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观贵人，不能预测未来。<br />
一旦预测未来，天机下更容易受误导，往往走到反面。<br />
所以，渐渐就无人问津了。<br />
皇帝素来不信这些灵台丞待诏，现在却问，可见心气变了。<br />
更是暗叹，如果不问，皇帝或可以查知内情，一问，果然就误中副车了。<br />
心里更是凛然。<br />
“你们都做得不错，夜深了，难为你们还候着，每人赏纹银十两，去吧。”<br />
挥退灵台丞待诏以后，老皇帝心里安稳些，却还是没有完全。<br />
他心中忽地一动。<br />
“不知皇后现在怎么样了？”<br />
仔细想想，夫妻这样多年，也实在是疏离得过分。<br />
不怪她疏离，毕竟是因为自己做下的事，皇帝自己心里都有数。<br />
可突然之间，心中浮现出渴望，特别想见一面。<br />
第1339章 绕道天花<br />
皇帝打发一个内侍，过了半晌，人回来。<br />
“陛下，娘娘留了太孙妃和世子在说话。”内侍躬身说着。<br />
“哦，太孙妃来请安了啊……”皇帝思索良久，无声透了一口气。<br />
这本是寻常事，太孙妃在皇后处请安，也是解闷。<br />
皇帝通常不理这些。<br />
只是，又想到太孙世子，眼前浮现出当初太子初诞不久的样子。<br />
“那孩子，跟……太子很像。”<br />
其实相比太孙，还是太孙的世子更似太子……<br />
他心里又涌现出复杂情绪，有某种喜悦，也有关切，甚至有后悔……<br />
“罢了，做都做了，朕还矫情什么？”<br />
“她应该会更伤心吧。”<br />
今日似乎总有些心神不宁，又找不到源头。<br />
皇帝眼前又是恍惚，依稀浮现出熟悉的殿堂……哦，是本王的府邸。<br />
耳畔似有人在说话，听不真切。<br />
“……世子在王妃那儿，说是要画寿图献给陛下大寿。”<br />
世子？<br />
皇帝一阵恍惚。<br />
哦，是了……生下福儿来，父皇总是喜欢叫本王去。<br />
福儿真是有福气……<br />
心中涌现出喜悦，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。<br />
“来人，把本王库房那件大食国的金表，送去给世子。”<br />
这话脱口而出，皇帝眼前一阵清晰，渐渐从朦胧中苏醒，扫眼四顾，哪有什么王府，世子，王妃？<br />
转眼韶华易逝，物是人非，而自己已是陛下，<br />
此身犹在高居九重中。<br />
他自失地一笑，竭力遣开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，可方才梦中一切，都还停在昨日。<br />
“本王……本王……”<br />
擦了擦，似乎有泪在眼角。<br />
这份难堪的往事，本以为已经忘怀，但今日再度回想起，居然让他久违地感受到痛楚。<br />
心脏像是空了一块，还在被虫子啃食。<br />
是熟悉的感觉。<br />
“孤，不，朕已经是皇帝了！”<br />
硬是压下这份伤怀。<br />
“罢了，朕再去看看她……”<br />
反正，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了……<br />
这次事成，太孙必死。<br />
而皇后，也再也不会见自己罢？<br />
“摆驾，去长乐宫。”<br />
微雨过后，道路略显湿滑，銮驾徐徐而行，经过一处宫门。<br />
前方居然拦着不少白布，还洒了石灰，不过被雨水一淋，已经泥泞一片。<br />
此处有卫戍，但却没有熟悉的身影迎接。<br />
皇帝顿时眉一皱，有点不悦。<br />
“这门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随行的太监上前，而后远远地找了下，回来禀告。<br />
“回陛下，今天本是轮换，但前些日子有人染了天花，是以封锁了此门，请陛下绕行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天花!”<br />
皇帝眉紧锁。<br />
天花属于大瘟疫，每次出现，都传染无数，更可怕是无药可治。<br />
皇帝有避瘟之丹，自然不怕，但宫里宫女太监，却熬不住。<br />
“陛下，太医院在接种人痘，这事已经禀告过您。”赵秉忠悄然汇报着。<br />
“是吗？哦，我想起来，是有这事。”<br />
人痘接种，自古就有，只是较为粗糙，本朝又有所改良，已经渐渐纯熟。<br />
所谓人痘接种，就是用天花患者的痘痂，研粉成痘苗，吹入健康人鼻中，使健康人感染。<br />
通过引发轻微天花症状，来达到对天花免疫，这个过程里，依旧能够传染，并且有百分之一的死亡率。<br />
是行之有效的好办法。<br />
“既然这样，那就绕道吧。”<br />
久违地，想去看看皇后，结果路上就遇到这事，实在是让人有些扫兴。<br />
皇帝缓缓合上眼睛。<br />
但既然都来了，总不好半途而废。<br />
……<br />
长乐宫。<br />
屋檐下，雨水缓缓流注。<br />
皇后一身常服，坐在软榻内，手里拿着白棋。<br />
她的对面，坐着叶不悔。<br />
一长一幼，坐在那里，不知为何，就有种母女的感觉。<br />
皇后每每产生这种错觉，看到叶不悔，就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，就连原本躁动的心情，也安静了下来。<br />
临近大事，总有不安，皇后趁着留下她，下棋解解闷。<br />
其实也是担心出事。<br />
又看了眼婴儿，就在近侧摇床上，不哭不闹，只是旁观。<br />
棋盘上黑白子渐渐繁多，叶不悔明显没有拿出真实水准，只是小心应着。<br />
精致的小脸微微蹙着眉，身少妇几年，她的身上有些未褪去的稚气。<br />
盘起的黑发与她尚青涩的面容构成一种奇异的惑媚。<br />
“不悔，又在想你夫君了吗？”<br />
皇后了然地笑着，又在边角处落下一子。<br />
“啊？哦！娘娘……”叶不悔恍然惊醒，讷讷不知所措。<br />
“我都看出来了……你也有心事……”<br />
这话说到了叶不悔心里，让她顿时沉默了。<br />
夫君在外凶险万分，作妻子的她，岂能真的半点不知？<br />
之前斗争几次，甚至惊扰到她和苏子籍的府上，府中上下人心惶惶。<br />
后来安然无事，可她知道，那是因苏子籍在拼命。<br />
从代王，到太孙，一路走来，多少波折？<br />
有多少，是她不知道的呢？<br />
都看在眼里，记在心里，可她帮不了什么忙。<br />
离乡，到了京城，处处都是陌生面孔，也不知谁是可信。
一旦预测未来，天机下更容易受误导，往往走到反面。<br />
所以，渐渐就无人问津了。<br />
皇帝素来不信这些灵台丞待诏，现在却问，可见心气变了。<br />
更是暗叹，如果不问，皇帝或可以查知内情，一问，果然就误中副车了。<br />
心里更是凛然。<br />
“你们都做得不错，夜深了，难为你们还候着，每人赏纹银十两，去吧。”<br />
挥退灵台丞待诏以后，老皇帝心里安稳些，却还是没有完全。<br />
他心中忽地一动。<br />
“不知皇后现在怎么样了？”<br />
仔细想想，夫妻这样多年，也实在是疏离得过分。<br />
不怪她疏离，毕竟是因为自己做下的事，皇帝自己心里都有数。<br />
可突然之间，心中浮现出渴望，特别想见一面。<br />
第1339章 绕道天花<br />
皇帝打发一个内侍，过了半晌，人回来。<br />
“陛下，娘娘留了太孙妃和世子在说话。”内侍躬身说着。<br />
“哦，太孙妃来请安了啊……”皇帝思索良久，无声透了一口气。<br />
这本是寻常事，太孙妃在皇后处请安，也是解闷。<br />
皇帝通常不理这些。<br />
只是，又想到太孙世子，眼前浮现出当初太子初诞不久的样子。<br />
“那孩子，跟……太子很像。”<br />
其实相比太孙，还是太孙的世子更似太子……<br />
他心里又涌现出复杂情绪，有某种喜悦，也有关切，甚至有后悔……<br />
“罢了，做都做了，朕还矫情什么？”<br />
“她应该会更伤心吧。”<br />
今日似乎总有些心神不宁，又找不到源头。<br />
皇帝眼前又是恍惚，依稀浮现出熟悉的殿堂……哦，是本王的府邸。<br />
耳畔似有人在说话，听不真切。<br />
“……世子在王妃那儿，说是要画寿图献给陛下大寿。”<br />
世子？<br />
皇帝一阵恍惚。<br />
哦，是了……生下福儿来，父皇总是喜欢叫本王去。<br />
福儿真是有福气……<br />
心中涌现出喜悦，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。<br />
“来人，把本王库房那件大食国的金表，送去给世子。”<br />
这话脱口而出，皇帝眼前一阵清晰，渐渐从朦胧中苏醒，扫眼四顾，哪有什么王府，世子，王妃？<br />
转眼韶华易逝，物是人非，而自己已是陛下，<br />
此身犹在高居九重中。<br />
他自失地一笑，竭力遣开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，可方才梦中一切，都还停在昨日。<br />
“本王……本王……”<br />
擦了擦，似乎有泪在眼角。<br />
这份难堪的往事，本以为已经忘怀，但今日再度回想起，居然让他久违地感受到痛楚。<br />
心脏像是空了一块，还在被虫子啃食。<br />
是熟悉的感觉。<br />
“孤，不，朕已经是皇帝了！”<br />
硬是压下这份伤怀。<br />
“罢了，朕再去看看她……”<br />
反正，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了……<br />
这次事成，太孙必死。<br />
而皇后，也再也不会见自己罢？<br />
“摆驾，去长乐宫。”<br />
微雨过后，道路略显湿滑，銮驾徐徐而行，经过一处宫门。<br />
前方居然拦着不少白布，还洒了石灰，不过被雨水一淋，已经泥泞一片。<br />
此处有卫戍，但却没有熟悉的身影迎接。<br />
皇帝顿时眉一皱，有点不悦。<br />
“这门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随行的太监上前，而后远远地找了下，回来禀告。<br />
“回陛下，今天本是轮换，但前些日子有人染了天花，是以封锁了此门，请陛下绕行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天花!”<br />
皇帝眉紧锁。<br />
天花属于大瘟疫，每次出现，都传染无数，更可怕是无药可治。<br />
皇帝有避瘟之丹，自然不怕，但宫里宫女太监，却熬不住。<br />
“陛下，太医院在接种人痘，这事已经禀告过您。”赵秉忠悄然汇报着。<br />
“是吗？哦，我想起来，是有这事。”<br />
人痘接种，自古就有，只是较为粗糙，本朝又有所改良，已经渐渐纯熟。<br />
所谓人痘接种，就是用天花患者的痘痂，研粉成痘苗，吹入健康人鼻中，使健康人感染。<br />
通过引发轻微天花症状，来达到对天花免疫，这个过程里，依旧能够传染，并且有百分之一的死亡率。<br />
是行之有效的好办法。<br />
“既然这样，那就绕道吧。”<br />
久违地，想去看看皇后，结果路上就遇到这事，实在是让人有些扫兴。<br />
皇帝缓缓合上眼睛。<br />
但既然都来了，总不好半途而废。<br />
……<br />
长乐宫。<br />
屋檐下，雨水缓缓流注。<br />
皇后一身常服，坐在软榻内，手里拿着白棋。<br />
她的对面，坐着叶不悔。<br />
一长一幼，坐在那里，不知为何，就有种母女的感觉。<br />
皇后每每产生这种错觉，看到叶不悔，就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，就连原本躁动的心情，也安静了下来。<br />
临近大事，总有不安，皇后趁着留下她，下棋解解闷。<br />
其实也是担心出事。<br />
又看了眼婴儿，就在近侧摇床上，不哭不闹，只是旁观。<br />
棋盘上黑白子渐渐繁多，叶不悔明显没有拿出真实水准，只是小心应着。<br />
精致的小脸微微蹙着眉，身少妇几年，她的身上有些未褪去的稚气。<br />
盘起的黑发与她尚青涩的面容构成一种奇异的惑媚。<br />
“不悔，又在想你夫君了吗？”<br />
皇后了然地笑着，又在边角处落下一子。<br />
“啊？哦！娘娘……”叶不悔恍然惊醒，讷讷不知所措。<br />
“我都看出来了……你也有心事……”<br />
这话说到了叶不悔心里，让她顿时沉默了。<br />
夫君在外凶险万分，作妻子的她，岂能真的半点不知？<br />
之前斗争几次，甚至惊扰到她和苏子籍的府上，府中上下人心惶惶。<br />
后来安然无事，可她知道，那是因苏子籍在拼命。<br />
从代王，到太孙，一路走来，多少波折？<br />
有多少，是她不知道的呢？<br />
都看在眼里，记在心里，可她帮不了什么忙。<br />
离乡，到了京城，处处都是陌生面孔，也不知谁是可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