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咖啡店里的其他顾客纷纷投来视线,青年本人面不改色地朝我们走了过来。<br />
“铁肠先生,你居然有脸坐过来?”<br />
青年无视条野的嘲讽,对我说道:“抱歉,我的同事条野给你添麻烦了。”<br />
“条野的恶趣味而已,铁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我自我介绍,“我叫乔伊,是条野的青梅竹马。”<br />
“青梅竹马?”铁肠疑惑地问,“不是说是他的未婚妻吗?”<br />
空气有一瞬的停滞。<br />
“条野,你跟同事都乱说了什么?”<br />
白发青年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慌乱,他边解开手上的残余手铐边说:“当了军警之后,追求者太多,影响工作,不得不找一个挡箭牌,我也不想的。”<br />
什么叫他也不想的?<br />
得了便宜还卖惨。<br />
“挡箭牌不一定非得说我,你完全可以说其他人。”<br />
“不。”条野摇摇头,“说其他女生会对人家的名声造成影响,妨碍别人交男朋友怎么办?”<br />
“那你就不怕妨碍我吗?”<br />
空气又是一瞬的凝滞。<br />
“刚才不是说过了吗?”<br />
条野单手托腮,望着我的方向,脸上扯出一抹欠扁的笑容。<br />
“你不会再遇到第二个瞎眼的男人了——靠,好痛!铁肠先生请不要戳我的脚!”<br />
“捉弄别人要适可而止。”<br />
铁肠简直就是军警派来专门镇压条野的存在。<br />
他有着一丝不苟的性格和不同于常人的审美。<br />
在看过他用草莓拌辣椒粉和往咖啡里加自备酱油包之后,我沉默了。<br />
条野讽刺道:“铁肠先生,像你这种没有品味的男人,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。”<br />
铁肠淡定地搅拌着咖啡:“你有?”<br />
“我当然有!女孩子们寄给我的情书都堆满收发室了,你没看到过吗?”<br />
“没注意。”<br />
不同于条野的气急败坏,铁肠始终波澜不惊。<br />
“没有品味的男人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!”<br />
铁肠喝着酱油咖啡,淡淡地哦了一声。<br />
“会有的。”这次轮到我为铁肠发声了,毕竟人家帮我教训了条野,“总有人会欣赏铁肠先生的奇奇怪怪,陪着他一起可可爱爱。[1]”<br />
条野作出呕吐状:“我要吐了。”<br />
“乔伊小姐,”铁肠认真地看着我,“你要试试吗?”<br />
“好的。”<br />
“不可以!”条野替我拒绝道,“就算没有好男人看上她,她也不能和铁肠先生试试!”<br />
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,条野又解释道:“你们俩都不受欢迎,那么以后你们的小孩该有多不受欢迎啊,这也太残酷了。”<br />
“小孩?哪来的小孩?”铁肠晃了晃杯子,“我只是推荐她试试我的酱油咖啡。”<br />
条野一下子囧成了包子脸:“是这个试试啊。”<br />
“说了这么多话,条野一定口渴了,那么第一口让你先试。”<br />
不等白发青年答应,我将咖啡杯递到了他的嘴边,往里一倒——<br />
“啊——”条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。<br />
事实证明,酱油咖啡,试试就逝世。<br />
喝完下午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,我打算回家了。<br />
“乔乔,你现在在做什么?”分开时,条野问我。<br />
望着他一身深红的军服和别在腰间的军刀,我忽然很想逗逗他。<br />
“我在做一个杀人计划。”<br />
铁肠朝我投来诧异的目光,条野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。<br />
我还以为他会立刻掏出新的手铐将我逮捕。<br />
“军警大人不打算逮捕我吗?会出现受害者哦。”<br />
条野越是平静,我就越想逗他。<br />
……这也是恶趣味吧,我心想。<br />
“乔伊小姐,放弃这个计划,你若有难处可以向我们猎犬寻求帮助。”铁肠给出一板一眼的回答。<br />
这也是军警应该有的回答。<br />
“乔乔想杀就杀吧。”条野突然开口说,“只要杀的人不是我的青梅竹马,那么无论要杀谁,要杀多少,我都无所谓。”<br />
他的语气稀疏平常,仿佛是在谈论横滨明日的天气。<br />
“条野,你这是在怂恿犯罪。”<br />
铁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从下午到此刻唯一的一丝表情。<br />
“冷静点,乔伊小姐,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。”<br />
恪守规则的军警只剩下了铁肠一人。<br />
但这已经不重要了。<br />
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,轻声说:“条野,我长大了。”<br />
条野也轻轻嗯了一声: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“你也长大了。”<br />
“嗯,我知道。”<br />
七年的时光,把他从一个在犯罪组织中迷茫的少年,变成了一个以保护民众为己任的军警。<br />
“条野,你看看我。”<br />
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。<br />
“……可我是个瞎子,要怎么看?”<br />
“这样呢。”<br />
我握住他的手,按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他的手指依次从我的眉毛,眼睛,鼻子依次抚过。<br />
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眼皮上,金光灿灿,他看上去像是有了一双金色的眼睛。<br />
我猛然记起他原本的眼睛就是金色的。<br />
在这道金光里,我仿佛看见废墟变为高楼,流星重新飞回了天空。<br />
“看到了。”条野发出一声叹息。<br />
一声很轻的、余味悠长的叹息。<br />
“我看到了一张猪脸。”他摇摇头,“岁月真是把杀猪刀,乔乔,你完蛋了。”<br />
“你才完蛋!铁肠先生,用刀戳他!狠狠地戳他屁股!”<br />
*<br />
从横滨步行街回到mafia公寓,我前脚刚踏进院子,就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黑色人影。<br />
对方正在和秋千架上的一只小鸟表演大眼瞪小眼。<br />
“晚上好,中也大人。”我好奇地问道,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<br />
“这只可恶的鸟在浪费柿子。”中也皱眉,“已经给它喂过两个了,它还在其他柿子上每个啄一口。”<br />
我走近观察,果然有十几个柿子上都出现了被啄过的痕迹。<br />
我又看了看中也和小鸟。<br />
中也很生气,小鸟同样气鼓鼓地竖着羽毛。<br />
有意思。<br />
连昂贵的宝石和手表都可以慷慨赠予他人的mafia干部,居然会为了几个柿子和小鸟吵架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不要生气啦,柿子又不值钱。”我笑。<br />
“但它们是你努力种出来的。”他低声说道。<br />
心被一触。<br />
我见过太多丧心病狂的破坏狂和愉悦犯,他们擅长毁坏别人的珍视之物,并以此为乐。<br />
而面前的青年作为异能强大的重力使,内核却格外柔软,十分懂得保护别人的劳动成果。<br />
“小鸟先生这样做,是因为喜欢中也大人。”<br />
闻言,青年撇嘴:“不要胡说。”<br />
小鸟也叽叽地叫了两声。<br />
“没有胡说,因为它喜欢中也大人,所以才把树上最好吃的柿子全部找出来,献给中也大人。”<br />
我摘下一个被啄过的柿子,递给中也,“您看,是不是很棒的礼物?”<br />
成熟后的柿子红得像宝石,被啄过的那一块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,流淌出甜丝丝的气息。<br />
中也的脸上也露出了柿子一样的红晕,别扭地说:“不要说得你像能听懂鸟说话似的。”<br />
“就是能听懂。”我想了想,“中也大人还没吃晚餐吧?那我们今晚就用小鸟先生的礼物来做料理,看看味道如何?”<br />
不等中也答应,我又摘下一个柿子,对小鸟说道:“中也大人说他也喜欢你,你们是双向奔赴。”<br />
中也:“喂!”<br />
原本炸毛的小鸟竟然真的不再啄食柿子,转而飞到了墙上梳理羽毛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,来吧,请帮我摘柿子。”<br />
“哦,好。”<br />
由于中也不喜欢吃甜食,我便只做了味道清甜的柿子烩饭和用柿子酱调味的煎青花鱼,外加两杯柿子咖啡。<br />
柿子的甜味正好柔和了咖啡的苦味,连我这种嗜甜的人都觉得味道不错。<br />
一抬头,看见中也正在和盘子里的煎青花鱼大眼瞪小眼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,您不喜欢青花鱼吗?”<br />
“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——”<br />
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,中也轻咳了两声:“……吃的青花鱼,不讨厌。”<br />
吃的青花鱼?难道还有玩的青花鱼?<br />
我想起中也喝得烂醉如泥的那天晚上,嘴里也是一直咒骂着青花鱼。<br />
而我也是用“青花鱼大人”作为对照组,哄骗醉酒的中也乖乖脱衣服洗澡的。<br />
我对那位绰号青花鱼的人更好奇了。<br />
“晚餐合您的口味吗?”<br />
“还不错。”中也抽出一张纸巾擦嘴,“每样都挺好的,我以前没有吃过这种别出心裁的料理。”<br />
他把接地气的普通料理说成是别出心裁。
“铁肠先生,你居然有脸坐过来?”<br />
青年无视条野的嘲讽,对我说道:“抱歉,我的同事条野给你添麻烦了。”<br />
“条野的恶趣味而已,铁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。”我自我介绍,“我叫乔伊,是条野的青梅竹马。”<br />
“青梅竹马?”铁肠疑惑地问,“不是说是他的未婚妻吗?”<br />
空气有一瞬的停滞。<br />
“条野,你跟同事都乱说了什么?”<br />
白发青年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慌乱,他边解开手上的残余手铐边说:“当了军警之后,追求者太多,影响工作,不得不找一个挡箭牌,我也不想的。”<br />
什么叫他也不想的?<br />
得了便宜还卖惨。<br />
“挡箭牌不一定非得说我,你完全可以说其他人。”<br />
“不。”条野摇摇头,“说其他女生会对人家的名声造成影响,妨碍别人交男朋友怎么办?”<br />
“那你就不怕妨碍我吗?”<br />
空气又是一瞬的凝滞。<br />
“刚才不是说过了吗?”<br />
条野单手托腮,望着我的方向,脸上扯出一抹欠扁的笑容。<br />
“你不会再遇到第二个瞎眼的男人了——靠,好痛!铁肠先生请不要戳我的脚!”<br />
“捉弄别人要适可而止。”<br />
铁肠简直就是军警派来专门镇压条野的存在。<br />
他有着一丝不苟的性格和不同于常人的审美。<br />
在看过他用草莓拌辣椒粉和往咖啡里加自备酱油包之后,我沉默了。<br />
条野讽刺道:“铁肠先生,像你这种没有品味的男人,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。”<br />
铁肠淡定地搅拌着咖啡:“你有?”<br />
“我当然有!女孩子们寄给我的情书都堆满收发室了,你没看到过吗?”<br />
“没注意。”<br />
不同于条野的气急败坏,铁肠始终波澜不惊。<br />
“没有品味的男人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!”<br />
铁肠喝着酱油咖啡,淡淡地哦了一声。<br />
“会有的。”这次轮到我为铁肠发声了,毕竟人家帮我教训了条野,“总有人会欣赏铁肠先生的奇奇怪怪,陪着他一起可可爱爱。[1]”<br />
条野作出呕吐状:“我要吐了。”<br />
“乔伊小姐,”铁肠认真地看着我,“你要试试吗?”<br />
“好的。”<br />
“不可以!”条野替我拒绝道,“就算没有好男人看上她,她也不能和铁肠先生试试!”<br />
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,条野又解释道:“你们俩都不受欢迎,那么以后你们的小孩该有多不受欢迎啊,这也太残酷了。”<br />
“小孩?哪来的小孩?”铁肠晃了晃杯子,“我只是推荐她试试我的酱油咖啡。”<br />
条野一下子囧成了包子脸:“是这个试试啊。”<br />
“说了这么多话,条野一定口渴了,那么第一口让你先试。”<br />
不等白发青年答应,我将咖啡杯递到了他的嘴边,往里一倒——<br />
“啊——”条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。<br />
事实证明,酱油咖啡,试试就逝世。<br />
喝完下午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,我打算回家了。<br />
“乔乔,你现在在做什么?”分开时,条野问我。<br />
望着他一身深红的军服和别在腰间的军刀,我忽然很想逗逗他。<br />
“我在做一个杀人计划。”<br />
铁肠朝我投来诧异的目光,条野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。<br />
我还以为他会立刻掏出新的手铐将我逮捕。<br />
“军警大人不打算逮捕我吗?会出现受害者哦。”<br />
条野越是平静,我就越想逗他。<br />
……这也是恶趣味吧,我心想。<br />
“乔伊小姐,放弃这个计划,你若有难处可以向我们猎犬寻求帮助。”铁肠给出一板一眼的回答。<br />
这也是军警应该有的回答。<br />
“乔乔想杀就杀吧。”条野突然开口说,“只要杀的人不是我的青梅竹马,那么无论要杀谁,要杀多少,我都无所谓。”<br />
他的语气稀疏平常,仿佛是在谈论横滨明日的天气。<br />
“条野,你这是在怂恿犯罪。”<br />
铁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从下午到此刻唯一的一丝表情。<br />
“冷静点,乔伊小姐,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。”<br />
恪守规则的军警只剩下了铁肠一人。<br />
但这已经不重要了。<br />
我望着那张熟悉的脸,轻声说:“条野,我长大了。”<br />
条野也轻轻嗯了一声: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“你也长大了。”<br />
“嗯,我知道。”<br />
七年的时光,把他从一个在犯罪组织中迷茫的少年,变成了一个以保护民众为己任的军警。<br />
“条野,你看看我。”<br />
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。<br />
“……可我是个瞎子,要怎么看?”<br />
“这样呢。”<br />
我握住他的手,按在了自己的脸上。<br />
他的手指依次从我的眉毛,眼睛,鼻子依次抚过。<br />
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眼皮上,金光灿灿,他看上去像是有了一双金色的眼睛。<br />
我猛然记起他原本的眼睛就是金色的。<br />
在这道金光里,我仿佛看见废墟变为高楼,流星重新飞回了天空。<br />
“看到了。”条野发出一声叹息。<br />
一声很轻的、余味悠长的叹息。<br />
“我看到了一张猪脸。”他摇摇头,“岁月真是把杀猪刀,乔乔,你完蛋了。”<br />
“你才完蛋!铁肠先生,用刀戳他!狠狠地戳他屁股!”<br />
*<br />
从横滨步行街回到mafia公寓,我前脚刚踏进院子,就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黑色人影。<br />
对方正在和秋千架上的一只小鸟表演大眼瞪小眼。<br />
“晚上好,中也大人。”我好奇地问道,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<br />
“这只可恶的鸟在浪费柿子。”中也皱眉,“已经给它喂过两个了,它还在其他柿子上每个啄一口。”<br />
我走近观察,果然有十几个柿子上都出现了被啄过的痕迹。<br />
我又看了看中也和小鸟。<br />
中也很生气,小鸟同样气鼓鼓地竖着羽毛。<br />
有意思。<br />
连昂贵的宝石和手表都可以慷慨赠予他人的mafia干部,居然会为了几个柿子和小鸟吵架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不要生气啦,柿子又不值钱。”我笑。<br />
“但它们是你努力种出来的。”他低声说道。<br />
心被一触。<br />
我见过太多丧心病狂的破坏狂和愉悦犯,他们擅长毁坏别人的珍视之物,并以此为乐。<br />
而面前的青年作为异能强大的重力使,内核却格外柔软,十分懂得保护别人的劳动成果。<br />
“小鸟先生这样做,是因为喜欢中也大人。”<br />
闻言,青年撇嘴:“不要胡说。”<br />
小鸟也叽叽地叫了两声。<br />
“没有胡说,因为它喜欢中也大人,所以才把树上最好吃的柿子全部找出来,献给中也大人。”<br />
我摘下一个被啄过的柿子,递给中也,“您看,是不是很棒的礼物?”<br />
成熟后的柿子红得像宝石,被啄过的那一块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,流淌出甜丝丝的气息。<br />
中也的脸上也露出了柿子一样的红晕,别扭地说:“不要说得你像能听懂鸟说话似的。”<br />
“就是能听懂。”我想了想,“中也大人还没吃晚餐吧?那我们今晚就用小鸟先生的礼物来做料理,看看味道如何?”<br />
不等中也答应,我又摘下一个柿子,对小鸟说道:“中也大人说他也喜欢你,你们是双向奔赴。”<br />
中也:“喂!”<br />
原本炸毛的小鸟竟然真的不再啄食柿子,转而飞到了墙上梳理羽毛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,来吧,请帮我摘柿子。”<br />
“哦,好。”<br />
由于中也不喜欢吃甜食,我便只做了味道清甜的柿子烩饭和用柿子酱调味的煎青花鱼,外加两杯柿子咖啡。<br />
柿子的甜味正好柔和了咖啡的苦味,连我这种嗜甜的人都觉得味道不错。<br />
一抬头,看见中也正在和盘子里的煎青花鱼大眼瞪小眼。<br />
“中也大人,您不喜欢青花鱼吗?”<br />
“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——”<br />
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,中也轻咳了两声:“……吃的青花鱼,不讨厌。”<br />
吃的青花鱼?难道还有玩的青花鱼?<br />
我想起中也喝得烂醉如泥的那天晚上,嘴里也是一直咒骂着青花鱼。<br />
而我也是用“青花鱼大人”作为对照组,哄骗醉酒的中也乖乖脱衣服洗澡的。<br />
我对那位绰号青花鱼的人更好奇了。<br />
“晚餐合您的口味吗?”<br />
“还不错。”中也抽出一张纸巾擦嘴,“每样都挺好的,我以前没有吃过这种别出心裁的料理。”<br />
他把接地气的普通料理说成是别出心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