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她脱下身上鹅黄色掐花对襟外裳，露出内里衣裳已经被浸透的浅棕色茶渍时，一旁伺候的常妈妈和冬夏同时吓了一大跳。<br />
“姑娘。”<br />
“你在府外遇着危险了？”<br />
姜令檀垂眸摇了摇头，只用指尖比划：“不小心打翻了一盏茶，洒到身上所以耽误了时间。”<br />
“不必担心。”<br />
常妈妈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，最后又忍了下去，她伺候姜令檀沐浴，许久叹了声：“姑娘，奴婢知道姑娘瞧着性子软和，却是极其有远见的。”<br />
“姑娘的事，姑娘自己做主，奴婢只求姑娘平安。”<br />
姜令檀亲昵用指尖拍了拍常妈妈的手掌，轻轻点了点头。<br />
沐浴后，换了干净衣裳，半日下来她也累得厉害，不多时就在靠窗的软榻上浅浅地睡了过去了。<br />
一个时辰不到，她是被冬夏和常妈妈从梦中强行叫醒的。<br />
这时候就连一向喜欢躲懒的春杏，也满脸着急站在一旁：“姑娘，太夫人那边李妈妈来了，说让姑娘现在立刻去荣庆堂一趟。”<br />
姜令檀睡眼迷蒙朝窗外一看，发现外头依旧艳阳高照，只是这个时辰太夫人应该还在荣庆堂午休才对，怎么好端端的叫她过去。<br />
“姑娘。”<br />
“奴婢听说是今日游湖出事了，太夫人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，正叫人问话呢。”春杏一向会观言察色，见姜令檀眼中有疑惑，她赶忙上前压低声音道。<br />
出事了？<br />
对于春杏能打听出来的事，姜令檀是信的，虽然春杏不见得忠心，但她一向会投机钻营，手里的消息十分灵通。<br />
只是，游湖能出什么事？<br />
难不成是……有人落水了？<br />
姜令檀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，她指尖一颤，皮肤泛起阵阵寒意。<br />
荣庆堂花厅，客人早就散尽了，气氛凝得像是有实质的冷意，丫鬟婆子屏息凝神退至角落候着。<br />
姜令檀走进去。<br />
一眼就看到几个浑身湿透了的婆子，战战兢兢跪在地上。<br />
主位上，一向和善的太夫人难得沉下了脸。<br />
大夫人周氏面色铁青，那眼神恨不得把地上跪着的人生吞活剥才好，二婶娘宋氏也在，只不过目光微敛，含着不易察觉的冷意。<br />
姜令檀视线扫过，还未来得及疑惑，接着就听到周氏尖锐的质问声。<br />
“给我说清楚！”<br />
“午后游湖，你们几个人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九姑娘和十姑娘，还有成王府的永平郡主好端端地都落水了？”<br />
还未等周氏大发雷霆，其中一个婆子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回答：“奴婢……”<br />
“奴婢亲眼瞧见，永平郡主是被华安郡主给拎着脖子丢下湖的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想救……”<br />
“却不小心把九姑娘也一起拉下去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霎时，周氏的脸色忽青忽白，一肚子的脏话全堵在心口，只恨不得把那说话的婆子先毒哑才好。<br />
第13章对错真相<br />
荣庆堂短暂的死寂后，是一声比方才更为愤怒的呵斥声。<br />
“万婆子！”<br />
“你难不成也被水淹了脑子堵了七窍，说出这样失心疯的话来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平日是什么菩萨性子，她如何会把府里至亲的姐姐拉下水去，莫不是九姑娘自己看热闹没站稳，失足掉下去的。”<br />
周氏声音尖锐，一双眼睛盯着那姓万的婆子，里头是明晃晃威胁。<br />
姜令檀抬眸看了周氏一眼，见她气得心口起伏，细长眉毛拧成的皱褶里全是冷意，而地上跪着的万婆子被这么一骂，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，面无人色手脚都在发抖。<br />
刘妈妈适时往前走了一步，出声和稀泥道：“大夫人也莫气。”<br />
“许是万婆子年纪大了，看岔了眼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和九姑娘都是长宁侯府嫡出的姑娘，年岁相当身量也相似，平日姐妹间玩在一起就算一下子没瞧清是谁来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”<br />
好家伙！<br />
不愧是刘妈妈，名不虚传的大夫人贴身第一管事婆子，生了张特别能见风使舵胡言乱语的嘴。<br />
花厅气氛本就沉得厉害，刘妈妈见无人反驳，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，往二夫人宋氏那边瞥了眼。<br />
二房这几年沉默惯了，加上宋氏生了张圆脸瞧着十分和善，平日待人处事都是客客气气。<br />
姜令檀见二婶娘宋氏听着这般荒谬无比的话，也就笑了一下，声音平和朝刘妈妈问：“方才说的什么，我隔得远没听清，劳烦刘妈妈上前再说一遍。”<br />
刘妈妈见周氏垂眸默许，便有些得意忘形往前走了几步，正要开口说话，却不想宋氏突然站起来，抬手一耳光朝刘妈妈那张胖脸上招呼过去。<br />
这会别说刘妈妈了，花厅里所有人都没想到，瞧着和和气气的二夫人会亲自出手打人。<br />
“啪。”<br />
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落进姜令檀耳朵里，是那种重到让人牙酸的声音，刘妈妈在不远处被打得差点原地转了一圈，臃肿的身体僵硬着，满脸惊愕摔在地上。<br />
“放肆东西。”<br />
“你这贱奴什么身份，我嫡出的九姑娘又是什么身份，容得你这般信口雌黄。”<br />
荣庆堂众人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，震得皆是一愣，许久都回不过神来。<br />
姜令檀看见宋氏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，直接走到大夫人周氏面前，平静声音透着冷意：“我家云婉今儿穿得可是粉衣裳，哪比得一身大红衣裙的十姑娘显眼。”<br />
“这都能瞧混，莫不是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瞎了眼不成？”<br />
周氏坐在太夫人身旁，面色铁青恨不得生剜了方才那个多嘴的万婆子，可宋氏的话都问到她脸上了，她自然不能装死，只得强忍着火气咬牙道：“有什么看不看错的，你是误会了。”<br />
“方才也都听见了，是我家云舒心善，见永平郡主落水想去拉她。”<br />
“云舒和她九姐姐云婉关系最好，两人站在一起哪有谁推谁下去的，不都是为了一起救人。”<br />
听到“救人”二字。<br />
姜令檀发现二婶娘神色微变，垂在袖中红肿轻颤的指尖狠狠一握，声音说不出的嘲讽：“十姑娘这样心善，当年七姑娘落水时就该她去救才对。”<br />
“也省得我苦命的嫡长女姜云雪才定下婚事不久，就因救人溺水病亡了。”<br />
随着宋氏话音落下，花厅里骤然一静，连一直未开口的太夫人童氏都变了脸色。<br />
当年二房嫡女姜云雪到底是怎么死的，周氏心底比谁都清楚，二夫人这话落在她耳朵里无异于恶毒的诅咒，她气得浑身都在抖，又要维持她平日贤惠端庄的名声。<br />
咬着后牙槽死死盯着宋氏：“你说什么胡话。”<br />
“你疯了不成！姜云雪溺水病亡和我家云舒有什么关系。”<br />
“今儿这事就算是云舒为了救永平郡主心急，一不小心把九姑娘也一起绊入水中，那也是自家侯府姐妹间的误会。”<br />
“永平郡主作为成王嫡女，成王妃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，若是出事，我们长宁侯府担得起这个责任么。”<br />
宋氏似笑非笑瞥了大夫人一眼，慢慢走到太夫人面前跪了下去：“母亲。”<br />
“儿媳求母亲替九姐儿做主！”<br />
“当年五姐儿云雪落水惨死，不了了之，都说是七姑娘不甘心一个人走，才带走了媳妇苦命的长女。”<br />
“但今日云婉落水一事，媳妇绝不善罢甘休，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害死我的女儿，才整出了这样的借口。”<br />
太夫人看见二媳妇宋氏直挺挺跪在身前，想到五姑娘云雪也是心口一悸，痛得差点喘不上气来。<br />
她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：“我记得前些日子是云雪的忌日，也吩咐了府里的婆子去烧了许多冥纸，那孩子我同样也舍不得。”<br />
“可今日不过是姑娘间的矛盾，怎么好端端又想到云雪了。”<br />
宋氏膝行往前挪了几步，颤抖的指尖死死抓住太夫人的手双目通红：“母亲，因为前几日黄婆子在破屋醉酒打翻了烛台，活生生<br />
被火给烧死了。”<br />
“当初就是她叫人不及时又贪生怕死，害了我的女儿，这都是报应！”<br />
太夫人听了这消息，当即唬了一大跳：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。”<br />
姜令檀在一旁听着，冷不伶仃听二婶娘提到黄妈妈，她心里也是蓦地漏了一拍。<br />
余光看到周氏一张脸白得像纸，嘴唇抖个不停，声音发虚勉强道：“母亲。”<br />
“那个黄婆子上不得台面，不过是她自己嗜酒作践得了这么个下场，加上这几日府里要办诗宴儿媳忙得脚不沾地，自然就把黄婆子这事给忘在脑后了。”<br />
周氏本还想解释什么……<br />
恰在这时候，在里间睡着的十姑娘和九姑娘用了汤药都醒了。<br />
姜云舒一醒来，就张口咬定她为了救永平郡主，没注意周围不小心被人给绊下去的，丫鬟婆子想要多问，她就装作溺水头痛模样，一问三不知。<br />
姜云舒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，在姜令檀看来是十分聪明的，她既没指名道姓是谁推的，又特别强调了她是为了救人。<br />
若是姜云婉醒来，就直接指责是姜云舒推她落水，反而会显得牵强不够体面。<br />
周氏听了丫鬟婆子的汇报，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几分，现在只要等姜云婉醒来看是怎么回答的，她就不信这侯府还能让二房反了天去。<br />
“善善过来。”<br />
姜令檀听见有人喊她，抬眸一看发现是面色虚白的太夫人正朝她招手。<br />
她乖巧走上前，轻轻握住太夫人颤抖不止的掌心，那双苍老的手凉得似冰水里浸过，没有一点温度。<br />
她接着听见太夫人声音疲惫朝她道：“你姐姐们落水，本是叫你去里间陪着的，却把你忘在这儿了。”<br />
“好孩子，去看看你九姐姐和十姐姐，都是一府的姐妹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”<br />
太夫人这话听着像是说给姜令檀听的，让她去劝劝姐姐们，实际上却是说给周氏和宋氏听的，无非是以大义为先。<br />
周氏眼中不甘一闪而过，跪在地上的宋氏隐含恨意冷冷一笑。
“姑娘。”<br />
“你在府外遇着危险了？”<br />
姜令檀垂眸摇了摇头，只用指尖比划：“不小心打翻了一盏茶，洒到身上所以耽误了时间。”<br />
“不必担心。”<br />
常妈妈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，最后又忍了下去，她伺候姜令檀沐浴，许久叹了声：“姑娘，奴婢知道姑娘瞧着性子软和，却是极其有远见的。”<br />
“姑娘的事，姑娘自己做主，奴婢只求姑娘平安。”<br />
姜令檀亲昵用指尖拍了拍常妈妈的手掌，轻轻点了点头。<br />
沐浴后，换了干净衣裳，半日下来她也累得厉害，不多时就在靠窗的软榻上浅浅地睡了过去了。<br />
一个时辰不到，她是被冬夏和常妈妈从梦中强行叫醒的。<br />
这时候就连一向喜欢躲懒的春杏，也满脸着急站在一旁：“姑娘，太夫人那边李妈妈来了，说让姑娘现在立刻去荣庆堂一趟。”<br />
姜令檀睡眼迷蒙朝窗外一看，发现外头依旧艳阳高照，只是这个时辰太夫人应该还在荣庆堂午休才对，怎么好端端的叫她过去。<br />
“姑娘。”<br />
“奴婢听说是今日游湖出事了，太夫人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，正叫人问话呢。”春杏一向会观言察色，见姜令檀眼中有疑惑，她赶忙上前压低声音道。<br />
出事了？<br />
对于春杏能打听出来的事，姜令檀是信的，虽然春杏不见得忠心，但她一向会投机钻营，手里的消息十分灵通。<br />
只是，游湖能出什么事？<br />
难不成是……有人落水了？<br />
姜令檀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，她指尖一颤，皮肤泛起阵阵寒意。<br />
荣庆堂花厅，客人早就散尽了，气氛凝得像是有实质的冷意，丫鬟婆子屏息凝神退至角落候着。<br />
姜令檀走进去。<br />
一眼就看到几个浑身湿透了的婆子，战战兢兢跪在地上。<br />
主位上，一向和善的太夫人难得沉下了脸。<br />
大夫人周氏面色铁青，那眼神恨不得把地上跪着的人生吞活剥才好，二婶娘宋氏也在，只不过目光微敛，含着不易察觉的冷意。<br />
姜令檀视线扫过，还未来得及疑惑，接着就听到周氏尖锐的质问声。<br />
“给我说清楚！”<br />
“午后游湖，你们几个人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九姑娘和十姑娘，还有成王府的永平郡主好端端地都落水了？”<br />
还未等周氏大发雷霆，其中一个婆子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回答：“奴婢……”<br />
“奴婢亲眼瞧见，永平郡主是被华安郡主给拎着脖子丢下湖的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想救……”<br />
“却不小心把九姑娘也一起拉下去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霎时，周氏的脸色忽青忽白，一肚子的脏话全堵在心口，只恨不得把那说话的婆子先毒哑才好。<br />
第13章对错真相<br />
荣庆堂短暂的死寂后，是一声比方才更为愤怒的呵斥声。<br />
“万婆子！”<br />
“你难不成也被水淹了脑子堵了七窍，说出这样失心疯的话来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平日是什么菩萨性子，她如何会把府里至亲的姐姐拉下水去，莫不是九姑娘自己看热闹没站稳，失足掉下去的。”<br />
周氏声音尖锐，一双眼睛盯着那姓万的婆子，里头是明晃晃威胁。<br />
姜令檀抬眸看了周氏一眼，见她气得心口起伏，细长眉毛拧成的皱褶里全是冷意，而地上跪着的万婆子被这么一骂，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，面无人色手脚都在发抖。<br />
刘妈妈适时往前走了一步，出声和稀泥道：“大夫人也莫气。”<br />
“许是万婆子年纪大了，看岔了眼。”<br />
“十姑娘和九姑娘都是长宁侯府嫡出的姑娘，年岁相当身量也相似，平日姐妹间玩在一起就算一下子没瞧清是谁来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”<br />
好家伙！<br />
不愧是刘妈妈，名不虚传的大夫人贴身第一管事婆子，生了张特别能见风使舵胡言乱语的嘴。<br />
花厅气氛本就沉得厉害，刘妈妈见无人反驳，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，往二夫人宋氏那边瞥了眼。<br />
二房这几年沉默惯了，加上宋氏生了张圆脸瞧着十分和善，平日待人处事都是客客气气。<br />
姜令檀见二婶娘宋氏听着这般荒谬无比的话，也就笑了一下，声音平和朝刘妈妈问：“方才说的什么，我隔得远没听清，劳烦刘妈妈上前再说一遍。”<br />
刘妈妈见周氏垂眸默许，便有些得意忘形往前走了几步，正要开口说话，却不想宋氏突然站起来，抬手一耳光朝刘妈妈那张胖脸上招呼过去。<br />
这会别说刘妈妈了，花厅里所有人都没想到，瞧着和和气气的二夫人会亲自出手打人。<br />
“啪。”<br />
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落进姜令檀耳朵里，是那种重到让人牙酸的声音，刘妈妈在不远处被打得差点原地转了一圈，臃肿的身体僵硬着，满脸惊愕摔在地上。<br />
“放肆东西。”<br />
“你这贱奴什么身份，我嫡出的九姑娘又是什么身份，容得你这般信口雌黄。”<br />
荣庆堂众人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，震得皆是一愣，许久都回不过神来。<br />
姜令檀看见宋氏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，直接走到大夫人周氏面前，平静声音透着冷意：“我家云婉今儿穿得可是粉衣裳，哪比得一身大红衣裙的十姑娘显眼。”<br />
“这都能瞧混，莫不是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瞎了眼不成？”<br />
周氏坐在太夫人身旁，面色铁青恨不得生剜了方才那个多嘴的万婆子，可宋氏的话都问到她脸上了，她自然不能装死，只得强忍着火气咬牙道：“有什么看不看错的，你是误会了。”<br />
“方才也都听见了，是我家云舒心善，见永平郡主落水想去拉她。”<br />
“云舒和她九姐姐云婉关系最好，两人站在一起哪有谁推谁下去的，不都是为了一起救人。”<br />
听到“救人”二字。<br />
姜令檀发现二婶娘神色微变，垂在袖中红肿轻颤的指尖狠狠一握，声音说不出的嘲讽：“十姑娘这样心善，当年七姑娘落水时就该她去救才对。”<br />
“也省得我苦命的嫡长女姜云雪才定下婚事不久，就因救人溺水病亡了。”<br />
随着宋氏话音落下，花厅里骤然一静，连一直未开口的太夫人童氏都变了脸色。<br />
当年二房嫡女姜云雪到底是怎么死的，周氏心底比谁都清楚，二夫人这话落在她耳朵里无异于恶毒的诅咒，她气得浑身都在抖，又要维持她平日贤惠端庄的名声。<br />
咬着后牙槽死死盯着宋氏：“你说什么胡话。”<br />
“你疯了不成！姜云雪溺水病亡和我家云舒有什么关系。”<br />
“今儿这事就算是云舒为了救永平郡主心急，一不小心把九姑娘也一起绊入水中，那也是自家侯府姐妹间的误会。”<br />
“永平郡主作为成王嫡女，成王妃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，若是出事，我们长宁侯府担得起这个责任么。”<br />
宋氏似笑非笑瞥了大夫人一眼，慢慢走到太夫人面前跪了下去：“母亲。”<br />
“儿媳求母亲替九姐儿做主！”<br />
“当年五姐儿云雪落水惨死，不了了之，都说是七姑娘不甘心一个人走，才带走了媳妇苦命的长女。”<br />
“但今日云婉落水一事，媳妇绝不善罢甘休，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害死我的女儿，才整出了这样的借口。”<br />
太夫人看见二媳妇宋氏直挺挺跪在身前，想到五姑娘云雪也是心口一悸，痛得差点喘不上气来。<br />
她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：“我记得前些日子是云雪的忌日，也吩咐了府里的婆子去烧了许多冥纸，那孩子我同样也舍不得。”<br />
“可今日不过是姑娘间的矛盾，怎么好端端又想到云雪了。”<br />
宋氏膝行往前挪了几步，颤抖的指尖死死抓住太夫人的手双目通红：“母亲，因为前几日黄婆子在破屋醉酒打翻了烛台，活生生<br />
被火给烧死了。”<br />
“当初就是她叫人不及时又贪生怕死，害了我的女儿，这都是报应！”<br />
太夫人听了这消息，当即唬了一大跳：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。”<br />
姜令檀在一旁听着，冷不伶仃听二婶娘提到黄妈妈，她心里也是蓦地漏了一拍。<br />
余光看到周氏一张脸白得像纸，嘴唇抖个不停，声音发虚勉强道：“母亲。”<br />
“那个黄婆子上不得台面，不过是她自己嗜酒作践得了这么个下场，加上这几日府里要办诗宴儿媳忙得脚不沾地，自然就把黄婆子这事给忘在脑后了。”<br />
周氏本还想解释什么……<br />
恰在这时候，在里间睡着的十姑娘和九姑娘用了汤药都醒了。<br />
姜云舒一醒来，就张口咬定她为了救永平郡主，没注意周围不小心被人给绊下去的，丫鬟婆子想要多问，她就装作溺水头痛模样，一问三不知。<br />
姜云舒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，在姜令檀看来是十分聪明的，她既没指名道姓是谁推的，又特别强调了她是为了救人。<br />
若是姜云婉醒来，就直接指责是姜云舒推她落水，反而会显得牵强不够体面。<br />
周氏听了丫鬟婆子的汇报，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几分，现在只要等姜云婉醒来看是怎么回答的，她就不信这侯府还能让二房反了天去。<br />
“善善过来。”<br />
姜令檀听见有人喊她，抬眸一看发现是面色虚白的太夫人正朝她招手。<br />
她乖巧走上前，轻轻握住太夫人颤抖不止的掌心，那双苍老的手凉得似冰水里浸过，没有一点温度。<br />
她接着听见太夫人声音疲惫朝她道：“你姐姐们落水，本是叫你去里间陪着的，却把你忘在这儿了。”<br />
“好孩子，去看看你九姐姐和十姐姐，都是一府的姐妹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”<br />
太夫人这话听着像是说给姜令檀听的，让她去劝劝姐姐们，实际上却是说给周氏和宋氏听的，无非是以大义为先。<br />
周氏眼中不甘一闪而过，跪在地上的宋氏隐含恨意冷冷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