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2章
“可有契机，使祝无邀不再信任顾亦观，离开摘星楼。”<br />
“祝无邀本来就不怎么信任顾亦观啊……”<br />
宋柯子蹲在地上抬头念叨着，突然停了下来，声音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灵光乍现。<br />
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，猛地站起身说道：<br />
“祝无邀善行无数，可善恶从不相抵，摘星楼内，还有一人想要她的命！<br />
“她当了卦修，却又为天道所不容，黎城之战为得是拨乱反正，所有不容于世、天欲使其亡的人，都会被引去一网打尽。<br />
“祝无邀怎么会被落下呢！”<br />
————<br />
黎城没有等来落叶邀秋。<br />
纵使早有预料，可到了这一日，当巨阙派修士临于城外、如蜂群般高踞天边时，当无数太上长老倾巢而出、黑云压城时，黎城中严阵以待的修士们，依然遗憾。<br />
相比于列阵在外的巨阙修士，城内这些聚在一起的「散修」，装束各异，如同贼寇啸聚。<br />
战旗飘扬于城墙上。<br />
在内外威压之下、狂风缭绕，旗帜卷起又舒张。<br />
城池仿佛在急躁的呼吸。<br />
剑拔弩张、蓄而待发。<br />
天地囚牢下，两头困兽遥相对望，皆待死战。<br />
黎城插在南方腹地，将巨阙疆域撕裂。<br />
乱世之下的割据，只会带来更为深重的灾难。<br />
尤其，凡人的新道需要苦难来喂养。<br />
巨阙是苦难的始作俑者，黎城则又添了一把火，在它以南、就是闻名遐迩的南方乱地。<br />
叛乱必将带来混乱，没有不需要「牺牲」的起义。<br />
那是黑暗之下、更深的黑暗。<br />
邪修横行，是压迫者、掠夺者，也是点燃仇恨之火的薪柴。<br />
谁都不清白。<br />
付山的铜炉立在巨阙派之中，熊熊烈火直冲天际，野心无休无止、欲以一己之力独挡洪流，她的大阵罩住了南地，困人亦自囚。<br />
黎城的铜炉立在南方乱地，业火炙烤着无数生灵，焚烧着村庄、白骨。<br />
将一切黑的、白的，烧成灰。<br />
于是，能从南方乱地逃出来的人，都被灰烬遮住了双眼，炼不出火眼金睛，被烧空的胸腔内、跳动着不甘与愤怒，与黎城为伍，将矛头指向高居上位者。<br />
所以，黎城崛起了。<br />
谁都不清白，这就是历史的真相，正义属于胜者。<br />
若巨阙派剿灭黎城，付山将给南方带来富足与和平，史书会将她记载为中兴之主，曾经的许多恶事，皆会被推到上一任掌门身上，黎城不过是巨阙派无尽岁月中、剿灭的一伙叛贼。<br />
若黎城起义、成为新的四宗之一，明烛将给南方带来安乐与光明，史书会将她记为开辟宏图霸业的开山祖师，推翻了压迫凡人的巨阙派，功绩前所未有。<br />
谁错了。<br />
付山错了，她不该阻挠黎城的崛起，或许她该「识趣」地退位让贤，将宗门拱手相让给黎城？<br />
明烛错了，或许在巨阙派迎来付山时，她应该「识趣」地被剿灭，还给南方安定？<br />
世事如同浪潮，从不停歇。<br />
直到无数微小的因果，汇聚成狂涛巨浪，奔涌着，推搡着，簇拥着，让人只能向前。<br />
就算有些河流改道，可当更大的浪潮冲刷过来时，也会被裹挟、同化。<br />
黎城前。<br />
巨阙派修士神情肃穆。<br />
付山居于首位，与城墙上的明烛对望。<br />
没有欣喜、没有恐慌、甚至没有跃跃欲试，只有尘埃落定前的平静，在灰压的天地中，此人双眸明亮如炬。<br />
付山曾翻阅过无数文书、记事的人，跃然于眼前。<br />
没有天下无双的智谋，没有威震四方的武力。<br />
无穷的生机。<br />
满腔的意气。<br />
得天独厚的气运。<br />
英才云涌而至、辅佐左右，甚至那些真正黑暗的、肮脏的事情，都不需要她经手，自有崔蘅等人为其后盾。<br />
最终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，被推到了她面前、成为她的对手。<br />
成为要推翻巨阙派的人。<br />
第593章 我不懂，我不明白<br />
城内没有一战之力的老弱，倚墙而歌，歌声荒凉悲怆、却又怒气勃发——<br />
抢我破衣裳，占我茅草房<br />
大火焚照半边苍穹，何处是我故乡<br />
新坟里的是阿爹，投了河的是阿娘<br />
谁家发了新丧，谁家一年白忙<br />
百姓苦，浊酒寒彻绞断肠<br />
田地荒，来年便是我坟冢<br />
南方，南方，早已病入膏肓<br />
将我逼得无路，我又何须躲藏<br />
给我一杆锄头，我去屠龙斩蟒<br />
借我三支羽箭，我要登上城墙<br />
留我残躯未亡，我欲征向南方<br />
人皮可做仙人裳，人血盛满仙人觞<br />
人骨筑了仙人墙，人魂燃作仙人香<br />
还我骨血，还我肝肠<br />
朴刀别腰上，铁甲映寒光……<br />
喑哑的歌声缭绕在空荡的街巷，这里能拿起刀枪的人，全部等在城门处，寂静无声，于是歌声愈悲、怒意愈沉，恍若压在口袋中的巨石，坠的人心中发慌。<br />
声声呜咽，恍若索命的厉鬼，令人不寒而栗。<br />
压抑的杀意在酝酿，两方皆在沉默，等待着那三月之期、最终到来。<br />
对于祝无邀而言，选择待在摘星楼里等待着最终结局，远比奔赴战场，更为艰难。<br />
她不知道这一战会死多少人。<br />
但她如果去了，如顾亦观所言，很可能让那些人白搭进去性命，所以她不能动，只能等。<br />
《万卷书评》平铺在面前，交战这天，正好是小报新一期的发行之日，随着无尽相展开，作弊的卦修提前预知了结局。<br />
黎城半数战死。<br />
巨阙派太上长老接近全灭。<br />
付山不知所踪。<br />
新宗取代了旧的门派，开创了伟业。<br />
祝无邀静静地坐在桌前，这样的结果她有所预料，用水中捞月、救下来那些人时，祝无邀就知道、有许多人会死在巨阙派修士手中。<br />
她坐立难安。<br />
顾亦观正通过传讯符，时刻在关注着远方的战局。<br />
即便结局已成定数，可祝无邀却不知为何——心如刀绞。<br />
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不想被顾亦观看出不对，找了个由头，走出悟道堂，尽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。<br />
小报上的结局，已经很好了。<br />
黎城最终取得了胜利。<br />
如果她再做多余的事情，很可能搅乱布好的棋局，让这场胜利、付出更多代价。<br />
祝无邀来到了摘星楼下，她近乎逃避地不想再探究未来，哪怕心绪沸如滚水、杂乱难安。<br />
顾亦观说—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<br />
大战，不可能全部生还。<br />
可这里，却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，等待着祝无邀。<br />
“你是落叶邀秋。”<br />
祝无邀已经隐藏了容貌，可眼前的女子，依然认出了她，走上来、站到祝无邀面前，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。<br />
她不认识这位女子。<br />
她离开摘星楼很久了。<br />
于是，小小的女童，争分夺秒地成长着，如今站在了仇人面前。<br />
祝无邀到底认出了她——鹊山遗孤。<br />
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。<br />
可当这位女子，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她时，祝无邀立刻回忆起了这双眼睛——倔强的、不甘的、愤怒的、畏惧的、充满了仇恨的……<br />
祝无邀放过了鹊山氏族的孩童。<br />
这是唯一敢冲出来，用石头砸向灭族仇人的女孩儿。<br />
看到她时，祝无邀呼吸一窒。<br />
在此时此刻，竟在恍惚间生出了种、被天命找到的感觉，她似乎没能逃脱这张巨网。<br />
天网恢恢，疏而不漏。<br />
在她心乱如麻、惴惴不安时，在顾亦观关注着战局、她偷偷溜出来放风时，鹊山遗孤就这样、一眼认出了她，站在了她面前。<br />
“你待如何。”<br />
祝无邀心头高悬的石头突然落下，像是有些泄气般，反倒轻松下来，甚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女子。<br />
沈安之没养出来的天道之刃，被顾亦观养了出来。<br />
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。<br />
却不知，这一场，将如何邀她入局。<br />
“祝无邀，你会因自己的卦而死。”<br />
“呵，我行走江湖多年，为无数人起过卦，怎不见天道来杀我？”<br />
“给我算一卦，你会心甘情愿赴死。”<br />
祝无邀瞬间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情，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，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，一动不动，注视了许久。<br />
“若我想要逃脱命运，你待如何？”<br />
女子摇了摇，说道:“我什么都做不了，你很强。”<br />
祝无邀笑了笑:“不送。”<br />
出乎她意料的是，这鹊山遗孤，居然真得再不发一言，她只是似笑非笑看了祝无邀一眼，然后转身离去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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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柯子蹲在地上抬头念叨着，突然停了下来，声音戛然而止。<br />
他灵光乍现。<br />
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，猛地站起身说道：<br />
“祝无邀善行无数，可善恶从不相抵，摘星楼内，还有一人想要她的命！<br />
“她当了卦修，却又为天道所不容，黎城之战为得是拨乱反正，所有不容于世、天欲使其亡的人，都会被引去一网打尽。<br />
“祝无邀怎么会被落下呢！”<br />
————<br />
黎城没有等来落叶邀秋。<br />
纵使早有预料，可到了这一日，当巨阙派修士临于城外、如蜂群般高踞天边时，当无数太上长老倾巢而出、黑云压城时，黎城中严阵以待的修士们，依然遗憾。<br />
相比于列阵在外的巨阙修士，城内这些聚在一起的「散修」，装束各异，如同贼寇啸聚。<br />
战旗飘扬于城墙上。<br />
在内外威压之下、狂风缭绕，旗帜卷起又舒张。<br />
城池仿佛在急躁的呼吸。<br />
剑拔弩张、蓄而待发。<br />
天地囚牢下，两头困兽遥相对望，皆待死战。<br />
黎城插在南方腹地，将巨阙疆域撕裂。<br />
乱世之下的割据，只会带来更为深重的灾难。<br />
尤其，凡人的新道需要苦难来喂养。<br />
巨阙是苦难的始作俑者，黎城则又添了一把火，在它以南、就是闻名遐迩的南方乱地。<br />
叛乱必将带来混乱，没有不需要「牺牲」的起义。<br />
那是黑暗之下、更深的黑暗。<br />
邪修横行，是压迫者、掠夺者，也是点燃仇恨之火的薪柴。<br />
谁都不清白。<br />
付山的铜炉立在巨阙派之中，熊熊烈火直冲天际，野心无休无止、欲以一己之力独挡洪流，她的大阵罩住了南地，困人亦自囚。<br />
黎城的铜炉立在南方乱地，业火炙烤着无数生灵，焚烧着村庄、白骨。<br />
将一切黑的、白的，烧成灰。<br />
于是，能从南方乱地逃出来的人，都被灰烬遮住了双眼，炼不出火眼金睛，被烧空的胸腔内、跳动着不甘与愤怒，与黎城为伍，将矛头指向高居上位者。<br />
所以，黎城崛起了。<br />
谁都不清白，这就是历史的真相，正义属于胜者。<br />
若巨阙派剿灭黎城，付山将给南方带来富足与和平，史书会将她记载为中兴之主，曾经的许多恶事，皆会被推到上一任掌门身上，黎城不过是巨阙派无尽岁月中、剿灭的一伙叛贼。<br />
若黎城起义、成为新的四宗之一，明烛将给南方带来安乐与光明，史书会将她记为开辟宏图霸业的开山祖师，推翻了压迫凡人的巨阙派，功绩前所未有。<br />
谁错了。<br />
付山错了，她不该阻挠黎城的崛起，或许她该「识趣」地退位让贤，将宗门拱手相让给黎城？<br />
明烛错了，或许在巨阙派迎来付山时，她应该「识趣」地被剿灭，还给南方安定？<br />
世事如同浪潮，从不停歇。<br />
直到无数微小的因果，汇聚成狂涛巨浪，奔涌着，推搡着，簇拥着，让人只能向前。<br />
就算有些河流改道，可当更大的浪潮冲刷过来时，也会被裹挟、同化。<br />
黎城前。<br />
巨阙派修士神情肃穆。<br />
付山居于首位，与城墙上的明烛对望。<br />
没有欣喜、没有恐慌、甚至没有跃跃欲试，只有尘埃落定前的平静，在灰压的天地中，此人双眸明亮如炬。<br />
付山曾翻阅过无数文书、记事的人，跃然于眼前。<br />
没有天下无双的智谋，没有威震四方的武力。<br />
无穷的生机。<br />
满腔的意气。<br />
得天独厚的气运。<br />
英才云涌而至、辅佐左右，甚至那些真正黑暗的、肮脏的事情，都不需要她经手，自有崔蘅等人为其后盾。<br />
最终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，被推到了她面前、成为她的对手。<br />
成为要推翻巨阙派的人。<br />
第593章 我不懂，我不明白<br />
城内没有一战之力的老弱，倚墙而歌，歌声荒凉悲怆、却又怒气勃发——<br />
抢我破衣裳，占我茅草房<br />
大火焚照半边苍穹，何处是我故乡<br />
新坟里的是阿爹，投了河的是阿娘<br />
谁家发了新丧，谁家一年白忙<br />
百姓苦，浊酒寒彻绞断肠<br />
田地荒，来年便是我坟冢<br />
南方，南方，早已病入膏肓<br />
将我逼得无路，我又何须躲藏<br />
给我一杆锄头，我去屠龙斩蟒<br />
借我三支羽箭，我要登上城墙<br />
留我残躯未亡，我欲征向南方<br />
人皮可做仙人裳，人血盛满仙人觞<br />
人骨筑了仙人墙，人魂燃作仙人香<br />
还我骨血，还我肝肠<br />
朴刀别腰上，铁甲映寒光……<br />
喑哑的歌声缭绕在空荡的街巷，这里能拿起刀枪的人，全部等在城门处，寂静无声，于是歌声愈悲、怒意愈沉，恍若压在口袋中的巨石，坠的人心中发慌。<br />
声声呜咽，恍若索命的厉鬼，令人不寒而栗。<br />
压抑的杀意在酝酿，两方皆在沉默，等待着那三月之期、最终到来。<br />
对于祝无邀而言，选择待在摘星楼里等待着最终结局，远比奔赴战场，更为艰难。<br />
她不知道这一战会死多少人。<br />
但她如果去了，如顾亦观所言，很可能让那些人白搭进去性命，所以她不能动，只能等。<br />
《万卷书评》平铺在面前，交战这天，正好是小报新一期的发行之日，随着无尽相展开，作弊的卦修提前预知了结局。<br />
黎城半数战死。<br />
巨阙派太上长老接近全灭。<br />
付山不知所踪。<br />
新宗取代了旧的门派，开创了伟业。<br />
祝无邀静静地坐在桌前，这样的结果她有所预料，用水中捞月、救下来那些人时，祝无邀就知道、有许多人会死在巨阙派修士手中。<br />
她坐立难安。<br />
顾亦观正通过传讯符，时刻在关注着远方的战局。<br />
即便结局已成定数，可祝无邀却不知为何——心如刀绞。<br />
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不想被顾亦观看出不对，找了个由头，走出悟道堂，尽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。<br />
小报上的结局，已经很好了。<br />
黎城最终取得了胜利。<br />
如果她再做多余的事情，很可能搅乱布好的棋局，让这场胜利、付出更多代价。<br />
祝无邀来到了摘星楼下，她近乎逃避地不想再探究未来，哪怕心绪沸如滚水、杂乱难安。<br />
顾亦观说—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<br />
大战，不可能全部生还。<br />
可这里，却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，等待着祝无邀。<br />
“你是落叶邀秋。”<br />
祝无邀已经隐藏了容貌，可眼前的女子，依然认出了她，走上来、站到祝无邀面前，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。<br />
她不认识这位女子。<br />
她离开摘星楼很久了。<br />
于是，小小的女童，争分夺秒地成长着，如今站在了仇人面前。<br />
祝无邀到底认出了她——鹊山遗孤。<br />
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。<br />
可当这位女子，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她时，祝无邀立刻回忆起了这双眼睛——倔强的、不甘的、愤怒的、畏惧的、充满了仇恨的……<br />
祝无邀放过了鹊山氏族的孩童。<br />
这是唯一敢冲出来，用石头砸向灭族仇人的女孩儿。<br />
看到她时，祝无邀呼吸一窒。<br />
在此时此刻，竟在恍惚间生出了种、被天命找到的感觉，她似乎没能逃脱这张巨网。<br />
天网恢恢，疏而不漏。<br />
在她心乱如麻、惴惴不安时，在顾亦观关注着战局、她偷偷溜出来放风时，鹊山遗孤就这样、一眼认出了她，站在了她面前。<br />
“你待如何。”<br />
祝无邀心头高悬的石头突然落下，像是有些泄气般，反倒轻松下来，甚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女子。<br />
沈安之没养出来的天道之刃，被顾亦观养了出来。<br />
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。<br />
却不知，这一场，将如何邀她入局。<br />
“祝无邀，你会因自己的卦而死。”<br />
“呵，我行走江湖多年，为无数人起过卦，怎不见天道来杀我？”<br />
“给我算一卦，你会心甘情愿赴死。”<br />
祝无邀瞬间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情，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，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，一动不动，注视了许久。<br />
“若我想要逃脱命运，你待如何？”<br />
女子摇了摇，说道:“我什么都做不了，你很强。”<br />
祝无邀笑了笑:“不送。”<br />
出乎她意料的是，这鹊山遗孤，居然真得再不发一言，她只是似笑非笑看了祝无邀一眼，然后转身离去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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