咬了小半口的鸡蛋吃掉了。<br />
杨思昭已经没法和陆无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，陆无烬也察觉到他的别扭，不再逗他，快速吃完，起身离开了餐桌。<br />
杨思昭这才放下眠眠，和他一起吃。<br />
他还教眠眠剥鸡蛋。<br />
“先敲一敲，有没有看到裂缝？”<br />
眠眠乖乖照做，一看到裂缝就兴奋地朝杨思昭笑。<br />
吃完早饭已经接近十点。<br />
陈此安忽然到访，和杨思昭打了招呼，就和陆无烬一前一后进了客房，里面传来略显严肃的说话声，听不清楚。<br />
应该关乎妖界，不是小事。<br />
杨思昭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，在家里打扫了卫生，就准备带着眠眠下楼买菜。<br />
一出门撞上了裴怀谦。<br />
裴怀谦拎着公文包走出来，看到杨思昭时也是一愣，“早上好，杨老师。”<br />
“早上好，裴先生去上班吗？”<br />
杨思昭牵着眠眠走出来，三个人一同站在电梯前。<br />
“是啊，”裴怀谦摸了摸眠眠的针织帽，笑道：“杨老师和眠眠真是形影不离，我见杨老师这么多次，印象里好像没有一次，你俩是分开的。”<br />
杨思昭回答：“不知道以后怎么样，所以很珍惜现在相处的每一刻。”<br />
裴怀谦显然听出了画外音，神色微变，转头看向杨思昭的侧脸，试探着问：“陆无烬把一切都告诉你了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你怎么知道？”<br />
“裴先生，我想，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，你和陆无烬一样，知道几百年前发生的事，但如果你不算告诉我，只透露一言半语让我困惑，又或者说些天机不可泄露的话让我恐慌，那就没有必要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知道？”<br />
杨思昭毫不犹豫：“想。”<br />
“陆无烬有没有跟你提过，你这一世本应该有很好的命轨，是你前几世修来的福报，也许度过这一世，你就可以化神——”<br />
杨思昭打断他：“我放弃了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幸福不是由神仙定义的。”杨思昭低头看了看眠眠，轻声说：“早上醒来，看到眠眠躺在我身边，阳光洒在他的小脸上，我就觉得很幸福。如果为了得到某种命定的幸福，放弃眠眠，让他在冰封之中等我一百年甚至更久，我不要。”<br />
“只是为了眠眠？”<br />
“裴先生到底想说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的记忆在我这里。”<br />
杨思昭瞬间僵住，难以置信地望向裴怀谦。电梯缓缓下行，广告牌的灯像光怪陆离的霓虹，照在裴怀谦的脸上。<br />
裴怀谦自嘲地笑了笑：“替你保管了两百年，终究还是要还给你吗？”<br />
“两百年前，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，你说你什么都不要，你只要他和孩子。”<br />
两百年前，裴怀谦还是一个刚修炼得道的小神侍，追随着上一任溯光神君，去人间封印历劫之人的记忆。<br />
那时他志得意满，指尖一点，便抽走一段或刻苦铭心或悲惨至极的记忆，再屈指念咒，便是永远的封印。历劫是为了修炼，修炼是为了成神，无论是人是妖，哪怕是已经得道的神，也会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记忆，以求积累功德、突破修为。<br />
那些历劫之人，会虔诚地跪在溯光神君脚下，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向他，希求神君将他的记忆抽走、净化，去除杂念。<br />
只有那个叫洵暮的小羊妖。<br />
是唯一的例外。<br />
三百年前，溯光神君已经封印了他的记忆，也不知怎么的，他竟然在转世之时记了起来。神君怕出乱子，便派裴怀谦到人间，再次封印洵暮的记忆。<br />
对旁人来说至高无上的洗礼，在洵暮面前却变成惨无人道的酷刑。<br />
裴怀谦每抽走一段记忆，他就在自己的胸膛划上一刀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，血染红了衣襟。<br />
他哭着说：“神君还在青竹林等我，我的孩子还那么小，他们在等我回家。”<br />
最后裴怀谦还是停了手。<br />
他看着只剩一口气的洵暮，无奈道：“你身上有净梵神君的化丹，顶替了他的命轨入凡间历劫，你可以代替他成为神君，享受无穷无尽的法力，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未来，你何必如此？”<br />
洵暮的身体无法承受伤痛，好在陆无烬的化丹为他延续了生命，让他不至于断了气。他倒在血泊里，缓缓伸出手，碰了碰挂在床边的一大一小两个针脚粗糙的棉布人偶，“我不要长生不老，也不想当神仙，我只想回到神君身边。”<br />
“没有比青竹林更好的地方了。”<br />
“没有比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更好的事情了，求你，不要抢走我的记忆。”<br />
于是，裴怀谦做了他神侍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网开一面的决定。<br />
他为洵暮留了一缕记忆。<br />
这段记忆在洵暮每一世的少年时期开启，就像是暗夜里门前的一盏小灯，照不亮路，却冥冥之中指引着家的方向。<br />
“接下来的两百年，你会过得很苦，你会体会到凡人的所有悲惨与遗憾，伤痛与别离，你确定你要保留这缕记忆？”<br />
洵暮毫不犹豫地点头。<br />
裴怀谦是不能理解的，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一段感情的分量胜过成仙？<br />
他始终不能理解，直到他发现时光一晃而逝，两百年后，当他接任了溯光神君之位，洵暮那张脸还时常在他眼前出现。<br />
他突然顿悟了，感情的分量。<br />
因此，他向仙师求情，用自己的百年修为替洵暮争取来一世的美满。<br />
谁想，陆无烬带着孩子一出现，一切就打回了原形。<br />
电梯门打开，光亮照进来。<br />
风吹树叶的簌簌声、一楼住户拍被子的声响、远处街道上的鸣笛声……一股脑地涌进来，今天是人间很平常的一天。<br />
“你想取回记忆？”裴怀谦问。<br />
杨思昭点头，他走出电梯，把眠眠放在一边，转身走到裴怀谦面前，眼神坚定地问他：“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？”<br />
“剖心摧肝的痛苦，你能否忍受？”<br />
杨思昭退怯了，良久才追问：“我……我会死吗？”<br />
“不会。”<br />
杨思昭想了很久，又回头看了看眠眠，脑海里浮现陆无烬那张脸，许久才开口：“我能忍受，只要你把记忆还给我。”<br />
裴怀谦的目光骤然变得灰暗。<br />
他低低笑了一声，没说什么，略过杨思昭的身侧，留了一句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面对陆无烬好整以暇的目光，他先是抖了一下，然后鼓起勇气，发出一声：“哼！”<br />
杨思昭都愣住了。<br />
“陆眠。”陆无烬沉声喊他。<br />
眠眠开始害怕了，嘴巴动了动，反身扑到杨思昭的怀里，向杨思昭求助。<br />
陆无烬说：“你现在很任性。”<br />
还没等他教训完，就被杨思昭打断，“哪里任性了？你在凶什么？没有比眠眠更乖更懂事的宝宝了，我不允许你这样凶他。”<br />
一股脑的输出让陆无烬一时哑然。<br />
眠眠还是第一次有人撑腰，呆呆地抬起头，眼巴巴地充满崇拜地望着妈妈。<br />
杨思昭抱紧眠眠，梗着脖子和陆无烬对呛：“以前我只是老师，只能口头上说几句，现在不一样了，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！”<br />
陆无烬听到这句反而笑了，嘴角微微勾起，抬眸看他：“哪里不一样了？”<br />
“我——”杨思昭及时收嘴。<br />
差点又被陆无烬带到坑里了。<br />
陆无烬替他回答：“不一样在于，你之前是陆眠的幼儿园老师，现在是我的妻子？”<br />
“才不是！”杨思昭拍案否认。<br />
“既然不是，为什么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？难不成……你在恃宠而骄？”<br />
一股火气涌到杨思昭的嗓子眼，他恨自己嘴笨，根本不是陆无烬的对手，他真想一拳揍在陆无烬的嘴巴上，让他从此闭嘴。<br />
陆无烬朝他弯了弯唇角。<br />
一副得逞模样。<br />
“不。”杨思昭两眼一转，忽然笑了。<br />
他朝陆无烬挑了下眉，“是因为……众所周知，只有生孩子的那一方可以保证孩子百分百是他的，所以我才对眠眠有绝对的话语权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他就感觉到陆无烬的脸色一下子冷了。<br />
玩笑好像开得有点大。<br />
他低头和眠眠对视了一眼，眠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，但他感觉到妈妈的紧张。两个人的嘴角同时往下撇，眼珠滴溜溜地转。<br />
“杨思昭。”<br />
杨思昭默默抱着眠眠转过身。<br />
缩着脖子，垂着脑袋，鸵鸟抵抗。<br />
“三百年前的经过我不能讲给你听，但是三百年前的事，我可以做给你看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陆无烬饶有兴致，“今晚可以试试。”<br />
杨思昭涨红了脸，“不准说了！”<br />
看到杨思昭认输，陆无烬这才拿起筷子，把眠眠那颗咬了小半口的鸡蛋吃掉了。<br />
杨思昭已经没法和陆无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，陆无烬也察觉到他的别扭，不再逗他，快速吃完，起身离开了餐桌。<br />
杨思昭这才放下眠眠，和他一起吃。<br />
他还教眠眠剥鸡蛋。<br />
“先敲一敲，有没有看到裂缝？”<br />
眠眠乖乖照做，一看到裂缝就兴奋地朝杨思昭笑。<br />
吃完早饭已经接近十点。<br />
陈此安忽然到访，和杨思昭打了招呼，就和陆无烬一前一后进了客房，里面传来略显严肃的说话声，听不清楚。<br />
应该关乎妖界，不是小事。<br />
杨思昭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，在家里打扫了卫生，就准备带着眠眠下楼买菜。<br />
一出门撞上了裴怀谦。<br />
裴怀谦拎着公文包走出来，看到杨思昭时也是一愣，“早上好，杨老师。”<br />
“早上好，裴先生去上班吗？”<br />
杨思昭牵着眠眠走出来，三个人一同站在电梯前。<br />
“是啊，”裴怀谦摸了摸眠眠的针织帽，笑道：“杨老师和眠眠真是形影不离，我见杨老师这么多次，印象里好像没有一次，你俩是分开的。”<br />
杨思昭回答：“不知道以后怎么样，所以很珍惜现在相处的每一刻。”<br />
裴怀谦显然听出了画外音，神色微变，转头看向杨思昭的侧脸，试探着问：“陆无烬把一切都告诉你了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你怎么知道？”<br />
“裴先生，我想，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，你和陆无烬一样，知道几百年前发生的事，但如果你不算告诉我，只透露一言半语让我困惑，又或者说些天机不可泄露的话让我恐慌，那就没有必要了。”<br />
“你想知道？”<br />
杨思昭毫不犹豫：“想。”<br />
“陆无烬有没有跟你提过，你这一世本应该有很好的命轨，是你前几世修来的福报，也许度过这一世，你就可以化神——”<br />
杨思昭打断他：“我放弃了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幸福不是由神仙定义的。”杨思昭低头看了看眠眠，轻声说：“早上醒来，看到眠眠躺在我身边，阳光洒在他的小脸上，我就觉得很幸福。如果为了得到某种命定的幸福，放弃眠眠，让他在冰封之中等我一百年甚至更久，我不要。”<br />
“只是为了眠眠？”<br />
“裴先生到底想说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的记忆在我这里。”<br />
杨思昭瞬间僵住，难以置信地望向裴怀谦。电梯缓缓下行，广告牌的灯像光怪陆离的霓虹，照在裴怀谦的脸上。<br />
裴怀谦自嘲地笑了笑：“替你保管了两百年，终究还是要还给你吗？”<br />
“两百年前，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，你说你什么都不要，你只要他和孩子。”<br />
两百年前，裴怀谦还是一个刚修炼得道的小神侍，追随着上一任溯光神君，去人间封印历劫之人的记忆。<br />
那时他志得意满，指尖一点，便抽走一段或刻苦铭心或悲惨至极的记忆，再屈指念咒，便是永远的封印。历劫是为了修炼，修炼是为了成神，无论是人是妖，哪怕是已经得道的神，也会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记忆，以求积累功德、突破修为。<br />
那些历劫之人，会虔诚地跪在溯光神君脚下，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向他，希求神君将他的记忆抽走、净化，去除杂念。<br />
只有那个叫洵暮的小羊妖。<br />
是唯一的例外。<br />
三百年前，溯光神君已经封印了他的记忆，也不知怎么的，他竟然在转世之时记了起来。神君怕出乱子，便派裴怀谦到人间，再次封印洵暮的记忆。<br />
对旁人来说至高无上的洗礼，在洵暮面前却变成惨无人道的酷刑。<br />
裴怀谦每抽走一段记忆，他就在自己的胸膛划上一刀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，血染红了衣襟。<br />
他哭着说：“神君还在青竹林等我，我的孩子还那么小，他们在等我回家。”<br />
最后裴怀谦还是停了手。<br />
他看着只剩一口气的洵暮，无奈道：“你身上有净梵神君的化丹，顶替了他的命轨入凡间历劫，你可以代替他成为神君，享受无穷无尽的法力，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未来，你何必如此？”<br />
洵暮的身体无法承受伤痛，好在陆无烬的化丹为他延续了生命，让他不至于断了气。他倒在血泊里，缓缓伸出手，碰了碰挂在床边的一大一小两个针脚粗糙的棉布人偶，“我不要长生不老，也不想当神仙，我只想回到神君身边。”<br />
“没有比青竹林更好的地方了。”<br />
“没有比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更好的事情了，求你，不要抢走我的记忆。”<br />
于是，裴怀谦做了他神侍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网开一面的决定。<br />
他为洵暮留了一缕记忆。<br />
这段记忆在洵暮每一世的少年时期开启，就像是暗夜里门前的一盏小灯，照不亮路，却冥冥之中指引着家的方向。<br />
“接下来的两百年，你会过得很苦，你会体会到凡人的所有悲惨与遗憾，伤痛与别离，你确定你要保留这缕记忆？”<br />
洵暮毫不犹豫地点头。<br />
裴怀谦是不能理解的，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一段感情的分量胜过成仙？<br />
他始终不能理解，直到他发现时光一晃而逝，两百年后，当他接任了溯光神君之位，洵暮那张脸还时常在他眼前出现。<br />
他突然顿悟了，感情的分量。<br />
因此，他向仙师求情，用自己的百年修为替洵暮争取来一世的美满。<br />
谁想，陆无烬带着孩子一出现，一切就打回了原形。<br />
电梯门打开，光亮照进来。<br />
风吹树叶的簌簌声、一楼住户拍被子的声响、远处街道上的鸣笛声……一股脑地涌进来，今天是人间很平常的一天。<br />
“你想取回记忆？”裴怀谦问。<br />
杨思昭点头，他走出电梯，把眠眠放在一边，转身走到裴怀谦面前，眼神坚定地问他：“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？”<br />
“剖心摧肝的痛苦，你能否忍受？”<br />
杨思昭退怯了，良久才追问：“我……我会死吗？”<br />
“不会。”<br />
杨思昭想了很久，又回头看了看眠眠，脑海里浮现陆无烬那张脸，许久才开口：“我能忍受，只要你把记忆还给我。”<br />
裴怀谦的目光骤然变得灰暗。<br />
他低低笑了一声，没说什么，略过杨思昭的身侧，留了一句：“我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