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瑾忽留意到了什么，忙叫住了她：“不必。”<br />
他捏起方才被自己咬过的那块绿豆糕，观察片刻，竟从中抽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条，上面写了几个小字。<br />
[昔日之谬，悔之不及]<br />
是裴珩的字……<br />
谢瑾一怔，顿时猜到这绿豆糕为何会如此难吃了。<br />
他又去掰开下一块，果然，还有字条。<br />
[朝朝暮暮，万般思量，系兄长一身]<br />
[心心念念，重游旧地，唯祈君一谅]<br />
[不见，不归]<br />
……<br />
谢瑾看得心旌摇晃，呼吸渐重，看完后，又立马就将这几张纸条攥在手心藏起，一阵难为情。<br />
灵昭其实什么也看不见，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，与谢瑾逐渐不安躁动的呼吸声。<br />
她顿时警觉道：“殿下，这糕点中莫不是藏了什么暗器？”<br />
谢瑾掩饰不及：“不是……灵昭，没什么事了，你先下去吧。”<br />
“是，殿下。”灵昭便也没多问，顺便端起了那盘难吃的绿豆糕，打算拿出去扔了。<br />
谢瑾又忙拦住，轻声商量：“这盘糕点，还是先留下吧。”<br />
灵昭不解：“殿下，还要吃？”<br />
谢瑾不自在一咳：“嗯……”<br />
灵昭直言不讳：“此物难以下咽。”<br />
难以下咽他方才也咽下去了。<br />
谢瑾低笑自嘲，说：“好歹，是片心意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这个季节御花园压根没有什么景致可赏，傍晚时分，谢瑾还是持着那枚金玉令，前往旧地赴约。<br />
他从小就听母后说过，上京皇宫中的桃花是一绝。<br />
建康皇宫的这几株桃树都是从北边移植过来的，水土不服，无论怎么悉心栽培，都长得不好。一年四季总是三三两两，枯枝残叶，没几日盛开的时候。<br />
谢瑾来时，裴珩早到了，正站在那还未凋零的桃叶下。<br />
两人隔着稀疏的树杈远远对望，视线触碰的一刹那，还是容易尴尬生冷。<br />
裴珩清了清嗓，故意抬起目光看向额前的叶，手贱一把扯了下来，又不大自信问：“朕做的绿豆糕……是不是很难吃？”<br />
谢瑾是个体面人，惯来会给人找台阶下，思量回味了下，说：“……也没那么难吃。”<br />
“当真？”裴珩惊喜挑眉。<br />
他听到这个评价就已心满意足，不枉他连着好几夜关起门来跟膳房学艺，才做出那几块看起来还像样子的绿豆糕。<br />
“嗯……”<br />
谢瑾有些敷衍不过去，又岔开话淡淡说：“不过皇上这招不太稳妥，若是我吃了一口便扔了，没看到里面的字条邀约，皇上今日岂不是该空等了。”<br />
裴珩低眉，有几分无辜：“既然不难吃，哥为何吃一口便要扔了？你是不是，哄骗朕？”<br />
谢瑾怔了下，眉眼不由轻轻一弯，得体服软道：“好吧，是我说错了话，不应当有这个设若才是。”<br />
裴珩许久没见谢瑾这样笑过了，宛如一株破冰面而生的青莲，顾盼生姿，引得周围流光为之潋滟。<br />
他看得失神，不由唤了他一声：“哥。”<br />
谢瑾下意识转头看他，不慎又与他的鼻尖触碰在一块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枯林之中竟飘来一股清香，像是将青竹掰开的新鲜汁水味儿，又掺了被桃花瓣腌入味的春雪。<br />
这味道是独一份的清雅高洁，却容易令人生出妄念。<br />
裴珩嗅得分明，后知后觉，那是从谢瑾衣领子里泄出的香气。<br />
换做从前，他早将人扒光了，狼吞虎咽将那香吃得一干二净<br />
可今时不同往日。<br />
心有顾忌，便会克制忍耐。<br />
裴珩喉间发紧，煎熬着按捺下虎狼之心，没去凑近细闻。<br />
他只能寄希望于御花园里的风再懂事识趣一些，好将谢瑾的香气尽数拥入自己怀中，一丝一缕，都不要浪费。<br />
谢瑾当然不知他在想什么，可也觉得当下与他这般过于旖旎缱绻了。<br />
冷风拂过，他的耳廓又不听使唤地一阵发烫。<br />
于是他稍稍抬起额头，保持出一段距离，却又撞上了裴珩的视线。<br />
裴珩眼中的情意要溢了出来，喉结不住滑动，轻声呢喃：“哥，我想——”<br />
谢瑾忍着没再看他，可他能真切感受到裴珩目光中流淌着的，是情和欲。<br />
欲望简单，他们已为彼此疏解过很多回，得心应手。<br />
可欲望是被那情带出来的，情在欲之前。<br />
裴珩其实不亏欠自己什么。<br />
谢瑾单纯是承不住这份情。<br />
“皇上——”他深吸一口气，有意打断了他。<br />
裴珩话到嘴边，情绪就硬生生停了，宛如泄气。<br />
谢瑾：“今日我来赴约，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。”<br />
裴珩稍愣，望着他预感不好，可还是耐着性子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谢瑾将温情悄然藏起，稍稍凝重几分：“我想去趟巴岭，助鲁家军解决山匪之患。可以的话，明日就出发。”<br />
第73章 私心<br />
“……你要走？！”<br />
裴珩面色骤然沉了下来, 呼吸一滞，喉间克制着压低声音：“你明知道，朕舍不得驳你……除了这个, 其他什么都会依着你——”<br />
谢瑾看着裴珩, 亦不觉生出忧容, 他眉梢轻落，避开视线不紧不慢道：“皇上今日应当也收到了西南前线的军报。巴岭匪患一日不除，鲁家军就无从进攻满州腹地，这是他们作为前锋部队的第一仗, 也是打开中原西南战局的关键一战。山匪是块狗皮膏药, 若是八万大军空耗在这个关口上, 拖得一久，势必会影响全盘作战计划。”<br />
“朕知道匪患要除, 可也不该是你跑大老远去除！这事你若放心不下, 朕可以安排旁的人前去支援。”裴珩紧绷着下颌说，背后五指也忍耐般嵌进树干，不一会，指缝里就全是硬巴巴的树皮碎渣。<br />
谢瑾：“少时我曾随陆九达将军剿灭过赣州一带的匪寇, 算有些经验。何况, 我如今在宫里，也是闲人一个。”<br />
裴珩气息一急，忙道：“你若不喜欢闲着, 朕大可匀一些朝政出来，你高兴时便做一些, 累了便不做，这样不好么？”<br />
他心急嘴快，说出这话后又觉得不大妥当, 生怕谢瑾会觉得自己对待朝堂之事过于儿戏，又将他当成了笼中雀——这是谢瑾的忌讳。<br />
于是他忙患得患失解释：“朕说这话……并无轻贱你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谢瑾温和的语气里似有安抚之意，将裴珩的急躁抚平了不少。<br />
他的眼神却还是清泠泠的，道：“只是如今朝中党争止息，冗政冗官之弊皆有好转之势，有皇上和谭相在，六部各司其职，内政已清明了不少。宫里头如今有我没有，差别不大，而时隔多年与北朔战局全面拉开，前线才是最焦灼的地方，多一个人总能多出一份力。”<br />
“不过皇上说得对，朝中能者众多，剿匪未必非得我去。可我此时想离开建康，除了想帮鲁家军、想帮满洲的百姓，也的确夹带了我的一点私心——”<br />
“什么私心？”裴珩一凛。<br />
人人都有私心，可谢瑾鲜有，就算有，也从不在人前显露。<br />
什么事值得他冠上“私心”二字？至少裴珩没从他说起过。<br />
以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，裴珩很容易就生出敏感与嫉妒，往前一步逼问：“难道，你是为了鲁瑶？！”<br />
“你还喜欢她？”<br />
“你喜欢过她？！”<br />
谢瑾愣了几下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：“……不是，都不是。”<br />
裴珩暗松了口气，疑虑这才彻底消散：“那你为何非得亲自去巴岭？你有什么法子对付山匪，告诉朕，朕派人替你办妥便是，何必要长途跋涉？”<br />
又贴得太近了。<br />
谢瑾往后退了半步，后背就紧贴在了树干，无路可退了。<br />
他默了下，面色恻然，暗攥着拳，又生出一份坦荡：“为了，避你。”<br />
裴珩瞳孔微震，谢瑾的回答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，可他的心还是止不住一阵绞。<br />
“如此伤人的话，皇兄本可以不说……”<br />
他眼底哀怨又故作潇洒地一扫而空，自嘲似的苦笑：“不过，说出来也不打紧。反正朕早想好了，这辈子，除非朕死了，都不会死了这条心——”<br />
谢瑾拧眉望着他，清冷的眸子也被勾起了情意，生出了一丝圣人不该有的怜惜，唇珠轻抿：“避你……并非是对你无意。”<br />
裴珩又是一震，浑身都没法动了。<br />
谢瑾有些不好意思：“皇上没有错，反而是我优柔长戚，看不清自己的心，亦不知该如何与皇上说，又说些什么。”<br />
听他亲口诉说着自己纠结不确定的情意，裴珩霎时就已心如擂鼓。<br />
谢瑾睫毛微微颤动，垂了下来：“我恼的是我自己，借此机会暂时离开建康，也是私心想理一理自己的心。”<br />
这番话就足以让裴珩欣喜若狂，至少，谢瑾的“私心”是为了自己。
他捏起方才被自己咬过的那块绿豆糕，观察片刻，竟从中抽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条，上面写了几个小字。<br />
[昔日之谬，悔之不及]<br />
是裴珩的字……<br />
谢瑾一怔，顿时猜到这绿豆糕为何会如此难吃了。<br />
他又去掰开下一块，果然，还有字条。<br />
[朝朝暮暮，万般思量，系兄长一身]<br />
[心心念念，重游旧地，唯祈君一谅]<br />
[不见，不归]<br />
……<br />
谢瑾看得心旌摇晃，呼吸渐重，看完后，又立马就将这几张纸条攥在手心藏起，一阵难为情。<br />
灵昭其实什么也看不见，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，与谢瑾逐渐不安躁动的呼吸声。<br />
她顿时警觉道：“殿下，这糕点中莫不是藏了什么暗器？”<br />
谢瑾掩饰不及：“不是……灵昭，没什么事了，你先下去吧。”<br />
“是，殿下。”灵昭便也没多问，顺便端起了那盘难吃的绿豆糕，打算拿出去扔了。<br />
谢瑾又忙拦住，轻声商量：“这盘糕点，还是先留下吧。”<br />
灵昭不解：“殿下，还要吃？”<br />
谢瑾不自在一咳：“嗯……”<br />
灵昭直言不讳：“此物难以下咽。”<br />
难以下咽他方才也咽下去了。<br />
谢瑾低笑自嘲，说：“好歹，是片心意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这个季节御花园压根没有什么景致可赏，傍晚时分，谢瑾还是持着那枚金玉令，前往旧地赴约。<br />
他从小就听母后说过，上京皇宫中的桃花是一绝。<br />
建康皇宫的这几株桃树都是从北边移植过来的，水土不服，无论怎么悉心栽培，都长得不好。一年四季总是三三两两，枯枝残叶，没几日盛开的时候。<br />
谢瑾来时，裴珩早到了，正站在那还未凋零的桃叶下。<br />
两人隔着稀疏的树杈远远对望，视线触碰的一刹那，还是容易尴尬生冷。<br />
裴珩清了清嗓，故意抬起目光看向额前的叶，手贱一把扯了下来，又不大自信问：“朕做的绿豆糕……是不是很难吃？”<br />
谢瑾是个体面人，惯来会给人找台阶下，思量回味了下，说：“……也没那么难吃。”<br />
“当真？”裴珩惊喜挑眉。<br />
他听到这个评价就已心满意足，不枉他连着好几夜关起门来跟膳房学艺，才做出那几块看起来还像样子的绿豆糕。<br />
“嗯……”<br />
谢瑾有些敷衍不过去，又岔开话淡淡说：“不过皇上这招不太稳妥，若是我吃了一口便扔了，没看到里面的字条邀约，皇上今日岂不是该空等了。”<br />
裴珩低眉，有几分无辜：“既然不难吃，哥为何吃一口便要扔了？你是不是，哄骗朕？”<br />
谢瑾怔了下，眉眼不由轻轻一弯，得体服软道：“好吧，是我说错了话，不应当有这个设若才是。”<br />
裴珩许久没见谢瑾这样笑过了，宛如一株破冰面而生的青莲，顾盼生姿，引得周围流光为之潋滟。<br />
他看得失神，不由唤了他一声：“哥。”<br />
谢瑾下意识转头看他，不慎又与他的鼻尖触碰在一块。<br />
就在这时，枯林之中竟飘来一股清香，像是将青竹掰开的新鲜汁水味儿，又掺了被桃花瓣腌入味的春雪。<br />
这味道是独一份的清雅高洁，却容易令人生出妄念。<br />
裴珩嗅得分明，后知后觉，那是从谢瑾衣领子里泄出的香气。<br />
换做从前，他早将人扒光了，狼吞虎咽将那香吃得一干二净<br />
可今时不同往日。<br />
心有顾忌，便会克制忍耐。<br />
裴珩喉间发紧，煎熬着按捺下虎狼之心，没去凑近细闻。<br />
他只能寄希望于御花园里的风再懂事识趣一些，好将谢瑾的香气尽数拥入自己怀中，一丝一缕，都不要浪费。<br />
谢瑾当然不知他在想什么，可也觉得当下与他这般过于旖旎缱绻了。<br />
冷风拂过，他的耳廓又不听使唤地一阵发烫。<br />
于是他稍稍抬起额头，保持出一段距离，却又撞上了裴珩的视线。<br />
裴珩眼中的情意要溢了出来，喉结不住滑动，轻声呢喃：“哥，我想——”<br />
谢瑾忍着没再看他，可他能真切感受到裴珩目光中流淌着的，是情和欲。<br />
欲望简单，他们已为彼此疏解过很多回，得心应手。<br />
可欲望是被那情带出来的，情在欲之前。<br />
裴珩其实不亏欠自己什么。<br />
谢瑾单纯是承不住这份情。<br />
“皇上——”他深吸一口气，有意打断了他。<br />
裴珩话到嘴边，情绪就硬生生停了，宛如泄气。<br />
谢瑾：“今日我来赴约，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。”<br />
裴珩稍愣，望着他预感不好，可还是耐着性子：“什么？”<br />
谢瑾将温情悄然藏起，稍稍凝重几分：“我想去趟巴岭，助鲁家军解决山匪之患。可以的话，明日就出发。”<br />
第73章 私心<br />
“……你要走？！”<br />
裴珩面色骤然沉了下来, 呼吸一滞，喉间克制着压低声音：“你明知道，朕舍不得驳你……除了这个, 其他什么都会依着你——”<br />
谢瑾看着裴珩, 亦不觉生出忧容, 他眉梢轻落，避开视线不紧不慢道：“皇上今日应当也收到了西南前线的军报。巴岭匪患一日不除，鲁家军就无从进攻满州腹地，这是他们作为前锋部队的第一仗, 也是打开中原西南战局的关键一战。山匪是块狗皮膏药, 若是八万大军空耗在这个关口上, 拖得一久，势必会影响全盘作战计划。”<br />
“朕知道匪患要除, 可也不该是你跑大老远去除！这事你若放心不下, 朕可以安排旁的人前去支援。”裴珩紧绷着下颌说，背后五指也忍耐般嵌进树干，不一会，指缝里就全是硬巴巴的树皮碎渣。<br />
谢瑾：“少时我曾随陆九达将军剿灭过赣州一带的匪寇, 算有些经验。何况, 我如今在宫里，也是闲人一个。”<br />
裴珩气息一急，忙道：“你若不喜欢闲着, 朕大可匀一些朝政出来，你高兴时便做一些, 累了便不做，这样不好么？”<br />
他心急嘴快，说出这话后又觉得不大妥当, 生怕谢瑾会觉得自己对待朝堂之事过于儿戏，又将他当成了笼中雀——这是谢瑾的忌讳。<br />
于是他忙患得患失解释：“朕说这话……并无轻贱你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谢瑾温和的语气里似有安抚之意，将裴珩的急躁抚平了不少。<br />
他的眼神却还是清泠泠的，道：“只是如今朝中党争止息，冗政冗官之弊皆有好转之势，有皇上和谭相在，六部各司其职，内政已清明了不少。宫里头如今有我没有，差别不大，而时隔多年与北朔战局全面拉开，前线才是最焦灼的地方，多一个人总能多出一份力。”<br />
“不过皇上说得对，朝中能者众多，剿匪未必非得我去。可我此时想离开建康，除了想帮鲁家军、想帮满洲的百姓，也的确夹带了我的一点私心——”<br />
“什么私心？”裴珩一凛。<br />
人人都有私心，可谢瑾鲜有，就算有，也从不在人前显露。<br />
什么事值得他冠上“私心”二字？至少裴珩没从他说起过。<br />
以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，裴珩很容易就生出敏感与嫉妒，往前一步逼问：“难道，你是为了鲁瑶？！”<br />
“你还喜欢她？”<br />
“你喜欢过她？！”<br />
谢瑾愣了几下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：“……不是，都不是。”<br />
裴珩暗松了口气，疑虑这才彻底消散：“那你为何非得亲自去巴岭？你有什么法子对付山匪，告诉朕，朕派人替你办妥便是，何必要长途跋涉？”<br />
又贴得太近了。<br />
谢瑾往后退了半步，后背就紧贴在了树干，无路可退了。<br />
他默了下，面色恻然，暗攥着拳，又生出一份坦荡：“为了，避你。”<br />
裴珩瞳孔微震，谢瑾的回答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，可他的心还是止不住一阵绞。<br />
“如此伤人的话，皇兄本可以不说……”<br />
他眼底哀怨又故作潇洒地一扫而空，自嘲似的苦笑：“不过，说出来也不打紧。反正朕早想好了，这辈子，除非朕死了，都不会死了这条心——”<br />
谢瑾拧眉望着他，清冷的眸子也被勾起了情意，生出了一丝圣人不该有的怜惜，唇珠轻抿：“避你……并非是对你无意。”<br />
裴珩又是一震，浑身都没法动了。<br />
谢瑾有些不好意思：“皇上没有错，反而是我优柔长戚，看不清自己的心，亦不知该如何与皇上说，又说些什么。”<br />
听他亲口诉说着自己纠结不确定的情意，裴珩霎时就已心如擂鼓。<br />
谢瑾睫毛微微颤动，垂了下来：“我恼的是我自己，借此机会暂时离开建康，也是私心想理一理自己的心。”<br />
这番话就足以让裴珩欣喜若狂，至少，谢瑾的“私心”是为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