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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衬衫被挽起,露出了白皙的手肘, 上面也沾上了微薄的汗水。<br />
    但是他身旁的人, 则和他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<br />
    对方穿的严严实实。<br />
    尽管如此,林寞也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燥热、逞强的迹象……实在是太奇怪了。<br />
    他伸出手, 不信邪地摸了一下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。<br />
    手背冰凉。<br />
    入手让人冻得一个哆嗦。<br />
    不像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体温。<br />
    “你的体温真的很低。”林寞开玩笑道, “该不会真的是怪物吧?好可怕。”<br />
    不等对方给出回复,他就转过身,拉开放在背后的书包拉链, 掏出了一本杂志书。<br />
    林寞打开,把杂志放在了试卷上面。<br />
    他能感觉到, 身旁的人把视线投到了他现在手放的地方。<br />
    “你看,这里有一个恐怖故事。就是说一个赌徒打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,然后娶了小三。在晚上的时候, 却感觉到了入手冰冷的触觉,因为小三被寄生了, 但是赌徒并不知道。”<br />
    这就是地摊杂志最常见的清凉小故事。<br />
    但不知道为什么, 林寞发现身旁的人看得很认真,甚至拿了起来看起来。<br />
    “你感兴趣吗?”林寞问。<br />
    他动了动身体,对方的视线还是在那本杂志上。<br />
    对方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。<br />
    这还是第一次。他不免有点新奇。<br />
    但过了一会儿, 林寞就失去了兴趣。<br />
    “好吧。干脆我就把这本杂志送给你好了。”<br />
    林寞受不了那种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热意,推开椅子站了起来:“我先出去一下。我看到你们小区外面有店,我买点水回来,你就在这里先看看故事,怎么样?”<br />
    对方点了点头。<br />
    面对这样的情景,林寞稍微有点高兴。<br />
    因为大部分时候,对方就是看着他不说话而已,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。<br />
    他推开门,朝着家外面走去。<br />
    太阳还是很大。<br />
    所以小区里人不多。<br />
    林寞很快就到了记忆里最近的店外。<br />
    只有一个人在看店。<br />
    即使他进了店,对方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,就重新低头忙着刷手机短视频没空理他。<br />
    林寞也不在意,自己在店内逛了一圈。<br />
    冰柜找到了。<br />
    里面冻着的饮料很少。<br />
    他拉开柜门拿出了矿泉水,正要阖上,就被一旁的冰棍吸引了注意力。<br />
    想了想,他放下了水选了两只冰棍。<br />
    扫码结账。<br />
    价格要比外面贵一些。<br />
    虽然男人总是做出让林寞心底烦躁的事,但对方并没有在生活费上缺少他的,所以即使冰棍比外面贵了两倍,他也没有说什么。<br />
    然后,他慢吞吞地从小区外面回去。<br />
    可能是因为路上人太少了,所以他的大脑不由自主地放空,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事。<br />
    说起来,他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对方的父母。<br />
    是出差了吗?还是独居?<br />
    上几次来的时候,闻到了房间里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但这几次,他却再也没有闻到那种腐烂、沉重的味道,明明天气变得更加炎热了。<br />
    是因为知道他会过来,所以专门打扫了房间吗?<br />
    想到这里,林寞的心情也好了一些。<br />
    他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,落到了对方本人身上。<br />
    从那次之后,他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上学。<br />
    大概是处于休学的性质了吧。<br />
    看对方的模样,可能精神问题很严重。<br />
    也就是说,他甚至后续不会再参加高考。这是……没有想过的事。<br />
    在林寞看来,学生就应该做学生的事。<br />
    就像是他妈妈曾经经常对他说的那样,想要出人头地就需要多读书。<br />
    虽然现在游戏主播、直播等形式很火,有不少人辍学搞这种,但对林寞来说,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。难道对方以后也要这么工作吗?<br />
    可是就对方那个样子,真的可能和其他人相处吗……<br />
    林寞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严肃了起来。<br />
    不知不觉,他就已经回到了门口。<br />
    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。<br />
    所以只是一推,门就在眼前打开了。<br />
    “啊。”他吓了一跳。<br />
    因为意想不到的是,对方竟然正站在门口的位置,在他刚打开门的时候就撞入了视线。<br />
    “杂志看完了吗?”<br />
    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,而且没有人说话就会显得很奇怪,林寞不得不出声。<br />
    “嗯。”对方说。<br />
    “嗯……那我们现在回房间里吧?”<br />
    他示意对方往后退,但是那人依旧站在原地没动。<br />
    不但如此,甚至更朝着他的方向俯下身来。<br />
    林寞感到一阵紧张。<br />
    两人的脸贴近了,睫毛不受制地颤抖。<br />
    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接近了自己。<br />
    但是,就停留在了几厘米的距离不动了。<br />
    正是因为这样的间隙,给人一种中场休息未截的紧绷感。似乎就连房间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,让人被裹挟在燥热之中,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感觉到了冰棍融化的潮湿。<br />
    “你会变心吗?”<br />
    突然间,对方说道。<br />
    “啊?”<br />
    林寞顿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。<br />
    他睁开眼睛,看向身前的人:“怎么会这么说?”<br />
    “我看了杂志。负心汉的原因是因为失去了新鲜感。你对我是因为好奇吧,有或者是人类常有的好奇心。如果有一天,你不感兴趣了,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?”<br />
    对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不错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。<br />
    那是搜索、确认的视线。<br />
    “……你又在说什么?”林寞道。<br />
   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。<br />
    他的视线下意识躲避,低下头,落到了对方身侧的杂志上。<br />
    哦、嗯。<br />
    电光石火间。<br />
    他突然想通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。<br />
    因为他之前给他的那本杂志。<br />
    大部分的鬼故事都和怨偶有关。<br />
    要不就是钱。<br />
    这之类的……<br />
    “怨偶就先不提了。你怎么会把我们代入恐怖故事里?这只是小说而已,又不是现实存在的东西,还是说你真的是怪物啊?”<br />
    说到这里的时候,就连林寞也有点觉得好笑了。<br />
    “你是怪物吗?”他问。<br />
    话音落下,他伸出手,故意用被冰棍塑料包装打湿的手侧,去摸对方的脸。<br />
    “你是怪物吗?”<br />
    对方就站在原地,任由他继续摸了下去。<br />
    冰冷冷的手碰到了脖颈的位置,沾湿了对方衬衫的领口,留下了几个手指印。<br />
    “你是怪物吗?”<br />
    见他还是没反应,林寞干脆抬起了冰棍,把整个冰冷冷的包装都压在了对方的脸上,声音带上了一点显眼的笑意:“你是怪物吗,嗯?……不过,这样竟然都没反应,你可能真的是怪物哦。如果你真的是怪物的话,我肯定明天开始起就不会再来了——”<br />
    下一秒,他的手被覆盖住了,阻止了他的动作。<br />
    林寞愣了一下。<br />
    只见眼前的人在刚才抬起手,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背上,然后低下眼看他。<br />
    那双波澜不惊、死水一样的眼里,此时因为他的话而飞快闪过了什么情绪。<br />
    “我……不是怪物。”他说,“我不做怪物了。如果我不是怪物的话,你明天还会来吗?”<br />
   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。<br />
    就好像,自己能够控制他的存在一样,甚至决定了——他会不会是怪物。<br />
    这是什么荒谬的联想。<br />
    难道自己被这样的天气热糊涂了吗。<br />
    “……”<br />
    林寞突然心跳加速,有点不自然咳嗽了一声,转过了视线。<br />
    “不是就不是吧。说什么话,你当然不会是怪物了。”<br />
    他像是要遮掩自己过快的心跳,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。<br />
    “冰棍都要融化了,快点回房间吧,堵在门口要是让人看到多奇怪啊。”<br />
    林寞不太喜欢“奇怪”这个词语。<br />
    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。<br />
    他清楚对方的控制欲不正常,但是对方却反复和他强调,自己有多么“正常”。这样的念头,就扎根在了他的心里……他尽量避免去想自己和对方有哪些地方相似。<br />
    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对方说。<br />
    “你真是……”<br />
    林寞无言以对,片刻后才说,“这应该是你的问题吧?我就是喜欢神秘感,有什么办法?比起说我变心,还不如确保我会对你有兴趣……”<br />
    这话听起来好像渣男发言。<br />
    林寞有点对自己无语。<br />
    但是,他们本来就不是应该进行这种对话的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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