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的女孩倒是轻松，伸手履平皱起来的裙摆，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慢慢驶下立交桥。<br />
她把相机关机，轻巧地张口：“下周一我们学校要在礼堂唱票选举，如果你恨得下心让她从此离开西华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。”<br />
“什么办法？” k目光直直迎上她的眼睛。<br />
姜尘眉眼弯弯，眼镜闪下一缕阴光。<br />
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，在他面前动了动手指。<br />
k明白她的意思，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色本子，然后放在了她的手上。<br />
是冰尤以为烧掉的那个红本。<br />
“这可是重要证物，她没发现？”姜尘拿到手上，上下左右检查着状态。<br />
“看那样应该没有，不过……好像有个白色的日记本被她拿走了，你没说要，我也没当回事。”<br />
“那个不重要。”<br />
姜尘翻开本子，纸页张张在眼前滑过。墨迹和木浆的味道飞入鼻腔，她深深吸了一下，满意的笑容也布满了脸颊。<br />
冰尤把东西保存的很好。<br />
正说着，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一个破旧的巷口，周围的矮房墙皮脱落，不少废弃的自行车和拉货三轮挤在入门的地方。<br />
“老板，开不进去了。”司机回头说明情况。<br />
姜尘闻言把本子和相机一并收回到斜挎包里。<br />
拉好拉链后背到了瘦弱的肩上：“把我放这就行。”<br />
车门随即打开。<br />
她低着头躬身下车，跳下去的那一刻和平常女孩没什么两样，裙摆晃动着漾起涟漪。束起的头发在脑后摆呀摆，笑着点头和路过的老人打招呼。<br />
k坐着，从门内看她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。<br />
“对了，付竞泽最近把他收藏的那些画都挪到了海外，其中好像大部分都是夏亦可画的。”<br />
天色渐暗，巷口内不断延伸至漆黑一片。<br />
歪斜的路灯和电线杆错落排列，女孩抓着书包带，笑盈盈回头。<br />
她摘下眼镜，双眸挂上神采：“夏亦可根本不会画画。”<br />
第36章<br />
西华, 周一。<br />
天气预报橙色预警，强北风。<br />
以及，游戏结束后的第一天。<br />
付竞泽昨晚睡的一般。<br />
晨间的英文跟读在走廊里播放时,他正边走边活动着肩颈,神态疲乏。<br />
动线是从办公室回教室。<br />
手里拿着的是刚刚打印出来的考试成绩单。<br />
高三一班比平时安静不少, 男生听到脚步声后从后门探出头, 对他使了个眼色。<br />
他抬起单子抖了抖,纸张噼啪作响。<br />
头顶的广播里, 正巧放上那一句。<br />
sometimes we need some patience.（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些耐心。）<br />
进门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回眸。<br />
偷看的男生注意力全在他身上, 向后倾的椅子也“嗙”一声落回原位，呼吸都断了几秒。<br />
付竞泽从最后排踱步走到前面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把手中的单子摆在程芳梨的桌上。<br />
她是班委，她公布。<br />
程芳梨放下手中的课本，动作像是在咽口水,然后仰头跟付竞泽对视,试图从他的表情里了解些什么。<br />
可是他没表情, 还特意为了制造悬念，把单子的背面朝上放，让她第一眼看不到上面的字。<br />
坏透了。<br />
程芳梨挣扎着想要问两句，他人已经撒手不干,原路返回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。<br />
“那个……成绩出来了, 事关班级积分, 大家听一下……”<br />
她双手捏着那页纸起身,一点一点把纸的正面转向自己。<br />
教室里的深吸气达到峰值，没人敢呼出第一口。<br />
直到完整的表格映入她眼帘。<br />
班级总分1，积分排名1。<br />
“第一！！！”<br />
人群沸腾，桌椅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教室, 男女生的欢呼叠在一起爆发出惊人的分贝，就连一向爱摆谱的程芳梨都蹲在桌子前激动的不行。<br />
付竞泽被前桌晃着逐渐缓神，眼睛瞟到冰尤的座位。<br />
空荡的只剩一只笔袋，和被风吹起的薄纱。<br />
原本还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男生突然停下，转而用看透一切的表情盯着他。<br />
“冰尤人呢？你是不是要问这个？”<br />
“快放。”<br />
男生和付竞泽待久了就爱找骂，不把他胃口吊到最后绝不肯罢休，看他这么急着问，立刻摆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。<br />
“冰姐提前去礼堂准备了，所有预备成员都要先去集合，咱们这种参选的一会儿随大流走……”<br />
话还没说完，付竞泽的身体就离开了椅子，没有一点犹豫地从后门往出走。<br />
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，混沌离开。<br />
男生看他闪的快，在座位上抻头叫他带上自己，结果被班委记了名。<br />
扰乱早读纪律，罚抄课文三遍。<br />
*<br />
西华，环形礼堂。<br />
台上的大屏幕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，所有音响都播放着“喂喂”的试音。<br />
后勤部的几名学生围在电脑前检查一会要用到的材料，七嘴八舌讨论着效果。<br />
冰尤靠在台下的工桌，随手翻弄着手机上付竞泽发来的微信。<br />
是刚出炉的成绩单照片。<br />
他连冠没断，高出她两分。<br />
“切。”<br />
看完后她把手机揣回制服口袋，抬手摆弄着耳垂上许久没有挂钉子的穿孔。<br />
皮肉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。<br />
离她几步远的另一张工桌上，弥音和她差不多姿势倚在边沿，双手抱胸拒绝交谈。<br />
两人就在这几块砖的平方里，守着自己的沉默。<br />
礼堂后侧的大门向内转开，带进一束室外的自然光。<br />
付竞泽的松弛在庄重的室内环境下没有半点减色，他抄着兜坐到了门边上的位置。<br />
然后闭上眼睛，向后靠在了颈枕上。<br />
刚刚被他推开的两扇门还在不停晃，随着摆动的幅度逐渐变小，最后把白光关死在了外面。<br />
沉静几刻，礼堂里又恢复了窸窸窣窣的氛围。<br />
“他之前从来没这么明显过。”<br />
弥音的说话声足够清澈，没有嫉妒和讨好，只是感叹着发生的一切。<br />
冰尤的目光从远处的付竞泽身上移到鞋尖，垂眸时，睫毛轻轻扇动着碎发。<br />
“巧合吧。”<br />
“起码他对夏亦可没做到这份儿上。”<br />
两人的工桌呈对角线，冰尤能感受到她垂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，于是抬起眼帘，镇静地对上她。<br />
“别逗了，你现在在替她纠结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是替她不值，”弥音把头发撩向一侧，蓬松的颅顶弯出弧度，“她跟了付竞泽多久就搞了多久地下恋，谈到最后也没被他承认过。”<br />
“你最没资格讲这些。”<br />
冰尤不想和她多说，倾斜的身体重心慢慢正起来，一路朝台下的班级座位走去。<br />
期间眼神一直在她身上，等到两人擦身时才收回。<br />
头顶的壁挂音响终于从麦克风试音来到了音乐播放，大屏幕也随即亮起了计分器。<br />
一直摆放在舞台正中央的黑色纸箱。<br />
里面是高三年级所有学生的投票纸条。<br />
全部都准备就绪，就等唱票。<br />
付竞泽的头还是靠着，耷拉着眼皮，目光追随她坐在高三一班的规定区域里。<br />
只有背影，但看着安心。<br />
早读的下课铃打响，回音在礼堂的上空盘旋不停。<br />
学生陆续在班级的组织下进入场内，像一片深蓝色的海灌进空旷的鱼池。
她把相机关机，轻巧地张口：“下周一我们学校要在礼堂唱票选举，如果你恨得下心让她从此离开西华，我倒是有一个办法。”<br />
“什么办法？” k目光直直迎上她的眼睛。<br />
姜尘眉眼弯弯，眼镜闪下一缕阴光。<br />
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，在他面前动了动手指。<br />
k明白她的意思，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色本子，然后放在了她的手上。<br />
是冰尤以为烧掉的那个红本。<br />
“这可是重要证物，她没发现？”姜尘拿到手上，上下左右检查着状态。<br />
“看那样应该没有，不过……好像有个白色的日记本被她拿走了，你没说要，我也没当回事。”<br />
“那个不重要。”<br />
姜尘翻开本子，纸页张张在眼前滑过。墨迹和木浆的味道飞入鼻腔，她深深吸了一下，满意的笑容也布满了脸颊。<br />
冰尤把东西保存的很好。<br />
正说着，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一个破旧的巷口，周围的矮房墙皮脱落，不少废弃的自行车和拉货三轮挤在入门的地方。<br />
“老板，开不进去了。”司机回头说明情况。<br />
姜尘闻言把本子和相机一并收回到斜挎包里。<br />
拉好拉链后背到了瘦弱的肩上：“把我放这就行。”<br />
车门随即打开。<br />
她低着头躬身下车，跳下去的那一刻和平常女孩没什么两样，裙摆晃动着漾起涟漪。束起的头发在脑后摆呀摆，笑着点头和路过的老人打招呼。<br />
k坐着，从门内看她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。<br />
“对了，付竞泽最近把他收藏的那些画都挪到了海外，其中好像大部分都是夏亦可画的。”<br />
天色渐暗，巷口内不断延伸至漆黑一片。<br />
歪斜的路灯和电线杆错落排列，女孩抓着书包带，笑盈盈回头。<br />
她摘下眼镜，双眸挂上神采：“夏亦可根本不会画画。”<br />
第36章<br />
西华, 周一。<br />
天气预报橙色预警，强北风。<br />
以及，游戏结束后的第一天。<br />
付竞泽昨晚睡的一般。<br />
晨间的英文跟读在走廊里播放时,他正边走边活动着肩颈,神态疲乏。<br />
动线是从办公室回教室。<br />
手里拿着的是刚刚打印出来的考试成绩单。<br />
高三一班比平时安静不少, 男生听到脚步声后从后门探出头, 对他使了个眼色。<br />
他抬起单子抖了抖,纸张噼啪作响。<br />
头顶的广播里, 正巧放上那一句。<br />
sometimes we need some patience.（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些耐心。）<br />
进门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回眸。<br />
偷看的男生注意力全在他身上, 向后倾的椅子也“嗙”一声落回原位，呼吸都断了几秒。<br />
付竞泽从最后排踱步走到前面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把手中的单子摆在程芳梨的桌上。<br />
她是班委，她公布。<br />
程芳梨放下手中的课本，动作像是在咽口水,然后仰头跟付竞泽对视,试图从他的表情里了解些什么。<br />
可是他没表情, 还特意为了制造悬念，把单子的背面朝上放，让她第一眼看不到上面的字。<br />
坏透了。<br />
程芳梨挣扎着想要问两句，他人已经撒手不干,原路返回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。<br />
“那个……成绩出来了, 事关班级积分, 大家听一下……”<br />
她双手捏着那页纸起身,一点一点把纸的正面转向自己。<br />
教室里的深吸气达到峰值，没人敢呼出第一口。<br />
直到完整的表格映入她眼帘。<br />
班级总分1，积分排名1。<br />
“第一！！！”<br />
人群沸腾，桌椅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教室, 男女生的欢呼叠在一起爆发出惊人的分贝，就连一向爱摆谱的程芳梨都蹲在桌子前激动的不行。<br />
付竞泽被前桌晃着逐渐缓神，眼睛瞟到冰尤的座位。<br />
空荡的只剩一只笔袋，和被风吹起的薄纱。<br />
原本还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男生突然停下，转而用看透一切的表情盯着他。<br />
“冰尤人呢？你是不是要问这个？”<br />
“快放。”<br />
男生和付竞泽待久了就爱找骂，不把他胃口吊到最后绝不肯罢休，看他这么急着问，立刻摆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。<br />
“冰姐提前去礼堂准备了，所有预备成员都要先去集合，咱们这种参选的一会儿随大流走……”<br />
话还没说完，付竞泽的身体就离开了椅子，没有一点犹豫地从后门往出走。<br />
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，混沌离开。<br />
男生看他闪的快，在座位上抻头叫他带上自己，结果被班委记了名。<br />
扰乱早读纪律，罚抄课文三遍。<br />
*<br />
西华，环形礼堂。<br />
台上的大屏幕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，所有音响都播放着“喂喂”的试音。<br />
后勤部的几名学生围在电脑前检查一会要用到的材料，七嘴八舌讨论着效果。<br />
冰尤靠在台下的工桌，随手翻弄着手机上付竞泽发来的微信。<br />
是刚出炉的成绩单照片。<br />
他连冠没断，高出她两分。<br />
“切。”<br />
看完后她把手机揣回制服口袋，抬手摆弄着耳垂上许久没有挂钉子的穿孔。<br />
皮肉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。<br />
离她几步远的另一张工桌上，弥音和她差不多姿势倚在边沿，双手抱胸拒绝交谈。<br />
两人就在这几块砖的平方里，守着自己的沉默。<br />
礼堂后侧的大门向内转开，带进一束室外的自然光。<br />
付竞泽的松弛在庄重的室内环境下没有半点减色，他抄着兜坐到了门边上的位置。<br />
然后闭上眼睛，向后靠在了颈枕上。<br />
刚刚被他推开的两扇门还在不停晃，随着摆动的幅度逐渐变小，最后把白光关死在了外面。<br />
沉静几刻，礼堂里又恢复了窸窸窣窣的氛围。<br />
“他之前从来没这么明显过。”<br />
弥音的说话声足够清澈，没有嫉妒和讨好，只是感叹着发生的一切。<br />
冰尤的目光从远处的付竞泽身上移到鞋尖，垂眸时，睫毛轻轻扇动着碎发。<br />
“巧合吧。”<br />
“起码他对夏亦可没做到这份儿上。”<br />
两人的工桌呈对角线，冰尤能感受到她垂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，于是抬起眼帘，镇静地对上她。<br />
“别逗了，你现在在替她纠结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是替她不值，”弥音把头发撩向一侧，蓬松的颅顶弯出弧度，“她跟了付竞泽多久就搞了多久地下恋，谈到最后也没被他承认过。”<br />
“你最没资格讲这些。”<br />
冰尤不想和她多说，倾斜的身体重心慢慢正起来，一路朝台下的班级座位走去。<br />
期间眼神一直在她身上，等到两人擦身时才收回。<br />
头顶的壁挂音响终于从麦克风试音来到了音乐播放，大屏幕也随即亮起了计分器。<br />
一直摆放在舞台正中央的黑色纸箱。<br />
里面是高三年级所有学生的投票纸条。<br />
全部都准备就绪，就等唱票。<br />
付竞泽的头还是靠着，耷拉着眼皮，目光追随她坐在高三一班的规定区域里。<br />
只有背影，但看着安心。<br />
早读的下课铃打响，回音在礼堂的上空盘旋不停。<br />
学生陆续在班级的组织下进入场内，像一片深蓝色的海灌进空旷的鱼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