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被子总是有些冷硬，趁着天好，都抱出来晒着，夜里盖上能舒服些。<br />
郑青云把最后一床被子搭在竹竿上，对旁边拿木棍上上下下敲打棉被的方竹说：“今天太阳好，我想着等会儿把鸡送去县城卖了，顺带把汤婆子买回来。”<br />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<br />
“这会儿估计都没牛车，你就别跑了。”<br />
“不打紧，走一走暖和，好些日子没出门，憋得慌。再说我还要去卖绣品，你也不懂那些。”<br />
“那好，我跟娘说一声，就去抓鸡。”<br />
听郑青云说要去卖鸡，陈秀兰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后院走，“早些卖掉也好，又不下蛋，还怕冻出病来。十三只母鸡，过年吃一只，再留五只下蛋，其余的就都卖了。”<br />
“嗯，你们就在外边儿看着，我进去捉。”<br />
家里的鸡一直以来都是圈养的，胆小又不大机灵，还被剪断翅膀毛，根本飞不起来，郑青云一抓一个准。<br />
陈秀兰和方竹早就准备好棕叶子，郑青云往外递一只，她们就动作麻利地将其双腿绑起来，塞进竹筐里。<br />
七只母鸡分两个竹筐装着，在里头咯咯乱叫，试图挣开束缚，却是徒劳。<br />
郑青云用扁担挑起竹筐，和方竹一道出门下山。<br />
如郑青云所说，牛车都已经出发，他们只能步行前往。但有人作伴，一路说着话，也不觉得有多累。<br />
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，大家都将手拢进袖子里，缩着脖子在走。<br />
在家吃过早食，两人没耽搁，径直往西市走。两旁的吃食铺子烟雾缭绕，几乎看不清后面老板的脸。<br />
雪后初晴，摆摊儿的挺多，来逛集市的也不少。<br />
两人刚把竹筐放在摊子上，就有人来问价。<br />
“你这鸡怎么卖的？”<br />
“十二文一斤。”<br />
“太贵了，十文钱卖不卖？”<br />
方竹没好气道：“不卖。”<br />
他们又没额外喊价，都是按着市价卖的，怎么也算不得贵。<br />
这老太太穿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，腕上还有小指粗的银镯子，一看就不差钱，叫出这样的价，方竹谈都不想跟她谈，直截了当地拒绝。<br />
临近年关多的是买鸡的人，不愁卖不出去，犯不着跟这抠门的老太太扯来扯去。<br />
老太太撇撇嘴，扭头就去旁边的摊子问价，不出意外又被拒了。<br />
方竹只看一眼，就笑眯眯招呼新的来客。<br />
后头运气好，倒是再没遇上那扣扣搜搜的，七只鸡都顺利卖出去了。几乎都在三斤出头，只有一只重些，将将四斤。<br />
方竹提来的五筒酱豆子也卖光。就连郑青云编的两只撮箕都被一老汉买走，因为做工不精细，卖得很便宜，一只才八文钱。<br />
但竹子都是山上砍的，编这东西也没费多少心思，总的来说还是赚着在。<br />
郑青云把钱袋子收好，弯腰挑起空竹筐，“先去买肉？”<br />
“嗯，先买几斤吃着，等过段时间来办年货再多买点儿回去。”<br />
“听你的。”<br />
肉铺就在西市，从他们摆摊儿的地方往里走些就到，一排都是。猪羊都能见着，有的挂在木架子上，有的放在案板上，供人挑选。<br />
两人也没挨个去看去问，直接去了常买的那家。<br />
“都是今早刚宰的，新鲜着呢，两位看看要什么样的？”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笑起来，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块儿。<br />
郑青云看向方竹。<br />
“割几斤肥膘子炒菜吃，再砍几根肋条回去炖汤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那就称五斤肥膘子，三根肋条，再拿块猪血。”<br />
“好勒！”<br />
壮汉应一声，手起刀落就割下一条肥膘子，拴上绳挂在秤上一称，正好是五斤。<br />
这些常年做生意的人，多多少少都有这么个本事儿，倒也不足为奇。<br />
肥膘子出油多，卖得贵，十五文一斤。肋条肉薄，一斤十二文钱，三根才两斤八两，老板只算三十三文。猪血就更便宜，三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块。<br />
最后一共花去一百一十一文。<br />
买完肉，两人这才出发去北市。<br />
近来得闲，做针线活儿的时间多。方竹绣出五条帕子，三个香包，络子是陈秀兰和方桃两个人打的，足有九条。<br />
掌柜的仔细检查过后，拿着算盘拨弄一阵，给方竹结了一百零三文。<br />
这一趟收获不小，两人脸上都挂着笑。<br />
踏出布庄，郑青云侧头看着还在小声算帐的方竹，好心情道：“这下去看看汤婆子？”<br />
“好呀！去问问，若是太贵就算了。”<br />
“娘那个几年前买成两百多，现下应该也贵不出多少。这最冷的时候还没到呢，你那么怕冷，这个钱省不得。”<br />
第32章<br />
时下汤婆子多是用黄铜做的, 一般的铜器铺子就有得卖。<br />
两人看过好几家铺子，最后花二百四十五文，买了个样式最简单的。<br />
这汤婆子外形像个南瓜，表面光溜溜的, 虽没有刻字和雕花, 但看着也叫人欢喜。而且不算大, 方竹两只手就能托住, 很是轻便。上头还穿着环, 可以拎着, 拿来当手炉也是可以的。<br />
“你要不要暖会儿手？”方竹爱惜地摸着汤婆子，眼里尽是清浅笑意。<br />
老板是个做生意细致的，方竹挑好汤婆子后，他特意让小二拿去后院灌了些热水, 好试试漏不漏、暖不暖。<br />
一直走出城，汤婆子都还是热乎的。方竹捧着它, 哪怕不时有冷风吹过, 也不觉冻手。<br />
郑青云看她那爱不释手模样，就知这钱花得值当，也跟着高兴，“你自己好生拿着, 我用不上。”<br />
方竹担心他逞强, 见路上没别人, 便摸了摸郑青云空着的那只手。<br />
还真是暖乎的。<br />
她正想收回手, 就被人一把攥紧，粗粝的茧子擦着手心, 带来些微痒意。<br />
“干嘛？”<br />
郑青云理直气壮：“我手冷，你帮着暖暖。”<br />
“净胡说。”嘴上虽这么埋怨, 手却是没再动，任由郑青云握紧。<br />
郑青云得寸近尺，拉起方竹的手凑到嘴边亲一口：“回去还是做个布套子给裹起来，水热些也不怕烫着，还能凉得慢点儿。”<br />
方竹被他大胆的行径吓了一跳，心虚地四处张望，好在除了几只麻雀，并没看到什么人。但她还是气得踩了郑青云一脚，也懒得答话。<br />
那力道轻飘飘的，郑青云一点儿没觉得疼。不过他还是安分下来，没再乱动，拉着人走一截就放手。<br />
路上一直没遇见顺道的牛车，两人只能步行。<br />
进村后还打算买两块豆腐，没想到居然已经卖光。两人再没停留，径直回家。<br />
一到屋，陈秀兰和方桃就轮流把汤婆子抱了抱。觉得里面的水凉了，还重新灌进一些热水。<br />
方竹想着她这个是新的，提出跟陈秀兰换一换。<br />
谁知陈秀兰直接把汤婆子塞回方竹怀里，佯作不悦道：“那不行，我还是喜欢那个扁的，再说都用习惯了，换不得换不得。”<br />
方竹抱着汤婆子无奈地看向郑青云。<br />
“娘都这么说了，你就安心用着吧。那个也是前年才买的，跟新的差不多。”<br />
“就是，这东西经用，仔细着点儿，能管好多年呢。”<br />
方竹再没多说，只觉心里熨贴极了。<br />
试完汤婆子，郑青云才跟陈秀兰说起今天的账。<br />
“早上带去一百文，这会儿还有一百七十六文，除去买肉和汤婆子的钱，应是卖得……四百，三十二。”<br />
郑青云算完，拨出一大半铜板推给陈秀兰，又拿出三个铜板递给方桃。<br />
“给我的？”方桃指着自己，有些不可置信。<br />
“嗯，你打的络子，赚的钱自然归你。不过不能全给你，其余的让你姐存着。”<br />
三个铜板看着不多，但对几岁的孩子可是大钱，够买点儿小零嘴了。<br />
方桃捧着铜板，双眼亮晶晶的，“谢谢姐夫！”<br />
方竹轻摸她的头，“得空再给你缝个袋子。”<br />
“嗯！”<br />
今天的晚食吃得简单。<br />
他们蒸了一甑豆子饭，把猪血和着蒜叶子炒过，又割把韭菜打了盆鸡蛋汤，就是一餐。<br />
吃完饭，收拾好碗筷，趁着火未灭，往锅里添上几瓢水，没多久就烧得滚烫。<br />
方竹把汤婆子抱过来，拎开盖子，拿木瓢小心将其灌满热水，拧紧后用新做的布套子包上，就送去卧房，塞到被窝里。<br />
郑青云端着盆热水后进屋。<br />
两人擦过脸，面对面坐着，就一个盆洗脚。<br />
郑青云脚大，木盆显得有些挤，方竹便踩在郑青云脚背上，脚趾灵活地蜷缩又伸开，玩儿得很是开心。<br />
直到水变成温温热，方竹才不舍地把脚搓过一遍，擦干后顺势缩回床上。解开外裳往被窝里一钻，暖烘烘的，再不会叫她冷得一哆嗦。<br />
有汤婆子果然不一样。<br />
匆忙倒完洗脚水的郑青云一回来，就见方竹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，也蹬掉鞋爬上床。<br />
脚下踩个汤婆子，怀里抱着人形暖炉，一夜好梦。<br />
一连几日都是晴天，除了些不怎么见光的角落，积雪早就化完，连地面都晒得干爽。
郑青云把最后一床被子搭在竹竿上，对旁边拿木棍上上下下敲打棉被的方竹说：“今天太阳好，我想着等会儿把鸡送去县城卖了，顺带把汤婆子买回来。”<br />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<br />
“这会儿估计都没牛车，你就别跑了。”<br />
“不打紧，走一走暖和，好些日子没出门，憋得慌。再说我还要去卖绣品，你也不懂那些。”<br />
“那好，我跟娘说一声，就去抓鸡。”<br />
听郑青云说要去卖鸡，陈秀兰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后院走，“早些卖掉也好，又不下蛋，还怕冻出病来。十三只母鸡，过年吃一只，再留五只下蛋，其余的就都卖了。”<br />
“嗯，你们就在外边儿看着，我进去捉。”<br />
家里的鸡一直以来都是圈养的，胆小又不大机灵，还被剪断翅膀毛，根本飞不起来，郑青云一抓一个准。<br />
陈秀兰和方竹早就准备好棕叶子，郑青云往外递一只，她们就动作麻利地将其双腿绑起来，塞进竹筐里。<br />
七只母鸡分两个竹筐装着，在里头咯咯乱叫，试图挣开束缚，却是徒劳。<br />
郑青云用扁担挑起竹筐，和方竹一道出门下山。<br />
如郑青云所说，牛车都已经出发，他们只能步行前往。但有人作伴，一路说着话，也不觉得有多累。<br />
县城一如既往的热闹，大家都将手拢进袖子里，缩着脖子在走。<br />
在家吃过早食，两人没耽搁，径直往西市走。两旁的吃食铺子烟雾缭绕，几乎看不清后面老板的脸。<br />
雪后初晴，摆摊儿的挺多，来逛集市的也不少。<br />
两人刚把竹筐放在摊子上，就有人来问价。<br />
“你这鸡怎么卖的？”<br />
“十二文一斤。”<br />
“太贵了，十文钱卖不卖？”<br />
方竹没好气道：“不卖。”<br />
他们又没额外喊价，都是按着市价卖的，怎么也算不得贵。<br />
这老太太穿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，腕上还有小指粗的银镯子，一看就不差钱，叫出这样的价，方竹谈都不想跟她谈，直截了当地拒绝。<br />
临近年关多的是买鸡的人，不愁卖不出去，犯不着跟这抠门的老太太扯来扯去。<br />
老太太撇撇嘴，扭头就去旁边的摊子问价，不出意外又被拒了。<br />
方竹只看一眼，就笑眯眯招呼新的来客。<br />
后头运气好，倒是再没遇上那扣扣搜搜的，七只鸡都顺利卖出去了。几乎都在三斤出头，只有一只重些，将将四斤。<br />
方竹提来的五筒酱豆子也卖光。就连郑青云编的两只撮箕都被一老汉买走，因为做工不精细，卖得很便宜，一只才八文钱。<br />
但竹子都是山上砍的，编这东西也没费多少心思，总的来说还是赚着在。<br />
郑青云把钱袋子收好，弯腰挑起空竹筐，“先去买肉？”<br />
“嗯，先买几斤吃着，等过段时间来办年货再多买点儿回去。”<br />
“听你的。”<br />
肉铺就在西市，从他们摆摊儿的地方往里走些就到，一排都是。猪羊都能见着，有的挂在木架子上，有的放在案板上，供人挑选。<br />
两人也没挨个去看去问，直接去了常买的那家。<br />
“都是今早刚宰的，新鲜着呢，两位看看要什么样的？”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笑起来，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块儿。<br />
郑青云看向方竹。<br />
“割几斤肥膘子炒菜吃，再砍几根肋条回去炖汤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那就称五斤肥膘子，三根肋条，再拿块猪血。”<br />
“好勒！”<br />
壮汉应一声，手起刀落就割下一条肥膘子，拴上绳挂在秤上一称，正好是五斤。<br />
这些常年做生意的人，多多少少都有这么个本事儿，倒也不足为奇。<br />
肥膘子出油多，卖得贵，十五文一斤。肋条肉薄，一斤十二文钱，三根才两斤八两，老板只算三十三文。猪血就更便宜，三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块。<br />
最后一共花去一百一十一文。<br />
买完肉，两人这才出发去北市。<br />
近来得闲，做针线活儿的时间多。方竹绣出五条帕子，三个香包，络子是陈秀兰和方桃两个人打的，足有九条。<br />
掌柜的仔细检查过后，拿着算盘拨弄一阵，给方竹结了一百零三文。<br />
这一趟收获不小，两人脸上都挂着笑。<br />
踏出布庄，郑青云侧头看着还在小声算帐的方竹，好心情道：“这下去看看汤婆子？”<br />
“好呀！去问问，若是太贵就算了。”<br />
“娘那个几年前买成两百多，现下应该也贵不出多少。这最冷的时候还没到呢，你那么怕冷，这个钱省不得。”<br />
第32章<br />
时下汤婆子多是用黄铜做的, 一般的铜器铺子就有得卖。<br />
两人看过好几家铺子，最后花二百四十五文，买了个样式最简单的。<br />
这汤婆子外形像个南瓜，表面光溜溜的, 虽没有刻字和雕花, 但看着也叫人欢喜。而且不算大, 方竹两只手就能托住, 很是轻便。上头还穿着环, 可以拎着, 拿来当手炉也是可以的。<br />
“你要不要暖会儿手？”方竹爱惜地摸着汤婆子，眼里尽是清浅笑意。<br />
老板是个做生意细致的，方竹挑好汤婆子后，他特意让小二拿去后院灌了些热水, 好试试漏不漏、暖不暖。<br />
一直走出城，汤婆子都还是热乎的。方竹捧着它, 哪怕不时有冷风吹过, 也不觉冻手。<br />
郑青云看她那爱不释手模样，就知这钱花得值当，也跟着高兴，“你自己好生拿着, 我用不上。”<br />
方竹担心他逞强, 见路上没别人, 便摸了摸郑青云空着的那只手。<br />
还真是暖乎的。<br />
她正想收回手, 就被人一把攥紧，粗粝的茧子擦着手心, 带来些微痒意。<br />
“干嘛？”<br />
郑青云理直气壮：“我手冷，你帮着暖暖。”<br />
“净胡说。”嘴上虽这么埋怨, 手却是没再动，任由郑青云握紧。<br />
郑青云得寸近尺，拉起方竹的手凑到嘴边亲一口：“回去还是做个布套子给裹起来，水热些也不怕烫着，还能凉得慢点儿。”<br />
方竹被他大胆的行径吓了一跳，心虚地四处张望，好在除了几只麻雀，并没看到什么人。但她还是气得踩了郑青云一脚，也懒得答话。<br />
那力道轻飘飘的，郑青云一点儿没觉得疼。不过他还是安分下来，没再乱动，拉着人走一截就放手。<br />
路上一直没遇见顺道的牛车，两人只能步行。<br />
进村后还打算买两块豆腐，没想到居然已经卖光。两人再没停留，径直回家。<br />
一到屋，陈秀兰和方桃就轮流把汤婆子抱了抱。觉得里面的水凉了，还重新灌进一些热水。<br />
方竹想着她这个是新的，提出跟陈秀兰换一换。<br />
谁知陈秀兰直接把汤婆子塞回方竹怀里，佯作不悦道：“那不行，我还是喜欢那个扁的，再说都用习惯了，换不得换不得。”<br />
方竹抱着汤婆子无奈地看向郑青云。<br />
“娘都这么说了，你就安心用着吧。那个也是前年才买的，跟新的差不多。”<br />
“就是，这东西经用，仔细着点儿，能管好多年呢。”<br />
方竹再没多说，只觉心里熨贴极了。<br />
试完汤婆子，郑青云才跟陈秀兰说起今天的账。<br />
“早上带去一百文，这会儿还有一百七十六文，除去买肉和汤婆子的钱，应是卖得……四百，三十二。”<br />
郑青云算完，拨出一大半铜板推给陈秀兰，又拿出三个铜板递给方桃。<br />
“给我的？”方桃指着自己，有些不可置信。<br />
“嗯，你打的络子，赚的钱自然归你。不过不能全给你，其余的让你姐存着。”<br />
三个铜板看着不多，但对几岁的孩子可是大钱，够买点儿小零嘴了。<br />
方桃捧着铜板，双眼亮晶晶的，“谢谢姐夫！”<br />
方竹轻摸她的头，“得空再给你缝个袋子。”<br />
“嗯！”<br />
今天的晚食吃得简单。<br />
他们蒸了一甑豆子饭，把猪血和着蒜叶子炒过，又割把韭菜打了盆鸡蛋汤，就是一餐。<br />
吃完饭，收拾好碗筷，趁着火未灭，往锅里添上几瓢水，没多久就烧得滚烫。<br />
方竹把汤婆子抱过来，拎开盖子，拿木瓢小心将其灌满热水，拧紧后用新做的布套子包上，就送去卧房，塞到被窝里。<br />
郑青云端着盆热水后进屋。<br />
两人擦过脸，面对面坐着，就一个盆洗脚。<br />
郑青云脚大，木盆显得有些挤，方竹便踩在郑青云脚背上，脚趾灵活地蜷缩又伸开，玩儿得很是开心。<br />
直到水变成温温热，方竹才不舍地把脚搓过一遍，擦干后顺势缩回床上。解开外裳往被窝里一钻，暖烘烘的，再不会叫她冷得一哆嗦。<br />
有汤婆子果然不一样。<br />
匆忙倒完洗脚水的郑青云一回来，就见方竹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，也蹬掉鞋爬上床。<br />
脚下踩个汤婆子，怀里抱着人形暖炉，一夜好梦。<br />
一连几日都是晴天，除了些不怎么见光的角落，积雪早就化完，连地面都晒得干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