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 的头：“没出息。不过——”他想了下又笑起来：“——你就当个语文老师吧，然后在寒暑假写剧本，哥去演男主角，爸来导演！”<br/><br/> 他越说越兴奋：“咱们一家三口全力出击，把大大小小的奖拿个遍！”<br/><br/> 顾嘉然挤眉弄眼地说：“哥，你演男主角，菲菲姐演女主角吗？”<br/><br/> 方星远“啧”了一下嘴：“你这小孩子，眼睛怎么那么尖呢！”<br/><br/> 顾嘉然哈哈大笑：“哥，我要去告诉爸。”他笑着飞快地跑远。<br/><br/> 方星远赶紧追过去：“看我不揍你！”<br/><br/> 夕阳下，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。<br/><br/> 然后，顾嘉然到了16岁。这时候方星远的课业开始变得很多，他还兼职了剧组打工，因为方源反对他当演员，他信誓旦旦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。好在他二十岁的时候，方源送了一辆车给他，有车代步，总算没那么奔波。<br/><br/> 顾嘉然16岁生日那天很兴奋。虽然方源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消沉，把他生日也忘记了。但方星远早早就跟他说好，会带他去阳顶山上露营，据说那里的星星特别美，顾嘉然期待已久。然而一直等到晚上，才等到疲累的方星远回家。<br/><br/> 方星远看到顾嘉然期待的眼神，一拍脑袋：“啊啊啊，对不起，嘉然，我忘了！”<br/><br/> 顾嘉然有点失望，不过他还是笑着说：“哥，没事，咱们下次去！”<br/><br/> 方星远撇撇嘴：“真男人从不爽约，走，拿上东西！”<br/><br/> 顾嘉然有些犹豫，他看出方星远很累，可是他抵不过心中的诱惑，还是拿了东西顺从地上了车。<br/><br/> 从家到阳顶山需要走一段高速，车程不算长，也就40分钟。方星远虽然脑袋有些昏沉，但是看到顾嘉然高兴地样子，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了。<br/><br/> 顾嘉然坐在车上开心地想：真是超级棒的生日！<br/><br/> 他真的很开心，开心到卡车撞上来，方星远扑在他身上的时候，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的。<br/><br/> 眼前一片血腥，他的身上、脸上全是血，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方星远的。顾嘉然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扼住了，他想喊，可是喊不出来。留在他记忆里的，关于方星远的最后一个镜头，便是他微微张嘴说了一句什么。<br/><br/>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。<br/><br/> 那张曾经那么鲜活的面庞在顾嘉然面前迅速失去生气。可他还是看出来了，看出了方星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<br/><br/> “别怕。”<br/><br/> 太痛苦了，痛苦到顾嘉然哪怕回忆起一秒都是折磨。<br/><br/> “我受了轻伤，可是星远死了。”<br/><br/> “我爸坐在急诊室前，低着头，一直没有说话。我很害怕，想喊，想哭，可是我又觉得，我应该先安 we_i 他。”<br/><br/> “我……”顾嘉然忽然浑身颤抖，几乎不能维持声音平稳。<br/><br/> 温言忽然意识到什么，他强迫顾嘉然看着他：“嘉然，停下来，我不想知道了！”<br/><br/> 顾嘉然勉强镇定下来，露出一个笑容：“都过去了。温言，都过去了。”<br/><br/> “我走上前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……”<br/><br/> “我爸抬起头……他眼睛很红……看着我说……”<br/><br/> 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”<br/><br/> 三十八、蜻蜓<br/><br/> 话说出口，方源自己也愣住了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。他看见顾嘉然的脸白得像张纸，慌忙站起来想拉住他，顾嘉然却忍不住退后了两步。<br/><br/> 已经迟了。<br/><br/> 人类的话语很奇妙，有时甜如蜜糖，有时冷如刀锋，还有的时候，像是巨大的漩涡，毫无防备的，你就已经深陷其中，毫无生还之力。这一瞬间的恶念终于成为压死顾嘉然的最后一根稻草。<br/><br/> 顾嘉然生病了。<br/><br/>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发烧，频繁地做梦。梦里有顾安扬抱着他唱歌，有方星远跟他在院子里种小番茄，也有方源伸出手问<br/>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('<!--<center>AD4</center>-->\n\t\t\t\t他愿不愿意跟他走，他说好，转眼一片猩红，方源又说：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？”<br/><br/> 一遍又一遍。<br/><br/> 方星远的死和方源的话，迫使顾嘉然在歉疚和痛苦中煎熬。发烧的时候他在梦中面对方源的指责，清醒的时候他在房间看着方源痛苦的脸。梦境与现实交替，他开始变得混乱。开始的时候，他总是想：我在哪儿？这是在做梦吗？<br/><br/> 后来他又想：我是谁？<br/><br/> 到了最后，他又想：噢，我是顾嘉然，我害死了星远，我应该赔一个星远给爸爸。”<br/><br/> 可是这世上，哪里还有一个方星远？<br/><br/> 那就把自己变成方星远吧。<br/><br/> 方源发现顾嘉然有些不对劲是在他持续发烧转好之后，那天他在厨房熬粥，顾嘉然穿着拖鞋站在门口，轻轻喊了一声：“老爸。”他向右边歪了一下脖子，又抓了抓，有着一种才睡醒疏懒。<br/><br/> 方源浑身冰凉。<br/><br/> 顾嘉然从来没有喊过他“老爸”，也从来不做这样的动作。他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把自己整理好才会跟他打招呼。只有方星远才会这样。<br/><br/> 顾嘉然说完话，自己也呆住了。他似乎很困惑，看看自己的手，又看向方源，晕了过去。<br/><br/> 情况开始变得糟糕。<br/><br/> 顾嘉然的心中不知何时起，已然打响一场战争。一方是顾嘉然，一方是想做方星远的顾嘉然，他们撕扯，他们交火，他们在顾嘉然的心里开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，一直没有停歇。<br/><br/> 顾嘉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。他时而清醒时而混沌，他没有办法吃东西，吃什么吐什么；他也不敢睡觉，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，“顾嘉然”已经消失了。多少个夜晚，方源握住顾嘉然瘦骨嶙峋的手，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，可是顾嘉然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<br/><br/> 方源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大半。<br/><br/> 然后有一天，他问顾嘉然愿不愿意去英国，顾嘉然躺在床上看着他。<br/><br/> 他分辨出来那是他的爸爸，他老了很多。他的眼睛有些红肿，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。顾嘉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，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节：“好。”<br/><br/> 方源为他联系了英国很著名的心理学教授，并安排住在教授家中。他不敢去看他，他害怕自己一出现在顾嘉然的面前，会影响到他。<br/><br/> 治疗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。<br/><br/>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，顾嘉然很顽强，他始终在和自己做斗争。这其中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凶险，只有他自己清楚。<br/><br/> 清醒的时候，他要一次次提醒自己是顾嘉然，不厌其烦，一次一次。他害怕少说一次他就会忘记自己是谁；大多数时候，他很茫然，又很害怕，等待自己的是无数个绝望看不到头的日子。每一天，他都要努力向上爬，再危险再困难，也要爬上去。<br/><br/>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。<br/><br/> 就这样，他终于从绝望的深渊中爬了上来。<br/><br/> 似乎一切都开始好转，即便不知道是不是受病症的影响，他跟方源提出要演戏。<br/><br/> 方源同意了，<br/>\t\t\t\n\t\t\t\n\t\t\t', '\t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