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生了好奇心，下马车入府观望。<br />
不到茶盏功夫，三具尸体被装进麻袋里拖了出来。<br />
华阳无比淡定，问吴嬷嬷道：“五郎又杀人了？”<br />
吴嬷嬷应声是。<br />
华阳自顾进了院子，贺倪见到她，忙行礼。<br />
当时李珣在洗手，衣裳上沾了少许血迹，表情淡漠，甚至索然无味。<br />
“阿姐怎么来了？”<br />
华阳：“路过，顺便进来瞧瞧。”<br />
李珣朝贺倪做了个手势，他不动声色退下了。<br />
“离沙场太久，还挺想念的，杀了三个死囚过过瘾。”<br />
华阳静静地看着他，想到林秋曼的话，愈发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怪异。<br />
李珣心思敏锐，似笑非笑问：“阿姐怎么了？”<br />
华阳回过神儿，“没什么，听说你近些日靠药物助眠，所以来看看你。”<br />
李珣轻轻的“哦”了一声，“已经停了，那毕竟是药，久服伤身。”<br />
“那夜里还睡得好吗？”<br />
“还行。”<br />
他服用寒食散华阳是不知道的，吴嬷嬷不愿被她察觉太多隐私，说道：“郎君出了一身汗，去洗洗换身衣裳吧，耽搁久了仔细着凉。”<br />
李珣：“我先去了。”<br />
华阳没逗留多久便离开了王府。<br />
李珣进了浴房，脱掉衣裳泡在浴桶里，问：“华阳怎么来了？”<br />
老陈隔着屏风回答：“应是从外头回来路过进府的。”又道，“她清楚郎君与林二娘之间的纠葛，上回问了一次郎君的情况，老奴多嘴回了。”<br />
李珣皱眉，“莫要多说其他，我不想皇室清楚我的情况。”<br />
老陈：“老奴明白。”顿了顿，忧心忡忡道，“郎君夜不能寐，时不时服寒食散也不好，始终得戒掉，若不然迟早被它毁了。”<br />
“不戒，又不是没被毁过。”<br />
“郎君莫要跟自个儿置气。”<br />
“我置什么气，我好得很。”<br />
“郎君……”<br />
“别惹我不痛快。”<br />
老陈闭嘴。<br />
李珣泡完澡，穿上亵衣光着脚走了出来。<br />
老陈忙把外衣给他披上，叮嘱道：“郎君仔细着凉。”<br />
李珣边穿边走，那外袍是交领的，他熟练地在腰间系了个结，松松垮垮，穿得极其随意。然而活脱脱的衣架子，腿长腰窄，身量高挑，穿麻袋都好看。<br />
泡澡出了身汗，他有些渴，老陈递上温水，李珣接连喝了数杯才作罢。<br />
突听吴嬷嬷来报，说宋致远来了，似有要事。<br />
李珣：“让他去书房等着。”<br />
宋致远等了一刻钟左右李珣才进书房来，他起身行礼，并问道：“我方才见到贺倪了，他说送了死囚进府。”<br />
李珣“唔”了一声，自顾坐到桌案后。<br />
宋致远试探道：“五郎近来是不是情绪不好？”<br />
李珣斜睨他，敷衍道：“还好。”<br />
宋致远皱眉，“你别跟我装，是不是又服寒食散了？”<br />
李珣有些不耐烦，“你今日来就为追问这个？”<br />
宋致远不由得急了，指了指他道：“不就是个女人么，把你搞成这般模样，明儿去玄甲营呆些时日，若是睡不着，就去操练那些兵蛋子泄愤。”<br />
李珣：“……”<br />
宋致远头大如斗道：“当初你还在我跟前洗涮林二娘，结果栽了跟斗，比我栽得还深。”又道，“跟自个儿置气算什么男人，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，若有个什么闪失，我们后面这帮人全都得去喝西北风！”<br />
李珣闭嘴不语。<br />
宋致远愤怒质问：“江都燕王未除，你哪来资格消沉？”<br />
李珣幽幽道：“问得好。”<br />
宋致远继续质问：“你好好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些人，全都把身家性命压到了你身上，你若是破罐子破摔，他日为你陪葬的人数以万计，岂是林二娘一个人担得起的？！”<br />
李珣沉默。<br />
宋致远狠辣道：“明日就去玄甲营呆着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，若不然，林二娘我必杀不可！”<br />
李珣盯着他没有说话。<br />
宋致远与他对峙，隔了许久后，李珣才道：“依你。”<br />
于是次日一早李珣就出城前往玄甲营。<br />
第146章 林家大难<br />
玄甲营在京城周边，位于奉县，快马过去只需要半日行程便到。<br />
李珣以前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，对里头的枯燥生活习以为常。<br />
这一去，轻车驾熟。<br />
玄甲营里有不少是旧部，见他来了全都很高兴。<br />
骠骑将军黄览颇觉好奇，问道：“殿下怎么想着来玄甲营了？”<br />
李珣背着手，望着远处操练的士兵，淡淡道：“瞎逛。”<br />
黄览：“……”<br />
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营里的兵蛋子们集体崩溃，他们早上天不见亮就被李珣捞起来操练。<br />
他如魔鬼般亲自监督，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耗在他们身上，不知疲惫。<br />
这群兵痞子被高强度施压，一时叫苦不迭。<br />
李珣不但要查验他们的格斗能力，还要验收兵阵。<br />
校场里尘土飞扬，他坐在高台上检阅底下士兵的阵法。<br />
鼓声阵阵，雁形阵横向展开，左右两侧士兵依次向后排列，最前端呈锥形，后方呈倒锥形，中间步兵为主力，两翼则是灵活性极强的骑兵。<br />
黄览最擅长摆阵。<br />
士兵们个个训练有素，没有人掉队拖后腿，反应极其敏捷。<br />
李珣很满意，因为阵法最考验士兵的综合素质，临场应变，体力与心理承压等，诸多因素在内里。<br />
为了考验阵法是不是花架子，他亲自带兵破阵。<br />
周边观战的士兵卖力擂鼓，校场里马蹄阵阵，两军打斗较量，看得众人热血沸腾。<br />
在京中养尊处优了几年，李珣仍旧没忘根本，丢到营地里如蛟龙入海。<br />
或许有些人骨子里就是野性的，当雄鹰收起羽翼时你会渐忘它的本性，而当它一飞冲天时你会恍然明白，鹰始终是鹰。<br />
凶悍，勇猛，且残暴。<br />
待到二月下旬时，上京任职的秦秉南一家总算与林府团聚。<br />
秦家二老给他们带了不少特产来。<br />
周氏高兴不已，忙吩咐仆人去平春苑叫林秋曼回府。<br />
一家子坐在一起热络笑谈，林清菊握住周氏的手道：“这下总算不用跟阿娘分开了，渭城的那几年上京一趟多有不易。”<br />
周氏开怀道：“还是四郎自个儿有本事挣前程，往后自然会越来越好的。”<br />
秦老太爷笑道：“也亏得他有这机遇，去年若不是晋王亲自去查办，就算能升迁，估计也是没法子调回京的。”<br />
秦秉南道：“儿办理好任职后，还得去晋王府走一趟。”顿了顿，“阿娘可知，近来京中太平吗？”<br />
周氏回道：“还行，年前郭太后娘家倒了，听大郎说是卖官鬻爵被查的。”<br />
秦秉南：“如此看来，还是做纯臣好，不依附谁，兢兢业业办事，能升则升，不能升也是命。”<br />
秦老太爷赞许，“我儿这些年被扔到渭城算是悟透了，官运这种事说不准的，想当初你状元出身，也算有起点，不也熬了这么些年才开始有眉目的吗？”<br />
颜氏插话道：“也只有你们父子俩不盼着往高处爬，我就担心咱们乔儿，现在进京了，乔儿往后的前程就有着落了。”<br />
徐美慧笑道：“乔儿来了，跟湘儿姐弟俩也有个伴。”<br />
周氏点头，“一家子热热闹闹的，多好。”<br />
下午林秋曼从平春苑过来，一进府就大呼小叫。<br />
林清菊听到她的声音，忙迎了出去。<br />
姐妹二人亲热地搂到一起，林清菊激动道：“你这猴子还是这般莽撞！”<br />
林秋曼拉着她的手，亲昵道：“你都说是猴子了，哪能安分呢。”<br />
姐妹二人打趣了一阵，秦乔过来见礼。<br />
林秋曼给他带了个小玩意儿来，是个机械小铜人，还会动。<br />
他很是高兴，腼腆道：“多谢姨母。”<br />
林秋曼摸摸他的头，“改日带你去醉霄楼，上回咱们说好的。”<br />
秦乔点头。
不到茶盏功夫，三具尸体被装进麻袋里拖了出来。<br />
华阳无比淡定，问吴嬷嬷道：“五郎又杀人了？”<br />
吴嬷嬷应声是。<br />
华阳自顾进了院子，贺倪见到她，忙行礼。<br />
当时李珣在洗手，衣裳上沾了少许血迹，表情淡漠，甚至索然无味。<br />
“阿姐怎么来了？”<br />
华阳：“路过，顺便进来瞧瞧。”<br />
李珣朝贺倪做了个手势，他不动声色退下了。<br />
“离沙场太久，还挺想念的，杀了三个死囚过过瘾。”<br />
华阳静静地看着他，想到林秋曼的话，愈发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怪异。<br />
李珣心思敏锐，似笑非笑问：“阿姐怎么了？”<br />
华阳回过神儿，“没什么，听说你近些日靠药物助眠，所以来看看你。”<br />
李珣轻轻的“哦”了一声，“已经停了，那毕竟是药，久服伤身。”<br />
“那夜里还睡得好吗？”<br />
“还行。”<br />
他服用寒食散华阳是不知道的，吴嬷嬷不愿被她察觉太多隐私，说道：“郎君出了一身汗，去洗洗换身衣裳吧，耽搁久了仔细着凉。”<br />
李珣：“我先去了。”<br />
华阳没逗留多久便离开了王府。<br />
李珣进了浴房，脱掉衣裳泡在浴桶里，问：“华阳怎么来了？”<br />
老陈隔着屏风回答：“应是从外头回来路过进府的。”又道，“她清楚郎君与林二娘之间的纠葛，上回问了一次郎君的情况，老奴多嘴回了。”<br />
李珣皱眉，“莫要多说其他，我不想皇室清楚我的情况。”<br />
老陈：“老奴明白。”顿了顿，忧心忡忡道，“郎君夜不能寐，时不时服寒食散也不好，始终得戒掉，若不然迟早被它毁了。”<br />
“不戒，又不是没被毁过。”<br />
“郎君莫要跟自个儿置气。”<br />
“我置什么气，我好得很。”<br />
“郎君……”<br />
“别惹我不痛快。”<br />
老陈闭嘴。<br />
李珣泡完澡，穿上亵衣光着脚走了出来。<br />
老陈忙把外衣给他披上，叮嘱道：“郎君仔细着凉。”<br />
李珣边穿边走，那外袍是交领的，他熟练地在腰间系了个结，松松垮垮，穿得极其随意。然而活脱脱的衣架子，腿长腰窄，身量高挑，穿麻袋都好看。<br />
泡澡出了身汗，他有些渴，老陈递上温水，李珣接连喝了数杯才作罢。<br />
突听吴嬷嬷来报，说宋致远来了，似有要事。<br />
李珣：“让他去书房等着。”<br />
宋致远等了一刻钟左右李珣才进书房来，他起身行礼，并问道：“我方才见到贺倪了，他说送了死囚进府。”<br />
李珣“唔”了一声，自顾坐到桌案后。<br />
宋致远试探道：“五郎近来是不是情绪不好？”<br />
李珣斜睨他，敷衍道：“还好。”<br />
宋致远皱眉，“你别跟我装，是不是又服寒食散了？”<br />
李珣有些不耐烦，“你今日来就为追问这个？”<br />
宋致远不由得急了，指了指他道：“不就是个女人么，把你搞成这般模样，明儿去玄甲营呆些时日，若是睡不着，就去操练那些兵蛋子泄愤。”<br />
李珣：“……”<br />
宋致远头大如斗道：“当初你还在我跟前洗涮林二娘，结果栽了跟斗，比我栽得还深。”又道，“跟自个儿置气算什么男人，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，若有个什么闪失，我们后面这帮人全都得去喝西北风！”<br />
李珣闭嘴不语。<br />
宋致远愤怒质问：“江都燕王未除，你哪来资格消沉？”<br />
李珣幽幽道：“问得好。”<br />
宋致远继续质问：“你好好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些人，全都把身家性命压到了你身上，你若是破罐子破摔，他日为你陪葬的人数以万计，岂是林二娘一个人担得起的？！”<br />
李珣沉默。<br />
宋致远狠辣道：“明日就去玄甲营呆着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，若不然，林二娘我必杀不可！”<br />
李珣盯着他没有说话。<br />
宋致远与他对峙，隔了许久后，李珣才道：“依你。”<br />
于是次日一早李珣就出城前往玄甲营。<br />
第146章 林家大难<br />
玄甲营在京城周边，位于奉县，快马过去只需要半日行程便到。<br />
李珣以前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，对里头的枯燥生活习以为常。<br />
这一去，轻车驾熟。<br />
玄甲营里有不少是旧部，见他来了全都很高兴。<br />
骠骑将军黄览颇觉好奇，问道：“殿下怎么想着来玄甲营了？”<br />
李珣背着手，望着远处操练的士兵，淡淡道：“瞎逛。”<br />
黄览：“……”<br />
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营里的兵蛋子们集体崩溃，他们早上天不见亮就被李珣捞起来操练。<br />
他如魔鬼般亲自监督，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耗在他们身上，不知疲惫。<br />
这群兵痞子被高强度施压，一时叫苦不迭。<br />
李珣不但要查验他们的格斗能力，还要验收兵阵。<br />
校场里尘土飞扬，他坐在高台上检阅底下士兵的阵法。<br />
鼓声阵阵，雁形阵横向展开，左右两侧士兵依次向后排列，最前端呈锥形，后方呈倒锥形，中间步兵为主力，两翼则是灵活性极强的骑兵。<br />
黄览最擅长摆阵。<br />
士兵们个个训练有素，没有人掉队拖后腿，反应极其敏捷。<br />
李珣很满意，因为阵法最考验士兵的综合素质，临场应变，体力与心理承压等，诸多因素在内里。<br />
为了考验阵法是不是花架子，他亲自带兵破阵。<br />
周边观战的士兵卖力擂鼓，校场里马蹄阵阵，两军打斗较量，看得众人热血沸腾。<br />
在京中养尊处优了几年，李珣仍旧没忘根本，丢到营地里如蛟龙入海。<br />
或许有些人骨子里就是野性的，当雄鹰收起羽翼时你会渐忘它的本性，而当它一飞冲天时你会恍然明白，鹰始终是鹰。<br />
凶悍，勇猛，且残暴。<br />
待到二月下旬时，上京任职的秦秉南一家总算与林府团聚。<br />
秦家二老给他们带了不少特产来。<br />
周氏高兴不已，忙吩咐仆人去平春苑叫林秋曼回府。<br />
一家子坐在一起热络笑谈，林清菊握住周氏的手道：“这下总算不用跟阿娘分开了，渭城的那几年上京一趟多有不易。”<br />
周氏开怀道：“还是四郎自个儿有本事挣前程，往后自然会越来越好的。”<br />
秦老太爷笑道：“也亏得他有这机遇，去年若不是晋王亲自去查办，就算能升迁，估计也是没法子调回京的。”<br />
秦秉南道：“儿办理好任职后，还得去晋王府走一趟。”顿了顿，“阿娘可知，近来京中太平吗？”<br />
周氏回道：“还行，年前郭太后娘家倒了，听大郎说是卖官鬻爵被查的。”<br />
秦秉南：“如此看来，还是做纯臣好，不依附谁，兢兢业业办事，能升则升，不能升也是命。”<br />
秦老太爷赞许，“我儿这些年被扔到渭城算是悟透了，官运这种事说不准的，想当初你状元出身，也算有起点，不也熬了这么些年才开始有眉目的吗？”<br />
颜氏插话道：“也只有你们父子俩不盼着往高处爬，我就担心咱们乔儿，现在进京了，乔儿往后的前程就有着落了。”<br />
徐美慧笑道：“乔儿来了，跟湘儿姐弟俩也有个伴。”<br />
周氏点头，“一家子热热闹闹的，多好。”<br />
下午林秋曼从平春苑过来，一进府就大呼小叫。<br />
林清菊听到她的声音，忙迎了出去。<br />
姐妹二人亲热地搂到一起，林清菊激动道：“你这猴子还是这般莽撞！”<br />
林秋曼拉着她的手，亲昵道：“你都说是猴子了，哪能安分呢。”<br />
姐妹二人打趣了一阵，秦乔过来见礼。<br />
林秋曼给他带了个小玩意儿来，是个机械小铜人，还会动。<br />
他很是高兴，腼腆道：“多谢姨母。”<br />
林秋曼摸摸他的头，“改日带你去醉霄楼，上回咱们说好的。”<br />
秦乔点头。